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想死
第三十五章 想死
回到将軍府，管家顧忠在門房等着，他跟顧霆非說，剛才姑太太那邊的丫鬟來說，老太太病了。
“病了？請郎中了嗎？”
顧霆非眉心皺起，對于這個姑母，他是心存感激的，當年不是陸顧氏的彪悍，顧家早就被家族那些人給霸占了。
所以那日當聽說，府裏庫存只有百餘兩銀子的時候，他倒沒有覺得心疼，反而有些釋然地松了一口氣。
陸顧氏都拿走了也好，只當是報了當年她的相助之恩。
“老太太不讓請，說是……求死！”
顧忠猶豫着說出這話來，其實他心裏是惱這個姑太太的，好好的日子不過，非挑事兒。
“将軍還是過去瞧瞧吧！”
宋七嬌淡淡地說道。
“你……不跟我一起過去？”
顧霆非問道。
“我還是算了，你家姑母應該不想見我，将軍你呢，若是想讓你姑母快點好起來，還是別讓我過去了！”
宋七嬌說着，就同粉奴跟芙奴一起往沐雨軒走。
顧霆非看着她的背影，楞了一會兒，如果姑母不刁難，相信小女人是會尊重姑母的！
剛踏進沐雨軒，吳嬷嬷就迎了上來，“夫人，您回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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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累，嬷嬷，家裏沒什麽事兒吧？”
宋七嬌問着就進了正屋。
“別的倒沒什麽，就是兩位側室一起過來了，說是給您請安！”
吳嬷嬷的眼神中表情有些複雜。
她不喜歡那倆側室，覺得小夫人跟将軍就挺好的，可是，她腦子裏又都是傳宗接代的觀念，總覺得府中多幾個女人從子嗣上來說，也是好事兒。
一句話，她除了把宋七嬌認定是顧家的女主人，其他一些女人就是給将軍生娃的機器而已。
“請安？”
宋七嬌撓頭，“嬷嬷，你去跟她們說，我這裏沒那麽多規矩，現在不用請安，以後也不用，要她們好好過日子就成！”
“老奴覺得她們來也不單單是給您請安。”
吳嬷嬷猶豫再三，還是說了。
倆側室跟宋七嬌是同一日給擡進顧家的，這幾日了，将軍一直都在夫人這裏過夜，府中那幾個暖床的，自然可以不理會，但這倆側室可都是皇家賜婚的，一味地放在那裏，似乎不太好……
吳嬷嬷看着宋七嬌，沒再說話，但她心裏的東西，宋七嬌卻都明白了。
不覺她就笑了，而後冷冷地道，“嬷嬷，等下将軍回來了，你跟他說，今晚上要他去側室那裏住吧，我身上不方便！”
“夫人，老奴知道您是最好的，只是……”
吳嬷嬷隐隐覺得宋七嬌的眼神中有一種令她驚顫的冷意，急忙解釋。
“吳嬷嬷，我本來就想要做一個開明大氣的正室夫人，你盡管放心，我是不會霸着将軍的！”
宋七嬌話音剛落，就聽到有人帶着怒意道，“是我要霸着你！”
顧霆非回來了。
他冷冷的目光掃過吳嬷嬷，“嬷嬷，我跟夫人有話說，你先出去吧！”
吳嬷嬷陪着他這些年，所以他再氣惱她跟宋七嬌說的話，也不可能當面斥責她，只是他的這種冷漠，卻讓吳嬷嬷更是驚懼。
她也馬上意識到，自己越權了。
盡管将軍當她是長輩，可她終究是個奴婢。
也許是這些年過得太過舒适了，所以她漸漸地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什麽時候竟以将軍的母親自居了。
老夫人已經故去了，她怎麽可能替代她？
吳嬷嬷低了頭，表情難過地退了出去。
“你不該對吳嬷嬷這樣……”
房門關上，宋七嬌淡淡地說道。
“她管得太多了！”
顧霆非看了她一眼，“她可以管我，管整個顧府，但是不能管你……這是規矩！”
他其實是想說，你，只能是我來管！
“你姑母好些了？”
宋七嬌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稱呼他的姑母，一個時時刻刻都想要對她使壞的老女人，她怎麽都無法做到貼上去讨好她。
況且有些人，你越是尊重忍讓她，她就越是覺得你軟弱可欺。
想想自己千裏之外來的，若不是仗着有顧霆非的寵溺，進府不就得給陸顧氏欺負死嗎？
如此一想，似乎他的寵溺還真是挺給力的。
“本來也沒病，就是鬧騰……”
顧霆非聲音裏聽不出情緒，沒有生氣，也沒有憂心之類的。
“那你哄好了？”
宋七嬌抿了一口茶，問道。
“我讓人給她找了一根繩子，一把菜刀，哦，忘記了，等下要板凳給她再送過一包毒藥去！”
宋七嬌瞠目結舌。
“你瘋啦，她想求死，你就給她送繩子？”
“不然怎樣？我又不能親手勒死她！”
顧霆非倒一臉有什麽奇怪的表情，惹得宋七嬌先是錯愕，而後就笑了，笑聲越來越大，到後來，都止不住了。
“你……還是別笑了，笑壞了怎麽辦？”
到後來，顧霆非不得不扶住了她，好生哄着。
“不是，你……你可真行！”
宋七嬌不得不承認，這個家夥的确是個特立獨行的，他知道怎麽對付蠻不講理的。
“那現在她怎樣？”
“不知道，估計在跟她的兒女商量，到底怎麽死吧？”
啊？
“真的要死啊？”
宋七嬌又吃驚了。
“是啊，我告訴她了，如果半個時辰內她不死，那她兒子女兒就得死！”
啊？
宋七嬌再度驚得說不出話來。
“嗚嗚……表哥，求求你，不要逼我娘死了，我娘知道錯了……再也不攪鬧了啊！”
正在這時，院子裏傳來陸燕冉的哭喊聲，很快就被吳嬷嬷給攔住了，在低聲地勸她，“夫人跟将軍剛回來，正歇着呢，表小姐，你不要再鬧了！”
“嗚嗚，表哥，我要見表哥……”
這回是個男聲，顧霆非小聲說，是表哥陸光宗。
緊跟着是一幫人，都哭唧唧地來了，有陸光宗的媳婦伍氏，還有他們的倆孩子，這會兒都哭得跟淚人似的被吳嬷嬷等人攔在院子裏。
宋七嬌蹙眉。“你惹得，快出去安撫他們吧！”
顧霆非吩咐粉奴，“你扶你們夫人去後頭浴室裏泡澡去吧……”
浴室在後頭，關上門，是聽不到前院裏的鬧騰的。
随後，他開門出去了。
“姑母她老人家走了嗎？”
他冷冰冰地掃了他們一眼，問道。
“表哥，你……你就真那麽狠心地想要我娘死嗎？她可是你的親姑母啊！”
陸燕冉哭得梨花帶雨一般。
“是我要她死的嗎？”
顧霆非冷冷地瞪了陸燕冉一眼，繼而看向陸光宗，“這些年我一直在外面，府中都是姑母做主，且不說錢財都哪兒去了，就說，姑母這些年打着我的名號在帝都做的那些事兒，樁樁件件的哪一件不是讓人罵我顧霆非不是個東西？我是個行軍打仗的，我樂意為國為皇上犧牲，可是，我不願意死在帝都百姓們的唾沫星子裏，怎麽，我說的不對嗎？就在兩個月前，陸光宗，我的好表哥，你去怡紅院中為了那個所謂的頭牌女人跟戶部侍郎府上的庶子動手，結果把人家踹殘廢了，戶部侍郎告到了皇上那裏，你以為，若不是皇上顧着我的面子，你還能在這裏嗎？你早就被關進京兆尹的大牢了！！”
“啊？你……你怎麽知道的？”
陸光宗大吃一驚。
“我怎麽知道的？帝都人有不知道的嗎？百姓們街頭巷尾地罵我，我忍了。誰讓我欠你們的！可是，你們不該對嬌嬌狠毒，嬌嬌跋山涉水地趕來嫁我，若是我親娘健在，不知道要多疼她，她來的不容易，不該受到家人的溫暖嗎？可是，你們作為我的家人，你們都做了什麽？她是公主，你們卻膽敢把她關在門外，還當面口出狂言，今兒個更是挑唆了那倆側室來沐雨軒叨擾她？陸光宗，陸燕冉，你們覺得我顧家還欠你們多少？我顧霆非還欠你們多少？說出來，今兒個我就一筆還清你們，不過，你們拿了不該拿的，也一并還回來！”
顧霆非厲聲呵斥，面上都是冷寒。
陸家人頓時都愣在那裏。
他們這會兒才後悔了，就不該對那個慶陽公主不恭啊，這些年來，顧霆非對他們諸多的包容，他們怎麽做，他都沒真的生氣，卻不料，那個女人卻是他的底限，他們數次算計那女人，徹底地挑釁了他，讓他如今想要新賬老賬一起算了！
撲通！
陸光宗跟陸燕冉等人都跪下了。
“表哥，我們……我們知道錯了，以後一定會對表嫂好的，求你不要生氣，原諒我們吧！”
陸燕冉這回可是真的哭了。
“就是，表哥，你不看僧面看佛面，想必就是舅母跟舅舅在的話，他們也會顧念着咱們之間的親情的！”
陸光宗的娘子伍氏是個能言善辯的，這會兒急忙說道。
“哼，我爹我娘在的話，他們會把嬌嬌當手心裏的寶貝一樣疼着護着，豈會如你這樣幫着外人算計她？罷了……”
顧霆非說到這裏，冷冷的目光掃視過他們，“你們搬出去吧！”
“啊？不……不要啊，表哥……”
陸家人都驚呆了。
“你們也清楚，顧家目前的公賬上就只剩下百餘兩銀子了，我這些年的俸祿，以及原本顧家的諸多財産，都哪兒去了，你們應該比我更清楚，我呢，也不計較了，就只當回報了當年姑母對我的相助。只是，屬于顧家的鋪子，你要一家不少地還回來，那些是我給嬌嬌的，不容外人掠奪！”
顧霆非擡頭看着天空，此時天已經暗下來了，幽藍色的夜幕上，繁星點點，父親，母親，都說人死後，會變成天上的星星，依舊在天上守望着自己的孩子，哪兩顆星星是您們？您們看到了嗎？我……終究是狠不下心來對姑母怎樣？盡管她在帝都的所作所為已經讓顧家祖上蒙羞，讓顧家無端端地淪為帝都街頭巷尾被人咒罵的對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