影後追妻時說真話

第5章 +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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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北風呼嘯，室內溫暖如春。

伴着鬼哭狼嚎的白噪音，楚千歡睡得深沉，耳邊像是聽見了海浪的歡呼，在夢裏回到了那個夏天。

南印度洋的小島，19歲她和大學同學正享受暑假。

無論是沖浪還是潛水，大海都能沖走自己的不愉快，吞噬自己的小抑郁。

燦爛豔陽之下，曬成一身琥珀金的楚千歡肆意活潑，神色已經不複十三四歲剛去往陌生國度時的警惕和膽怯。

“聽說有國內當紅的小花旦也來度假，不知道我能不能一飽眼福？”

“姜歆是吧，我要仔細看看她是不是和P過的照片一樣漂亮，哈哈！”

同行的朋友有兩位是來自大陸的留學生。

她們在歐洲讀書也不忘關心內娛新動向，剛在社交網絡上看到新出爐的八卦，就趕緊分享給對方聽。

楚千歡躺在遮陽傘下的躺椅上，聽到她們沒打算遮掩的談話，有些不自然地扶正了墨鏡。

剛才自己見到的美女姐姐，應該就是她沒錯？

大約半小時前，手裏抱着椰子，走在沙灘上也不忘小心觀察四周圍的情況，雖然身材姣好，衣着風涼清麗，但顯然遇到了什麽麻煩，并不和迷人的外表一樣光鮮自如。

“沒見過明星？竟然這麽興奮。”楚千歡決定和同學打聽一下情況。

同學甲見她也有興趣，趕緊倒豆子似的介紹起來：“內娛新晉民選女神呀！她平常恨不得在各種劇組裏連軸轉吧，難得出來玩一次，看起來是努力達成了既定目标。”

同學乙繼續刷着手機，頭也不擡地抛下重磅新聞：“這次也未必是為了散心，很可能是要躲着狗仔和某位富商約會吧。不過可惜喲，印度洋上沒有蓋子，她能來這裏，狗仔也能~”

楚千歡心中警鈴大作，佯裝随意地和她們告假，匆忙往度假酒店走去。

姜歆是她14歲那年的恩人。

當時正值著名畫家楚女士和百宜集團小金總的離婚官司，金家不留情面派人把她搶走，根本不肯放手撫養權。

還是電影學院大學生的姜歆偶遇這一狀況，察覺不對，當場客串了一把姐姐保護妹妹，不讓妹妹被人販子當街抓上車的戲碼，博得一衆正義路人的同情，才讓楚千歡成功脫身，最後回到母親身邊。

這份情誼，值得一次雪中送炭，或者說，炎夏送冰。

“美女姐姐，我有機會邀請你參加私人派對嗎？”

楚千歡認定姜歆和自己就是很有緣分，她沒有花多少功夫就再一次找到了她。

她比回憶中美麗了十倍不止，恰好收起的破碎感更是戳中自己的心尖。

楚大小姐不清楚自己是否把熱情開朗演繹成了油膩突兀，但反正，這個邀約成功了，除了幫她解圍，正好就借機多多相處吧。

***

随後的日子裏，姜歆成為了幾個富家女學生們的固定玩伴。

無論是會所裏實名制的芭限定派對，還是私家海域內的摩托艇比賽，就算是欣賞男模們對戰沙灘排球，都有她的身影出現。

當然，和她相處得最愉快的，肯定是楚千歡。

靓麗又潇灑的運動系少女，精通中英法三語，還經常以自己的感受為标杆來行事，在受寵若驚的同時，姜歆當然放下緊張，充分融入假期的快樂中。

這種感覺确實神奇，她們之間竟然有一見如故的默契感。

明明成長環境非常不同，性格也大相徑庭，但做事風格卻比較合拍。

為了致敬這種驚喜，就連pocky挑戰這樣的游戲，姜歆都願意和楚千歡嘗試一番，甚至獲得了第一名呢！

***

無論同學們是否覺得自己鬼迷心竅、重色輕友，楚千歡也痛快享受着這樣的五六天。

到了第七天，她坦白了自己的身份。

“原來是你？你都長這麽大了呀，真好……”姜歆的眼睛濕漉漉、亮晶晶，看起來真是沒認出她來。

楚千歡覺得這樣甚好，當年頹廢又中二，本來就比不上意氣風發的現在，好印象從這次的重逢開始就夠了。

在夜色和雞尾酒的烘托之下，兩人敘舊完畢又深入聊起現在，更覺緣分匪淺。

“……那次我急中生智，演得很尬哎。幸好結局是好的，能幫到你我超級欣慰。”

“當時太混亂太緊張，我都沒能留下歆姐的聯系方式，後來你是大明星了，就更跟我是平行世界。現在可以好好感謝你，我也很開心~”

“什麽大明星，娛樂圈的打工人罷了。對了，我帶着一本舊相冊來島上放松心情，有五六年前還在上學時的照片，你想看的話，我們一起回我的酒店房間去拿？”

姜歆在微醺狀态下的雙眸水潤又晶亮，誰看了都想要沉溺進去。

楚千歡當然答應了這個要求。

所以放松警惕的兩人一不小心，就跟那個“緋聞富商”直接打了照面。

“見機行事。”姜歆用力捏了捏交握的楚千歡的手，然後放開。

可後者在察覺了她的不情願和想要一人做事一人當的決心之後，大小姐脾氣馬上發作起來。

“這位先生，不要擋道！”

她毫不客氣地給了富商一個大白眼，然後拽着姜歆的手腕直直超前跑走。

她們一路上七拐八彎穿梭過酒店花園，到達一處舞臺後方的隐蔽拐角才停下喘氣。

“……你真的太能跑了……”姜歆面色緋紅，說話的聲音聽起來都很勉強，“但還是謝謝你為我解圍。”

兩人沒姿沒态地跪坐在地毯上，距離不超過一截手臂。

楚千歡轉過頭，能清晰感覺到她呼出來的氣息，直接撲在自己的臉上。

噗通，噗通。

空氣流淌的速度仿佛慢了下來。

噗通，噗通。

狂飙的腎上腺素讓心中的小鹿原地蹦跶。

然後她就這樣湊上去親了她的臉頰。

——結果她在同一時間動了一下，于是嘴唇蹭到了她的，甚至還接觸到她柔軟的舌尖。

楚千歡心中的小鹿掙脫出盛裝舞步的節奏，直接跳起來，狠狠撞到了嗓子眼。

出乎意料的是，姜歆不但沒有閃躲或是出現厭惡的表情，而是在片刻的呆愣之後傻笑起來。

她們的目光輕輕一纏，旋即分散開。

只有楚千歡自己忽然不好意思，匆匆把頭轉了回去，拼命暗示自己這是吊橋效應。

知道姜歆拉着她的胳膊起身，才有了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

後來的故事是怎麽樣的呢？

楚千歡睜開眼，悵然若失地發現自己躺在劇組駐地酒店的床上，距離那片海灘已經過去了五年之久。

那次短暫與富商的會面，還是被狗仔拍下了照片，畫幅一剪裁，配上些暗搓搓的引導文字，瞬間就成為了“幽會”、“包養”、“第三者”之類的黑料素材被大肆宣揚。

年紀還小，又并沒有實際社會地位和人脈的自己看着姜歆陷入困難，簡直手足無措。

經濟公司不斷向她施壓，讓趕緊搞定重要投資人并結束休假回國；富商本人也好整以暇每天晃蕩在她面前，就等着她主動開口服軟、鄭重道歉。

姜歆推開了所有朋友的幫助。

楚千歡只能對自己發脾氣。

當時的她，不想也不能夠求助生父金總。這是對母親的背叛，也是對自己未來把控權的轉讓。

然而只靠自己，她連拼金錢的能力都沒有——信用卡是母親的副卡，在七天的別墅享樂中，已經把額度用得所剩無幾。

***

最後甚至是姜歆找了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和19歲的楚千歡吵了一架，随後冷戰，随後獨自回國。

在此之前還搶先付了過去七天的房費和場地費。

這讓一起玩樂的富家女大學生們好一通編排，她們都覺得大明星在劃清自己的界限。

只有楚千歡明白，她在照顧自己還是學生，不應該承擔奢華享受的全部成本，而且沒有把所有的賬單結清，一定程度上保全了自己的自尊心。

但這仍然是一場不歡而散的離別，記載着自己的無能為力。

楚千歡總在想，如果能有更強大的能力去幫助姜歆，如果能更積極表示自己要報恩，要和姐姐好好相處，而不是想一出是一出的添亂，就不會搞成這樣。

想幫忙但沒有幫上，想傾心，也不敢傾心。

可惜當時的她只能眼睜睜看着姜歆黑料纏身，直接資源掉光，很是沉寂了一段時間。

直至最近兩年才她一步一步艱難殺回，然後更為謹慎地往前進步，站上如今的高位。

012

距離春節只剩下不到一周時，楚千歡的新電影順利殺青。

當紅中生負責扛票房的大投資項目，殺青宴自然是豪華且高端的。但楚千歡只是模式化地應付了一個小時，就坐上保姆車匆匆趕去機場。

身為出品方力薦的三番女主角，劇組其他人也不好多說她什麽，最多感嘆少了個青春靓麗的風景線罷了。

[Fiona]：殺青！

[心上的心心]：恭喜~我今天也遇到了開心的事，可以跟你一起快樂~

[Fiona]：真不錯，雙喜臨門~

……

[Fiona]：我要去我爸家裏過年。多新鮮吶，十年來的頭一回。

[心上的心心]：（摸摸頭.gif）

[心上的心心]：我最近兩天還在拍攝一些的商務，之後都是有空的。你如果在爸爸家裏實在煩悶，我找時間約你出來玩。

……

楚千歡看到聊天界面裏跳出表情包和這樣一行字，驚喜的眼睛都亮了。

不過，自從上次夢見和姜歆的海島之夏，她們的私下交流是頻繁了不少，客客氣氣的那層膜終于被撕破了。

現在的關系可能順利地跨越了有對方聯系方式，卻沒交流過的那五年吧。

坐在飛機上望着舷窗外墨藍的澄澈天空和夢幻雲彩，楚千歡想要回憶當年從島上回學校的心境，卻發覺并不能想起來。

只記得整個大段時間裏，她對姜歆的各種新聞和舊事都過于關心，最後将這份情感轉化成接觸新事物的動力。

然後開始學習表演，也開始做隔着屏幕和整個歐亞大陸的粉絲姜冰冰。

***

百宜集團金總的豪宅位于首都近郊，楚千歡一身霧霾藍的休閑裝，只拖一個登機行李箱，就賓至如歸地進了門。

“小歡回來了啊，你許阿姨已經讓人把三樓的房間收拾好，直接上去就可以休息。”

午夜十二點，金總本人拿着平板坐在大客廳的沙發上，似乎特意為了和大女兒說這句話。

他現任夫人許女士也在一旁陪着，不過沒有換上居家服，而是隆隆重重一身随時可以外出的精美套裝。

而且她還讓豪宅裏工作的管家、司機、園丁、保姆們都整齊站在客廳裏，迎接這位遠道而來的大小姐。

“千歡剛殺青就趕回來過年，真是辛苦了。需要吃點宵夜嗎？”

楚千歡環視四周，将各種閑雜人等一并略過，發現基本的陳設并沒有改變位置，只是将家具布置升級換代過，于是熟門熟路換好了拖鞋，就沿着大扶梯往上走。

連箱子她自己提着，沒有讓人幫忙。

“都這個點了，爸爸和阿姨也去休息吧，有話我們明天再聊。”

許女士收斂笑意，露出些許僵硬，難以言喻地瞥了金總一眼：“你這女兒派頭真大，不愧是影後。”

“我之前就說了你不用專門等她，誰讓你精心打扮好坐在這裏呢？”金總頭都沒有擡。

***

上午九點，休息夠了的楚千歡下樓前往餐廳。

這會兒，展現在她面前的就是一家四口其樂融融的溫馨畫面：兩個大人穿得像灰兔，兩個小孩穿得像白兔，桌上餐具也是粉色小兔套裝。

“Macadamia nut~avocado~Salmon……”五六歲的小女孩口中念念有詞。

和她一樣大的小男孩看起來就傻得可愛，只專注于埋頭幹飯，妹妹說了什麽食物，他就吃什麽食物。

“早安。”楚千歡站在餐廳門口，并不進去，反正本身也沒找到第五把椅子。

“我想要一份中式的粥和小菜，粥裏要有肉，不要放蔥，可以放香菜。等下直接送到我房間裏就行。”

她一出聲，兩個小孩瞬間擡起頭，像發現了什麽很稀奇的景色，四眼放光。

“上鎖房間裏的公主！”

“傳說中的影後姐姐！”

許女士看着一雙小兒女不值錢的表情，心中郁結，倒是金總很滿意他們的表現，伸出手撸了撸他們的發頂。

“小歡坐我的位子吧。”他順勢站起身，還不免關切道：“今天沒什麽要緊事，你應該再多睡一會兒的。”

楚千歡等他和徐女士的座位都被清理過，才将将坐下，給了一個公式化的笑臉。

“妹妹和弟弟在呢，我不能成為睡懶覺的壞榜樣。”

她又轉向龍鳳胎，和顏悅色道：“你們兩個慢慢吃，不用管我。”

可話是這麽說，她自己倒吃得很快，并不想在這個微妙的空間裏待上更多時間。

***

楚千歡在金宅待到第三天，春節的氛圍更濃了一些，許女士帶着兩個小崽子把房子各處布置得紅彤彤，更顯熱鬧。

不過金總的書房裏還是冷清又厚重。

他跟自己的大女兒面對面站着時，身高與氣焰旗鼓相當，只能感慨失去的情親就是回不來的。

“你母親在法國過得還好吧？”

“現在天冷，可能又找了海島度假吧，本來她也沒有一直住在裏昂，經常在外面旅行、采風，過得比我還自在。”

“……這樣，也好。”

父女對談的第一回合，金總就敗下陣來，多少覺得心裏不是滋味。

“你在這裏覺得不自在，趁着這兩天還沒過年，和朋友出去玩玩也行，別悶着自己。”

楚千歡随意地聳肩：“我早給小王放了假，其它朋友要麽回老家了，要麽還紮根于工作，沒什麽地方可去。或者……”

她停頓着，沒有繼續往下說。

金總讪讪道：“或者你就在家裏多休息也好，小麒小麟以前就吵着想要見姐姐，這回終于見到了真人。”

楚千歡偏過頭，輕扯嘴角，沒有發表意見。

金總繼續道：“如果你願意，許阿姨也想跟你多親近一下——”

“——這就不必了吧。”楚千歡打斷他。

“什麽樣的仇你要記十年呢？早就時過境遷了。”金總說得眉頭都皺了起來。

他看女兒還是不給什麽反應，幹脆坐下，把話題往正事上引。

“你回首都之前，我跟你經紀人趙雲開過會。她業務能力資深，講話漂亮，公司的其它高層和股東也滿意你對未來的規劃。但我想要你聽自己說說，之後有些什麽樣的打算，我作為你的父親，也好給你當後盾。”

楚千歡也坐了下來，雙手環抱胸前，認真道：“我已經拍攝，和春天即将要拍攝的，都是回國之前就商定好的商業片，如果遇得到足夠好的劇本，或者可以跟國內的好導演合作，我還想再拍一部更中式的文藝片。”

“好，我替你留意一二。”金總點頭。

楚千歡接着說：“我現在已經有了重量級獎項，未來給你撐點大制作的項目，總是有人買單的。你想讓我搭流量小生也可以，資深戲骨也不錯，反正臺子搭起來，才有空間賺錢，也能實現藝術的理想，同時進一步掌握話語權。”

“你重新找到我，就是為了這個。爸，是這樣的吧？”

她把“賺錢”二字說得很重，金總沒有立刻回應。

一切盡在不言中。

“不過，電視劇領域我也有興趣，也許明年可以再嘗試一下。”楚千歡最後補上一句。

金總突兀問道：“你拍電視劇，是受了姜歆的影響？”

“嗯，那不然呢？”她覺得這種明知故問很好笑。

金總嘆了口氣，道：“我可以同意你跟她炒CP，炒粉絲和偶像的人設，但希望你分得清工作和私交，她在圈裏沉浮多年，并不是簡單的人，跟你這樣熟絡，肯定有她的目的。”

“不至于吧，老金。”

楚千歡倏然笑開，将下巴擱在指間，揶揄道：“姜歆當年把我從你的保镖手裏搶走，你就記到現在？什麽樣的仇你要記十年呢？”

“有流量有國民度的好演員哪家資本不願意合作哦。百家飯都吃得，百宜的資源當然也用得。她現在正是要自立門戶的時候，想利用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本來我回國，就有要給她拉人脈、撐場面的意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