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好像很好親
好像很好親
祝然的出身注定他的日子不會好過。
被當做私生子接回祝家那是寄人籬下,不回祝家就是流浪天涯,祝家從來都不是他的家。
應景呈的指尖顫了幾分,思緒回到自己幼年時刻。
親眼看着父親入獄,祝延軍手段卑鄙奪走應家財産,逼母親自殺,對他施舍冷飯的樣子他記在心上一輩子都不會忘。
他知道并且體會過祝家那咄咄逼人的手段,在掠奪應家財産後打着為了他的未來考慮将年僅十二歲的他送出國自生自滅,媒體上還營銷着祝家慷慨收養應景呈并且為其送出國留學鋪路的撅詞。
十幾年來走錯一步他都會死的很難看。
他比祝然幸運,更比他有手段,一步步白手起家做到現在的位置,有了能重新拿捏祝家的能力。
可祝然,是活在陰影裏長大的。
他是逃不出那張巨大網的。
應景呈想到他們第一夜,他在自己懷裏發抖,第二次見面主動脫衣示好,第三次在雨中救應宅那些不起眼的郁金香,身上明明有傷也顧不得,淋濕高熱也不吭聲。
他就這麽能忍耐?就這麽……随意讓人誤會的退讓嗎?
“如果我把你送回去會怎樣。”他問。
好像從祝然來到應宅,從始至終他都沒有提過什麽過分的要求,只是簡單的不想離開。
祝然扯了扯嘴角,有着不屬于他的苦笑
聲音淡如蠶絲:“爸爸說,我這樣的身體新奇,會幫他的公司起死回生,沒有應先生,就會是別人。”
如果不是他竊聽了祝然的手機,不是今夜問出話來,難道就要重新讓他回到祝延軍的手掌心裏用這幅身體去讨好其他的男人嗎?
莫名的,應景呈的心中有一股怒火在。
因為祝延軍的殘忍,也因為祝然的軟性子。
房間內相顧無言,只有祝然鼻子不通氣努力呼吸的聲音。
祝然一直咬着自己的下唇,他阖動鼻尖下試探性的擡頭:“應先生…”
應景呈的心境轉換,看到他忽然擡頭,呼吸一窒,啞着聲音:“嗯?”
兩個人的距離所剩無幾,他能清楚的看見祝然眼睑下的肌膚在跳,眼淚掉下來的樣子都閃着光。
這滴淚落在了應景呈封存已久的心湖。
漣漪蕩起一圈又一圈。
“您別不要我,好嗎?”祝然還在輕輕的顫着。
他忽然撐着不舒服的手臂抱住了應景呈的脖頸,撒嬌又強忍着委屈的語調:“我好害怕…”
“我不喜歡別人,不想去別人身邊,一定沒有人比您還好了,我不想被您讨厭,可是我真的不會讨好人喜歡。”
或許是發燒,他的神智不夠清楚,聲音發軟的喃喃:“求你了…”
纖細的手臂摟着應景呈的脖頸不肯放手,肌膚相觸都很熱。
男人下意識的去托住他的腰,很薄,很細。
“別哭。”男人低啞的嗓音散開,好似在哄他。
安靜的卧室裏輕而易舉便能捕捉到他的情緒變化。
應景呈心軟了。
他不是可憐祝然,好像是在心疼他。
撫摸肌膚觸碰他後背那些回憶中烙印疼痛的煙疤,心口有些泛酸了,在祝家他應該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
明明自己對他也不怎麽樣,可祝然把他都能當成活命的浮木。
晚上按照劑量又喝了些止咳的,祝然手腳冰涼,像是在風雨中吹了很久的冰塊,在一點點的融化。
應景呈看着他睡着了才離開。
他的睡眠一向淺,夜裏不放心的來看了幾次。
祝然也睡得不好,窗外雷雨交加,他好像是怕雷聲的,會被吓醒,迷茫的眼睛看着床邊坐着的應景呈。
随後往邊緣移了移:“可不可以不走?”
瞧那病殃殃的樣子,還想邀請人和他一起進美夢。
好像應景呈不答應他,下一秒又要哭了,今夜他的嗓子竟然不是因為發燒,而是哭啞的。
無可奈何,應景呈出奇的有了耐心搭了個邊:“快睡。”
“嗯。”祝然像是慢吞吞的小蝸牛,鑽進了應景呈的懷裏。
沒人能分清是被子裏暖還是祝然的身上暖。
床頭櫃子的花瓶裏在雨前放了郁金香,聞着也讓人舒心不少。
“應景呈…”
應景呈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在自己的懷裏叫着他的名字,腦袋也靠在他的懷裏,呼吸淺淺。
“別不要我……”
從男人的視角裏看去,也是第一次認真打量他的長相,青澀的少年臉龐,小卷毛和長睫,是沒有開花的郁金香,花苞圓潤,開花馥郁卻安靜。
聽到他夢裏也這樣喏喏的說話,應景呈的唇瓣不自覺的微勾。
有一種掌握別人生殺大權的成就感在心底裏油然而生。
原本他是打算在下一個項目讓祝家落空徹底破産,随後将祝然丢回去跟着他所謂的爹自生自滅。
可現在來看,對于應景呈來說在身邊養個大學生也不是難事。
他這麽瘦,吃的不多,也不會吃窮自己。
就當是可憐他,在祝延軍身邊受苦那麽多年。
可憐他也是救一把曾經的自己。
等應景呈回過神來,他的指尖已經湊近了祝然的唇瓣,側躺着臉頰很湊近,在一毫米的空氣中感受着對方的氣息。
他看的入迷,祝然不舒服的動了下身子,舌尖口渴的舔舐唇瓣,亮晶晶的。
看起來很好親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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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雨停了。
祝然的燒退了大半,本就是着涼不嚴重,身上的傷也沒有發炎。
只不過這一覺睡得有點久,差不多到了中午。
他摸着自己身邊的位置已經是空蕩蕩的了,甚至都沒有男人殘留的餘溫,不知道應景呈是什麽時候走的。
不過床頭有一套新的睡衣,是他身上的尺碼。
“李叔?您怎麽今天回來啦?”祝然下樓的時候看見李叔正往外端着盤子,早餐都做好了。
李叔笑看他下樓:“早飯熱了幾次,現在吃正好。”
“好呀,我可以來幫忙~應先生出門忙了嗎?他吃了……嗎?”祝然順着旋轉樓梯向下走,話沒說完就卡在喉嚨裏。
應景呈就坐在一樓大廳的沙發上,面前還擺着半杯咖啡。
“應先生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