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2
程喬站在早餐攤旁邊，看着餅攤老板熟練地往手抓餅上磕了一個蛋。
在她之前買到手抓餅的女生迫不及待地将餅塞進了嘴裏。
幾口之後，女生感嘆道：“全界游戲公司也太厲害了吧，連神經味覺都做的這麽好！老板，我還要一個！”
作為NPC的餅攤老板自動忽略掉女生的前一句話，頭也不擡地應道：“好嘞，同學你餅裏要加什麽呢？”
“原味的就好。”
“行，來，這位同學，你的好了。”老板看向程喬，将裝好的兩個手抓餅舉了起來。
程喬的視線掃過身旁陌生女生臉上明晃晃的、來自第一次進入游戲的激動。她臉上挂着笑，心底毫無波動地接過老板遞來的兩個手抓餅，轉身走向了校門。
剛開始發現自己是游戲NPC時，氣憤的程喬曾經試過殺掉所有遇見的玩家，但是玩家全部消失後，游戲就會自動重啓，然後迎來新一批的玩家和一樣的劇情發展。
而幾乎所有NPC的功能和劇情都是程喬無法更改的，程喬可以除掉所有被玩家替代的NPC，但卻無法阻止那些固定提供玩家身份的NPC被取代。
更別說改變整個劇情了，她曾經想從必死的結局裏解救某一個NPC，結局當然是一敗塗地，她在劇情設定下，根本做不了什麽。
程喬在這些無用的嘗試裏，就只在玩家嘴裏得知了維護游戲運行的是一臺代號01的初代主機，這個主機之前是軍用的，後面被全界游戲公司買下了。
得知這些的程喬想找到01主機在游戲裏存在的痕跡，可是未果。直到在上一輪游戲裏，某位玩家即将通關，觸動重要劇情時，程喬突然感覺到了，疑似主機的痕跡。只是很可惜，上一輪的玩家依舊失敗了，程喬也沒有借此找到主機的确切位置。
而在這次新一輪的游戲裏，程喬決定利用一些玩家，護着他們玩到重要游戲劇情，找到所謂的主機。
只是最近遇到的玩家，看起來都不像是能通關的樣子。
而那些取代的程喬記憶裏熟人的玩家，不管有多大的通關可能，程喬都會選擇在發現的第一時間直接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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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喬走進教室，将拎着的手抓餅中的一份丢到了教室前門旁趴在桌子上打哈欠的陸妍手邊。
陸妍和她，還有昨天被09號玩家取代的同桌，在程喬的記憶裏，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只是到了高中之後，陸妍選擇了住校，但住校的陸妍又不樂意吃食堂單一的早飯，所以程喬和她的同桌每早都會輪流給陸妍帶飯。
現在就剩下程喬給她帶了。
陸妍慢吞吞地坐起，拿着餅咬了一口：“這家的手抓餅還是好吃，對了，怎麽沒看見……”
陸妍的話突然頓住了，她想問怎麽沒看見程喬的同桌，但是當她想到這個人時，她的代碼就開始自動更新，直接删掉了程喬同桌的存在。
為了不引起NPC的注意，所有末世開始前失敗玩家所用的身份會在該輪游戲中徹底删除。
陸妍緩慢地咀嚼了幾下，臉上浮現出了困惑的表情。
程喬看着這熟悉的場景，她壓下莫名的心情，對着陸妍露出了一個一如既往的笑容：“那我明天還給你帶這個，待會就要開始上課了，快點吃吧。”
看着笑容可愛的程喬，陸妍臉上的困惑消失，她擡頭看了看講臺前快要走到整點的時鐘，立刻往嘴裏塞了一大口手抓餅。
***
程喬的同桌已經換了一個人，現在的這個同桌，就是一個普通的路人NPC，會在末世降臨的第一天喪屍化的那種NPC。
說來也是可笑，這些被完全設定好了的路人NPC，每一個的結局都是清清楚楚的。
程喬捏着手裏的筆，在紙上畫了幾個符號。
得想辦法找到一個可以成功到達游戲最後劇情的玩家，讓她能成功接觸到可能只會在重要劇情拐點裏出現的主機。
只是有不少玩家在一次又一次的通關失敗之後已經把這個游戲當成觀光游戲了，而且并不是每一個玩家身份都會産生異能，沒有異能的玩家，在游戲裏的危險度是很高的，畢竟程喬也無法保證她可以時刻照看到可能通關的玩家。
程喬在紙上用自己才能認出的方式，記下了幾個她上幾輪游戲裏遇見的帶有異能的固定提供玩家身份的NPC。
希望這輪裏獲得這些身份的玩家能夠有點通關的潛質了。
在程喬回想這些NPC的出現地點時，班主任掐着課間的點走進了教室。
“下節課是體育課，趕緊的，都起來下去上課！現在是快高考了，但是天天窩在椅子上做題又不去鍛煉，你們怎麽可能有好的身體學習呢……”
設定裏，他們的班主任是第一次帶高三的學生，對他們班學生的各種細節都很操心。
“還埋着頭呢？下去走走。”
教室裏埋頭的學生在班主任的催促下不情不願地站起了身，小步挪向了教室門。
“程喬？”班主任的催促到了程喬這裏。
程喬放下手裏的筆，擡頭露出臉頰邊的小梨渦，慢吞吞地站了起來。
在班主任的目光裏，寬大校服的包裹下像極了一只萌系草食動物的程喬縮在同學間，緩緩地挪出了教室。
……
前不久才翻新過的一中運動場地看起來特別舒服，鋪滿假草的足球場四周圍繞着紅藍相間的塑膠跑道，偏東邊的跑道連着幾個擠在一起的籃球場和羽毛球場。
足球這項跑動太多的運動一向不受一中學生的喜歡，因此上體育課的學生大半都擠在籃球場和羽毛球場上，活動着身體。
對球類運動不敢興趣的程喬則是和陸妍一起繞着跑道散步。
身旁不時會和其他聊着天的學生插肩而過，程喬可以聽到一點她們聊天的內容。
“最近好像有一部新的冒險電影上線哎，周末我們一起去看怎麽樣？”
身邊經過的女生一邊蹭着跑道上的小塑膠顆粒，一邊詢問着和自己一起溜圈的同學。
不了，我不喜歡那裏面的主演，那個演女二的演員簡直是一言難盡。
程喬的腦海裏自動閃過了女生會得到的回答。
果然，下一刻，女生詢問的同學回答道：“不了，我不喜歡……”
注定開局喪屍化的路人NPC連日常對話都差不多，程喬都不知道是第幾次聽到這段對話了。
她垂下眼睫，踢了踢從足球場內飄出來的假草，眼底多了一絲嘲諷。
就在她盯着腳下的假草時，她耳邊的碎發突然被一道勁風掃了起來。
不遠處也傳來了一些男生的吼聲：“程喬！快躲一下，有球！”
程喬壓制住自己在無數輪游戲裏鍛煉出來的閃避神經，臉上裝出一副驚慌的表情，慌亂地向着球來的方向看了過去。
打偏的球擦過她臉頰邊揚起的發絲，像一顆炮彈一樣投進了足球場的中央。
提醒程喬的學生見沒砸到她，表情緩和下來。
但程喬并沒有将視線放到這位大喘氣的學生身上，她看着籃球場內的一道身影，表情微不可見地頓了頓。
那道身影是一個有一米八幾的少年，他站在籃球場邊，滿臉漫不經心。
少年很明顯就是将籃球打偏了的人，他在球場上其他學生的目光裏緩緩走向了差點被砸到的程喬。
陽光明媚，少年額間的汗珠清晰可見，程喬的眼裏，卻出現了她第一次見到這位少年的場景。
那是某次半夜時，她誤入了早已失去活人蹤跡的E城。
在她尋找可用車輛的時候，城中央的大廈突然在冷風中燃起了火焰，明顯是異能者釋放的火焰在一瞬間就照亮了E城的夜空，也吸引了城內數之不盡的喪屍。
程喬混在一群嗷嗷待哺的喪屍裏，看向了燃燒的大廈。
大廈上除了火光什麽也沒有，就在她無聊地将要轉身時，大廈高層的落地玻璃突然被人從內破開，細碎的玻璃在火光下哐當一聲盡數落了下來，玻璃碎片上反射着火光和一個拎着消防斧從火光中跳看下來的少年。
擠在大廈旁的喪屍們在聲響下伸着爪子長着嘴準備迎接從天而降的新鮮血肉，就在少年即将落進喪屍群裏時，他的腳下卻憑空多出了一堵不可見的空氣牆，少年穩穩當當地落到了半空中。
跟着他從大廈上摔下來的異能者卻絕望地掉進了喪屍們大張的嘴裏，只來得及慘叫一聲就被完全撕碎了。
背後是在燃燒中搖搖欲墜的大廈、腳下是面目醜陋的喪屍，在飛濺的血肉裏，拎着消防斧的少年眉間挑出一點漫不經心的神色……
之後程喬從別處獲得了少年的名字——
晏黎。
……
陽光下的一中操場，本不該在末世前出現在C城的晏黎走到了程喬的面前。
他臉上沒有什麽表情，語氣也十分随意，就像所有知道這只是一個游戲、身旁都是NPC的玩家一樣：
“同學，對不起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