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镯子
镯子
今天是中式早餐，每份量少，但種類豐富。水晶蝦餃、灌湯包、牛肉燒麥、生煎包、荷包蛋、油條，搭配一杯熱騰騰的豆漿。
這不是俞瑾瑜第一次在這裏吃早餐，但心态發生改變，滿滿的不可思議。
“昨晚睡得不好嗎？”
嬌嫩的娃娃臉神色憔悴，總是水汪汪的杏眼底下有些青黑，有氣無力地拿着勺子。藺言卿倒了杯熱牛奶給她，揶揄中更多的是關心，“該不會是想我想得睡不着吧？”
“我的睡眠質量一直都很好，最近幾次失眠都是因為你。”被說中心事，俞瑾瑜羞憤地夾了個灌湯包用力咬下，誰知道“啊嗚”一聲被燙得全吐了出來，眼眶也緊跟着紅了。
藺言卿再也坐不住，繞到西餐桌對面，擡起她的下颚讓她張嘴，說不上是責怪還是心疼地蹙眉說，“灌湯包外面涼了裏面的湯汁還是會燙，是我不該逗你，讓我看看，有點紅，好在沒有起泡。”
“藥水有點苦，忍一忍。”藺言卿轉頭讓張阿姨拿藥來，盯着俞瑾瑜皺着小臉用藥水漱口好幾次才罷休。
俞瑾瑜含着奶糖拒絕藺言卿請家庭醫生過來的打算，見她還能吃得津津有味完全不受影響，也就作罷。
當然，樂極生悲這個成語不是空穴來風，吃的時候幸福快樂無邊，吃完就開始後悔。嘴巴在藥效的作用下不是很痛，可俞瑾瑜隔着衣服捏了捏肚子上的軟肉，斬釘截鐵地下決心：以後堅決不能這樣吃！還得去跑個步！
藺言卿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只是每次遇到好吃的就忘得一幹二淨，“困得話先去睡一覺吧，睡醒後面有健身房，我馬上要去燕市開會，今天不能陪你了。訂了下午三點的飛機回來，落地後讓周助理來接你，我們一起去吃個飯，可以想想晚餐想吃什麽。”
說到吃俞瑾瑜頓時來了精神，腦子裏閃過一連串食譜，才劃拉到油焖大蝦就跟被按了暫停鍵似的，臉上表情複雜，在美食和長肉之間反複橫跳。
藺言卿此時已經準備出門，走到玄關又想到什麽後補充，“不如回家吃個午飯吧，外公外婆應該會擔心你，我讓張阿姨準備些東西帶回去。”
“不用不用了，不用每次都買東西的。”一聽要回家，俞瑾瑜立即不掙紮了，外婆肯定會做一桌她愛吃的菜。
“總不能失了禮。”
“我們已經是一家人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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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美無俦的臉上劃過一絲錯愕，緩緩地被別的情愫代替，像被貓咪的爪子撓了一下，破了皮但沒見血，細細長長的幾道白印，牽拉着癢意。
藺言卿折返回去，半強勢地含住她的唇，奶糖的香甜和藥水殘留的苦味混在一起，刺激着男人的神經，若非她太小，恨不能現在就将人整個拆吃入腹。
在胸腔內的氧氣耗盡之時，俞瑾瑜才得以被放開，某種隐秘的美妙滋味沖激全身，思想被随之而來的熱度烤幹，整個人好像都要化開了。
迷迷糊糊地說了什麽，待大腦重新開機，藺言卿已經走了，俞瑾瑜生出些寂寞和不舍來，只能讓自己努力去想些別的。
對了，藺言卿讓她回家吃午飯。
明明只過了一晚，卻不知道為什麽特別想念外公外婆。現在回去的話還能幫外婆洗洗菜，但俞瑾瑜起身就打了個哈欠，睡意襲來，只好乖乖上樓睡覺。
再醒來果然神清氣爽，一看時間居然9點36分了，急急忙忙起床換衣服。她沒有化妝的習慣，擰開雪花膏的蓋子，用手指刮了點，在臉上塗抹均勻，整個過程不用半分鐘。
紮頭發的時候看到擺在鏡子旁的禮盒，想到藺言卿之前說過的話，只猶豫一瞬便取出裏面的翡翠镯子戴上，小幅度活動手臂，适應它的重量。
從雙分式樓梯走下來，張阿姨笑着把禮單給她過目，“先生吩咐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正奇怪藺言卿吩咐了什麽東西，俞瑾瑜擡頭看見桌子上最搶眼的大閘蟹，把禮單還給張阿姨，“我拿這個就行了，可以給外公下酒，其他的不用啦。”
藺言卿應該是有所交代，張阿姨沒有勉強，依照她說的讓人把大閘蟹拎到車上。
車子啓動後，俞瑾瑜給外婆發了條信息，算算時間，到家可能快十二點了，也不知道外公外婆會不會餓，又發了條讓他們餓了先吃。
天氣預報說午時有雨，但進了村依然豔陽高照，也許烏雲飄到其他地方去了。
一進門，外婆就像一年沒見到似的，心肝寶兒的一通關心，外公看得直抖雞皮疙瘩，“也就十幾個小時沒見，你們的眼淚來得太快了，還有魚兒你回家帶什麽禮物？”
俞瑾瑜把身後的東西朝他面前一遞，笑嘻嘻地說，“給您下酒。”
外公垂下眸子，順着她的手臂往下看，看到的不是大閘蟹，是一抹濃烈的翠色，這樣的綠實在是太凝重高貴，想忽略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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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伸到一半的手開始哆嗦，這就是那只四千萬的镯子？這種綠到要滴下來的顏色過于罕見，他想編個謊安慰自己一下都做不到。
抱着最後一絲僥幸心理，外公試探道，“魚兒，這是小藺剛給你買的嗎？”
俞瑾瑜以為他在不高興自己收下這麽貴重的東西，特地解釋了一下這不是普通禮物。
本來不解釋還能自欺欺人，聽了她的話外公痛心疾首，“你不懂事就算了，小藺居然也這麽放心讓你戴着出門！”
不要因為身價以億為單位就覺得四千萬很少，普通人一輩子都賺不到十分之一，尤其是魚兒粗心大意的，一個不小心就會磕碎，多少個億遭得住這樣戴。
外婆聽得稀裏糊塗的，推了推外公，“小輩之間談對象送個東西到你嘴裏怎麽成罪過了？囡囡說是定情信物，又好看又有意義，怎麽不能戴了？”
外公第一次知道無知是多麽幸福，本想讓老伴繼續幸福下去，偏偏她要一頭撞上來，只好說道，“要是知道這東西值多少錢我看你還能不能笑出來。”
“我在鎮上珠寶店裏看到過翡翠镯子，既然是小藺送的，肯定不便宜，應該十幾萬左右？總不可能真的有人像電視劇裏那樣傻乎乎的去買好幾十萬的镯子吧？”這個數字是外婆對比物價仔細斟酌過的，覺得大差不大。
外公氣樂了，抖着胡子糾正，“什麽幾十萬，這得四千萬！”
四千萬是個什麽概念，在他們這樣的農村裏可以蓋百八十棟漂亮洋房，眼下，一百幢房子就這樣戴在寶貝外孫女手上。
平時省吃儉用一身衣服鞋襪不超過兩百塊的俞瑾瑜寵辱不驚，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模樣，“外公外婆你們別瞎擔心啦，阿、阿言說镯子買來就是戴的，不然直接買塊翡翠原石擺家裏就得了。平時我會很小心的，而且我查過資料，萬一真的不小心磕碎了，可以用金修補好，金鑲玉也很好看呀。”
雖然近五百塊一克的黃金價值遠比不上這只镯子，但外孫女這麽鎮定地一說，似乎……也沒那麽嚴重？再貴的房子是用來住的，再貴的車子是用來代步的，镯子不戴買來做什麽？
兩位老人神奇地被說服了一大半。
“阿言對我很好，你們不用為我擔心。好啦，這麽晚了，我都餓了。”
俞瑾瑜嬌滴滴地抱着外婆的胳膊晃了晃，外婆哪裏遭得住她這般撒嬌，把剛才的事抛之腦後，拉着她往廚房走，一面細細詢問早飯吃了什麽。
看着她們黏在一起的背影，外公頭疼地捂住額頭，一個兩個都是沒心沒肺的，四千萬那是小事嗎？
“外公，外婆說蒸幾只大閘蟹，我陪您喝點酒吧？”
隔着半面牆壁傳來外孫女軟乎乎的呼喚，外公的眉眼控制不住地上揚，急急應了聲，“哎來了來了，小丫頭片子喝什麽酒，冰箱裏有果汁！”
因為算不準俞瑾瑜什麽時候到家，外婆只把魚炖了，炒菜只是切配好，現燒也很快。
一掀開炖鍋的蓋子就有一股酸辣味争先恐後地往鼻子裏鑽，俞瑾瑜笑得更盛三分，“酸菜魚！我最喜歡外婆做的酸菜魚了！”
外婆把大閘蟹洗刷幹淨放到盤子裏，餘光瞥見有雙筷子伸進鍋子，笑罵道，“就知道偷吃，馬上就好了，把碗筷拿出去，喜歡的話待會盛點回去晚飯吃，也給給小藺嘗嘗。”
完全忘記晚上有約的人滿口答應。
等三盤菜炒完，大閘蟹也蒸好了，俞瑾瑜到了一小杯白酒，也幫外婆和自己倒了果汁。
外公喝了幾口就上臉，微醺地剝掉蟹殼，忽然想起什麽，“小藺總是這麽忙嗎？”
俞瑾瑜不解地搖搖頭，“外公怎麽突然問這個？他的工作我不太清楚，不過總會抽出很多時間陪我。”
嘴上說着随便問問，外公心裏着實松了口氣。剛才借着酒意打探，就怕藺言卿老是出差以後小兩口聚少離多，感情逐漸冷淡，也擔心兩個人身份差太多，外孫女不被放在心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