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鄭廉把自己打探到的情報一五一十地都告訴了劉洋,正打算功成身退,可劉洋對他說:
“我過兩天說要去她家開個遷居派對,幫她暖房,還說你也會一起去。”
“啊?”
鄭廉不知道劉洋追人為什麽離不開他。
“你有病?幹嘛要帶上我?你跟她獨處不是更好嗎?”
劉洋害羞地摸了摸自己後頸,不好意思地說:
“我怕孤男寡女她覺得我意圖不軌,所以我就說我跟你一起去。”
“倆男的去她家她就覺得安全了?”
鄭廉真不知道他腦回路怎麽長的。
劉洋現在也知道他的擔心有點多餘,他本來就說他白天去,估計墨文清也沒那麽不信任他。
“可是我說都說了,她也答應了,我現在改,怪怪的。”
……
就這樣,鄭廉莫名其妙的又得當一次電燈泡。
兩人進門後,墨文清讓他們随便坐,自己去廚房給他們倒水。
劉洋走向陽臺,感慨地說:
“文清,你家采光真好。”
鄭廉也四處走走看看,覺得墨文清家挺整潔幹淨的,家具都很新,沒什麽使用痕跡,估計是新買的,因為明顯像是她這種文藝的小女生會喜歡的風格,英國大多數家庭不會這麽布置。
走馬觀花地看着,他被角落裏的兩大個書箱吸引了視線。
她好像說過她喜歡看書來着。
他彎腰拿起一本随便翻了翻。
“喂!”
端着兩杯水出來的墨文清看見他這一舉動,不高興地制止道。
她把水放到一邊,拿走他手上的書,放回箱子裏,沒好氣地說:
“不要亂翻我東西。”
看她不高興,鄭廉紳士地舉起雙手說:
“抱歉。”
墨文清看他也不是故意的,沒再多說什麽。
……
之後三人又喝了點酒,聊了聊天就散了。
大多數時候鄭廉都一言不發,讓劉洋盡情表現。
劉洋也完美發揮了自己的健談優勢,嘴就沒停下過,墨文清全程沒覺得有一點尴尬和無聊,也希望劉洋能成為她在國外的第一個朋友。
……
兩人天還沒黑的時候就自覺走了。
坐上車,劉洋依舊興奮,覺得自己今天簡直表現得太好了,肯定讓墨文清對他的好感度有所上升。
Balabalaba……
鄭廉開着車,根本沒聽他在說什麽,等他說完了,只送他兩個字說:
“加油。”
……
回到家,鄭廉坐在床上,看着電腦若有所思,劉洋在浴室裏洗着澡哼着歌。
奕漣?
他回想着在墨文清的書扉頁上寫着的這兩個字。
寫的位置很像個名字,但這又不像個名字。
她那天開學是不是說過她會寫文章來着?
難道這是她給自己取的筆名?
想到這,鄭廉覺得有點好笑。
出于好奇,他擡手在網站上搜了搜。
誰知道還真讓他在一個知名小說網站搜到了這個名字。
鄭廉瞬間來了興趣,又在各大平臺搜索,結果居然多個網站都有這個名字。
有意思。
在偷窺的背德感和墨文清的神秘感加持下,他想借此機會暗地裏單向了解下墨文清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劉洋洗完澡出來看見他對着電腦露出詭異的笑,但角度原因看看不見他電腦屏幕,問他說:
“鄭廉,你幹嘛呢?”
鄭廉只擡眼看了他一眼,視線就又回到屏幕,面不改色地說:
“看片。”
劉洋嫌棄地搖搖頭,走回自己房間,留給他一句勸告:
“兄弟,咱脫離一會兒低級趣味好嗎?”
鄭廉沒有回應。
……
鄭廉先看的是墨文清寫日志的平臺,想着先淺看一下。
最近的一篇是她來英國後寫的:
我一邊享受着英倫陰綿的天,一邊磕着抗抑郁藥活着。
來到另一個國家的我依然沒有交到什麽朋友,大多數時間一個人體驗着生活。
我看着書,寫着文章,消耗着磁盤裏的紀錄片,緩慢混沌地磨着日子。
這邊課業比我想象得緊湊,但因為能一年完碩還是值得的。
有夥伴問我學習不錯為什麽不考研。(鄭廉猜她這裏的夥伴指的是讀者。)
我給自己的理由是沒有心力。
我本就無意當個碩士,但現在社會對碩士的理解好像與我不同。
我無力改變,但絕不願為其付出與高考同等的努力,那對我來說是件收支非常不對等的事情。
……
鄭廉讀到最後一句時,有共鳴般地輕笑了一聲,自言自語地說:“同感。“
大學畢業時,她寫道:
再見政法。
你和我的專業都不是我的有意選擇,但我很滿意我所得到的結果。
我沒有太多能留給你。
但希望你替我記住我這四年的努力,替我記住我這四年間接觸過的人和事物。
我的生活總是平淡如水的,好像不像他人的一樣豐富多彩。
但我自己知道,我有在嘗試,我有見到更大的世界。
……
高考壓力大時,她寫:
不要以正常的思想去理解世界,因為世界本身就是不正常的。
對自己的人際關系感到困惑時,她寫:
我似乎完全無法擺脫階段性朋友,與同學的聯系還是都斷在了畢業的那一刻。
不論我們是否有過同樣的理想、同樣的目标,不論我們是否徹夜談心、赤誠相見。
我似乎對他人來說還是沒什麽特別。
也許我過于無聊,也許我不夠有趣,也許我……确實是個傲慢的人。
但可笑的是,我不想改變,寧願學着接受,接受這所有的一切。
可能直到我的世界只剩下我,不再存在其他任何,我才能終于擺脫孤單。
……
鄭廉找到她第一篇發表的文章,那篇文章說:
我是想說話的,但是我不知道該如何說。
我想說的所有好像都不合時宜,導致我無法開口。
從前我以為我想說的所有的話只能在我的大腦中高速運轉,不會有現世的機會。
但後來我發現,它們只是和我的嘴不适配而已,和文字相處得很友好。
……
部分文章鄭廉看了會想發笑,覺得墨文清有故意咬文嚼字的嫌疑。
但同時又有很多文章,他情不自禁地以同一個表情讀了好幾遍,因為那些掙紮與困惑也同樣存在于他的心中。
他不是個愛看書的人,甚至不看小說,但他花了很長一段時間看完了墨文清寫的幾乎所有文章。
裏面除了日志一樣的動态,還有其他平臺更新的長篇小說、短篇小說,甚至詩歌、散文,應有盡有。
還真是不少,他想。
但裏面居然沒有言情小說,他還以為所有女生寫作的契機都應該是那種東西,他本還想翻出來,改天讓墨文清社死一下。
但沒有也無所謂。
他覺得墨文清挺适合寫作的,所有類型都能涉獵,都不突兀,都能恰當地表達她所想表達的。
他知道這已經很了不起了。
甚至算得上是天賦。
他也希望自己能喜歡點什麽,可惜沒有。
……
他難得和劉洋出門打籃球,恰巧碰見剛出圖書館的墨文清。
劉洋和她已經成為了很好的朋友,經常鄭廉悶在房間裏的時候,劉洋都約墨文清出去約會。
看見墨文清,劉洋老遠就朝她喊:
“文清!”
墨文清看見了他,也笑着朝他招手,朝他們走了過來。
“你都追了幾個月了吧。”
鄭廉趁墨文清還沒走近的時候,問劉洋說。
“還沒追上?”
劉洋給了他個“你懂什麽”的眼神,說:
“快了。”
……
“劉洋,經常看見你在這打籃球,怪不得你長這麽高。”
墨文清抱着書,仰頭對他說。
聽她這麽說,劉洋害羞地笑了。
……
鄭廉一直站在一旁看着墨文清,但墨文清沒給他一個眼神,就好像不認識他一樣。
他莫名有些失落,主動對她說:
“好久不見。”
墨文清這才發現劉洋旁邊站的是鄭廉,也向他打招呼道:
“好久不見啊,鄭廉。”
在她印象中,她和鄭廉就開學的時候見過幾次,後面幾個月甚至照面都沒打過,倆人不怎麽熟。
但鄭廉這幾個月可是了解了她不少。
“對了鄭廉。”
墨文清正好想起來自己有件事想找人問問。
“咱們教授有辦公室嗎?我平時能找到他們嗎?你有他們郵箱嗎?能不能給我一個?”
墨文清在班上就是小透明,非不得已半句話都不會說的那種,沒事就一個人泡圖書館,跟全英教科書死磕,但這樣真的有點難,她還是決定找教授交流一下。
鄭廉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他不該是個樂于助人的人,但是聽見墨文清向他求助,他有點開心。
“當然有,我現在就可以帶你過去。”
他理所當然地說。
“不用不用。”
墨文清覺得自己跟他又不太熟,這樣太麻煩他了。
“你就告訴我在哪兒就行。”
“我說不清。”鄭廉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說,“還不如直接帶你過去。”
“……那好吧,麻煩你了。”墨文清朝他笑了一下說。
鄭廉勾唇一笑,把籃球丢給劉洋,讓墨文清跟他走。
被留在原地的劉洋:?
兩人并排走着,鄭廉在墨文清看不見的地方一直偷看她,驗證自己花幾個月了解的關于她的所有是否真實。
她頭上有個疤?
在哪兒呢?我怎麽沒看見?
哦哦哦……看見了,是有點,幾乎全長好了已經。
她好像還說過什麽……不喜歡別人跟在她身後,她對此超級敏感?
想到這,鄭廉确定墨文清正目視前方,一點沒看他,故意放慢腳步。
結果真的就在他慢第一步的時候,墨文清就察覺到了一般轉頭看他,問他說:
“怎麽了?”
鄭廉真覺得這有點神奇。
“沒什麽啊,怎麽了?”他反問道。
墨文清感覺他奇奇怪怪的,但又說不上哪兒奇怪,還以為是自己問題,搖搖頭說:
“沒什麽。”
……
給墨文清帶完路,鄭廉回到公寓洗澡,過程中想到自己一路上把墨文清耍得團團轉,忍不住發笑。
墨文清啊墨文清,你也不過如此。
沒什麽神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