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校園文
校園文
第十八章
盛夏和喬荏并肩走出了辦公室，秋意微走在後面。
“你請了假嗎，剛剛出來的時候。”盛夏問他，“現在呢，你回教室還是……？”
喬荏搖了搖頭：“夏夏，我很擔心你。”
他得到這個消息之後馬上就下來了，到了盛夏的班級才知道她被老師叫去辦公間了，急急忙忙的趕下來之後，卻在辦公室裏看見了秋意微。
坦白說，他覺得這不像是秋意微這女人的風格。
就算夏夏真的出了什麽事，他也并不覺得她會過來關心夏夏。
秋意微自私的簡直難以想象。
這樣的女人成為母親實在是作孽。
她一點都不想和盛夏扯上關系。
就算是給她打生活費和零花錢都要想法設法的扯清關系，偶爾見幾面也像是特工接頭一樣小心翼翼，生怕因為盛夏而導致她受到什麽影響。
就算喬荏承認自己是帶上了濾鏡，但是他實在是不信任這女人。
為什麽他的夏夏這麽好，卻要有一個這樣的生母呢？
“我看着很像受不了刺激嗎？”
盛夏倒是很無所謂，她濃密卷曲的眼睫微微擡起，露出那雙含笑的淺褐色杏眼，明亮的像是有星子墜入其中：“何況，本來就不是什麽不得了的事。”
Advertisement
秋意微的眉頭狠狠地蹙了起來。
她下意識地想反駁盛夏的話，但是頓了頓，還是沒有開口。
也好。
她能有這樣輕松的心态也很好。
但就是怕她只是不知道人言可畏；還沒有真正認清謠言到底是多可怕的怪物，就不知天高地厚的覺得無所謂，等日後事情發酵了嚴重之後，才知道後悔。
只怕驅使着怪物的罪魁禍首自身都不太清楚，究竟是一件多可怕的事情。
人的舌頭是能輕而易舉的殺死一個人的。
言語也會是最可怕的力量。
正是因為明白這一點……秋意微眼底的神色逐漸深沉。
她此刻竟然少見的對面前的盛夏。
感到了一點兒愧疚。
“可我還是很擔心你。”
喬荏漆黑的眸子眨也不眨的看着她，“我知道你無所謂，可是只要想想這些事情……”他攥住的拳頭在發抖，手指關節呈現出玉石一般的青白色，“……我都覺得惡心。”
“所以你也希望我先請假回家嗎？”盛夏看着他。
喬荏不知道該怎麽說。
夏夏不是那種逃避的性格，碰到這種事情，她反而不會選擇退縮，這是她性格中相對而言不那麽溫和的一面；比起請假回家，可能她更想自己親手找出那個罪魁禍首。
但在這途中，她可能會遇到的傷害，那些流言蜚語，盛夏不在乎，他卻很在乎——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到底有多麽傷人。
他想捧在手心裏的小姑娘。
不應該得到這樣的對待，哪怕她不在乎，他也會心疼。
喬荏盡量将表情放輕松一些，他不想吓到夏夏。
少年的目光稱得上是溫柔的望向她，眼角眉梢裏的冰寒都被盡數融化了——在面對盛夏的時候，他永遠都是春暖花開的融融和氣。
“我會盡快的把這件事處理掉的，相信我好不好？”他說。
秋意微嗤笑了一聲。
不過盛夏連一個眼神都沒給她。
接了個電話之後，秋意微就臉色不太好的提前離開了。
她臨走前又拿出了一張名片。
放在了走廊兩邊的花壇上。
“喬荏同學，這是我助理的電話。”她說：“有機會的話，我希望能和你聊聊。”
盛夏面無表情的看着她。
這還是她頭一次這麽不客氣的看着這個女人。
但喬荏卻拉住了她。
他小幅度的搖了搖頭。
就算他不喜歡這個女人，也不希望因為自己的原因，盛夏和他鬧翻。
他當然覺得自己能夠養得起夏夏，但是……只要盛夏一天沒有公開表示厭惡，他就一天不會和這個女人撕破臉，這會讓盛夏為難。
秋意微可能不在乎盛夏的心情，可他在乎這一點。
少年漆黑的眸子一錯不錯的望了過來。
像是寒冷的黑夜中明亮的星子。
“我這周末有時間。”喬荏說。
秋意微微微蹙起了眉頭，覺得有些好笑。
難道他還以為自己一個一無所有的學生能夠讓她空出主動時間？
但礙着盛夏在這裏。
她也只是說：“我可能有點忙，到時候再看好嗎。”
喬荏看懂了她的輕蔑。
他沒說什麽，甚至笑了笑。
“好。”
得到結果的秋意微半點不留戀的離開學校。
她還得去看看那孩子現在的反應——本身如果不是他，她也不用親自過來安撫盛夏的情緒。
這件事情說大也大，說小也小。
主要還是要看受害者自己本人的意願。
更何況……還有永遠都查不出來的可能性，不是嗎？
喬荏又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
盛夏的反應卻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樣。
“可是這件事情涉及到我，我不應該沒有知情權的。”
盛夏難得固執，但她也沒有固執太久——她是真的不覺得這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如果喬荏希望她這麽做，她會這麽做的。
喬荏不是看不起她，也不是不了解她。
他只是太喜歡她了，舍不得她受一點傷害。
這和其他都無關。
如果喜歡的人有危險、可能會受到傷害的話，就算那個人再怎麽強大，再怎麽無堅不摧，都是會想站在他身前保護他的。
“我是不是很奇怪……明明這種時候，我只需要說好就可以了。”
盛夏安靜的垂下眼睫。
她溫軟的笑了笑——盛夏在他面前，從來都是沒什麽脾氣的，她是個很溫柔的人。有的時候，甚至太溫柔了，導致給人一種易碎的瓷器的錯感。
從前也是這樣，林子琤幫她遮風擋雨。
他極力生長成為茁壯的大樹，幾近于無私的為她提供養分和空間。
可她也會害怕的。
她也會害怕他會有危險——
但就算是有危險，他也從來都不肯告訴她。
所以她一點也不讨厭這個世界裏的喬荏，她和她認識的那個人是如此的相似，又是如此的不同，喬荏就像是一個她從不了解的林子琤。
原來他也會害怕，他也會恐懼，他也會有鑽牛角尖的時候。
他也有這麽……像是正常人的時候，原來林子琤也并不是那麽生而知之無所不能。
——可了解到這些後，她更喜歡他了。
喬荏怔了怔，他茫然地看着她。
慢慢的蹙起了眉頭，想辯解卻也說不出話來，因此顯得焦急極了：“對不起夏夏……對不起我又說對不起了……”
他亂七八糟的解釋了起來，連自己都沒法理清楚邏輯：“可我不是那麽想的……我只是覺得，這是我的問題，我應該早點發現的，也應該是我去處理掉這件事……我答應要保護夏夏的，怎麽能讓你去面對呢。”
盛夏看着他，盯了半天。
面無表情的樣子讓喬荏差點忘記了呼吸。
但她下一刻卻笑了起來。
她湊近了一點，戲谑的看着緊張的竹馬。
“真可憐。”她說，淺褐色的眸子彎彎的看着他：“你看起來快要哭了。”
喬荏：“……對、對不起。”
“也很可愛。”盛夏補充道。
下一秒蒼白的臉頰上就浮現出了血色。
某種意義上，喬荏很好哄。
“看在你可愛的份上，我就原諒你了。”
她說：“雖然你今天又說話不算數了，答應了我不許說對不起，結果又犯，說了不把所有責任攬到自己身上，也犯了——雖然但是，我還是大發慈悲的原諒你啦。”
喬荏……喬荏他已經說不出話了。
盛夏請了一個星期的假。
班主任很爽快的批了假條下來，但在電話裏有點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盛夏沒有想到的話。
班主任問她有沒有想過轉學，她說的時候有點忐忑，似乎本身也不是很願意看見這樣的事情發生，但是随着事情的發酵這似乎是更好的選擇。
盛夏當然沒有想過，她倒是可以轉學一走了之，那麽喬荏呢？
難道外婆還要陪着他們一起搬家嗎，老人家好不容易适應了這個城市，如果再搬一次家，對她的精力和情感都是一種傷害。
這樣的情況是盛夏不願意看到的。
怎麽也不應該是毫無過錯的受害者搬離這座城市吧？
盛夏覺得莫名奇妙。
但這似乎是大部分人的選擇，就算能夠不搬家，至少也會轉學——但轉學後往往那些往事還是會被有心人翻出來，到時候一樣要面對尴尬的場面。
她沒說話，也沒有回答班主任的問題，班主任松了口氣，主動扯開了這個話題。
喬荏這段時間都早出晚歸。
盛夏都不知道他去做什麽，也很少看見他的蹤影，但外婆不在家的這段時間裏，他會主動幫她弄好了三餐之後再出去。
有的時候她早上起來，早餐就已經做好了，悶在鍋裏，等她去盛——
喬荏未免也起得太早了，盛夏按照自己的睡眠時間算了算，覺得這家夥可能不需要睡眠，又或者說她熬夜的時間有點長，雖然後者是她不願意承認的。
往往在這麽做之後，他還會在桌上或者是冰箱門上留一張便利貼，叮囑她照顧好自己。
喬荏還留了便條，他的字寫的很漂亮。
但隐隐有些出格，帶着些讓人不太痛快的淩厲的銳氣。
盛夏看慣了這樣的字，她倒是沒有什麽感覺。
如果有的話，大概就是，竹馬真可愛。
【你不想知道是誰嗎？】
系統在第二十一次看見她看同樣的電視劇之後。
終于忍不住開口了，盛夏覺得不無聊，它都覺得很無聊，男女主那幾句臺詞反反複複的放來放去，它都快能夠背下來了，就是看盛夏埋頭刷卷子都沒有這麽無聊。
好歹盛夏刷卷子的時候沒有聲音，它還可以自己玩玩游戲或者監督一下反派的進展，而她不斷重播電視劇的聲音超級洗腦，讓系統沒法無視。
反派不能這樣啊，把他們丢在家裏自己出去玩了QAQ。
【我大概……能猜到？】盛夏不确定的說道。
她切了盤臍橙。
又端了瓜子，超開心的看起了電視劇。
盛夏早就不想刷題了。
老實說她一點也不想學習，尤其是當你從前已經為此努力過了一遍，再來一遍真的很讓人崩潰。可她又不能去做點別的什麽，比如說發展點副業什麽的，一來主職還是學生，二來是因為喬荏，第三點大概就是，這個世界的盛夏應該會這麽做。
但是真的好無聊啊，每天都在重複一樣的事情。
系統驚了：【你是怎麽猜到的？？？】
它沒有劇透啊！！
【這種時候，大部分人都不會來打電話詢問我的情況吧。】
【我又沒有什麽朋友，和同學之間的關系也沒有那麽好，所以無論從哪個角度出發，現在都不應該打電話過來。】
盛夏頓了頓：【不過看我不爽，想要刺激我倒是有可能——關心的話應該是沒有什麽人的。】
【但是幾乎全班同學，甚至是你原來班上的同學都打電話過來表示關心了呀？】
系統茫然地說道。
【所以這才很不對勁。】
盛夏頓了頓：【大概是有什麽人提議要這麽做。】
如果盛夏真的被這件事情弄得很崩潰的話，那麽這些關心的電話反而會更加刺激她的情緒。因為她現在需要的并不是什麽安慰或者鼓勵，而是一個人安靜的待着。
這麽提議的人不是傻白甜，就是純粹讨厭她。
盛夏是不覺得特意打電話來刺激她的許欣晨有這個腦子的。
不對勁的事情，也不只這一個。
如果真的想猜的話，還是很簡單的事情。
盛夏猜，喬荏現在也根本就不是奔着去找證據的。
就算有證據，也該被銷毀的幹幹淨淨了，哪怕還有些漏洞，拿到手了也是無濟于事，根本起不到任何有用的效果。
總會有辦法能讓真相也給變成假的。
哪怕有證據又怎麽樣呢？
無非是道歉，甚至礙于那人，還得私下道歉。
将事實公之于衆出去了，除了私下裏幾句流言，也不會對那人有什麽影響。
喬荏覺得不值得。
盛夏同樣覺得不值得。
她覺得幼稚可笑的同時，又多多少少覺得諷刺極了。
就算揭開真相了，也并不能讓做出這件事的人得到應有的懲罰。
或者說，這懲罰對于被害者來說，實在是微乎及微。如果他碰見的不是盛夏，而是其他人呢，那麽現在有可能面對的就只是一具冷冰冰的屍體了。
喬荏不會想這麽做的。
他們相處了這麽久，盛夏比他自己還要了解他。
可她也并不打算去阻止喬荏。
為什麽要阻止呢？
她不在乎，又不意味着被傷害的不是她。
系統愣了愣，它忍不住問盛夏：【……那你是什麽感覺？】
【沒什麽感覺。】
盛夏甚至笑了笑，說道：【我在琢磨這個理由能不能讓我別去上課了，我覺得我在家複習的效率可能還要大一點。】
當然了，如果讓她徹底不上課了。
那她覺得感覺更好了。
但是喬荏估計會被刺激的要發瘋，外婆也會很難過，出于這點她也不能這麽做。
系統：【……其實你就是這麽說，反派還是會發瘋的。】
【對哦。】
盛夏想了想，【那還會讓他瘋着吧，又不是沒見過。】
系統：【……反派真可憐。】
你變了，你原來不是這樣的夏夏QAQ。
喬荏發瘋的樣子比他之前一蹶不振好多了。
她之前是真的有點擔心他。
不過現在也很擔心就是了，但是盛夏相信他，只要她還在他身邊一天，喬荏就不會徹底失去理智，他總是會顧着她的，正因為如此他才會束手束腳的收斂起來。
不然盛夏怕他像是上一個世界一樣，變成了一個冷冰冰的沒有感情和理智的怪物，這樣先不說放出去有多麽危險，喬荏自己會先受不了——
她不想看到他那樣。
所以，就算是為了她。
也請竹馬變成更好的樣子吧。
【你應該告訴他的。】
系統突然說：【如果你告訴他，他肯定會明白你的意思。他會聽你的話，也會理解你的，夏夏，你要相信這一點。】
盛夏愣了愣，卻沒有反應過來。
【如果你不告訴他，你擔心他，那他永遠不會知道他的做法有多麽錯誤。】
【夏夏，你是在無數的命運輪回，不同的世界裏，他絕無僅有的幸運。】
【你對他很重要，真的真的很重要。】
盛夏沉默了半天。
其實和林子琤比起來，她似乎也犯了相同的錯誤。
他不說，她也不問，兩個人似乎都是因為對對方過于的溫柔才有着這樣的行徑；但似乎他們都沒有想過，這樣的溫柔帶給對方造成的是不是也是一種負擔、一種折磨。
也許她真的應該早點告訴他的。
她到底在生氣些什麽。
系統見她半天沒說話，還以為她生氣了，小心翼翼的問她：【夏夏……你生氣了嗎夏夏？】
盛夏啞然失笑：【沒有。】
頓了頓，她認真地想了想：【我沒有生氣。】
【不過你确實應該少看一點電視劇的，這臺詞有點太肉麻了。】盛夏忍不住說道。
系統：【……】
夏夏怎麽變成這樣了QA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