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時之越讓開身軀,給這二位一直想見到彼此的人打個照面。
确定穆金成看清楚房間內另外一人後,時之越走到滿臉震驚站起身來的南宮器面前,為他介紹這位北齊的朋友。
“七殿下,這位就是柳柏水。”
“柳柏水……”
南宮器耳邊能夠聽到淩三的話語,可是他看向那位站在屏風處的男人眼神,那雙眼在進入北齊黃金城的第一日,在那金殿上南宮器就記住了。
“怎麽了?”
他久久沒有回神的态度,讓站在一旁的時之越有些狐疑的盯着南宮器那張臉看。
“七殿下大概是在驚訝我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站在遠處的穆金成緩緩走來,一步一步的拉近三人之間的距離。
南宮器呼吸急促,目光急速的在淩三跟穆金成之間來回轉動。
當那道身影距離他只有一臂之距時,南宮器心底閃過一道閃電,他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他的神态跟動作都太過古怪,古怪到時之越臉上原本輕松的笑容也消失殆盡。
“七殿下,在下柳柏水。前幾日我們在宮內見過面,你還記得嗎?”
穆金成打破沉默。
南宮器從他的眼中看到了警告的意味,他使出了全部的力氣讓自己站穩在原地,輕點頭張口無聲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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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見過?”
這話是時之越問的。
“嗯,那天大學士受傷的早晨,你跟七殿下進宮見聖時,我騙了你。當時我就在隔壁。”
穆金成拉着時之越的胳膊,附耳過去用只有他們二人能夠聽到的聲音說了一句話。
南宮器肉眼可見,對方不知對着淩三說了什麽,原本還在疑惑的時之越已經将緊皺的眉頭放松了下來。
“算了,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出去重新倒一壺茶過來,你們倆先聊着。”
時之越只認為懂事的讓出房間,給這二人之間單獨溝通。
他端起桌子上的茶壺,掀開門簾走了出去。
他前腳走,後腳這屋內就只剩下了三個人的喘氣聲。
“我沒告訴他身份,我現在是十年前來北齊的柳柏水,七殿下聰明人,想必不用我再重複一遍吧?”
雖知曉自己的身份,不可能永遠瞞得住,可當場被人認出來的穆金成不但沒有緊張,反而一副理所當然的嘴臉讓南宮器為他保密。
南宮器低下頭去,作為一名任人魚肉的質子,他無法不聽從對方的命令。
可是……
三個月來跟淩三相處的畫面,一幕幕的出現在他的腦海內,南宮器咬着舌尖感受着那股尖銳的痛意後,果斷擡頭目光銳利的看向眼前這位隐瞞身份的北齊皇帝,“為什麽要騙他?”
“與你無關。”
與我無關……
那與什麽有關。
南宮器想到時之越制作的那些武器,想到對方偶爾會用鴿子跟外界聯系的行為。
一顆心七上八下,到最後只剩下了滿滿的苦澀。
他什麽都不知道,不知道淩三跟這位到底透露了多少消息,又暴露了多少事情。
此人狼子野心,淩三根本不是穆金成的對手。
時之越端着茶壺重新回來時,就看到室內的二人一個站在北邊,一個站在南邊。
“你們倆個這樣,好像牛郎織女,過來喝茶吧。”
一句話出口,換來二人同時往下撇的嘴角。
時之越給他們各自倒上茶水,如今終于有空來詢問穆金成一些事情。
“上面的人,對那些幹活盤炕的人是怎麽處置的?你知道嗎?”
“好像只抓了主事之人,其他無關人員都放了回去。”
“唉,也怪我當初沒有把話說太清楚,忘記跟人交代這土炕雖然好,但是在材料上不能随便使用。”
“跟你無關,你不用自責。”穆金成還以為他在自責。
南宮器看着他們倆個人坐在這裏,你一句我一句彼此之間說個不停。
這位狼子野心的北齊皇帝變得不像皇帝,淩三也變得。
不,淩三從來都沒有變過。
“大學士受傷這件事情,只要你救活他這件事情就跟你們質子館沒有任何的關聯,是他自己蠢的在火堆裏放上木頭。”
面對朝臣們憂心忡忡的擔憂,穆金成反而對大學士的生死看的格外的冷漠。
“借你吉言,希望那人別沒事就叫我們進宮罰站。”
“咣。”南宮器眼皮一跳,重重的将茶杯放在桌子上。
弄出來的響聲,讓在場的二人都同時看向他。
時之越歪頭,看着南宮器緊抿着唇不說話的态度,視線落在對方那只空掉的茶杯中,“還喝嗎?”
南宮器将杯子往前推了推。
時之越給他重新又倒了一杯。
這裏是大學士府,三人坐着喝一杯茶的功夫守在府內的大夫進門,例行為大學士把脈。
穆金成在旁邊看了一會後就離開了這裏。
接下來的四日,時之越一個人住在大學士府內,随時盯着大學士的病情變化。
直到對方在七天內清醒過來,并且身上的傷口已經開始結痂中。
幾名大夫反複診斷後,最終确認了對方已經脫離了危險。
連續半個月都沒睡好覺的時之越,聽到大夫的話語總算松了一口氣。
收拾上自己的換洗衣物,又叫來府中的人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後,他終于能夠從大學士府內出來。
提着行李走在街上的人,望着街上那到小腿肚子的積雪,還有北風呼嘯吹過臉頰的動靜,深吸了一口冷氣入喉,整個人凍的打了一個寒顫。
“好冷!”
站在路邊的人躲着腳,縮起脖子往質子館的方向走去。
這北齊的冬日有點像他之前生活過的世界裏,那北方人的地段。
每年冬天都是寒冬加鵝毛大雪不斷,一直被他們南方人稱之為物理攻擊。
走在路邊往西街的人緩慢踩着厚實的積雪,一步步往西走去。
“嘶,好冷啊!”
一道少女特有的嗓音響起,時之越扭頭看向一旁那只有一人寬的巷子。
較小的少女穿着單薄的秋裝,臂彎內摟着一枚菜籃子,天氣太冷對方那張臉在寒風中早就凍的犯青。
“時之月。”
時之越一邊将自己身上的大衣脫下,大步流星走過去将厚實的衣服扔在她臉上,一邊回想着這小孩的名字。
“松雨是吧,大冷天你站在這裏做什麽?通政使家不給你當廚子了?”
松雨連人都沒看清,就被一件沉重的帶着酒味的衣服蓋住了腦袋,等她手忙腳亂的将衣服從頭上拿下來時,一仰頭就看清了眼前站着的人。
定眼一瞧,認出來了。
“是你!你幹嘛把衣服扔在我頭上!”
“送你了,不想要?”時之越擡手,彈掉她肩膀上落的雪花。
想着她的身份,往這巷子內的另一頭看過去,“一個人站在這裏做什麽,跟小情人私會?”
“你才私會呢!我是出來買菜的!!!”
松雨打掉他的手掌,沖着他翻了一個白眼後又快速将凍到僵硬的手掌,快速塞進懷裏這件厚實的衣服內。
好暖和啊。
“買菜?站在這裏你跟誰買菜?”
時之越看向大街的兩段,別說看到一片菜葉,這附近方圓十米內,連第三個人都瞧不見。
凍的臉都發青的松雨指着她剛才出來的巷子另一端,“大娘她家在這裏,她兒媳剛生了孩子她回來看看,讓我在這裏等她一會。”
“有本事見面就怼我,沒本事開口去她家裏坐着等人是吧。”
時之越一眼就戳中了她的小心思。
翻開自己随身攜帶的行李包裹,打開從裏頭翻找出一樣東西遞過去。
“這馬甲我沒洗過,但是帶皮毛的總比你身上這兩件衣服厚實,拿回去洗幹淨了就能穿了,跟這大衣都拿上。”
松雨望着那塊純黑的,一看就是上等皮毛的衣服,傻了眼,“給……給我啊?”
“不然呢?”時之越斜眼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