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在等待着程肖過來時，柴宜心情其實挺糾結的，她一直沒想好到底要不要把結婚的事說出來。
她原本是不打算講的，因為除了怕程肖被消費，她自從獨立以來，也不想再跟那些煩人的親戚有任何聯系，所以她的事，一直以來自認為怎麽樣都跟別人沒關系，也沒有說的必要。
但紙是包不住火的，這件事最終肯定會被知道，遲早或晚，比如今晚。
思緒在腦海裏百轉千回，柴宜又很煩躁起來，她不太擅長糾結深思這些複雜的問題，打算還是随緣，走一步看一步。
座位上，柴志榮目光打量着她，柴宜冷冷瞥了他一眼，轉頭認命地在手機上給他轉了一千。
這是她打定主意最後一次給他轉錢，最多也就一千，再多一分也沒有。
柴宜覺得自己該還的情這些年也還得差不多了，給柴志榮交學費，偶爾還要被他索要生活費，他家要在鎮上蓋房子，這些年柴宜也給了不少錢。
讀書那些年寄人籬下的生活，雖不想回首，但柴宜沒餓死就不得不背上這份人情。
可是她打心眼裏很讨厭他們，披着僞善的面容，做着惡心的事，最後還要她感恩戴德記着他們的這些恩……
這些年柴宜除了清明回去掃墓，其餘時間基本也沒再回過B市，除了打錢，她跟柴志榮一家也再沒其他聯系，柴宜知道在別人口中她活成了個白眼狼，已然成了親戚口中的衆矢之的，但她也不想為自己聲讨什麽，沒好處，沒必要，只想別再往來惡心她就行。
柴志榮看到柴宜轉的錢，冷言諷語地低嘲了一聲：“真小氣！”
但有總比沒有好，他再次心安理得地收下。
柴宜習慣了他這副模樣，或者說早已習慣了他們一家這樣的嘴臉。
她在手機上看了下附近的酒店，說：“這附近酒店旅館一堆，你不回學校就待會自己找個酒店住，柴志榮，你真不小了，成熟點，我這是最後一次幫你，以後你別再來找我。”
柴志榮看着她這一副想撇清幹系的樣子，呵了一聲，拿着藥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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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兩步，他回頭一看，發現柴宜仍坐在椅子上沒動。
“你不走？”
柴宜聞聲擡了擡眼皮，面無表情道：“我等人，你要走你走。”
柴志榮原地站了兩秒，想到柴宜剛接的那個電話，他下一秒又突然走了回去。
柴宜看着他又重新在旁邊坐下，她一陣莫名其妙。
“你又回來幹什麽，你又不是沒身份……”
話還沒說完，柴志榮打斷說：“在等你男朋友？”
柴宜眼底閃過一絲訝異的神色，她不知道柴志榮怎麽知道的。
脫口而出的否認就在唇邊，柴宜又收了回去，她垂下目光看手機，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柴志榮剛剛就是試探問問，現在覺得八九不離十就是了。
*
在醫院等了一個小時後，柴宜再次接到了程肖的電話。
男人披着夜色疾步匆匆的從門口走來，他很高，又氣質出衆，門口來來往往的人也都不由得多停留幾眼目光。
由于位置原因，柴宜一眼就發現了他，程肖進來後目光急切的四周搜尋着，柴宜急忙站起身來，對方下一秒看向了她這裏。
程肖收起手機踱步走到面前，目光注意到柴宜身邊的人，他看了兩眼，無聲中大概知道了是怎麽回事。
“處理完了嗎？”他自然而然開口，語調柔和嗓音低醇。
柴宜點了點頭，想了想介紹說：“這是我堂弟，柴志榮。”
她沒再接後話，沒有向柴志榮介紹程肖。
程肖目光再次落回到破相的少年身上，下一秒又看回柴宜。
“先回去吧。”他說。
柴宜點了點頭。
幾人出了醫院大門，原本柴志榮說好去住酒店的突然改了注意。
他跟着他們一起去取車，說：“堂姐，我這兩天在你那借宿一下。”
柴宜猛地頓住腳步瞪大眼睛看着他，不知道他搞什麽鬼。
柴志榮在她開口前又繼續說道，話裏藏着話：“也就兩天，比不上你在我家住的幾年，你這麽大反應幹什麽，你們倆個難道住一起？”
他口無遮攔，讓柴宜一下子有些窘迫難堪。
“就一晚。”她擺出态度。
柴志榮沒再吭聲，似是無聲默認。
他也并不是想住，只是好奇她和旁邊這個男人的關系。
程肖目光在兩人中打量了一遍，無聲替柴宜開了副駕的車門。
柴志榮看了眼面前的車，自己打開車門坐進了後座，從剛才第一眼開始，他就看出來了這個男人身份背景應該很好，成熟穩重，矜高倨傲，更重要的是還有着男性羨慕的成功感，現在一看，果然。
柴志榮又從背後看了眼副駕駛上坐着的柴宜，眸間思緒深沉。
——
車一路平緩的開着，柴宜看着窗外不斷閃過的夜色，情緒心情不高。
程肖開着車，紅燈時，他偏頭往右側看去，柴宜正低着頭看手機，不合時宜的肚子突然咕嚕叫了一聲。
程肖能明顯感覺到視線裏的人神情僵愣了一下，下一秒也緩緩偏頭朝他看來。
“沒吃飯？”程肖只淺淺問道。
柴宜點了點頭：“忘記了，一會随便買點就行。”
程肖沒接話，綠燈重新亮起，等到了熟悉的路段，程肖直接帶着柴宜先去了餐廳。
引擎熄滅，車重新停穩，看着陌生的地點，柴宜下意識詢問：“這是哪？”
程肖已經在解安全帶，回答說：“餐廳，先吃飯。”
柴宜心底乍然一暖，有被他的這個舉動感動到，如寒冬初雪後的陽光，他好暖。
柴宜推門下了車，順便示意了一下後座的人。
程肖沒再顧及，既然這個所謂的堂弟看出來了他和柴宜的關系不一般，那他也就不避諱了，他直接牽住柴宜的手，領着她進了電梯。
這是一家中餐廳，老板竟然認識程肖，柴宜稍稍詫異，但想想也不覺得奇怪，程肖所認識的人和圈子，應該比她所能想象到的要大的多。
一頓飯吃飯，時間徹底不早了，出來時，已經是十一點了。
回到別墅，程肖将車停在了柴宜門口，柴宜示意了一下後坐，帶着柴志榮下了車。
“你住這？”柴志榮從車上下來，目光堪稱驚奇又意外地打量着四周。
柴宜沒回話，她扔給他柴志榮一串鑰匙，讓他先進去。
柴志榮看了她一眼，又瞧了瞧這旁邊的車，扭頭往裏走。
柴宜敲了敲車窗，玻璃降下來，重新對上程肖的眸子，她湊過去解釋說：“對不起，今晚真是麻煩你了，時間不早了，我改天再和你細說，可以嗎？”
即使今晚柴宜沒說什麽，但程肖慧眼如炬，很容易從他們相處的模式和氣氛中看出些什麽信息，比如他沒猜錯的話，柴宜和她的這個堂弟關系并不好。
程肖微微颔首，應聲道：“好。”
柴宜朝他露出一個笑，跟他道別：“晚安，你早點休息。”
說完，她轉身往裏走。
程肖頓了一秒，再度解開安全帶開門下了車。
“柴宜。”他揚聲叫住她，并繞過車身走至她面前。
“我想有件事有必要說一下。”他提醒，“你可以不用跟我這麽客氣，我們結婚了。”
“我希望你可以像上次那樣，有任何事，能來找我。”
像是有人在你心裏撒了一把鹽，一時間鹹得人想哭，然後又像是加了半袋糖，剩下柔情蜜意地餘勁。
柴宜強忍住想過去擁抱他的沖動，眼眶濕濡地點了點頭。
“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