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戀愛
戀愛
【我們是平等的，我不是你的長輩，也不是你的老師，不要胡思亂想。】
【我不想給你壓力，但我好像有些等不及了。】
【瑾瑜，別拒絕我。】
黑色的文字從一行變成兩行，從兩行變成四行，從四行變成八行，直到占據全部思想空間。
形影不離，無處可逃。
俞瑾瑜翻了個身，把頭藏在枕頭底下，好像這樣就能夠不去想。
沒過一會兒，趴着的人跳起來，重新仰躺着，一雙眼睛睜的大大的，望着僅有一點微光透亮的窗外。
時針已經指向數字一，完全沒有睡意。
數着時間一點一點在靜谧中流逝。
床上的人突然有了動作，伸手把扔在床頭的手機拿過來，解鎖後界面還停留在和藺言卿的聊天畫面上，手指被上面的字燙到般慌忙點退出，試着給顧宸晨撥了一個電話。
節奏感極強的歌聲唱了兩句突然消失，傳來的女聲元氣滿滿，全然不像剛睡醒的人。
“真稀奇，看到是你來電我簡直不敢相信，小魚兒你這麽晚還沒睡嗎？”
“應該是你這麽晚還不睡，我都沒打算能打通的，宸晨你該不會還在打游戲吧？”
“人生苦短，及時行樂~~不說我了，小魚兒你怎麽這個點給我打電話？發生什麽事了？”
“宸晨，你是怎麽知道自己喜歡上你男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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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情況！
“你說這個我就不困了！”顧宸晨把手機從懶人支架上取下來，取消聲音外放，貼在耳朵邊上，壓抑蹿起的小激動，努力讓聲音平靜些不會吓到人，“來來來，說說你的症狀，我幫你參考一下。”
“你本來也不困吧……而、而且……我、我沒說是我……”
“行吧，那說說你朋友的狀況。”
俞瑾瑜臉色爆紅，結結巴巴說了一通，想到哪說哪，沒有組織過邏輯。
顧宸晨從她磕磕絆絆地描述中抓到頭緒，總結道，“所以你……你朋友的夢裏，藺……你朋友的括弧心上人括弧對你朋友做了那種事？完了之後你朋友總是神不思屬，見到當事人還春心萌動？可對方把話挑明了你朋友反而逃走了，覺得自己配不上他？”
“……”這話怎麽聽怎麽不對勁，但又找不到反駁的點，俞瑾瑜确實有類似的描述，只不過換了個形容詞，不用提供意見自己都覺得是戀愛了。
顧宸晨一拍大腿，“你……呃，你朋友已經喜歡上對方了，确診，不用治了。”
“可是我——”
“沒有可是。”顧宸晨打斷她的話，語重心長地說，“你說的尊敬呀感激呀，無非是還沒從之前的關系調整過來，适應适應就好了。藺總是活生生的霸總人設天花板沒錯，可戀愛中雙方是平等的，他在你面前有過高高在上的模樣嗎？你就是一根筋拐不過來。再說了，談戀愛又不是締結同生共死的道侶契約，結婚了都能離婚，戀愛中相處後覺得不合适可以和平分手，不試試怎麽知道呢？”
顧宸宸語速輕快，俞瑾瑜有點跟不上她的思維，一口氣聽下來被說得一愣一愣的，回過神重新琢磨一番，好像是這麽個理，“所以我應該答應嗎？”
問完，後知後覺地發現顧宸晨已經懶得用“你朋友”和“你朋友的心上人”來代稱，自己也被繞進去不打自招。
臉紅得能滴血，羞赧地丢下一句“晚安”就要挂斷電話，話筒離開耳邊只能隐約聽見對面讓她随時彙報進度的喊話。
俞瑾瑜捂住發燙的雙臉，待心跳緩和一些後重新盯住黑屏的手機。
藺言卿心情極差，整晚都坐在辦公桌前，已經有很多策劃被遷怒挑刺。
張阿姨幫他續上濃苦的咖啡，第一次見他因為私事影響工作，心裏十分矛盾。她既盼着先生能早日找到真心喜愛的人結婚生子，又不忍心小俞年紀輕輕就跳進婚姻的圍城，她實在是太小了，但凡再長大幾歲都不至于讓人産生罪惡感。
叮。
短促的提示音。
餘光瞥見上方的名字，藺言卿一身低氣壓盡數收斂，待看清信息內容後，全部化作蓬松綿軟的絨，瞬間完成了雄獅到貓咪的轉變。
張阿姨明顯感受到那份滿溢出來的愉悅，好奇地看了他好幾眼，一直到第二天周助理把俞瑾瑜接來才知道原因。
嬌小的女孩今天穿了件米色連衣裙，蓬蓬的裙擺和蕾絲袖口，每一處都恰到好處的甜美可愛，藺言卿還在她耳垂上看到了當初在步行街買的水晶草莓耳夾。
手臂微微擡起，在空中遲疑幾秒才落在她額上，整理一下被風吹亂的碎發，順勢向下，牽住她的左手。
柔若無骨的手僵硬了一下，沒有掙開。
周助理擡頭望了望璀璨的全銅水晶吊燈，光芒太刺眼都出現幻覺了嗎？
俞瑾瑜憋着一口氣，臉紅得跟熟透的蘋果一樣，眼下的感覺和顧宸晨她們牽手截然不同。女孩子的手軟呼，藺言卿的手很大很熱，硬硬的，還有薄繭，不是很好捏，卻無端端讓人覺得安心。
被自己的想法驚到，她差點嗆住，慌忙抽出手來，假裝拿手機看時間，在書包隔層瞥見一個牛皮信封，這才想起正事，趕緊拿出來雙手遞上。
藺言卿壓下心中的疑慮，接過後手指撐開信封口，裏面整整齊齊一疊粉色，約莫有一萬。
“這是手機的錢，謝謝你。”
藺言卿差點給氣笑了，又說不出拒絕的話，怕以後再送什麽東西會更加困難。
好氣又好笑地點了點她的眉心，“下不為例，我們正在交往，彼此送些禮物是表達愛慕之情。”
“可你給我買手機的時候我們還不是……”俞瑾瑜卡了一下，用一種極輕的氣音接着道，“還不是現在這樣的關系。”
藺言卿故意逗她，“現在怎樣的關系？”
俞瑾瑜咬着唇，埋頭數地磚上的花紋，等聽到頭上傳來的一聲輕笑才意識到什麽，氣呼呼地擡頭，一字一頓，“是男女朋友關系，實習中的。”
最後幾個字報複性地咬重音，可惜對方沒有被一只毛茸茸兔子的張牙舞爪吓到，順勢摟住她的肩膀，有過一次零距離接觸後第二次就十分自然了。
落在肩頭的重量不輕不重，不會弄疼她又強勢到不讓人逃離。
心裏過了一道微小的電流，背脊酥麻。
俞瑾瑜第一次品嘗到這樣的滋味，稍稍心慌意亂無所适從，卻不讨厭，偷偷拿眼睛去瞧，以她的角度第一眼看到的是他側彎的腰，怔了怔。
手臂感到一個向上頂的力，藺言卿垂下眼簾，從她裝作若無其事的臉向下打量，白板鞋只有前半落地，竟是費力踮着腳，仔細聽呼吸都有些急促。
藺言卿轉身面朝她，拍了下她的肩膀，“好好站着，你打算踮着腳走路嗎？”
“你這樣彎着腰會很累。”
是男人就不能說腰不好。
俞瑾瑜苦着臉，“我太矮了，是不是穿高跟鞋會好一些。”
“你從沒穿過高跟鞋，到時候把腳崴了。”未免她胡思亂想，藺言卿改成握住她的手，直接掐掉這個話題，“今天有個慈善晚會，不過不着急，先帶你去吃東西，有想吃的嗎？”
俞瑾瑜還沉浸在身高的打擊中，心不在焉地報了個油條豆漿，等坐上車，手被牽引着放到一個緊實堅硬的物體上才急忙要收回來，抽了兩下，未果。
和主人一樣嬌小軟綿的手小幅度在褲腿上摩擦，大腿肌肉繃得愈發嚴實。
“別亂動。”
俞瑾瑜被他低啞的嗓音吓到，忘了手的事，急切地詢問，“怎麽了？是喉嚨不舒服嗎？感冒還沒好你應該在家多休息的。”
“咳咳咳咳咳咳咳。”
周助理從前座探出半個頭，“抱歉，天幹物燥，嗓子有點難受。”
被啓發似的，俞瑾瑜找出保溫杯，“檸檬水，快喝一口潤潤。”
藺言卿的目光長時間停留在杯沿，無言地接過，檸檬水加了蜂蜜，酸味過後是延綿的甜，作不經意地問，“你書包裏都裝了什麽東西？”
“還有紙巾、遮陽傘、塑料袋、奶糖、記事本、筆、口罩、毛巾、小剪刀、指甲鉗、牙、牙刷……”俞瑾瑜有些忘記了，邊看邊報，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一是自己都說不出用處的，不知道為什麽會被放進去。
藺言卿不着痕跡地旋轉杯身，換個地方又喝了一口才擰好蓋子，“待會吃完早餐去德泰商場。”
商場是消費的地方，俞瑾瑜頓時警覺，“我不缺東西。”
“給你買個包，別急着拒絕，我們是戀人了，送個禮物增進感情。”藺言卿補充一句，“不要還錢。”
“太貴重了……這是幹什麽？”俞瑾瑜傻乎乎地看着被放到掌上的手機。
藺言卿解鎖後指引她打開銀/行app，她數了好幾遍才數明白上面的數字，劃開的流水明細更讓人眼花缭亂，依稀還聽到他說了房子車子投資什麽的，她并不太懂。
她家裏條件不好，村裏也沒有特別富裕的人家，在她的認識中，身家百萬已經很有錢了，對福布斯富豪榜更是毫無概念。
最初的驚訝過後已然回歸平靜，“這是你辛苦賺的，就算我們結婚了也是婚前財産。我聽宸晨說過德泰，裏面的商品都是五位數起步的奢侈品，我不能白要你那麽貴重的禮物。”
藺言卿一下繃不住，把人撈進懷裏，下巴輕輕磕在她的腦袋上，“才一個晚上，你居然了解了這麽多？瑾瑜，你願意嫁給我嗎？”
不小心暴露了什麽的俞瑾瑜哪裏敢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