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第一次見面
他不愛記那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如果今天不是梁言提起,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再回憶。因為這些事情已經過去太久了。
梁言點到即止,不再多說。
蔣灼擡手揉捏眉心, 無力地倒在沙發上。
“第一次見面, 我問他是不是林家的少爺。”
為了利用兩家這層聯姻的關系吞并林家,只是後來林知遠的乍然出現讓計劃進行的異常順利, 可以說是不費吹灰之力。
“林知遠回來後的事情你都知道了,阿衍那段時間過的很不好, 有一次, 我偶然見他被小帽那群人欺負, 不知怎敵,心裏卻忍不住想要幫他,我其實……并不打算在那時候跟他沾上關系,對我沒什麽好處,所以并沒留下任何痕跡。第二次見面, 他就送了我一枚袖扣。”
蔣灼說着, 氣焰漸消,高貴的頭顱像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去。
他終于感到心虛。
“原來他高中花小半年兼職的工資買的扣子是給你的啊。”李天逸随口接了一句。
蔣灼問:“什麽兼職你怎麽知道的”
“還我怎麽知道, 他的采訪你是一點也不知道看啊!”李天逸無語翻白眼:“他一個不受寵的少爺,你以為高蘭和林正青對他像對林知遠一樣拿錢扔着玩林知衍能有零花錢就不錯了,他高一就被那倆人斷了經濟來源, 他靠着獎學金和兼職才活到現在。不是我說你, 你自己覺得哪像他對象的樣子了我一個剛認識他沒多久的都比你這個‘前’男友了解的深。”
他說完, 一陣安靜。
蔣灼憔悴的臉上僵持着木然的神态, 大腦在思考着什麽, 黑眸中閃過不易察覺的慌亂。
李天逸跟他畢竟幾十年好友, 見他這副樣子也于心不忍, 沉沉地嘆口氣:“他喜歡你六七年了,這段感情也不是說忘就忘的,你現在去跟他多打幾張感情牌,說不定還能挽回。”
他用眼神只會梁言:“第一步就先用那個袖扣,袖扣呢”
梁言茫然搖頭,一無所知的表情。
蔣灼躬腰,雙手胡亂地抓了幾把頭發,低着頭悶聲說:
“扔了。”
氛圍頓時尴尬了幾秒,蔣灼無言沉默了一會。
他做錯的事情太多,已經數不過來了。仗着林知衍的愛,他肆無忌憚、橫行霸道,如今醒悟的太晚林知衍已經不會原諒他了。
蔣灼嘴唇蒼白如紙,內心的恐懼占據高地,他顫着嗓音說:“是我的錯。”
說完這幾個字,站起身搖搖晃晃地出去。
灰暗的天空,霧蒙蒙的像一張無形的大網,束縛着整座城市,将人們堙沒在空洞之中。
“你媽的蔣灼,哎!說一半你幹嘛去”
李天逸擔憂的跟個老媽子似的想攆上去,被梁言一手攔下。
“我覺得蔣總或許已經想明白了,他現在需要一個人靜一靜。”梁言看着他說:“答案在蔣總那裏,他如果想不明白,就算讓在這裏坐等一輩子,也找不到問題的根源。”
“……哦。”
—
“蔣總。”管家穿着工整的制服大步流星地走來,鬓角急的冒出一層薄汗:“蔣總,我們按照您的吩咐抽幹了湖水,仍然沒有找到您說的紅玉珠手串,卻撈到了這個。”
管家遞來一枚白玉珠子,白玉顏色呈脂白色,質地細膩水潤,周邊一滴紅色濺炸,如同冰天雪地裏的一枝臘梅。蔣灼湊近一看,白玉珠自上染得是血。
“從哪找到的”蔣灼頹然,顯然心不在焉,
管家說:“放在一個凹槽裏面,包裝嚴實,上面又被一塊青石板壓着。青石板上長滿厚實的苔藓植物,應該存放的有一段時間了。
這種質地的玉非常罕見,購買渠道并不多。我提前查過,在西都有購買記錄的我排查了一些,發現了一些很蹊跷的地方。”
他說着,從懷裏又掏出一張被打印出的照片,照片裏是一位年輕的女子:膚若凝脂、白璧無瑕。複古式的穿搭像是上個年代的,不過即使是單調的穿搭,也遮不住她驚人的容貌。
蔣灼皺眉,眉眼間隐約不耐起來。
“這位女子叫陳婉,在二十年前離奇失蹤,同天,她的丈夫也被一把利刃插入後頸,橫死家中,這樁案件至今未破。”
當然,管家的這些話最驚悚的地方在于照片上的女人——
一張和江萊晚一模一樣的臉。
他伸手接過照片,仔細端詳了一會,不禁嘀咕:“确實像。”
擡起頭,見管家眼神左右飄忽不定,像是在顧忌什麽,蔣灼啧了一聲:“想說就說。”
管家點點頭:“池塘是當當初夫人設計的,底下鋪是黃鏽石和花崗岩,一般人想要挖空除非用工具,但工具動靜太大很容易驚動周圍人,所以我覺得這些東西是夫人自己放進去的,且意義重大,我查到這裏時覺得事情不會有那麽簡單,于是又往深處挖掘。
我打聽到陳婉和許朝其實還有一個剛出生的兒子,未滿一歲在政府的幫助下被送到附近人孤兒院,之後被一對剛喪子的夫妻收養,也就是如今的林氏夫婦。”
醍醐灌頂般的清醒,蔣灼急問:“真的”
管家卻搖頭:“許朝夫婦有一個兒子只是傳言,不知真假。”
蔣灼眼中稍稍失落,不過很快鎮定下來:“積壓幾十年的案子連你都能查到這麽多東西,只能說是有人壓着,不想破不給破。”
他吩咐管家聯系在國外的丁念,這件事情的真相,恐怕也只有她知道。
當下之重是林知衍,蔣灼來到□□的池塘,由于長時間的打撈,周遭一片雜亂,大部分綠植也被拔出,彌漫着一股新翻泥土的味道。
一旁的傭人倒苦水:“蔣總,您要找的手串已經撈了好幾個月,就跟長了一雙腿自己會跑似的,我們——”
“抽水。”
蔣灼命令道。就算把□□翻過來,也得把林知衍父親的遺物給找出來。
—
林知衍被關起來已經兩天了,手機什麽的都被拿走了,電視也不想看,被派來看守他的保镖和伺候的仆人個個跟不會說話的假人一樣,冷冰冰的。
他如今也沒有心情跟人聊天了。
整天厭怏怏的,有時候在陽臺一坐就是一整天,蔣灼有好幾次拉着他想說說話也不肯開口。
第三天,蔣灼一整天都沒出現,反而是梁言帶着人來了。
二樓客廳靜悄悄的,窗戶半開,屋外的風輕輕地吹動紗簾,林知衍穿着蔣灼給他選的睡衣呆坐着軟墊,他眼下發青,神色疲憊,這幾夜裏全在想着綜藝的事情,根本沒有睡好。
梁言走的蹑手蹑腳,上樓時跟守在這裏的人使了個眼色,那些人立刻撤走了,有個女傭走的太急,差點撞翻了花瓶,他手疾眼快扶穩,警告道:“輕點。”
等人走幹淨後,他才開口:“小少爺,過幾天丁小姐要來,傭人們都在準備,所以可能會稍微有點吵,不過您跟蔣總的公寓已經收拾好,随時可以住下。”
林知衍轉頭看着他。
梁言立馬解釋:“不、不是的小少爺,您不要誤會,丁小姐他是蔣總的母親,後來跟蔣先生離婚後再嫁到國外,所以我們都喊丁小姐。”
林知衍輕嘆一口氣:“我想問——”
“哦對!我差點忘了,蔣總是讓我來把禮物送給你的。”梁言一聲驚呼打斷了他的下文,然後把放在身上的精美的禮物盒遞出來。
禮物的包裝用了一種很高奢的簡約風,梁言還告訴他蔣灼為了送給他禮物用了不少的心思。
他沒有收下,而是問他:“一般,我送給他的禮物都被放在了哪裏”
他這幾年裏林林總總的給蔣灼送出不少東西,但他從來沒見蔣灼穿戴過一次,以前自己總覺得是送的太多,蔣灼膩了,現在看來,八成扔了。
梁言支吾半天,迫于林知衍的驚悚注視下,如實回答:“先、先前确實是收好的,但後來太多放置不下,蔣總就命管家堆在倉庫裏了。”
林知衍點頭。
跟扔了也差不多。
見他臉色不對,只怕聊下去更對蔣灼不利,梁言立刻轉換話題:“小少爺,您剛才想問我什麽來着”
林知衍回頭,繼續盯着窗外:“我離開後劇組怎麽樣了拍攝還順不順利”
“等您回去接着上一期錄,沒有蔣總的命令他們不敢繼續錄制。”
他內心也松了一口氣,這麽蔣灼應該瘋不了多久。
他最後問:“那時臣呢,他有沒有來找我”
梁言下意識噘嘴:“沒來過。”
林知衍微微垂眸:“嗯,他沒事就好。”
他剛說完,一道低沉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在我這,你就別想着他能來接你了。上次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只打了他一頓,這次他如果還敢過來,我不會放過他的。”
林知衍一愣,轉過身,看見蔣灼一步一步地走上來,發梢濡濕被捋到一側,西裝褲腿也濕了半截,比平常狼狽了不少,這幾天他沒有休息好,蔣灼也沒好到哪去。
即使這樣,放狠話時周身威壓絲毫不減,甚至眼裏多了一份狠戾。
梁言內心突突的跳,慌亂的跳到他們二人中間擺手:“不不不,蔣總他只——”
林知衍伸手把他推到一邊站着,“你是家主想幹什麽我阻止不了你,所以只能我離開。國內那麽大,總有你找不到的地方吧。”
蔣灼驚詫他的回答,沒過兩秒心裏更難受了,嘴邊硬生生地扯出一個自嘲的笑容:“你還有心思幫着他說話。”
他低着頭走過來,往茶桌上扔了個東西——是被林知遠扔掉的紅玉珠手串。
剛被撈上來,還有水漬未幹。
“前前後後下了好幾批人,前兩天我讓人把水抽了,在裏邊找了兩三天才找到。”
林知衍小心拿起手串,打算回去跟他父親的遺物放到一起。
走之前,梁言叫停他:“小少爺,禮物。”
他再一次把禮物遞過去,林知衍盯着看了一會:“你去把倉庫裏的那些禮物二手轉賣了,騰出來地方再扔進去吧。”
蔣灼:“賣禮物幹什麽你缺錢了梁言,你去把我卡拿過來。”
但梁言一動也不敢動,林知衍擡頭,認真道:“幫你清理垃圾。”
“什麽垃圾!放屁,想都別想!”蔣灼幾乎脫口而出,但擡眼看到林知衍生氣的樣子,頭腦又立刻冷靜不少,為難地思考半天,生硬的憋出來一句服軟的話:
“起碼給我留兩件吧。”
作者有話說:
各位爹,逆子回來了……
感謝在2023-01-20 23:01:26~2023-02-13 16:41:4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椿 56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