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游泳
游泳
接近三十度的氣溫加上許久不曾下雨，空氣十分悶熱幹燥，室內開着中央空調和加濕器并不難熬，香薰爐中袅袅升起的青煙将淡香帶到各個角落。
俞瑾瑜嗅着好聞的味道，看起書來事半功倍，唯一不足的是看過一遍轉頭就懵了。
藺言卿聽她背誦文言文能東拉西扯拼湊出好幾篇課文，十分吃力，便提議休息放松一會。
“我已經比別人笨了，至少要比他們更努力一些。”俞瑾瑜用手指一個字一個字地讀過去試圖加深記憶，可惜看着課本是“扪參歷井仰脅息[注]”，閉上眼睛是扪參歷井仰什麽息？
藺言卿望着她仇大苦深的臉，“機器還有不運作的時候，你這樣長時間不休息效率反而變低了，勞逸結合才好。”
俞瑾瑜低頭找到剛才背誦卡住的地方，複又念一遍“扪參歷井仰脅息”，一合上課本滿腦子就是扪參歷井仰脅什麽。
加上站得久了腳有些受不了，俞瑾瑜只能承認藺言卿說得是對的，再三強調，“那就休息一會兒，真的就一會會兒。”
她邊說邊用拇指和食指比了個小小的距離，然後面色糾結地盯住沙發椅上看着就十分柔軟的墊子。
藺言卿掩嘴輕輕笑了下，“坐吧，已經站得夠久了。”
本來就在動搖的人仿佛得到特赦令，雙肩一松，有些疲軟地靠在椅背上，沒等喘口氣，猛然想起旁邊還有雙眼睛，忙不疊坐直身體，雙手放在大腿上正襟危坐。
“不用顧及我，放松一點，不如去後面的泳池玩一玩，游泳的瘦身效果也很不錯。”
搖頭搖到一半的人聽完後半句話立即改成點頭，從善如流地應道，“那就稍微游一會。”
等換上張阿姨拿來的泳衣下水後，信誓旦旦決定燃燒脂肪的人後知後覺想起自己不會游泳，可憐兮兮地抓着扶梯，打起退堂鼓。
藺言卿叫人取了游泳圈，俞瑾瑜抓到救命稻草似的死死扒拉着，透明的游泳圈能讓視線輕松穿過，上面的卡通印花反而營造出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美感……
藺言卿默默收回落在俞瑾瑜身上的目光，那套泳衣說是保守，不如用童心未泯來形容更加貼切。從脖子一直包到大腿，胸前是個巨大蝴蝶結，背後的小黃人在嘲笑每個看見的人，沒錯，這就是一件兒童泳衣，嬌小的俞瑾瑜穿着居然沒有半分違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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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阿姨端來飲品放在小圓桌上，對泳衣的選擇非常滿意，深藏功與名。
“越緊張越容易下沉，放松，記住用嘴來呼吸，水下吐氣，水上吸氣。”在旁邊觀察了她好一會都不得要領，藺言卿只好走過去拿走她的游泳圈，“套着它根本沒辦法學換氣。”
沒了游泳圈的支撐，俞瑾瑜猝不及防失去重心，被浮力一沖整個人就要摔進水裏，慌亂中抓住了什麽才穩住身體。
“不要怕，這是淺水區，只有一米二深，而且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藺言卿的聲音讓她奇跡般冷靜下來，吃了劑定心丸，這才注意到自己緊緊抱着他的胳膊，指甲都快掐進肉裏，臉一紅，尴尬地松開。
截住她即将說出口的道歉，藺言卿伸出雙手，“沒關系，感覺好一點了嗎？我們先練習漂浮，抓住我的手，讓身體自然浮起漂在水上，身體最好呈一條直線，不會換氣的話可以先憋住氣，慢慢找到平衡感。”
俞瑾瑜按照他說的去做，偏偏怎麽都沒辦法浮起來，一着急更是手忙腳亂，反而放空腦袋之後做到了，被水托着的感覺十分奇妙，哪怕憋氣的時間只有十幾秒。
對接下來的教程無心學習，她一心撲在漂浮上，藺言卿也就抹去了喉中關于蹬腿的技巧，笑看她，“好玩嗎？”
俞瑾瑜心不在焉地抽空點頭。
還想說些什麽，旁邊射來的目光刺得他眼睛疼，朝右側方看去，為鮮榨果汁添加球形冰塊的張阿姨神色微妙地直視他，明明什麽都沒表現出來，敬事不暇的人臉上依然能看見加大加粗的“禽獸”二字。
突如其來的防備讓藺言卿不知該笑還是該氣，他到底做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才會讓人産生他要強迫一個女孩的錯覺？為什麽一個兩個都認為他會不顧對方意願直接下手呢？
周助理的想法不用去管，張阿姨對他而言不僅僅是照顧起居的人，也是長輩，所以她的想法不得不在意，藺言卿暗嘆口氣，不知道口頭解釋能否有用。
俞瑾瑜沉浸在學會漂浮的喜悅中，以藺言卿的角度只要一低頭就能看見被水打濕緊貼頭皮的發旋，再往下是瓷白的脖頸，晶瑩的水珠折射着太陽光，襯得皮膚白到近乎透明，無端端多了些冶豔。
許是藺言卿的目光停留得太久，張阿姨用力咳嗽兩聲，張口就說，“有您的電話。”
藺言卿上岸劃開手機，只有幾條未讀信息。
“藺先生，你有工作要忙的話就去吧，我一個人也可以的。”俞瑾瑜見他神情複雜，以為他在顧慮自己，不想讓他為難就主動說。
“……”
藺言卿囑咐幾句注意安全，接過張阿姨遞來的毛巾走了。
不論起因是什麽，工作總是做不完的，真的接到電話，需要和其他股東進行視視頻會議。
會議結束，從書房出來的時候天色灰暗，藺言卿掃了眼手機時間，再擡眼時對上面露急色的人，遂問道，“還沒吃飯吧？我叫廚房給你做鐵板燒。”
“不、不用了，我待會去學校超市随便買點面包吃就行。”俞瑾瑜笨拙地在腦袋裏計算着，六點半要到學校，這裏和學校一個在城南一個在城北，開過去的話時間上剛好略有寬裕，哪裏還有功夫坐下來悠閑地吃鐵板燒。
“那樣吃沒營養不健康，要麽今天別去參加晚自習了，明天早上我再送你去學校。”
見他要打內線讓廚房準備晚飯，俞瑾瑜着急了，連連擺手，“真的不用真的不用，馬上考試了，我不能再懈怠下去了。”
“在我這裏你也沒落下複習吧？”
“你這裏吃好的住好的會把我養廢的，而且老是這麽麻煩你，我覺得怪怪的……”
【仗着自己長得好，不好好讀書整天就想着抱大腿走捷徑。我聽說森雅的老總最近也包[]養了一個女學生，怎麽現在老總們的口味這麽一致。】
記性極差的俞瑾瑜突然想起之前在電梯聽到的話，她不傻，那人話裏話外都在說她是被藺言卿包、養的情、婦，忽然就說不下去了，抿着嘴低下頭去。
“怪？不喜歡嗎？”
俞瑾瑜心情有些低落，悶悶地開口，“也不是不喜歡……我喜歡你教我學習，喜歡你家的飯菜，喜歡你家的大床，可是……我們才認識沒多久啊，總覺得自己一直在順着杆子往上爬……”
耐心聽完，藺言卿很快明白她的意思，皺了下眉，不能讓她産生類似的想法，于是斟酌着說，“認識時間長短不是最重要的，相處融洽就好，我也願意和你待在一起，你覺得自己順着杆子往上爬，是因為還沒有把我當成親密無間的朋友，真正的好朋友是不會計較這些的。”
“沒有沒有！我在心裏早就把你當做最好的朋友了！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挺開心的，只是……還是會感覺很奇怪，藺先生你那麽優秀，家庭條件也富裕，想和你做朋友的人一定很多，為什麽會是我呢？為什麽你要對我這麽好……啊，當然也可能是我自我感覺良好，其實你對誰都是這樣溫柔的。”
“不是。”
“啊？”
“我只會這樣對你。”
俞瑾瑜猛地漲紅臉，“……別這樣說話怪肉麻的，要是藺先生再年輕十歲我說不定就喜歡上你了。”
藺言卿抓到這句話的重點，眼神一暗，“你喜歡和你差不多年紀的？”
“這是理所當然的吧，我周圍的人談對象都是差不多大的，就我同桌找了個比她大四歲的男朋友。未來我找男朋友的話希望對方大我一兩歲，這樣比較有話題，不會有代溝。”說完才後知後覺自己說了什麽不害臊的話，俞瑾瑜臉上發燙，恨不得把臉埋到地裏去。
“原來和我聊天你覺得有代溝？”
“我、我、我只是打個比方。”
“如果你未來的另一半比你大很多，比如十二歲，你會選擇分手？”
“大這麽多都是兩個輩分的人了呀。”
“我也比你大一輪，你一直把我當成長輩？”
“沒有沒有，你年紀大又不是你的錯，每個人都會變老，你千萬不要多想，忘年交很常見的，而且你看起來一點都不顯老！真的！”
俞瑾瑜一通手忙腳亂的解釋讓藺言卿的臉色更差了，一想到對她來說自己說不定只是個值得信賴和依靠的長輩就很不快，沉默許久後看了下時間，面無表情地說，“你趕不上晚自習了。”
“……”
最後還是由值得依賴的“長輩”出面幫俞瑾瑜請了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