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引兔入室
第39章 引兔入室
“——真的不可以啊, 浮生老師!”
編輯塔澤瘋狂湊近手機鏡頭,眼底有着很明顯的血絲。如果不是正在遠程視頻通話,估計他就要從懸浮屏幕跳出來, 瘋狂搖晃通話對面坐在轉椅上慢悠悠打哈欠的青年了。
戴着兔臉面具的青年被編輯拒絕以後, 非常明顯地失落嘆氣, 雙臂落在扶手上, 腳一蹬, 身體順着轉椅轉了一圈, 用黑色的後腦勺對着視頻通話裏頭的塔澤,肉眼可見的在生悶氣。
塔澤見狀,欲哭無淚, 愁得頭發都要掉光了,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有一天會因為手下的作者太勤奮而煩惱!
一個月不到啊!浮生老師已經出了兩本書,雖然都是短篇,但質量極高, 在公司宣傳下帶來的銷售利潤十分可觀, 還收獲很大一批忠實讀者。
可這都還沒到月底呢,第三本就已經寫完了,這速度簡直太恐怖了吧!
而且最重要的是最近楓鴿區這邊有些不安穩,浮生老師的新作還起名為《罪與新世界》, 這簡直是插了各種flag。
收到這份稿子的時候塔澤心裏一咯噔, 粗粗翻過一遍後,那個恐怖的猜想被證實了。
他有些艱難地勸道:“老師您寫的這本……內容有點危險。您可能不知道, 最近一段時間冒出一個大型犯罪組織, 他們的行動指南就是消除罪惡, 創造新世界。在這個時間出版這種內容的書籍,可能會引來麻煩。比如警方的調查詢問什麽的, 而且也會對您對公司的名譽産生影響……”
“啊,我知道這個組織。”
披着隐逆兔馬甲的楚意打開手機,把手機屏幕翻轉給後面的編輯看,語氣懶懶散散,“官方已經出通緝令了。極少見地由公安與本地白銀之庭共同追捕。但這和我有什麽關系?我又不是那個組織的。更何況以前出版過類似思想和內容的應該不少見吧,塔澤你太緊張了。”
他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真要說起來,我總覺得他們剽竊了我文中的思想!”
“……”塔澤無語,還是堅持了原有的想法,“太危險了,等這段風聲過去以後再出版吧。”
楚意換了個主意:“網上可以發布嗎?”
塔澤遲疑:“短篇的話達不到上架的字數,只能是免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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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簽訂的合同條件是每個季度必須完成一本短篇小說,由公司合作的出版社發行。但其中并沒有一條說是不能在網上發布小說。
風隆網絡文學公司名下有一個五大區排名屬于數一數二的文學網站,基本都是寫長篇小說的,簽約作者有不少,流量也可以。“那我就先在網站裏發布了。”
塔澤又是滿臉糾結,“可是如果讀者在網上閱讀,會購買實體書的人就更少了……”
“那就換一本他們沒看過的呗。以我的速度,下個月中旬應該還能出一本。”
楚意姿态悠閑,像是根本沒看見編輯塔澤臉上的呆滞,渾身散發出“卷王”的金光。
和一臉傻掉的編輯塔澤告別後,楚意關閉懸浮屏,打了個響指對系統說。
[系統,在網站發布小說的任務就交給你啦。]
勤勤懇懇幫忙的系統表示這小意思,[我看那個網站裏你已經有簽約作者號了,應該是公司幫你注冊的。所以是一口氣全部發完還是一章章發?]
[當然是前者,我都那麽忙了,速度越快越好。]
楚意挑了挑眉,後仰靠在椅背上,開始進行分析。
[現在的情況是網站已經初步建立,但還是很粗糙,無法對外公布。]
潘多拉,或者也能叫理想國,是楚意的計劃之一。
這段時間在楓鴿區社會中引起震波的大型犯罪組織就是由楚意主導的,專挑那種有過血案卻逍遙法外的人類,一個人演了一個組織,還是有十幾個的那種。
由于網站還沒公開,下手對象還是由系統撒網式尋找挑選,先去找受害者。經過三天的監察和分析,篩去那些心懷鬼胎的人,最後給那些懷着極端仇恨又無能為力的受害者發去短信,收取十信幣後幫他們報仇。
有些拒絕了,有些沒有回應,但也有一些懷着忐忑付了款。
僅僅是其中的少數,楚意就接手了将近三十起的複仇委托。而這也側面反應了楓鴿區這邊法律的薄弱,只要花點錢就能擺脫牢獄之災,而在往上那些有權有勢之人在社會上掌控着多大的權力。
雖然先前存着忽悠的想法對外說出“組織”的行動目标,但不得不說這個世界實在是過分得不公平。
楚意撐了撐側臉,眸色微沉。
總之,挑選複仇目标後,利用系統的投放讓風遙提前去踩點,随後要麽由風遙解決,要麽讓風遙帶人瞬移過去解決。後面嫌麻煩了,就直接兌換系統商城裏的試用角色,大多只能使用三到五小時,而這些時抛型馬甲不僅能讓系統随時投放回收,也能在喝了美瞳藥水後演出一種“被精神類妖怪操控”的神奇效果,最後甚至還能在使用完後以一種讓人印象深刻的方式退場。比如祁韓那次。
而這些時抛型馬甲,楚意挑選的都是那種無背景無社會關系的“不存在之人”,所需人氣積分比較少,省錢。
由于同時只能操控兩具身體,楚意一邊派出馬甲去完成委托,一邊用本體扮成“隐逆兔”模樣,在楓鴿區租了房子進行創作,然後在季燼南下班前,解除時抛型馬甲,讓風遙帶他回白陽區的公寓,這時間卡得真的非常準。
所以由于太忙了,楚意一時沒能顧上混亂帶那邊的情況。
不過有讓系統幫忙監控着,它要做的事也蠻多。
奈澤組一個星期前下達追殺兇手的命令,但身為“天上堂”賭場的二把手,修納斯的弟弟,柏宜斯·布盧默卻始終毫無動靜。
不,其實也有點動作。
昨天奈澤組往“天上堂”派去交接的負責對象剛到地沒幾小時,就在巡視賭場一樓時被一個發瘋的賭徒刺死了。巧合的是現場太過混亂,這位新來的負責人錯失搶救的第一時間。導致“天上堂”又沒了一個負責人,再次回到二把手柏宜斯·布盧默的控制中。
如果說不是他做的,大概沒人會信吧。
而白陽區那邊最近很平靜,季燼南在白銀之庭和家裏兩頭轉,工作上基本沒什麽問題。
然而那個影妖仗着現在的身份幹幹淨淨沒有一絲犯罪記錄,死皮賴臉地湊到季燼南身邊搗亂。除了白銀之庭他進不去,連公寓裏他都偷摸着混了進來,那個時候楚意和季燼南正在做晚飯,這家夥突然闖進來說共進晚餐,氣得楚意當場三把菜刀飛過去。而季燼南也是臭着臉,終于發狠把他打了個半死扔出小區,還把門口的自動警戒機器将影妖設為“最高紅色警戒”,一旦進入小區會直接開槍的那種。
再後來影妖就進不了小區了。
總之,白陽區這邊很正常,暫時不用關注太多。
所以接下來的重點還是要放在楓鴿區和混亂帶……
沉思中,楚意突然聽見房間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他目前所處的位置在楓鴿區的老小區,由于身份的關系時常更換暫住地點。
這裏要感謝一下亞恒給的活動資金,雖然由于時間推算錯誤導致他似乎一直被遺忘,但偶爾讓系統去看的時候,他似乎跟着尼爾一起宅的很開心,今天中午還點了海鮮套餐。
楚意的念頭突然歪了一下,又很快轉移回來。
所以能找到這個地方的,有點手段。
楚意思考片刻,站起身,毫不緊張地打開門走了出去,看到了站在客廳裏一行人,這群人黑西裝黑墨鏡,顯然的混/黑成員,或者妖怪那邊的暴力組織。
一、二、三……
足足有八個人,外邊樓梯似乎也擠了一些人,把本就狹小的房間擠得更是沒有空隙。
楚意在這邊打量思考這群人,這些人高馬大的闖入者也在觀察楚意的模樣。
先前他們還擔心找錯人,但沒想到目标竟然在家裏也戴着面具,還穿着嚴嚴實實,手套圍巾一個不落,幾乎沒看到有露出來的皮膚,這是為的什麽啊……
有個黑西裝忍不住吐槽出聲。
楚意攤手,絲毫沒有當下形勢異常的感覺,語氣懶散道:“當然防你們這些不請自來的人啊,要知道如果我的臉被別人看見了,我會害怕得當場暈倒。”
他說着沒人會信的話,而楚意也不在乎他們信不信,在剛剛短暫的時間裏,他已經對這些人的身份有所猜測。
于是他舉起手,軟軟地拖長語調,渾身上下沒有一絲要動手的跡象,非常沒骨氣地投降。
“是賭場那邊讓你們來的嗎?我不反抗,帶我走吧,無論要問什麽我都會老老實實地回答。只是能不能提一個小小的要求?我想待在一個舒服點的屋子裏,光照好點就行,最近宅家太久感覺都要發黴了……”
客廳裏的黑西裝面面相觑,無語地抽搐嘴角,最後有一個不耐煩了,直接拔出槍,嘲諷道:“想得真美,老大給我們的命令是直接把你弄死,誰還管你要什麽屋子啊。”
他輕蔑地按下扳機,“再見了,小說家。”
槍/口“咻”得一聲,噴出一束水流。
開槍的黑西裝:“……”
客廳裏的所有人:“……”
楚意抱起雙臂:“噗,這是新的搞笑手段嗎?素材有了,謝謝。”
開槍的那人面紅耳赤,但他迅速反應過來,“不對!這些武器是——”
噗呲。
這黑西裝的脖子一扭,話音戛然而止,眼珠瞪出,身體軟軟地滑落在地,沒了聲息。
周遭短暫地陷入寂靜。
所有人看到站在死者後邊的同伴聳聳肩膀,語調平靜地開口。
“太聒噪了。直接動手吧。”
下一秒,有些黑西裝将槍/口對準楚意,而有些黑西裝卻悄悄靠近身邊的同伴,然後動作極為迅速地扭斷了他們的脖子。
不過短短幾秒,客廳裏就倒下一半。
戴着兔臉面具的青年吹了個口哨,目睹這一切,饒有興趣地問:“內讧?”
“不,是為了向您展示我此時能做到的力量。”
出現在門口的柏宜斯·布盧默依舊溫和有禮,頭發一絲不茍地往後梳,穿着淡藍色的昂貴西裝,紅色的領結,筆挺的褲腿,鞋子擦得光潔,整個人透着股上晚會的精致感。
他看向楚意的眼中有着無人察覺的狂熱,微微擡出一只手,語氣微帶一絲欣喜。
“現在我已經完全掌控天上堂,那位接手的堂哥也死了,還招攬一位S級的大妖。即使連本部派來的這支隊伍,我也能策反三分之二。”
“所以呢?”楚意歪了歪頭。
“我知道您想要奈澤組,所以我來邀請您前往最适合觀看的觀衆席,由我為您獻上一個最完整的奈澤組……”柏宜斯·布盧默矜持地微笑。
但出乎他的意料,對面的兔面青年撐着下巴,似乎投來了困惑的視線,上下打量一番後,有些古怪地說。
“你這算是……自我攻略嗎?頭一次見哎。”
楚意跳着經過客廳的一地屍體,小心地讓自己鞋子不要沾上血跡,來到柏宜斯·布盧默身前後,踮起腳尖拍拍對方的肩膀,搖頭嘆氣。
柏宜斯·布盧默有些困惑地低下頭,然而下一秒卻僵住了表情。
“別自我感動啦。先不說你弄髒了我家的地板,血跡那麽多清理起來很頭疼,還要和房東解釋,萬一引來警察也很麻煩。”
楚意收回柏宜斯·布盧默肩上的手,聳肩道,
“而且最重要的是,你影響了我的計劃。”
楚意的聲音中似有似無含着笑意,卻毫不在意地把柏宜斯·布盧默所做的一切定義為“錯誤”,又饒有興趣地觀察對方的反應,那種目光像在看什麽實驗的小白鼠,興致勃勃,卻沒有絲毫溫度。
柏宜斯·布盧默沉默片刻,面上看不出絲毫意外之色,只是輕笑着,右手稍稍擡起做了個手勢。
于是客廳那內站着的黑西裝們紛紛把槍/口重新對準了楚意。
“那麽這樣如何?請不要亂動,這些都是真槍。”
柏宜斯·布盧默語調一如既往的溫和,看向楚意的眼神依舊如常,就像讓下屬把槍/口對準楚意的不是他一樣,完全是個表裏不一的瘋狗。
楚意沒有說話。
柏宜斯·布盧默也不介意,自顧自說道:“所以請和我們走吧,會有幹淨敞亮還有陽光的屋子。”
楚意定定看向柏宜斯·布盧默,眼中的笑意散去,“我讨厭有人打亂我的計劃。”
“如果我想成為那個例外呢?”
“那你就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