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帶你飛
第二十九章 帶你飛
婚禮儀式進行中,有人喊着一拜天地,宋七嬌跟顧霆非跪下,拜了天地。
顧霆非先站起來,不忘去伸手扶起宋七嬌,她穿着一身華服,頭上又戴着沉重的頭冠,若非是他伸手相扶,她根本站不起來。
她的小手給他緊緊地攥在手心中,一股暖意就湧進她心底。
“二拜高堂!”
旁邊司儀又高聲喊道。
原本就以長輩身份端坐在那裏的陸顧氏,忽然冷冷一笑道,“老身活了這樣大年紀,還第一回看到女子行為如此不檢點,竟連跪拜的姿勢都不會,有什麽資格給我行禮?霆非,你确定你娶的是別國公主?一個堂堂的公主,難道打小就沒接受什麽禮儀教導?行個禮都不會,還何談成親?我看,這成親儀式,暫停吧,先迎了那有禮有品的二位側室進門,至于這和親的公主,先送去梅園,等老身派了掌教嬷嬷過去,好生教她學一年半載的規矩禮儀,學會了再補辦婚禮不遲!”
這話一說,滿庭嘩然。
陸燕冉知道她娘這是給她出氣呢,當即滿面得意之色,連連附和道,“娘,您果真是火眼金睛,這公主的粗鄙行為斷斷是逃不過您的眼睛的!”
“嗯。你舅舅,舅娘不在了,這些年都是老身在諸多事宜上給你表兄掌眼,如此你表兄才能在戰場上順風順水地取得勝利!”
陸顧氏見閨女誇她,旁人也都是一臉怔然,皇後娘娘身邊的紅嬷嬷,更是對着她一個勁兒地投來贊許的眼神,她就更得意地口出狂言了。
連她的教導能影響邊疆戰事,這種話都說出來了。
當衆有些明事理的人都在搖頭了。
聽聞這位顧大将軍對于姑母那是尊重有加的,可再怎麽尊重,這婦人也不能當衆如此張狂啊!
不但輕蔑了異國公主,還說到了婦人摻和戰事,這是何等的不知羞臊啊!
顧霆非的臉色頓時變得黑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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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要說話,卻覺得大手中的小手輕輕捏了捏他的手心,是讓他不要說話嗎?
他一怔,就先忍下了。
宋七嬌這時,淡淡地開口了,她聲音不大,但字字句句卻清晰地入了在場的人耳中,她先是莞爾一笑,即便是蒙着紅蓋頭,大家猶能從她語氣中感覺出來她此刻笑顏若花,美到極致,當下都靜下心來,聽她說道,“這位婦人,你是誰?我為何要給你行禮?”
“你……你渾說什麽?我娘可是将軍府的當家主母,還是表哥的親姑母,你嚣張就罷了,怎麽連我娘都不認?要知道,表哥沒有我娘,就沒有今日,這帝都誰不知道?”
陸燕冉當即脫口而出。
有人了解陸顧氏的,都暗自搖頭,心道,你那娘在帝都仗着大将軍的勢,橫行霸道,這帝都人也都知道。
“那又如何?我們公主上跪天地,下跪皇上,別說是你一個小小的姑母了,就是将軍的爹娘在世,肯為他們二老下跪,那是我們公主賢惠,不拿着公主的身份壓人!如今,你不知道哪兒鑽出來的老妪,倚老賣老,見了我們公主不行禮,還滿嘴胡說八道,真當我們公主是個沒脾氣的,還是你們北冥國就如此的沒規矩,君不君,臣不臣,沒什麽規矩?”
芙奴是個暴脾氣,眼見着陸顧氏又要為難欺負宋七嬌,她頓時火了,厲聲斥責陸顧氏。
陸顧氏被氣得渾身發抖,張嘴讷讷了半天想要怼芙奴,可芙奴說的句句在理,按照規矩,她昨天就該帶着全府上下出去給宋七嬌行禮,她沒那麽做,閉門不見,逼着宋七嬌去了梅園,如今竟還大辣辣地坐在上頭,等着宋七嬌給她跪拜,這不是無恥是什麽?
在場的人都悄悄議論,說這陸顧氏也忒嚣張了,簡直丢了北冥國的臉。
但陸顧氏豈是肯輕易就範的?
她暗暗地把一枚手帕從口袋裏掏出來。
“芙姐姐,她那帕子上有血腥氣!”
粉奴用力嗅了嗅,目光直盯着陸顧氏手裏的帕子,說道。
芙奴永遠是個行動派,她應聲就躍了出去,速度快得讓人咋舌。
他們身後站着的陶正看到這裏,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來。
他有幾年沒回家看過芙奴了,沒想到,這小丫頭在她爹娘的悉心教導下,功夫俊到這樣,真是深得她老爹的真傳啊,要知道,她老爹陶義早年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俠客呢!
芙奴一把就從陸顧氏的手中把帕子搶了過去,展開,頓時一個被軟囊包裹着的東西掉到了地上,應聲那軟囊破裂,迸濺出來一地的血!
衆人瞠目結舌 。
粉奴又嗅了嗅說道,是狗血。
顧霆非的臉色驟然變得難看,怪不得昨日他問及吐血的陸顧氏的身體狀況,府醫華生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原來華生早就看出來自己這姑母是什麽病都沒有,完全就是裝出來的,所謂的噴血,不過是用帕子裝了狗血,咳嗽的時候用來掩嘴,再故意噴出來,吓唬他的。
“将軍,想不到,您這位姑母還真挺好玩啊!”
宋七嬌雖然蒙着蓋頭,但看到那掉落的帕子,跟一地狗血,也明白了,不禁就笑了。
顧霆非的臉色更難看,小女人本來就瞧不上他這個大叔級別的,再加上姑母如此小人行徑,不是更她不喜嗎?
“來人,把顧氏扶回去……”
他一句話說出來,陸顧氏頓時氣得手指着他道,“顧霆非,你這是想要卸磨殺驢嗎?你能有今日,可都是我的功勞,不是我早些年,忍辱負重地把你撫養,替着你守着顧家家産,你又能風光到這種程度嗎?你娶了媳婦,就要泯滅良心,忘了我這個姑母嗎?”
“姑太太,您就別說了!”
管家顧忠實在是忍不住了,走向前,命人去拉走陸顧氏。
“顧忠,你這個狗東西,你敢對我動手?等回頭我弄死你!”
陸顧氏這會兒已經暴怒了,完全不顧身份地大聲咒罵起來。
“姑太太,您說您幫着将軍掌管着顧家的家業,可是,我們老爺老夫人去的時候,留下的可是萬貫家財啊,這些年将軍又在外征戰,朝廷的俸祿也都是拿回家給您掌管的,咱們府上也沒多少人,當主子的除了您一家子,就是幾個還沒給将軍侍寝的暖床丫鬟,這幾個丫鬟平日裏也都是當一般的丫鬟使喚,月例并沒有多拿,可是,我們老爺留下的萬貫家財呢?我們将軍這些年來的俸祿呢?都哪兒去了?将軍啊,您都不知道啊,咱們府上的銀庫裏如今也就只剩下區區的百餘兩銀子啊,這……這以後的日子可怎麽過啊?”
顧忠痛心疾首,說着說着都老淚縱橫了。他手指着陸顧氏道,“您把顧家的家産都劃拉到自己名下,顧家的鋪子您也都暗暗地過戶到您兒子名下,您如此行徑,可是對得起我們早去的老爺跟老夫人啊?您口口聲聲都是為了将軍,為了将軍您就把将軍府的家産都搬光啊!”
啊?
這也忒不地道了吧?
衆人大驚。
“霆非啊,你可不要聽顧忠這混蛋的話,他就是在污蔑我啊,你也知道,這府中人多啊,人多挑費就大啊,我真的是一點兒你們顧家的家産都沒往陸家拿啊,霆非啊,你可不要聽信了顧忠這個小人的話,冤枉你姑母我啊,我……我可是一心一意地對你這些年啊……”
陸顧氏說着,就嚎啕起來了。
顧霆非的臉色難看到極點,他一揮手,吳嬷嬷馬上帶了四五個嬷嬷近前去,把陸顧氏以及陸燕冉娘倆拖回了後院。
陸顧氏不肯,還要大喊大叫,吳嬷嬷一把将她的衣袖扯下了半只堵住了她的嘴。
陸燕冉被吓傻了,哪兒還敢叫嚷?
如此,整個成親現場也才安靜了下來。
“繼續。”
顧霆非冷冷地說了一句。
然後司儀喊一聲,二拜高堂。
兩人一起對着天空拜了拜,算是新媳婦拜見了在天上的顧家老爺跟老夫人。
顧忠看着這一對新人,想起老爺故去時對自己說的話,他說,顧忠啊,你可要替着我好好把少爺養大啊!
顧忠老淚縱橫,低低地呢喃,老爺,少爺長大了,當了大将軍,也娶了妻了,您跟老夫人就放心吧!
一聲夫妻對拜,送入洞房後,宋七嬌被顧霆非手牽着手,走向後院沐雨軒。
沐雨軒是顧霆非的卧室。
原本吳嬷嬷提前問過他,是不是要給宋七嬌收拾出一個院子來,但顧霆非說,不用了,讓她就住在我的院子裏,另外把沐雨軒後面緊挨着的一個小院子打通了,跟前面的沐雨軒成為一個整體,作為他的書房。
進了屋子,顧霆非就把紅蓋頭從宋七嬌的頭上扯了下來。
面前的女子妝容精致,眉目如黛,那一雙眼睛如同水波潋滟般令人看一眼,便沉溺其中,再也逃離不出,她小巧的鼻子,櫻桃小嘴,雙頰因為嬌羞染上了一種奇異的緋色,見他盯着自己,宋七嬌還是害羞了,低下頭,喃喃道,“看什麽啊?又不是不認識?”
他是認識她啊,可是,她一直都沒如此盛裝,更沒如此美豔地出現在他面前啊!
“嬌嬌……”
他輕輕地喊道。
宋七嬌渾身像是被雷擊了似的,一顫,這一聲嬌嬌,雖說只有倆字,可他那略帶着磁性的嗓音,還是讓她聽來羞怯,“你……你幹嘛?”
洞房裏還能幹嘛?
他忽然就笑了,笑着刮了她的鼻子一下道,“過來,吃飯,喝交杯酒!”
說完,扯着她就坐在了桌子旁邊,桌子上已經擺滿了她喜歡吃的各種菜式,還有點心,奶茶,甚至有一大朵的棉花糖,這可是他派人三百裏加急從南安國邊境城市買來的,這東西不易保存,長途跋涉的,可是把去購買的孫彪愁壞了,好容易跟護孩子似的,把棉花糖弄回來了。
這會兒出現在她面前,她的驚喜無以言表。
“吃吧,吃飽了不想家。”
這話是他在邊疆的時候,經常跟将士們說的一句話,肚子飽了,身上有勁兒了,心裏也就舒坦了,也就不那麽想家了。
她眼圈一紅,但還是笑着接過棉花糖,大口大口地吃着甜到了心窩裏的棉花糖。
交杯酒喝了之後,他起身說,我到前面去招呼一下客人,你等我……
等我回來帶你旖旎,帶你飛!
她的臉騰地紅到了耳根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