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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無罪謀殺

第45章 無罪謀殺

下飛機後, 楚意甩去祝宇洲不斷揉亂自己頭發的手，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就往外邊走去。

“哎呀，好像生氣了。”祝宇洲有些不好意思地攤手, “季燼南, 給我們弟弟買點紀念品, 哦不對, 弟弟在這裏玩耍的花費都從我賬上出。”

這下子連季燼南都不想理他了, 拖着自己行李箱就往楚意的方向走去。

“真有你的, 在飛機上太煩人了，在那叭叭叭得一刻也沒停下，連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 怎麽就這麽惦記別人家的小孩？”夏若煙輕哼。

祝宇洲聳肩：“沒辦法，我沒弟弟了嘛，看着差不多大的小孩就有點忍不住。”

聞言，夏若煙也沉默下來, 幾秒後往嘴裏塞一支煙, 說了聲“走吧”，便拎着行李箱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祝宇洲也跟了上去。

另一邊，季燼南沒追多遠就看到站在拐角處盯着海報發呆的少年。

看到季燼南的身影，楚意朝他身後瞅了一眼, 沒發現其餘人後松了口氣, 嘀咕道：“那家夥也太煩人了。”季燼南摸了摸弟弟的腦袋。

飛機停在楓鴿區的普通機場裏，白銀之庭分部大樓的天臺停滿直升機, 這種中小型的專屬飛機的停放場地便沒有再劃新區域。

楚意和季燼南出來的時候機場裏鬧鬧哄哄, 再遠些的地方高樓聳立, 半空有無數透明管道，一輛輛空中列車在管道中有序行駛, 地面的私家車也絡繹不絕。

在路旁邊等車的中年人看到楚意驚嘆的目光，笑着說：“你們是不是第一次來楓鴿區的內都區？”

楚意還是第一次聽說“內都區”，便點了點頭，前段時間他來楓鴿區也只在混亂帶，以及楓鴿區外側一帶活動，以防“隐逆兔”的身份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每一次都往那些沒監控沒人的地方鑽。與編輯見面以及書店找朱融的那兩次是他少數出現在公共場合。

這還是第一次近距離體驗楓鴿區與白陽區的不同。

說起來，作為首次來楓鴿區的人，産生驚嘆和好奇情緒是正常的。

他看了一眼季燼南。

季燼南在網上約車。

那個熱心腸的中年人擡手指了指東西兩個方向，說出的話吸引楚意的注意。

“我們這裏有兩塊商業區，圍繞兩大高樓建設發展。一是白銀之庭，就西邊非常突出的白色高樓，那邊是小型企業的集中區，購物、餐飲、旅游、休閑、娛樂等等，年輕人和外區游客大多喜歡往那邊跑，畢竟離白銀之庭近，商業繁榮又安全嘛。”

楚意順着中年大叔指着的方向看去，在遠方有兩幢非常顯眼的大廈，高聳入雲，其中西邊有三棟高樓，通體銀白，以中間那棟最為突出，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明亮璀璨的亮光。幾乎不用任何标志，單看這種氣勢就足夠證明這幾棟大樓的所屬地位。

而另一棟大廈從外觀來看普普通通，采用極為标準的設計，只是在最高處挂上黑圈和倒三角的LOGO，外牆側面也有閃爍缤紛燈光的幾個大字——賽斯集團。

中年大叔的介紹也講到了賽斯集團。

“……東邊這棟稍微矮一點的是塞斯集團總部，附近多是他們規劃的商業布局，涵蓋了日常生活用具，零售、批發、金融等等，經常會開展各種活動，琳琅滿目。而在這兩大商業區中間，就是天上那些貫穿整個內都區的空中軌道，外區人也能搭乘，但需要提前網上注冊然後預約票，價格也還便宜。對了你們從哪來的？”

楚意配合地哇一聲，“白陽區。”

中年大叔滔滔不絕：“你們那也不賴啊，聽說白陽區那邊白銀之庭是按着妖怪揍的，極顯威赫。不像我們這邊，雖然分開更穩定，但白銀之庭都沒什麽威嚴，對了，內都區往西，如果空中列車不再前往的地方就是外都區，外都區治安也還行，但偶爾會出現混亂，畢竟只有一道高牆隔開了混亂帶，而混亂帶是妖怪的地盤，我們人類不能靠近的，危險不說，還有白銀之庭在那邊守着，靠近的人都會被審問，扣錢然後關押好一段時間。總之在內都區逛一逛就行。”

楚意點了點頭，陪着中年大叔聊了好久。

季燼南還在手機裏打車，手指移動的速度越來越快，似乎遇到了點麻煩。

中年大叔說的嘴都幹了，也注意到季燼南的動作，樂呵呵地笑了一下，“這裏打不到車的，人太多了，要不我送你們過去吧。你們去哪？”

楚意盯着中年大叔越來越明顯的笑容，心中的猜想被證實，于是故作毫不知情地把目的地說了出去。

“雲州酒店。”

“哎好嘞。”

中年大叔說着就要拖走楚意的行李箱，卻伸來一只手攔住了他。

季燼南從懷裏掏出白銀之庭執法官的證件，面無表情：“走吧，去雲州酒店。”

中年大叔笑容一僵，“你們白陽區那邊……私車拉客也會管嗎？”

“不會管，當然你也可以随意加價。”

中年大叔看着季燼南的證件，打哈哈道：“怎麽可能，我們雖然沒有大公司背書，但身在江湖當然該講職業信用了，按路程計費，而且我與這位少年聊的投機，不如打半折如何？”

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了，只是期待對面這顆“炸/彈”別炸。

“不用，原價就行。”

中年大叔小心地看了眼季燼南，注意到對方真的沒生氣後，又恢複樂呵呵的模樣帶人去他車子的位置。

楚意湊到大哥旁邊，輕聲問：“什麽小手段？”

季燼南瞥了他一眼，“缺心眼子。”

楚意閉了嘴。

中年大叔雖然一路上非常安靜，車速開得極快，非常有技巧地卡在了超速紅線下。

到達酒店後，楚意和中年大叔道謝，大叔也樂呵呵地回了再見，然後一踩油門，嗖得一下開走了。

“真是奇怪的大叔。”楚意單手撐在額頭中，做出遠望的姿态，輕聲感慨。

季燼南拍了一下他的後腦勺，拽起兩個行李箱往酒店走去，“裝得太差了。”

楚意摸摸輕啧，大哥這種直覺似乎時靈時不靈啊。

進入酒店後，季燼南目的明确地走向前臺辦理入住手續。

楚意往周圍看了一圈，注意到有一個年輕人站在窗臺邊撸貓，手裏拿着手機單手打字，似乎看了眼時間，便轉身往酒店門口走去，側過來時身前的挂墜反射出明亮的白光。

年輕人經過楚意的身邊時，仿佛不經意間看了他一眼，低聲道：“外區來旅游的？”

突然被搭話的楚意略微遲疑，看了眼背對着他毫無察覺的季燼南，于是點了下頭。

年輕人拍了拍楚意的肩膀，“這裏治安不錯，玩得愉快。”

說完，他頭也不轉地離開，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

楚意面無表情地擡手撣了撣被年輕人碰到的地方，目光依舊停留在季燼南的身上。

很快季燼南入住程序辦理結束，帶着楚意上了三樓，305室房間。

季燼南刷完房卡剛推開門，對面308的房間突然傳出一聲尖叫，“死、死人了——！”

季燼南剛踏進門內的腳一收，轉身走向對面308室的門。

負責清理打掃的阿姨癱軟在地上，朝着走進來的季燼南急聲道，像是害怕自己惹上麻煩，“我、我看這間房門開着，住客也應該在半小時前就走了的，就推開來看看，結、結果……”

季燼南表情陰沉。

昏暗的室內一片狼藉，死者臉朝下倒在床上，床鋪一片血紅，那血腥味連門外的楚意都能聞到。

然而最明顯的是牆上那張牙舞爪的四個用鮮血寫成的大字。

［以殺止殺。］

“仇殺？”季燼南皺着眉頭看向房間的慘景，打了報警電話，這時後腰的衣服被攥住了，他回頭看見弟弟黑溜溜的腦袋，以及對方遞過來的手機，亮着的手機屏幕裏是一條格外吸引眼球的消息。

［“以殺止殺，以惡止惡，以罪止罪”——潘多拉！作為新出現的大型犯罪組織，有人認為他們是替天行道的殉道者，有人認為他們只是滿足自我殺欲的罪犯！但事實真是如此嗎？請點開全文閱讀，聽小編為您細細道來……”］

“……為什麽網上有這麽多的支持态度？這裏的調查廳在做什麽？”

季燼南失語，皺着眉頭不斷去查找相關信息，而注意集中在手機裏的他根本沒看到背後少年驀地陰沉下來的臉色。

楚意的目光穿過季燼南，落在房間裏鮮血淋漓的牆面，眸色暗沉。

——淨添麻煩的模仿犯。

……

“你們是現場第二第三個目擊者，對吧？”

在十分鐘內趕到的警員在附近拉起警戒線，其中一位年輕的警員走到季燼南和楚意旁邊，舉着小本子示意他正在記錄，見季燼南點了頭後開始詢問具體情況。

楚意看到這位年輕警員臉上濃濃的黑眼圈，肉眼可見的疲憊，目光随後又落在308室房間裏的一位高大男子身上。

祁韓叼着煙，帶着手套在四周檢查一番，搖搖晃晃地跨過警戒線，走到年輕警員旁邊打了個哈欠，眼底青黑很重，胡子拉渣，衣服上有股很重的煙草味，像是依靠煙維持清醒的模樣，但他的眼神卻依舊銳利冷靜，仿佛能看穿任何一個人的真正模樣。

男人看了眼季燼南和楚意，對年輕警員說，聲音很沙啞，“不是潘多拉，是模仿犯，讓二組的人接手。”

年輕警員沒有一絲詫異的跡象，看起來十分信任這個男子，“好，那我先記錄完這兩位先生的情況，然後轉交給二組。”

“随你……”祁韓又打了個哈欠，往前剛走一步，頭暈眼花地踉踉跄跄，要不是年輕警員及時扶住他，不然就要摔倒在地了。

“隊長，你通宵四天多了，再扛下去真不行。”

“啰嗦，我自己的身體我還不了解麽！”祁韓理不直氣也壯。

年輕警員頭疼：“隊長！”

季燼南看向這個渾身邋遢的男人，“祁韓？”

正要離開的祁韓身形一頓，眯着眼睛打量這位叫出他名字的陌生男人，從對方身上的穿着打扮，站立姿勢，神情變化，再到對方手上的繭逐一分析，進而在腦海中确定對方的身份，然後咂嘴道：“哦，白銀之庭是吧。這你弟？”

他指了指楚意的方向，也沒等季燼南回應，便一副熟練的模樣攬過少年的肩膀，“這裏很晦氣吧，跟叔走，咱兩去外邊吃個午飯。”

“稍等。”季燼南看也沒看祁韓，按住楚意的肩膀，沉聲道，“楚意，你也看到剛剛那起兇殺現場了，我再問一遍，你真的要繼續待在楓鴿區嗎？我可能根本來不及趕到你旁邊……”

“喂喂，你弟弟都這麽大一只，也不是三四歲啥也不懂還往危險的地方亂跑的小孩子。”祁韓在旁邊滿臉詫異，嘀咕：“一時間竟然還分不出是哥哥寵溺太過，還是弟弟拽着哥哥不放手……啧。”

沒人理他。

楚意看向季燼南，露出遲疑的模樣：“可我才來沒多久，要是這麽早就回去太浪費了吧，所以先看看情況再說吧。況且哥你懂的，對于躲避危險我應該也還算厲害。”

季燼南想說明明是對危險地方亂湊熱鬧極具天賦，但他看了一眼豎着耳朵旁聽的祁韓，話還未出口便咽回去，“行，随你，有事記得打我電話。”

祁韓摸着下巴，帶楚意先上了一輛警車，行李箱也被塞上了警車。

還沒來得及歇會的酒店被退了房，經理還滿臉驚慌地全額退了款，希望客人不要給他們差評。

楚意沒想到要和季燼南這麽快分開，坐在警車裏滿臉不舍地朝大哥揮手告別，祁韓閉着眼睛毫不猶豫地按住窗鍵升起後窗，然後往副座一探身，朝面色不悅的男人揮手，“那我們先走了，拜拜，長官。”

車刷得一下開走了。

楚意後後座上一仰，面上的情緒淡去，恢複平靜，轉頭看向窗外，并沒有主動挑起話題的準備，看起來像是社恐自閉的模樣。

透過後視鏡注意少年表情變化的祁韓卻清楚地感覺到對方身上的氣息，那根本不是見到陌生大人時的局促緊張，而是習以為常的漠然，于是敏銳地浮現一個念頭，暗道糟糕，難不成這是個難搞的小孩，這年齡是不是也到叛逆期了啊？

車廂裏一時安靜，祁韓渾身不适應，忍不住開口：“對了，你準備先去哪兒？要麽去我家，我把鑰匙給你，要麽去警局，我還得在那待好久，起碼要晚上才能回去。”

他默默把“晚上可能也回不去”這話咽了回去。說實話他現在已經有點後悔了，現在局裏很忙，作為隊長他身邊可能也有危險，而當時答應好友太過随意根本沒多加思考，現在再拒絕也實在不好意思……

“其實，我也有不少朋友……”他猶猶豫豫地說。

“你這種說法，會讓我以為我是個讓所有人都感到頭疼麻煩的燙手山芋。”

少年側過臉，冷冷淡淡地透過後視鏡與祁韓對視。

男人語塞，猜想被證實了，好友上司的弟弟絕對是個處于叛逆期極不好相處的小鬼！

“但是吧，剛剛那起在酒店的模仿兇殺事件，還有最近氣焰非常嚣張的大型犯罪組織，我這個負責追查的隊長很容易陷入危險，而我身邊的人也更容易遭受生命安全，比如綁架、威脅、割斷手指什麽的。”

祁韓不斷用言語暗示，想趁早讓楚意改變想法。

“關于這點你覺得我哥想不到嗎？”楚意反問。

祁韓一愣，随即像是意識到什麽，眼睛微微睜大。

“在我哥問我要不要回白陽區的時候，其實就有兩個意思，一是字面含義，二是可以讓我換個保護者……關于後者我覺得大哥可能想多了，我不需要保護。”

少年姿态輕松，渾身上下有種讓人說不出話的氣場。

“我哥把決定權交到了我手上，而我的選擇是不離開，就你了。”

祁韓吸氣，“你們這倆兄弟……”

他有些頭疼，“我本來還以為你不是三四歲那種會往危險地方亂竄的小孩子，結果……問一句你今天幾歲了？”

楚意沒有回答，而是給出另一種回複，“我曾經在思考未來的職業生涯，後來想了想，或許我可以當一位小說家。”

“寫書？”

“嗯，在楓鴿區的經歷，或許是無數極佳的素材。”

少年輕笑着說。

車廂裏又陷入安靜，很快少年突然想到什麽，主動開口。

“祁韓，你是不是疲勞駕駛？”

祁韓：“……嘶。”

……

說着要一起吃午飯，警局卻突然發消息來要開會，于是把楚意放在附近的一家美食街後，祁韓開着車急匆匆往警局趕去，離開前還落下一句幫他帶點午飯，什麽都行他不挑。

于是楚意坐在一家網上評分還不錯的街頭面館，要了一份人氣焖面。

而另一邊，白銀之庭。

“……總之，就是這樣的情況啦！諸位來自五大區的精英們，為了楓鴿區的和平穩定，請在一個月裏，竭力殲滅敵人吧！碾碎敵人的血肉，讓那些雜碎帶着他們的理想去地獄吧！我們的目标是——”

“［潘多拉］！”

站在會議廳演講臺上的楓鴿區審判長如此說道，紅色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盯住前方的五支隊伍。

偌大的會議廳裏氣氛極為凝重，所有人的臉上滿是嚴肅和莊重。

就在五分鐘前，注意到全體成員抵達楓鴿區的楓鴿區審判長發出緊急通知讓全體成員集中在這間會議廳裏，于是無論在收拾宿舍的，還是在和熟悉的陌生的同事聊天的執法官們紛紛急匆匆趕到大樓內部的會議廳裏。

然後就得知了楓鴿區最近一段時間發生的事件，并且收到極為緊急的重要任務。

即，與當地警方合作，消滅人與妖共謀的犯罪組織——［潘多拉］。

三十多條人命，無論背後隐情如何，代表法律一側的白銀之庭不能假裝看不見放任不管。

下達命令後，外表少女模樣的審判長拍了下手，語調恢複歡快，“那麽就原地解散吧，對了，我們這食堂味道超贊的，每天都有不一樣的菜品，大家可以去看看哦。”

在有幾人準備離開後，少女審判長突然又叫住了他們，“等等還有一件事，五個區得分別要有一位小隊長才行，畢竟大家彼此也不熟，我等會發消息選出隊長。不過五大區之間不允許內讧，也不允許互相殘殺。大家都知道的吧，在楓鴿區這塊我管轄的範圍內，所有的一切都逃不出我的眼睛，就算你們打個哈欠我也知道。總之，一旦那種恐怖的事情發生，我絕對會殺了那個違反規則的人。”

笑容甜美可愛的少女如此說道，與她話中的血腥殘酷極具反差。

濃烈的殺氣在密閉的空間席卷開來，讓所有人都心中一肅。

等到少女審判長離開後，感覺渾身都寒毛直立的祝宇洲把手搭在季燼南身上，松口氣，“好可怕，明明看起來這麽可愛，果然每一位審判長都不能以正常人類來對待……對了，小意在酒店了？你回來的好快。”

“沒，出了點意外。”季燼南甩下祝宇洲的手，目光看向其他幾區的同伴，暗含打量與觀察。

夏若煙一個個幫着介紹，“那個看起來很兇的大塊頭叫王榆，旁邊模樣嬌小可愛的蘿莉叫譚京墨，全都是外表和真實性格截然相反的炸雷，是西邊兩區的連體嬰，攻擊性很強。”

身高兩米三肌肉鼓鼓的壯漢左眼有一道刀疤，更具兇狠氣息，他注意到目光，朝季燼南幾人的方向看去，然後憨憨一笑。

坐在桌上的蘿莉看見這一幕，擡腿踢大漢的腿，氣呼呼地大罵：“白/癡啊你！說了多少次了在外不準笑！不準笑！”

幾乎有蘿莉五倍大的王榆唯唯諾諾：“對、對不起……”

“據說這兩人在西區那邊人際關系不太好，所以沒人願意過來的時候，只有他們被推了出來。”夏若煙随口道。

季燼南注意到這話中的一處異樣，“西區那邊沒人想來？”

“啊，很正常嘛，西區的人覺得我們裝模作樣，我們東邊的覺得西邊太粗魯只會搞暴力，簡單來說互相歧視互相反感。不過明面上的活動還是得互相參與一下。”

一位金色短發的年輕人走了過來，一副自來熟地插話，“我叫廖無許，來自皇城區。那個冷冰冰的叫段白，對自己人也經常不理，所以如果搭話失敗的也別生氣。旁邊那個在自制炸/彈的家夥叫洛正，是個很古怪的家夥。”

這個湊過來的年輕人介紹了自己的同伴。而在不遠些的地方，戴着帽子的藍眼青年看了他們一眼，閉上眼睛繼續睡覺，坐在旁邊桌上鼓搗那一堆精密零件的白發青年倒是很熱情，擡手往他們的方向揮了揮當做打招呼。

與此同時，季燼南幾人也各自介紹了自己。

“說起來，楓鴿區的怎麽只有一個人？”祝宇洲看着中間孤零零記錄什麽信息的眼鏡青年。

金發年輕人攤手，“楓鴿區的審判長不是說過嘛，我們要和當地警方聯手，而楓鴿區這邊的幫手有全區的警方，所以為了公正性，像我們一樣的執法官，楓鴿區分部派出了一位……”

“叮咚。”

空曠的會議廳裏出現一道叮咚聲。

是來自楓鴿區審判長的消息。

西區的兩位最先收到，壯漢王榆掏出手機一看，與後收到消息的蘿莉譚京墨一對比，嘟囔：“來的就我們倆人，果然只是過個場而已……”

楓鴿區審判長發來的消息如下：

【BingBang！你是京紐區/時自區的隊長啦！祝你們好運，比心～】

第三個收到消息的是季燼南，他打開手機一看，也是只改了所屬地區的相同消息。

金發年輕人期待地等待，然而足足過了五分鐘，會議廳裏再也沒出現第四個消息鈴聲。

“等等！皇城區的隊長呢？那位審判長大人會不會忘記了？！”他驚恐不已。

一直坐在椅子上認真記些什麽，在場唯一一位楓鴿區執法官的眼鏡青年終于擡起了頭，平靜無波地說：“我也沒收到，不過我這裏應該是那一位成為了隊長，也就是警方隊長。”

金發青年很快反應過來，“楓鴿區的隊長是警方成員，那我們皇城區的隊長呢？明明我們都在這裏了……”

他話音戛然而止，陷入沉思，“不，不對，按照公平與平衡，或許有另一種可能——我們有第四位成員！但那位并不是警方或者執法官，而是相對弱勢的群體一員，所以我們到了三人，卻沒有被選為隊長，是因為那位第四位神秘同伴成為了隊長！洛正！段白！我們去找隊長啦——”

他飛速溜回自己隊伍中。

聽完剛剛這一串分析的祝宇洲咂舌，“我的天，這隊伍怎麽似乎有點古怪啊……”

季燼南也皺着眉頭，隐約察覺到一絲古怪。

直到他回到宿舍繼續整理房間時，手機又是一條消息發來。

【呼，終于等到你一個人獨處啦！這裏是第二條消息，也是最重要的一條！關于皇城區也就是第三席審判長的繼承人選拔競賽！在這次潘多拉清除活動中，哪個區的先解決潘多拉，這個區的隊長就是皇城區的審判長（最好不要告訴其餘成員，以防出現意外）。祝你好運，加油！

——楓鴿區審判長［洛思］】

那一瞬間，季燼南隐隐感到某種無法觸碰的不祥預感湧來。

與此同時，在警局開會的祁韓也接連收到兩條消息，但他因為手機關機根本不知道有這兩條消息的存在，此時正盯着側寫師在懸浮屏幕上書寫的畫面，專心致志聽這些專家們的分析。

“……根據我們現有的線索來看，該組織的目的有些混亂，雖然對外指向是殺死罪惡者，但他們随意操控黑戶并利用其犯事最後舍棄的操作來看……”

臺下有人舉手，“抱歉，這些黑戶我們內網裏沒有資料，但如果那組織通過一些特殊方式查出這些黑戶也有過犯罪過往的話，利用起來同樣不違背他們［清除罪者］的理念——事實上，大多數黑戶困于生計，的确多少都犯過事，完全無辜的幾乎沒有。”

臺上演講的專家推了推眼鏡，“這位朋友，你說的很有道理，而這是我們第五條要講的，不過現在先放上來提前說也沒關系……那麽請問，為什麽他們不去挑選曾在網上留下過資料十分容易查到的犯事者，操控其中一位去向另一位複仇，互相殘殺，兩敗俱傷，最後一起死去，這種操作更具有代表性吧？為什麽不這樣做呢？”

剛剛那個出聲的年輕警員遲疑了，“可能……找不到兩個距離很近的？”

“是的，或許這也是其中一個原因。但是經過兩天兩夜的分析後，我們更想問你們一個問題。”這位專家雙手按在桌子上，目光在桌子兩側神情疲憊而嚴肅的警員們身上深深看去，“一個人活在世上，不可能不與他人接觸，不可能不在社會上找不出一絲痕跡。我想問問大家，你們有找到那些黑戶存在的痕跡嗎？”

話音落下的瞬間，所有人心髒漏跳一拍，能坐在這裏的都不是笨蛋，只是少了一個能點到那個問題的機會，而這時衆人仿佛意識到什麽，紛紛瞪大眼睛，如同渴求一個答案，看向講臺上的那位專家。

“我們也是被這個問題困了好久啊，後來終于想明白為什麽那個組織總能找到一個黑戶去謀殺，就算黑戶這麽多也不可能在沒有網絡信息的情況下快速查出這些黑戶曾經有沒有犯過事，單以口頭表述也太過家家了吧。所以我們得出三種結論。”

“第一，這個組織的理念自我矛盾。他們根本不在乎黑戶曾經做過什麽，随便挑了幾個就去實施謀殺行動。”

“第二，這個組織的成員能輕松地接觸到黑戶群體，并從中挑選幾個極惡的罪犯去謀殺……但既然有犯過事，那為什麽一點痕跡也沒留下來呢？這就是我們當時産生的一個問題，基于此我們引出第三條，最不可能卻也是最可能，同時也是最沒有漏洞的一條可能性！啊抱歉言論描述有點錯誤，但我太興奮了……”

“總之，第三條是我們認為可能性最大的，從你們調查這麽久也查不出那些黑戶曾經的人際關系網後，我們注意到了新漏洞——對方是妖怪啊！”

這位專家重重一拍桌子，“是那些有着什麽能力都不奇怪的妖怪啊！”

這位專家咽了咽口水，眼睛因興奮而睜大，“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這些黑戶都是不存在的，所有的謀殺執行者全都是那個紫色幽靈操控下的人偶，也就是說——”

“那個［眼］操控着不存在的角色實施一場場無罪謀殺！是的！因為［眼］操控的那些黑戶都是不存在的，所以某種概念來說并沒有罪——基于這個可能性的行動軌跡，是最能代表［潘多拉］的理念啊！”

話音落下的那瞬間，會議室一片寂靜。

專家喝口水冷靜一下，恢複正常，他的情緒來的快也走得快，扔下一顆炸/彈後又滿不在乎地繼續說道：“當然，還有十五條可能性我就不贅述了，文件裏都寫着，你們自己去看。對了，還有一件事，我們這裏的信號是屏蔽了吧……”

“叮鈴鈴！”

一陣電話鈴聲突然響起，打斷了專家的說話，他面目猙獰地一字一句道：“不是讓你們屏蔽了嗎？！”

所有人左右看看都是一臉茫然，有人小心翼翼地擡手：“我們是屏蔽了啊……”

所有人不約而同地看向那個莫名其妙能不關機還能接到電話的家夥。

“草了，別看我我也不知道……是審判長。”祁韓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一看，屏幕上面刺眼的“審判長”三個大字。

他不好意思地道歉，不得不起身去外邊接通電話。

在祁韓身後，所有人都有些遲疑，有人問：“審判長大人，為什麽能在信號屏蔽的情況下打通一個人的電話？”

沒人能回答他。

而走出門外的祁韓接通電話，對方一上來就說了三個字，然後飛快挂斷。

［看短信。］

祁韓：“……”

他深深呼氣吐氣，試圖冷靜下來，然後點開了短信界面。

【BingBang！你是楓鴿區的隊長啦！作為本地人一定不能給楓鴿區丢臉啊！加油加油！沖鴨～】

三分鐘後，又是一條消息。

【叮鈴叮鈴！這裏是第二條消息，也是最重要的一條！關于皇城區也就是第三席審判長的繼承人選拔競賽！在這次潘多拉清除活動中，哪個區的先解決潘多拉，這個區的隊長就是皇城區的審判長（最好不要告訴其餘成員，以防出現意外）。祁韓你一定要努力啊！加油！加油！加油！】

兩分鐘後，

【祁韓韓，你為什麽不看消息？】

一分鐘後，

【祁韓韓！看消息！看消息！快看消息！】

接下來就是一串間隔不過幾秒的催促消息，足足三十多條，直到最近的那條。

【哦，原來你關機了。那我手動打開，嘿，來電話喽——】

祁韓：“……”

他捏緊拳頭重重砸到牆上，咬牙切齒：“洛思你這混蛋！！”

與此同時，

在街邊小店吃面的楚意也收到了間隔不過五分鐘的兩條消息，但他只看了第一條，第二條是由系統播給他聽的。

【皇城區的隊長】。

以及，

【……帶領皇城區最先殲滅［潘多拉］，你将成為第三席審判長……】

系統的語氣十分認真，還帶有一絲緊張：［剛剛我觀察警局那邊，注意到他們正在開會，但信號被屏蔽了，我也不知道他們再說什麽。而白銀之庭那邊也聯合起五大區的精英，現在的情況隐隐感覺有些危險，似乎對宿主有些不太妙啊。］

楚意正在吃面，他看着足有成人小臂長的鐵鍋，再看看裏邊吃了十分鐘似乎還沒怎麽少的焖面，臉上帶出一點痛苦。

［完蛋，吃不完了。］

系統抓狂：［……你的重點難道就是這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