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Chapter 55
第55章 Chapter 55
這種做夢的感覺持續到第二天清晨。
陳準一睜眼，便看到淩羽坐在床側。她向來生物鐘準時，此刻就坐在離自己很近的地方，微微低着頭，幾縷垂在肩側的頭發慢慢滑下來。
淩羽并未發現他已經醒了。
她正垂着眼，拉着他的手認認真真端詳着什麽，淩羽的指腹在他手腕處輕輕撫過，觸感是羽毛掠過那般輕，但也帶出來了一點酸澀的痛感。
陳準有點看不清她的神色，便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指尖滑過指縫，十指緩緩相扣。
淩羽這才把目光轉過來，就見陳準慢慢坐了起來。她剛想說什麽，又看他有點像沒有睡醒的樣子，額前的頭發還有一點毛茸茸的亂。
陳準也不說話，只是湊近，淩羽的目光跟過來，見他閉上眼睛，歪頭輕輕親了一下她的唇角。
他頭發蹭過她的面頰，一路滑到脖頸，他将下巴墊在淩羽的肩窩，聲音很輕地喊她名字：“淩羽。”
“嗯？”淩羽聲音也不自覺放輕了。
他的手臂環住她的腰，埋在她身前不說話。淩羽有些疑心他又睡着了，但撲到脖頸的氣息還是滾燙的。
“你左手手腕有點腫，”淩羽推了推他，“吃完飯我們去醫院看看？”
陳準還是不動，兩秒後張口咬了一下她的脖頸，聲音悶悶地：“不想動。”
不疼，但淩羽還是攀住了他的肩，溫言道：“你要是不去，那我可就走了？”
陳準這才不情不願地起來。
家裏沒有冰袋，吃早飯之前，淩羽從冰箱裏取出了冰塊，用毛巾裹上，吃飯的時候讓陳準把手搭在桌子上，強制性地把毛巾敷在他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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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屋離醫院不算遠，不到半小時便到達了目的地。
這家醫院兩人都比較熟悉，挂了普通外科就坐電梯去了二樓。
醫生瞧了瞧，問了陳準的感受後，只說是沒什麽大問題。手腕是輕度扭傷，塗上藥靜養幾天便可以。
淩羽有點不放心，他們又拍了片子确認了一下，最後陳準手腕上打了一圈白色的繃帶。
相比疼痛，他更不太習慣這種束縛感。進電梯的時候，陳準想用另一只手去扯繃帶，還沒碰到就被淩羽一把抓住制止，她瞧他：“你要幹什麽啊？”
陳準的手被她拉住，頓了一下，随後反客為主，拽着淩羽的手把她往前拉了一下，電梯裏沒有別人，他低頭輕輕親了一下她的手背。
淩羽沒說話，陳準松手後，他又摸到了她的臉，正要湊過去，就被她推開，淩羽笑：“有攝像頭。”
陳準“哦”了一聲，抿抿唇繼續去牽住她的手。
兩人等了兩秒，感覺電梯不動，這才發現他們沒按按鈕。
互相對視了一下，彼此都覺得好笑。陳準過去，手指剛碰到金屬按鍵上的 B2，就發現電梯往上去了，原來是有人在上面按了電梯。
淩羽說沒事，待會再下去。
中間四樓上了兩個人，陳準和淩羽便分開了一些，繼續往旁邊靠了靠。
跳躍的紅色的數字最終停在了六樓。電梯門一打開，他們前面的兩個人都先後出去，電梯又空了下來，在電梯門外等待的女人進來，看到兩人頓了一下。
很短暫的沉默。
還是陳準先開口：“……王姨。”
“哎，”王金玲有些愣怔，“來看詩語？”
陳準和淩羽都沒說話。
王金玲倒是轉身按住了電梯按鈕，即将關閉的電梯門又重新打開。她的目光落在了淩羽身上，語氣猶豫：“小羽也來了……”
淩羽沒有什麽表情，既然對方這麽說，她便先一步出了電梯，回頭看了一眼陳準：“去看看？”
“詩語自己在裏面，”王金玲說着，又瞧了一眼他倆，“我下去……買飯，你們先過去吧。”
陳詩語還在打點滴，看到他倆一起過來，有些開心。
淩羽過去摸摸她的頭發，陳準也坐到她旁邊。
十分鐘左右，王金玲就推門進來，淩羽擡了擡眼，随即起身：“你媽媽回來了，那我們就先走了。”
她先出去，陳準過了半分鐘，也起身離開，臨走前同王金玲告別。
王金玲緩緩地點頭，目光落在他面上。
這種目光和以前不一樣，好像是第一次注意到他，也是第一次打量這個名義上的兒子。
回到車上的時候，兩人都沒怎麽說話。陳準的手纏了繃帶，淩羽便坐到了駕駛座上，只是遲遲不發動車子。
陳準透過中間的後視鏡去看淩羽的臉色，随後他牽住了她的手。
淩羽開口：“每次來都是她一個人。”
陳準擡眼。
“她從來不講以前的事情吧。”
“我不清楚，”陳準捏了捏她的手背，“我父親應該也不知道……或許知道，只是不在乎，他很忙，只給錢，幾乎不回家，偶爾回來也是看看詩語。”
淩羽輕輕笑了，沒說話。
“你……”陳準看了她一眼，随後垂下目光，有些話沒說出來。
最後他重新擡眼，目光落到她臉上，嗓音遲疑：“你是什麽想法？”
“她想瞞着就瞞着吧，”淩羽說道，“你先別說。”
陳準一愣。
等了一會兒，還是沒等到淩羽的下一句回答，他便出聲喊了她的名字：“淩羽？”
“嗯？”她轉臉看他。
他握着她的手愈發用力了起來，想對她笑，卻沒笑出來。
陳準的眉目間有些無措，但聲音是帶了一點寒意：“什麽意思？”
淩羽瞧着他的表情變化，反而伸手去摸摸他的臉：“別誤會，過段時間……我自己去說吧。”
說完還不等陳準有什麽反應，她便湊近輕輕親了親他的面頰。
陳準捏着她的手終于松懈了。
他轉過臉，淩羽的唇就在他動作的過程蹭過去，在他的面頰上留下濕漉溫潤的觸感，他開始張口去咬她。
他用左手去捏住她的脖子，淩羽察覺到了紗布同後頸皮膚摩擦的生澀觸感，有點想躲：“你的手腕——”
陳準反而更緊地攬住她。
潮濕暧昧的氣氛，随着呼吸的急促在車內逐漸升起。
晚上陳準工作室的人有聚餐，陳準便帶着淩羽一起過去。
李由看到淩羽過來，立馬揚了揚眉，幫她把座椅拉開：“可算把妹妹給盼來了。”
淩羽笑笑，朝對方打了招呼就坐下了，陳準坐在了她旁邊。除了李由，餐桌還有三個人，都是陳準工作室裏的，有一個女孩兒她之前見過。
“你們開車過來，咱就不喝酒了，”李由邊說邊倒了幾杯茶，朝他們這邊推了推，“喏，人齊了就以茶代酒。”
他們一起碰了杯，李由這才注意到陳準手腕上的紗布，一驚：“手怎麽回事？你這可是畫畫的手。”
陳準說不小心扭了一下，但沒事，是左手。
李由的眉毛仍舊扭着：“那也不行，妹妹，你以後可得看着點他。”
淩羽轉過頭，和陳準對視了一眼。
這次難得，淩羽竟率先挪開了目光。
李由點的菜有些偏清淡，還有一些是海鮮。
淩羽問陳準有沒有想吃的海鮮，陳準輕輕搖了搖頭。淩羽便剝了一點蝦放進自己面前的盤子裏，拿筷子往陳準那裏遞了一遞。
陳準低頭咬住。
她品出來點別的樂趣，又問：“還有什麽想吃的？”
他下巴往前擡了擡，前面是一道輕拌的莴筍涼片，淩羽夾了一片放在他的盤子裏，等他自己去拿筷子的時候，淩羽又夾了一片湊到他的唇邊。
陳準去咬的時候，淩羽往後退了一點，讓他咬了個空，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彼此都笑了，淩羽重新喂到他唇邊。
其餘人都在聊天，沒怎麽往這邊看，但是他們之間的小動作沒能瞞過對面的李由。
他覺得沒眼看：“不是，左手打了繃帶，右手不是還挺好的嗎？你又不是左撇子，怎麽還讓人家喂你……”
淩羽很快就把筷子拿走了，陳準瞧了一眼淩羽，又瞧了一眼李由，抿抿唇沒說話。
陳準的左手手腕需要靜養幾天，于是淩羽便去他那裏住了一小段時間。
她晚上會幫他塗藥膏，很濃郁的草藥味，有時候免不了也會蹭到她身上，淩羽只好早起一會兒去洗澡，然後再去公司。
陳詩語的生日在十一月初，這還是陳準告訴她的，于是她也準備了一份禮物。陳詩語雖然經常住院，但是和同學之間的關系還不錯，過生日那天會邀請同學們來家裏開 party。
從前剛在一起的時候，陳準問淩羽的生日是哪一天。
淩羽說不知道。
這個回答讓陳準很意外：“身份證上的不是嗎？”
她搖搖頭，笑：“這個是胡亂填的，具體的我真不知道。”
陳準再問些什麽，她便開始親他，把話題直接轉移了。只不過陳準自己過生日的時候會買兩份蛋糕，上面寫上她的名字，讓她和他一起過。
他們分開那幾年她也不會過生日，獨有的幾次都是和他在一起。
一起去橡樹莊園的時候，淩羽主動提起了這個事情：“還是聽姑媽講的。”
“嗯？”陳準開着車，從後視鏡看她的臉。
“她生我的時候沒領結婚證，住院需要準生證，他們辦不下來，只能去了臨城的醫院，所以我出生的時候是沒有戶口的。”
淩羽的語氣倒是很平靜，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後來我去了姑媽家，那時候要上小學了，沒有戶口不行，姑媽就趁人口普查的時候，交了點錢，在她家給我安了個戶口，日期也是随便填的。”
陳準單手握住方向盤，垂下胳膊去拉她的手，輕輕捏了捏。
陳準把車停好，下車的時候家裏有阿姨出來接應，看到他倆還有些意外：“我還以為今天來的都是詩語的同學。”
陳準朝對方介紹淩羽：“孟姨，這是淩羽，我女朋友。”
對方有點驚訝，随即笑了：“哎呀，歡迎歡迎，長得真漂亮。”
陳準帶着淩羽進去，房子是複式，一樓的門是雙開拱形門，玄關處的地毯上擺了一排鞋子，都是女孩子的樣式。
他自己先換鞋，又拿了一雙新拖鞋，放到淩羽腳下，從這裏就能聽到樓上女孩子們吵吵鬧鬧的聲音。
淩羽穿了細細的高跟，有點不太方便彎腰，陳準便蹲下來，手指握住她的腳腕，語氣溫潤：“除了孟姨，今天應該只有詩語和王姨在。”
淩羽沒說話，她的手指扶住了陳準的肩，制止了他的動作：“我自己換吧。”
陳準覺得她話說得奇怪，但還是堅持讓她穿上了拖鞋。
他拎着高跟鞋慢慢站起來，淩羽只垂着眼，也不看他。
陳準察覺到了什麽，便轉過了身——
二樓的樓梯直對着入戶門廳，王金玲一手扶着欄杆，就站在樓梯上看他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