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英美]迷失之地

第28章 二十八片荒漠

第二十八片荒漠

他一邊覺得自己犯蠢的同時，又在确實在希冀着謊言成真。

若是這個謊言順其自然——真讓他們成功步入婚禮殿堂，她可以不穿西式的婚紗，穿中式的婚服，或是一身紅色旗袍，只要她站在他身側，那麽即便儀式再簡單，都會顯得分外隆重。

他甚至會覺得他腦海之內這段虛假的時光，會變成他一生中最美妙的日子。

沒等他把那聲‘父親’喊出口，姜昙華便打斷道：“父親，你就別欺負傑森了。”

“是嗎？”教授難得發出一陣歡快的笑聲，他拍拍女兒的肩膀，又拍拍傑森的肩膀，看着姜昙華說道，“昙華，姜家的人知道你今天要來，所以全都在演武場等着你，去吧，解決完了這些事情，便可以準備吃飯了。”

“好。”

她牽着傑森，穿過客廳之後的長廊，走到地下的不比刺客聯盟小的演武場，這時傑森才明白姜昙華說的，到這兒要打架是什麽意思。

她往後退了一步，手指着對面一個個穿着練功服，站着的姜家人說道：“我接手姜家之後定的新規矩，誰能打得過，誰就是姜家家主，但你現在算是我半個未婚夫，所以替我揍他們一頓，不過分吧？”

“小姐，兩頓也行。”他想起格雷森對待姑娘時候模樣，有些蹩腳的牽起她的手放到面前，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

她因他突如其來反常的動作微微有些愣神，但想起這會兒還有這麽多人盯着，她連忙別開臉看着對面一堆老頭，才稍稍平複較快的心跳。

“這是我的男朋友，他來代替我和你們切磋。”她面無表情說道。

“我會給他們留一口氣的。”傑森咧開嘴露出惡劣一笑。

兩人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對面幾位白發蒼蒼的老頭，他們的孩子更是氣得牙癢癢。

但，氣死也沒什麽用，打不過就是打不過。

姜昙華本想着，這個機會就當是給傑森練手，歌劇院的時候到底也沒看清楚這些時間，他到底成長了多少。

她知道傑森不能用槍，也不能用大種姓之刃，把腿上別着的匕首丢到傑森手中，笑道：“能用嗎？”

傑森熟練地雙指轉着匕首，點頭道：“當然。”

他的動作飛快，擡手的時候便能更清晰看見，他胸前緊繃的肌肉，他熟練用着大種姓和刺客聯盟交給他的招式，再加上姜昙華交給他的步法，直接把七個挑戰者打得嗷嗷叫。

他舔舔嘴唇，走到她身側的時候，并未把匕首交到她的手中，反倒蹲下身，替她好好別回腿側。

她一手按着他的腦袋揉了兩下，擡起一條腿，将膝蓋在他鼻尖蹭了兩下。

傑森按住他的膝蓋，擡起頭瞪了她一眼。

她并沒有看他，也沒有放下腿，她一下下揉搓着他的腦袋，朝着對面目瞪口呆的長老笑道：“還有什麽疑問嗎？”

長老們雖不服氣，但見方才這個美國用的大多都是姜家的功夫，除卻反駁幾句家主不該，随便将功夫教人外人之外，他們也實在無話可說。

“既然長老們沒什麽疑問，我便帶着我男朋友先走一步。”

她說完這話才放下腿，但手上觸感實在太好，她又戀戀不舍抓了兩把才收回手。

傑森裝作什麽都沒發生一樣，任由她挽着手，一起來到餐桌前頭。

此時教授已經讓仆從準備滿桌餐點，傑森見過其中一些珍貴食材，他知曉要弄到這些，就算有錢也要提前幾天預約，但即便提早備着，這些生鮮超過二十四小時便不再新鮮，姜家的其他人沒資格吃這些，但教授一人顯然沒必要準備這麽多，所以教授早知道她今天會來。

姜昙華捏了兩下他的手指，算是證實他想法的正确性。

“坐吧。”

教授放下手中報紙，看向他們的表情十分溫和，就連開啓的話題也像是在聊家常，若非達珂拉突然出現，他甚至會以為，他今日就真單純是來見女朋友父親的。

他見到從窗戶進來的達珂拉，手中叉子的頂端劃過餐盤邊緣，發出刺啦的刺耳聲響，這是十分無禮的行為。

他很确信莫裏亞蒂教授對此感到不悅，但他只是輕微皺起眉頭，便對蝙蝠俠兒子做出的失禮，舉動裝作罔若未聞。

達珂拉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太，但她的實際年齡，怕是比上了年紀還要更上年紀，整截入土之後，再風化三四次還要多出好多年的年紀。

她并無不悅，只是看了他一眼，輕飄飄說道：“你确實應該吓一跳。”

傑森并沒有開口，因為姜昙華将手按在他的肩頭，示意他再觀望一會兒。

她拿起餐巾擦拭着嘴角，污漬卻并不曾留在她的臉龐，因為她除卻喝了幾口水之外，壓根沒吃任何東西，但她在這間古老的宅子裏，十分遵循教授定下的規矩。

教授不着急回應達珂拉，他反倒看着自己的女兒，溫柔笑道：“昙華，你來說。”

要是換做旁人，大概真的會相信莫裏亞蒂是個‘好父親’。

但對于傑森來說，即便他未曾從姜昙華口中，聽到過莫裏亞蒂是個什麽樣的人，他見到他的第一面，便自覺把他分為與小醜是一類人。

是的，他覺得莫裏亞蒂與小醜是一類人。

他是個瘋子，只不過他瘋得更為理智，更為清醒，但他的危險程度與小醜不相上下。

“您就是達珂拉，對嗎？”姜昙華走到達珂拉前頭，露出溫和的笑容，朝示好地朝她伸出手。

達珂拉并不急着握住姜昙華的手，反倒是傑森耐不住性子，站起身子雙手按在桌上，盯着達珂拉說道：“是我自己要來的，和她沒有關系。”

達珂拉從鼻孔裏發出一聲哼，望着傑森苦口婆心道：“塔利亞早和我說過你的情況，一個被教授的女兒騙得一愣一愣的傻小子。”

她拔高音量，忍不住說道：“你難道真覺得她愛你，不不不，我見過太多情侶變成怨侶，更看得出來，像是她這樣的人，根本不可能愛上誰。”

傑森并不讨厭大種姓，也不讨厭達珂拉，但教授坐在餐桌最上方位置，他不說話，只是笑眯眯看着他們，他看出他在觀察，自然知道有些話并不适合在這兒說。

“至少，我想與她待在一起。”他裝出一副戀愛中的蠢人模樣堅定道。

或許這也不是裝的，他本色出演罷了。

姜昙華并未收回懸在半空中的手，她換了個位置，站到達珂拉面前，朝她笑道：“我是認真的，明日我會當着姜家所有長老的面，宣布我和他訂婚宴的時間。”

達珂拉神色古怪地打量了姜昙華一陣，又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哼，而後又看着傑森說道：“我話說到這兒了，到時候艾森斯知道了，來不來找你可不關我的事。”

傑森聽到艾森斯名字的時候，面上染上片刻猶豫，但達珂拉顯然不打算給他機會繼續問下去，從窗戶進來的，這會兒便又從窗戶跳出去。

姜昙華皺着眉頭看向他問道：“艾森斯，是個女孩嗎？”

傑森連忙解釋道：“我和她不是那種關系，她算是我的半個老師。”

姜昙華嘆着氣，握住他的手捏了兩下，難過道：“我難道不算你半個老師嗎。”

“姜小姐——”

莫裏亞蒂發出一聲輕咳，他看向姜昙華露出一個微笑。

姜昙華方才也沒真的生氣，只是純粹逗傑森玩，見到教授不高興，她也不解釋，只是連忙認錯道：“父親，是我失儀了。”

莫裏亞蒂并未發怒，他指着走廊盡頭的卧室的方向，露出和藹一笑：“戀愛總會讓人犯蠢，你這幅模樣倒是讓我想起你的母親。”

姜昙華握着傑森的手不自覺收緊，面上卻扯出一個十分腼腆的笑容：“當時的母親，也是如同我喜歡傑森一樣，迷戀父親嗎？”

莫裏亞蒂拿起餐巾擦嘴的動作與姜昙華如出一轍，他什麽也沒說，只是露出一副在她看來虛僞至極的懷念表情。

傑森清楚看見父女倆餐盤裏的食物，皆是一動未動。

他下意識便覺得吃食有問題，于是回到房間的第一件事便是打算催吐。

姜昙華走到一回屋就竄進盥洗室的傑森後頭，邊拍他的背，邊驚訝道：“英國菜難吃到你想吐？”

“什麽？”傑森還沒來得及打開水龍頭，回過頭茫然看向她問道，“為什麽會這麽想？”

“因為你吃得想吐。”姜昙華眨眨眼，理所當然道。

傑森突然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他驚訝道：“難道你剛才不吃，是因為覺得這玩意太難吃？那教授呢，他不是土生土長的英國人嗎。”

姜昙華啊了一聲，忍不住捂着嘴笑道：“你好可愛。”

“你做什麽又——”他咬牙道，“所以飯菜沒毒。”

她又搓了兩下他的頭發，然後打開水龍頭，就着這淅淅瀝瀝水聲，在他耳邊小聲說道：“當然沒毒，他要殺我怎麽會用這麽低端的方式？況且，他留你還有用呢，殺你做什麽。”

她看着傑森愣着沒動，又說道：“我去檢查一下卧室有沒有竊聽設備，你可以再對着鏡子發會兒待。”

傑森确實想要再獨自待會兒，他覺得自己的行為實在是太蠢了。

他随意用水抹了一把臉，又環視了一圈浴室，這浴室之中擺放的護膚品化妝品，全是姜昙華常用的款式，但這裏擺着的都是全新的。

他拿起洗臉臺上放着的，他常用的剃須刀款式，又回頭看見适合他尺碼的浴袍。

他并不覺得貼心，反倒只覺得教授愈發陰森可怕。

他把他定位為，一個看起來較為和藹的小醜。

他絕不能放下警惕，于是他開始，熟練的将浴室裏的東西全部拆開，果不其然找到兩個竊聽器。

他将小巧的竊聽器放在掌心，朝着外頭的姜昙華揚了揚，算是詢問她打算如何處理。

姜昙華走到他面前，接過竊聽器丢在地上一腳踩碎，随後她呼出一口氣，笑道：“他早知道我知道，也知道我不喜歡這個，但我們還得裝表面父女，所以不會點破，就像他很滿意今天看到的，兩個戀愛中的傻子一樣。”

“你們裝得很好。”傑森也知道莫裏亞蒂沒信，所以只是笑道。

姜昙華眨眨眼，無辜道：“當然不錯，偶爾會把我自己也騙到呢。”

她擡手拍拍傑森配合低下的腦袋，傑森感受着她掌心的溫度順從地閉上眼，這模樣倒像是一只乖巧的大狗。

她對手心觸感愛不釋手的同時，也忍不住感慨道：“傑，你就沒什麽別的想問的嗎。”

“我在等你說。”傑森不滿道，“反正你不想說的，我問再多也沒用。”

“你想要什麽樣的答案呢？”

“你知道我想要的答案，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