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出事兒了(修)
第二章 出事兒了(修)
顧霆非盯着她足足幾分鐘,眼神冷得像結了冰,邢氏抓着轎子的手背上青筋都爆出了,她是氣宋七嬌不聽她的話,出來之前她就說,你那病是有,但不能這樣半躺着去見人啊,讓別人以為你快死了,還怎麽可能好生待你?
宋七嬌卻說,這您就別管了,我自有分寸。
你有分寸?
你那分寸就是害死我!
邢氏都要仰天長哭了,我咋這樣命苦啊,原本好好地當一個宮女不好嗎?非被先帝給幸了,幸就幸吧,別懷孕啊!懷孕就懷孕吧,別懷一個丫頭片子啊!懷了一個丫頭就丫頭吧,別是個病秧子啊,病秧子你聽話也好啊,吃我的喝我的,還處處跟我說,娘,你就等着跟我享福吧。
我跟你享福?
那将軍看你的眼神那裏有一點像是要給你幸福?
邢氏正在那裏自怨自艾,卻聽顧霆非道,走!
他率先轉身大踏步往回走。
宋七嬌一下子從轎子上坐正了,兩眼爍爍放光,小臉都興奮的泛紅了,一旁的鐵章跟錫章看着她,再看看彼此,這公主不是回光返照了吧?
“去找輛車來!”
顧霆非冷冷地丢回來一句。
啊?
“是,屬下遵命!”
錫章先回過神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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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軍這是……這是要帶着她走?”
鐵章看看沒回頭的将軍,再看看錫章,摸摸腦袋,“我沒聽錯吧?這種……也要?”
轎子上那位本來坐在那裏還神采奕奕,表情跟看到了解放區的天兒似的,這會兒撲通一聲仰面倒下,雙手捶打着轎子,嘴裏咕哝:“流年不利啊,怎麽就遇上了這好賴不嫌乎的主兒啊?嗚呼,我的命好苦啊……”
邢氏倒歡喜了,當下雙手合十,道,“先帝,妾身就知道您不會不負責的,謝謝您的保佑,謝謝……”
宋七嬌看着便宜娘直嘆氣,她知道在便宜娘的心目中,做女人就得嫁夫從夫,而且得極力讨好夫君,學會從夫君那裏邀寵,只有男人對她寵到骨子裏了,她也才能活得揚眉吐氣,人前人後風風光光。
可宋七嬌不是這樣想的。
在宮裏那個大染缸裏生活了這麽久,她唯一夢想就是自由!自由地生活,自由地種瓜種菜,自由地說話,自由地唱歌,甚至自由地作天作地!
自由!人類一切美好的基礎,她剛剛似乎要得到了,卻咋又倏地消失了。
馬車很快找來。
“我不上車,我動不了……”
宋七嬌兩手緊緊攥着轎子,眼底閃着一抹狡黠,不給我自由,我折騰不死你們。
“那……小夫人,我找幾個婆子來把您擡上去?”
錫章陪着笑臉說道。
“不行……讓他來……”
宋七嬌這話一說,錫章跟鐵章的臉都綠了,不過綠得最精彩的還不是他倆,而是邢氏,邢氏看着急欲作死的宋七嬌,恨恨地說,“你能不能給我留一條老命啊?你這個讨債鬼啊……”
她竟抽抽搭搭地哭起來。
邊哭邊說什麽我不容易,被先帝幸了,幸就幸吧,偏生懷孕了……
宋七嬌皺皺眉頭,心裏不得不悲哀地承認,自家便宜娘步了祥林嫂的前塵了。
鐵章去了不久,一個高大的身影就由遠而近,顧霆非目光依舊很冷,冷得讓宋七嬌感受到徹骨的寒意,不禁就打了一個寒顫。
“你……你幹嘛?”
“……”
他沒說話,甚至連多看她一眼都沒有,徑直腰一彎,就把她從轎子上撈起來,三步兩步到了馬車跟前,早就有人把車簾給掀起來,這一瞬間,宋七嬌忽然就看到他嘴角掠起一抹詭異的笑意,頓時她有點怕了,“你……你別摔死我,我……我會……”
她的話沒說完,他就桀桀冷笑,“你想得有點美!”
啥?
摔死,什麽時候變成好詞好寓意了?!
撲通!
她被直直地丢進了馬車,馬車是臨時找來的,自然不能跟宮裏的馬車比,宮裏的馬車不單單外在的車架都是紅木的,馬車裏頭也是鋪着厚厚的一層墊子,墊子之上還有一層棉被,最上頭的才是厚厚的錦毯!
這裏統統都沒有。
只有一個草墊子,屁、股險些都被摔兩半的宋七嬌哎呀哎呀地疼了老半天,“你……你這是謀殺親妻……”
她小獸般恨恨地磨牙。
“反正也不止你一個……”
外頭幽幽地傳來一句,聲如鬼魅。
宋七嬌瞬時周身冰冷,她就差跺腳罵街了,特娘的,原來傳說他是天煞孤星都是真的,是真的……
馬車開始行駛起來,宋七嬌就後悔了。
古代的路大多是坑坑窪窪的,車轱辘呢,都是木質的,走起來自然是沒有現代汽車舒适,更要命的是,因為行軍緊迫,馬車竟是小跑着的,她本來被摔進馬車裏,屁股就苦不堪言地痛着,再加上如此颠簸,她覺得到不了北冥國,她就能給颠得散架了。
她那便宜老娘自然也是難受的,但她咬牙忍着,不吭一聲。
宋七嬌卻不想忍。
她大力地敲打着車架,喊着,“慢……慢點走,我颠得慌!”
“小夫人,行軍是有速度限制的,這……這已經是最慢的了!”
外頭一路跟着護衛的鐵章跟錫章交換了下眼神後,錫章回應道。
“不行!我堂堂公主出嫁,卻被弄進這樣一個不堪的馬車也就罷了,臨了還要被颠得七葷八素的,你們……你們眼裏還有我……我這個公……不,将軍夫人嗎?”
她決定要狐假虎威一把。
顯然,提及自己是公主不好使,因為她可是一個被兵臨城下不得不和親的公主,那就将軍夫人吧,假借一點顧霆非的威嚴,總歸能慢點走,讓自己的屁股好受些,她也顧不得那許多了。
外頭陷入了沉默。
邢氏狠狠扯了一把她,低低地道,“嬌嬌,你就不要再多生事端了,咱們本來也沒什麽靠山,萬一惹得了那魔王生氣,一氣兒把咱們娘倆都給……”她說到這裏,做了一個砍頭的手勢,表情甚是驚懼。
“娘,你就不要管了,我保證……”
宋七嬌話沒說完,車簾一掀,緊跟着出現了顧霆非那張陰沉沉的冷臉,“聽說你颠的不舒服了?要我幫你揉搓?”
他陰恻恻地說道。
啊?
要你幫着揉搓?
宋七嬌下意識地看去他那雙把着車架的大手,手指粗壯,膚色呈黧色,許是常年習武的緣故,只是這樣不經意地一握,他的手背上青筋暴突,甚是驚人。
宋七嬌下意識地腦補了一下自己渾身筋骨被他好心揉搓成寸寸斷的樣子,當下打了一個寒噤,嬌滴滴道:“我怎麽敢勞動大将軍?只是我……我覺得這輩子第一次成親,在去婆家的路上總是想要多欣賞一些美景的,不然将來我跟将軍年老時,一起手牽着手走在夕陽下的時候,沒有了這路上旖旎風景的回憶,那多……多遺憾啊!”
呵呵,但願你信我說的,反正我不信。
“嗯,說的有道理。”
幽幽的一句傳來,不但宋七嬌,連邢氏都跟看傻子似的看着顧霆非,傳說這北冥國大将軍是個有腦子的奇才啊,怎麽……遇上她家嬌嬌就智商下線了?
很快,外頭就傳了顧霆非的命令,全體放慢速度,具體怎麽個慢法兒,随時修改。
一句話,慢到他新婚的小夫人覺得渾身哪兒哪兒都舒坦的程度。
這樣一來,十萬大軍可就跟放假了似的。
本來他們能日行百裏有餘,這會兒簡直就都變成了飯後散步了,一個個都懶散地往前走着,有的甚至跑到路邊下起了棋子,一氣兒下了三局,還不見大将軍以及他家小夫人跟上來,于是,就有士兵跑到一旁的村子裏去轉悠。
轉悠轉悠就轉出事兒來了。
出事兒的時候,宋七嬌正斜躺在馬車內,随着馬車走一步顫一顫的動作,晃啊晃的,昏昏欲睡。
顧霆非跟鐵章兄弟倆本來都是騎着馬的,但就這行軍速度馬是用不上了,所以,他們都下了馬,随着馬車在一旁走。
錫章偷偷看了顧霆非一眼,悄悄跟鐵章說,大哥,我怎麽覺得将軍的臉今天被曬得格外黑啊?
“屁話!那是黑嗎?”
分明是被氣得滿臉陰沉,好不好?
鐵章真心替着自家将軍擔心,這一路到北冥國還有千裏之遙,就目下小夫人如此能作的情況來看,等到了北冥國,大将軍估計氣也被氣死了。
“将……将軍,不好啦!”
忽地,一個打頭的小兵從前頭跑了回來,一腦門的汗,跑得氣喘籲籲的。
“慌什麽?”
顧霆非狠狠地斥責道。
小女人已經有一會兒沒動靜了,大概地睡着了吧?
小兵這樣大呼小叫的,還不把她吓醒了?
“将……将軍,前頭咱們的人被一個村子的人給圍住了。”
小兵戰戰兢兢地說道。
“為什麽?”
顧霆非皺眉了。
“是……他們說,咱們有兵卒跑進他們村子裏……把一個良家女子給……給玷、污了!”
小兵話說完,就低下頭,不敢去看顧霆非了。
“呵呵,想不到大将軍如此盛名之下,手底下竟是這樣一些無恥之徒!”
顧霆非還沒說話,馬車裏就傳來了宋七嬌不屑地冷哼以及很是帶了幾分清晰嘲諷的話。
顧霆非的手緊緊地握住了腰間的劍柄,臉色憤怒到極點。
“将……将軍,息怒,怎麽說,小夫人也是南安國的公主,咱們不能在娶親的路上就……就把她給那個啥了啊!”
鐵章一見不好,趕緊好生勸慰,同時也心中暗暗祈禱,馬車裏的那位病嬌公主,可別亂說話了。
那知道,宋七嬌并沒有感知到他的好意,反倒是接着又丢出來一句,“我現在才明白,你為什麽都兵臨城下了,卻也就只娶了我這樣一個病歪歪的公主帶走,原來啊……呵呵……”
這話可就難聽了。
一時間,鐵章兄弟倆都覺得周遭的空氣都凝固了,不,是都聚集到了一起,馬上要被大将軍眼底的怒火給點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