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快了。”
時之越打了一個哈欠,只是坐起來說幾句話的功夫他又開始累了起來。
這具身體雖然前倆年有在認真的鍛煉,可是倆天時間內貢獻出一千多毫升的鮮血還是讓他疲憊的随時都想睡過去。
“我去拿兵符,時公子你臉色有些不太好,你也該多照顧好自己,否則陛下醒過來看到很不高興。”
“這種事情等他醒過來再說吧。”
時之越擺擺手,沒有想繼續聊下去的打算。
走棋離開了,他回到穆金成往常辦公的地方去找兵符。
路上清風拂過,走棋一步一步的往外走去,只覺得大腦在清風的吹拂下前所未有的清醒。
近日發生的所有事情都一幕幕的出現在他的腦海內。
從陛下想要去跟時之越吃飯的那個晚上,再到回來的路上前所未有的遇襲。
黃金城內的太醫世代都為帝王服務,那麽多醫術精湛的大夫分辨不出那是什麽毒藥。
全北齊的大夫都解不開那種毒藥。
可時之越只看了一眼,再到牢房內抓了幾個死囚出來就将陛下的毒給解的差不多了。
如果這一切都是那個人的算計的話,那此人的心機不可估量。
走棋步履逐漸變得沉重起來,望着前方近在咫尺的宮殿,一個決定也慢慢在他心中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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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夜裏,時之越收到了走棋哪來的兵符。
“這就是他的兵符?一只蒼鷹?”
時之越把玩着那塊拳頭大的兵符,對着油燈看着下方的圖案。
“是。”走棋面無表情的道,“陛下最喜歡的動物就是蒼鷹,維持還圈養了十二頭蒼鷹在山上。”
“怪不得我有時候看到都城內有蒼鷹落下吃人食物,卻從來不會被人驅趕,原來是他養的啊。”
在東城逛街時,時之越見過多次天上有蒼鷹落下,抓起商販擺放用來售賣的食物就跑。
商販最多只是驚呼幾聲,無一人會撿起石頭驅趕那些蒼鷹。
“這是我讓廚房準備的補品,大廚房都是我們的人,時公子想吃什麽吩咐他們去做就行了。”
走棋送完了兵符還沒走,又送上來一桌子的美食。
“謝謝,我會吃的,聽說你受傷了也快回去養傷吧。”
時之越望着那一桌子的美食,心情變好了不少。
叮囑走棋回去養傷後,他拿着那塊兵符邊吃邊跟穆金成唠嗑着。
“你養的人還真的是忠心,看在走棋這麽辛苦的份上你也該快點醒過來才對。”
躺着無法動彈的穆金成,聽着剛才外界的對話只想握住時之越的肩膀告訴他。
“不要信走棋!”
他的兵符不是蒼鷹!走棋在騙他!
也不要吃那一桌子的飯菜,有毒。
這些人是覺得時之越對他們的威脅過大,準備下毒控制住時之越。
也許自己睜開眼睛的下一瞬,就是時之越被控制住的時刻。
這些人在設置陷阱給時之越,他們要他死!
“這菜還挺好吃的,我都忘記自己幾天沒正經吃過飯了。”
飯桌跟前的時之越,絲毫不知道穆金成的想法。
恐怕就算他知道,也并不會特別在意的放在心上。
一頓飯結束後,時之越讓人将剩餘的飯菜都拿走他讓牛馬給他端來浴桶洗了一個澡。
幾天忙着給人解毒,他自己都沒好好收拾過自己。
等他将自己弄幹淨後,站在滴着水漬的浴桶旁邊将中衣穿上。
後背上的詛咒微微發燙着,時之越側目低頭看向那些馬上就長滿肩膀的花紋,楞了一秒後緩緩揚起了嘴角。
“給我下毒了呀。”
下一瞬他不以為的将衣服穿好,從後室走出來回到卧室中。
這張他住了幾日的大床剛才也被牛馬重新換了倆套被褥,室內那股沉悶的藥味都散去了不少。
時之越坐在床邊擦拭着自己的濕發,心情很好的跟穆金成道,“晚上才誇過走棋對你的用心,當時還是我說的有點輕了。”
“他對你是真的忠心,對我也是真的讨厭啊,這毒不知道是他一個人的主意,還是他跟烏陀王爺的合謀。”
穆金成大為不解,他知道走棋下毒了?他沒吃那些食物?
就在他震驚之餘,緊跟着就聽到了時之越的低喃。
“可惜了這毒藥要浪費了,我本來就只剩下四個月的性命,就算不給我下毒我也會死。”
四個月後他會死……
穆金成只恨自己不能說話,否則他一定要讓對方說清楚。
為什麽他會死,他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坐在床邊的人臉上挂着漫不經心的笑容,将頭發擦拭了半幹後就将帕子扔在一旁,翻身上了床打開被褥鑽了進去躺好。
仰面望着上空那些精美的圖案,自言自語道,“只剩下四個月了,感覺時間過的好快啊。你可是我在這個世界上第一個不在乎身份的朋友,所以早點醒過來吧。不然你就要趕不上我的葬禮了。葬禮上要是連一個朋友都沒有來哀悼的話,聽起來是不是還挺可憐的?”
躺在身側無法動彈的穆金成,聽着他平靜的嗓音觸不及防的想到自己請對方吃飯的那一夜。
那個時候他在被自己詢問時,什麽都沒有說卻紅了眼眶,是不是他早就知道了這件事情。
是南宮器曾經對他做了什麽嗎?還是他被人威脅了?
無數的提問都得不到答案,一直到身側的人逐漸睡過去穆金成還在跟自己的眼睛做鬥争。
他沒有比此刻更想要睜開眼睛看一看他。
那張昏迷多日的臉龐上逐漸出現除了平靜之外的第二個表情。
雙眼仿佛被人用針線縫合起來,光是睜開眼睛的動作每一次的用力都像是靈魂在被撕裂。
那雙眼睛的主人多年征戰沙場,不懼任何痛處強行将眼睛睜開。
昏暗的燈光映入眼簾中,昏迷多日重見天日的穆金成,想也不想的扭轉腦袋一點點的轉過去,眼神眷念的看向身側熟睡之人。
“他瘦了。”
比自己想象中還要憔悴,塔靈就是這樣照顧着他的嗎?
穆金成視線下滑,看到了那人放在被褥上方的手臂,單薄的袖子卷起了一半被主人忘記了放下去。
在袖子下面是大片的青紫跟傷口。
穆金成知道那是時之越用來放血的位置,他将自己的血換給了自己。
望着那雙緊閉眼眸下的烏黑,穆金成有無數的話想要跟對方訴說,也最終先咽了回去。
讓他先睡吧,等他們睡醒後再聊。
時之越這一覺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他剛動彈就發現一雙眼睛正注視着自己。
睡眼惺忪的人望着那雙眼睛看了數秒後,擡手将他的眼睛合攏,“昏迷不醒的人還會睜開眼睛嗎?看起來有點吓人。”
穆金成的視線被遮擋,哭笑不得的感受着那人的手掌還按在他的臉上。
“我醒了。”
捂着他雙眼的人怔住,下一秒松開手再擡頭将人仔細打量幾秒,“醒了?”
“嗯,醒了。”
穆金成醒過來的消息,徹底讓時之越的大腦也跟着清醒過來。
他爬坐起來,圍着穆金成上下打量數遍,甚至還用手掐了對方手背一把,“疼嗎?”
穆金成垂眸看着自己被掐的位置,“不疼。”
“不疼?看來我還是在做夢,不過這個夢好真實啊。”
時之越恍惚道。
“如果是真實的話,你此刻最想做什麽?”
穆金成沒有戳穿他的夢境,反而想知道他在自己醒過來後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麽。
“呃……你弟弟也就是烏陀,好像想親自當王體驗一把,我有點不太喜歡他,所以會阻止他。走棋給我下毒以為這樣就能夠在你好之前,先将我解決掉。現實中你要是現在醒過來的話,我可能會拼着反正快要死了,不如幹一票大的心态,拿着你的兵權裏應外合篡位一場!”
沒有男人能夠拒絕吧。
而且光是想想那個畫面,就很刺激。
穆金成這位北齊如今的皇帝,親耳聽着別人想篡位的行為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還跟對方繼續聊了下去。
“篡位後呢?你是想頒發什麽樣的規定還是有想做的事情?”
某人一臉無辜的攤開手,“還需要去想這些嗎?”
“需要吧,不然你當上了皇帝後總不能什麽都不做,總是要做點事情的。”
“那就當昏君吧,當上三個月然後被無數人沖進來揮舞着大旗喊着要匡扶皇室?清除我這個亂臣賊子?”
“你想當昏君?”穆金成眉頭都擰了起來,有些無法理解對方的腦回路。
“也不是想當昏君,就是我還沒當過呢。就是腦補一下那個畫面。比如趁着皇帝病危突然奪權,黃袍加身自己搖身一變登上帝位,你不覺得很刺激嗎?反正我都要死了,臨死前玩一把大的從此以後還能夠歷史留名。”
時之越想象着那個畫面,忍不住的樂了。
“為什麽快要死了?你中毒了?”
“沒,這個世上所有的毒藥都對我沒有作用,看到這個沒。”這裏是夢境,時之越相當随意的轉過身去低下頭顱,指着後頸上冒出來的紅蓮圖案道,“看到這個沒。”
穆金成早就看過這副圖案,只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近的距離觀察過。
“當它長到這個位置的時候,我就會死了。”時之越指着耳後的位置,距離那紅蓮只剩下半個指甲蓋的空隙。
“這是一個詛咒,我家世代都會有人在21歲當天因詛咒而死,這一代這個該死的人是我。”
時之越将衣領合攏,攤開手無奈道,“距離我生日,只剩下四個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