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哦,你也知道,我爸以前是在警局工作的。”
宋瑜目光落向前方,沒有半點想隐瞞的意思。
“我沒被送出國讀研之前,沒事就喜歡在警局裏待着,剛剛那個周時遇和彭潛就是我爸一手帶出來的學生,以前要是有什麽任務,我爸也會讓我去幫着他們點,現在大家也都習慣了。”
葉玫嗯了一聲,幾秒之後,她輕聲問道。
“你不問我為什麽嗎?”
“什麽?”
“我剛才那麽反常。”
“不想說就不說了,這沒什麽。”宋瑜語氣平靜道:“誰都有心情不好的時候。”
他大概猜得到。
葉玫應該是醉了酒又認錯人了,之前他倆在國外一起讀書的時候,葉玫就不止一次幹過這事。
她酒量實在不怎麽好,幾杯稍微烈點的酒就能徹底把她灌倒。
每次喝醉後,只要一遇到姓周的,她都會哭的跟什麽似的,一遍遍的道歉說自己不想抛下他的,說能不能不要讨厭她之類的話。
宋瑜和她認識有些年頭了。
每次看她這樣,其實心裏挺不是滋味的。
他隐隐約約的能猜到,葉玫心裏大概裝了個人,而且那人在她心裏的位置應該極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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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認識葉玫那會,宋瑜以為她是被家裏保護的太好了,所以向往自由灑脫,總會被一些叛逆的事物吸引。
後來接觸時間長了他才明白。
葉玫分明就是就一次次抛棄的野草。
在荒原中肆意生長的人,哪裏還會向往什麽自由,她只是習慣了而已。
這顆不被賦予任何希望的野草,偏偏長成了玫瑰,耀眼奪目,又渾身是刺。
“宋瑜。”
“嗯?”
葉玫閉上眼睛,輕輕揉捏着自己的額頭,語氣輕輕的。
“別在我身上白費功夫了,你該去找一個喜歡你的人。”
晚風夾雜着些許涼意,吹得葉玫鼻尖泛紅。
宋瑜沒回答她,也不知是不是在故意轉移話題,他的視線時不時落在左側鏡子上。
“葉子,你最近有沒有感覺有什麽不對的?”
“沒有啊,怎麽了?”
“沒事,總感覺……”
身後好像總有人在跟着一樣……
或許是錯覺,這大路分明空蕩平坦,也只有他們一輛車在行駛。
但宋瑜總感覺怪怪的,甚至有些心裏發毛。
怕吓到葉玫,宋瑜也沒明着說,只是耐心交代道。
“到家之後給我發個消息,有什麽事就打電話,我住的地方離這挺近的,我手機一直不會關機。”
“好。”
車子穿過一層層偏僻的小道,停到了荒廢已久的別墅前。
葉玫讓宋瑜把車子開走了,她單手摘下墨鏡,拖着個行李箱,撐傘朝着別墅走去。
這棟別墅已經許久沒人打理過了,看起來極為荒涼蕭索。
原本漂亮的白色小樓已經被綠色爬牆植物覆蓋了大半,院子裏的小池塘早已幹涸,雜草橫生覆蓋,幾乎已經長到了葉玫膝蓋的位置,一旁的小亭子被雨水洗刷掉了原本的顏色,幾顆枯敗的枝藤纏繞在上面,顯得孤零零的。
大門鏽跡斑斑,到處都結滿了蜘蛛網,葉玫不厭其煩的按了好幾次密碼,鐵門才伴随着嘎吱作響的聲音遲鈍的列出一個小縫。
白色小樓內所有家具都被白布遮蓋,燈一開,那層厚厚的灰塵顯得極為刺眼。
葉玫朝着樓上走去,高跟鞋踩在木制樓梯上,在空曠寂靜的室內顯得突兀又寂寞。
自從父親去世,她被接到周時遇所居住的小鎮之後,這棟別墅算是徹底荒廢了。
上一次來到這裏,好像還是七年前,她和周時遇被房東趕出來,流落街頭差點睡大街的時候。
那天晚上,他們錯過了最後一趟大巴車,拖着行李硬生生走了幾十公裏夜路。
最後葉玫累的走不動路,還是周時遇背着她走完了剩下的路。
她醒來的時候正好趕上了那天的日出。
天際被朝霞暈染,雲海滔滔,光芒照耀在他直挺的肩膀上,那張鋒利的側臉也卸下防備。
單單這麽看着還多了幾分溫柔。
他們迎着光走去,霞光引路,身後的影子被無限拉長,空蕩的大街上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有那麽一瞬間,葉玫忽然覺得。
周時遇就是那束光,對她來說,像初生,像救贖,沖破陰霾将她拉了出來。
房間裏滿是灰塵,已經沒了落腳的地方。
她站在落地窗前,垂眸看着院子裏一只黑色小野貓被燈光驚得四下逃竄。
她的房間是整棟別墅裏采光最好的,幾乎能看見整個院子的全貌。
以前被父親懲罰關在屋子裏的時候,她就總喜歡拿着相機偷偷拍周時遇的背影。
現在想想,自己果然是有些變态的潛質在身上的。
視線從樓下移回來時,葉玫恍惚間看見大門外那顆巨大的梧桐樹下像是停了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