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Chapter 23
第23章 Chapter 23
淩羽眨了一下眼睛,說對啊。
陳準瞧了一眼她,發現她神色再正常不過,只是說了這兩個字之後就沒了下文。
他湊近,另一只手摸着她的臉頰,斟酌了一下話語:“那還蠻巧的。”
淩羽微笑,側過臉親親他的手心。
陳準頓了一下,随後動了動,将她整個圈攬進了懷裏。
她擡起臉來,陳準便俯身,兩人鼻尖和額頭相抵,輕柔的觸感,溫潤的風情。
他的聲音很低,撲在她臉上酥酥麻麻的:“以前怎麽都沒聽你提過?”
淩羽擡手摸了摸他的耳垂。
她很喜歡這個銀飾耳釘,乍看起來冰冰涼涼的,仿佛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聽到絲絲吐信子的聲響,可實際觸碰起來,發現它被體溫沾染,更像一種溫馴的寵物。
陳準好像很受不了她這麽碰他,整個上身緊繃了起來,低頭咬了一下她,又輕輕掐住她的下巴,帶了點鼻音:“嗯?”
“陳準,”她說話是輕飄飄的調子,“你怎麽老是在我面前提起別的男人啊?”
他就這麽瞧着她,末了重新去咬她的嘴唇。
淩羽更緊一點地抱住了他的脖頸,唇舌慢慢地相纏,喘息聲也一點點被放大。
冬日裏天色暗得太早,光線從工作室的大落地窗裏悄悄消失掉,朦胧的昏暗把五官變得更敏感,溫軟的觸感以及屬于對方的氣息,都成了亂糟糟的一團。不知是不是缺氧,淩羽開始感覺頭腦略微發脹。
陳準應該也是同樣的感覺,他的胳膊壓在她的腰際越來越緊,手掌隔着毛衣在後背那一塊上下游動,但又像有界限一樣,只碰到那裏,淩羽抓住他的手,想直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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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聲問她要幹什麽。
“被壓着腰好酸,”她說,“我坐你腿上行不行?”
陳準一下子停了所有的動作。
淩羽被他的反應逗笑了,趴在他脖頸處悶悶了笑了幾聲。陳準被她笑得耳朵發熱,嘴巴貼在她下巴處問:“你笑什麽,坐上來啊。”
淩羽反倒搖了搖頭:“是不是過好久了,天都黑了。”
陳準的眼睛在昏暗中有一點發亮,他問她:“那要不要開燈?”
她趴在他肩頭,懶懶地:“不想動。”
“那我去。”
淩羽拽住他:“你也別動。”
他便沒動,嘴唇貼着她的頭發,感覺四圍靜谧,他的心髒在胸膛裏緩緩跳動。
“我們現在去吃飯?”淩羽問他。
“再過會吧,”他瞧她,“你餓了?”
淩羽搖搖頭:“我們說說話就好了,你給我講講你的事情。”
“你想聽什麽?”
“随便說說,”淩羽的手指在他袖口處扯着,“我對你還很不了解呢。”
陳準想,其實他也不了解她,因為不了解她,反倒更加不了解自己。他明明也有很多想問的,但是在這樣的時刻裏,又覺得好像也沒那麽重要了。
吃完飯回去的時候,兩人在學校西門前的小街逛了逛,陳準進了一家精品店,挑了幾個很考究的挂墜給淩羽看:“哪個好看?”
淩羽指了指其中一個。
他付款後遞給她。
淩羽踮腳親親他面頰:“謝謝。”
周圍還有人,陳準有些不自然,垂眼看她将挂墜放進口袋裏。
“不挂上嗎?”他問。
“嗯?”淩羽看他,“挂哪裏?”
他指了指自己胸前淩羽的包,他一直幫她拿着。
淩羽看了一眼上面的玩偶貓,又瞧他一眼,笑了:“好啊。”
她将原本的玩偶挂墜換了下來放進了包裏。
陳準看着她沒有任何波動的神情,重新牽住了她的手。
趙玫說最近陳準畫畫的時候感覺變了。
他自己也這麽覺得,太多作品一氣呵成了,有些雖然順暢,但是成品卻不太讓他滿意。
“你是天賦型的畫家,對于藝術家來說,痛苦催生創作,”她開玩笑一般,“怎麽,最近有情況啊?”
陳準笑笑,沒說話。
“很正常,”趙玫笑笑,“上大學哪有不談戀愛的。”
“李由也這麽說,”陳準放下了筆,“但你倆的意思不一樣。”
趙玫終于收回了一點笑容,“我以為你不會這麽……”她想了一下,沒繼續說下去。
陳準:“什麽?”
趙玫:“俗氣。”
她的話語內容是陡轉直下的鋒利,陳準沒忍住笑了一聲。
陳準明白她的意思:“你剛剛說的話,和人到了年紀哪有不結婚的說辭一模一樣。”
趙玫說道:“對很多人來說,這是一個固定的程序,到了某個點,就要做某種事情,無論對方是誰都無所謂。”
好像促使結婚的是年齡,催生戀愛的是荷爾蒙。
“你是嗎?”趙玫看他,雖然這麽問,她是知道他不會是這種人。
陳準:“我希望自己不是。”
“那你的女朋友呢?”
陳準抿了抿唇,不言語。
“雖然我比你大幾歲,”趙玫眼睛亮了亮,“但是更多的時候我們更像能彼此交流的同齡人。”
陳準語氣淡淡地:“你想說什麽?”
趙玫笑笑:“她追的你,是不是?”
陳準沒說是或者不是。
趙枚卻是無比了然的神情:“因為你年輕、好看,這個年紀的女生會喜歡很多人,會談戀愛,對象不是你、也是別人。”
陳準垂下了眼睛。他确實沒有想明白。
在任何戀愛之前首先要有說服自己的過程,懷疑主義者無法說服自己,也無法看清他人。他輕視過一切膚淺的示好,為什麽偏偏在她這裏松動。到底是被什麽吸引,又怎麽稀裏糊塗到了現在一步,而人心是如此輕易被搖晃。
他的戀愛談得平靜無浪又波濤洶湧。
平靜是因為他們好像見面的次數不算多,他們一個星期只見一兩面;洶湧是因為每次見面總有熱情的時刻。
他注視着她,看着昏黃的路燈把枯枝的陰影投下,她被冷風吹過的頭發也掃過他的衣領,有溫度的皮膚,牽手時的觸摸到的骨骼,她是否有恍神的一瞬。
淩羽總會将熱情再推向一個高峰,吃過晚飯後的散步,她拉着他去十字路口的便利店,買了不同種口味的口香糖,淩羽将糖紙剝開,一端咬着,眼神飄過來,暧昧又挑釁。
陳準連遲疑的瞬間都沒有,他吻上去咬斷一半口香糖,手心掌着她的後腦勺,等甜味糾纏着溢滿口腔。
趙玫說他俗氣,或許這一點他可以承認,索性就不要多想了,讓他自己變成了從前被輕視的那種人,會在路燈下親吻,會在人潮邊親吻。
淩羽會對他有好奇,喜歡聽他講話,他說起自己的事情的時候她會無比認真傾聽,但又對她自己緘口不言。
淩羽是那種有戀愛需求、誰都可以的人嗎?她主動又坦蕩,但她也沒有說過一句明确喜歡。
周六的時候他去看望妹妹,淩羽期間給他打了電話,陳準手機通常是靜音的狀态,等他看到的時候已經過了半個小時,他走到空曠的地方回了過去。
淩羽一如既往地先喊他名字:“陳準。”
她嗓音是慣常地輕,尾音帶一點咬字,陳準感到周圍的嘈雜聲哭喊聲頓時消減了下去。
“嗯,”他說,“怎麽了?”
“你現在在家裏?”淩羽知道陳準周六要回家一趟的。
陳準擡眼看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現在不在。”
她說:“我想喊你下午一起去看展來着。”
陳準看了手表:“我應該晚上能回學校。”
“那就沒有必要啦,下午就結束了。”
“那晚上一起吃飯?”
“好啊,”她開始告別,“那拜拜,先挂啦。”
陳準習慣了她打電話速戰速決的風格:“嗯,再聯系。”
孫曉慧推門進來的時候聽到了關鍵詞,走到淩羽面前看她。
淩羽剛挂了電話,就聽到孫曉慧問:“你要去看展嗎?”
“對,”淩羽看她一眼,“一起?”
展覽的大多都是原藏于海外的古陶板塊,策展方又把當代藝術融合其中,中間的題詞也寫得好——
“若有相知,雖遠未遠。”
淩羽在這句話面前駐足看了好一會兒。
孫曉慧陪她走完一遍,又在展廳裏找了幾個角度拍照,淩羽給她充當了攝影師,對方挺滿意,翻了一下手機,又問淩羽:“給你拍?”
淩羽搖頭拒絕,她趕着結束的點,在展廳門口挑了一個文創紀念品帶給楊陶。楊陶下午六點才下班,所以沒能來。
“晚上要一起吃飯嗎?我請你。”孫曉慧難得同淩羽一起出來。
“不了,”淩羽看了一眼手機,陳準給她發了一個餐廳地址,就在附近,“我晚上還有約。”
“我請客你也不來?”孫曉慧攬住她胳膊,“再喊上江予言。”
淩羽頓住,眼神看向她,欲言又止。
孫曉慧朝她眨眨眼。
“你直接喊他就好了,非得拉上我。”
“你覺得我喊他,他會出來?”
“那我就能把他喊出來了?”
“不信你試試?”
淩羽瞧她一眼,撥通了微信電話。
對面幾乎是秒接,然後叫了一聲她的名字,淩羽愣了一下,問他晚上有沒有空吃飯。
江予言說有。
“是孫曉慧請你,我不在。”淩羽話音剛落,孫曉慧一下子掐住她的胳膊,淩羽警告一般地看向她。
“你給我打電話,你自己不來,”江予言聲音低低地,“什麽意思?”
他說完,擡眼看到陳準從宿舍門進來。
章博宇一見到陳準還有些驚訝:“你怎麽回來了?”
“拿點東西,”對方說,“然後出去吃飯。”
章博宇暧昧地“哦”了一聲。
“行,”江予言收回目光,不知道在和電話那端聊些什麽,氣壓有一點低,“那我過去,你先別走。”
陳準換外套的時候,江予言也在收拾東西,章博宇問他:“你也出去?”
“嗯,去老街。”
“我也去那附近,”陳準看他,“我車停在學校外面,捎着你一起?”
江予言看了一眼手機,說好。
晚間車有些堵,陳準在車流後面排着隊,副駕上的江予言問他:“要不要換條路?”
“我比較熟悉這條,其他的就不知道了,”陳準說,“可以導一下航。”
江予言拿着自己的手機輸入了目的地,聲音調高,放到了前面的支架上。
語音播報開啓,屏幕頂端又跳出來了幾條信息。
江予言探身看了一下,發現是無用的群成員艾特,随即又從微信跳回導航界面。
前面的車輛行程緩慢,紅綠燈轉換期間仍舊沒能過去,車子一停一頓之間,陳準突然感覺車裏的空氣極悶,連帶着胃也不是太舒服。
他将車窗降下來一條縫,冷風吹了進來,一同進來的還有外面的車笛嘈雜聲。
不知過了多久,江予言輕輕拍了一下他:“可以走了。”
陳準這才反應過來,前方的車輛已經緩緩開動了,他跟着往右方拐了個彎。
江予言瞧他一眼:“剛剛走神了?”
陳準直視着前方,兩秒後,說道:“沒事。”
沒什麽事。只是他剛剛看見了,不經意的一眼。
江予言的微信置頂只有一位,很熟悉的頭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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