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節目錄
刑偵:完美犯罪
顧清朗的語氣并不冒犯,有商有量。
只是那時許知臨腦子沒轉過來,還呆呆地問:“什麽報酬?”
顧清朗簡單解釋:“比如房租全免。”
雖然只是八百塊,但那也是天大的誘惑。
許知臨腦子卡了一下。
顧清朗又繼續說:“不用着急答複。”
“你好好考慮,如果對這段關系還有其他要求,在我能力範圍內,都可以提。”
他沒有冒昧地拿錢去砸許知臨。
即使顧清朗心裏清楚,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也了解一些,許知臨實際生活拮據、又囊中羞澀的現狀。
對方初入職場、涉世未深,可能很難抵擋住這樣的誘惑。
但顧清朗卻并不想用這樣的方式去促成一段關系的達成。
他希望自己和許知臨的合作是基于平等自願的原則之上。
而不會因為金錢,變了味道。
兩人談完後紛紛保持沉默,顧清朗的車緩緩行駛進入擁擠車道。
今天回家的路程,好似格外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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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車後,顧清朗關好車門率先走出。
忽被許知臨喊住:“顧先生。”
他停下,回頭。
許知臨立在那處,顯得倉皇。
那個小孩認真答複道:“我并不是想圖您的房租費。”
“只是事情,現在已經這樣了……”
幾乎是雙方的社交圈子,都默認了他們在“交往”的關系。
而顧清朗又急需這段關系的成立。
許知臨雖然無所謂,但如果突然和顧清朗斷得幹幹淨淨,後續秦創問起來,他也不好解釋。
何況他們現在還是房東房客住在一起的關系。
顧清朗可能偶爾也會有朋友來,那時看見他,更說不清楚。
“所以我們……”
“假裝‘戀愛’一下,應該也沒關系。”
許知臨低着頭,聲音小得像蚊子。
“房租我肯定還是照常付的,唯獨只有一個要求就是……”
“如果在這期間,你遇到了喜歡的人,談了新的戀愛,你不能毀我租房合同的合約。”
顧清朗站在那。
他是沒想到,這小孩雖然對財物支出精打細算。
但是真就一點兒都不貪。
許知臨鄭重其事:“也就是說,我們簽訂的租房條例是相互的,你要求我不能帶同性異性回家留宿,同理,在保持‘戀愛’關系期間,你也不能帶人回來。”
他說:“如果你先違約,要在我租房期間‘分手’,再和別人談,那就、那就只能麻煩你們兩個搬出去住了。”
許知臨說了許多,但實際也只是為了保障自己的租房利益而已。
其他多得東西,他一樣沒提。
倒是讓顧清朗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麽。
兩人對立半晌,相顧無言。
後還是顧清朗反應過來:“放心,如果我先毀約,這套房子賠給你做‘分手費’。”
許知臨怔住。
他說什麽?
分什麽費?
分手費?
分手費他給一套房?
他這麽容易就賺到一套房了?
啊,不是!
顧清朗還沒在合同期間毀約呢。
許知臨為自己的誇張反應感到羞愧。
雙方達成合作意向,刷卡進入電梯間時,顧清朗還體貼地替許知臨擋着門。
他伸手去拿那小孩的書包:“我幫你背。”
許知臨連連擺手:“不用不用。”
但是慢半拍想到,這位先生暫時還是他的‘合約男友’。
于是不再掙紮,別別扭扭地把書包交了出去。
電梯上行時,顯示紅色數字的樓層不斷往上跳去。
就跟許知臨的心一樣,也‘撲通撲通’地。
他們回到家裏,顧清朗把書包順手放在沙發上。
而後前往廚房拿出兩瓶蘇打水。
許知臨正在脫鞋,這幾天忙昏了頭,怎麽才注意到家裏竟然亂成這樣?
他問:“保潔阿姨沒來打掃嗎?”
顧清朗擰開一瓶水放在吧臺,是留給許知臨的。
另一瓶水打開瓶蓋後,才往自己嘴裏送。
他答:“阿姨辭職了。”
“她說兒媳婦坐月子要回去照顧,新的阿姨我暫時還沒聯系,這幾天忙。”
“等明天找個臨時的先過來打掃一下。”
顧清朗說完,指指吧臺的水,示意許知臨自己去拿。
他正往房間裏走,又聽見許知臨喊他。
“那個……”
許知臨站在那,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還能再提一個請求嗎?”
顧清朗回頭。
他沒吭聲,但示意許知臨繼續講。
“就是,打掃家裏衛生的這個活兒,你能不能交給我?”
許知臨自告奮勇:“雖然我平時工作忙,回家時間不固定,但三天打掃一次,保證家裏肉眼可見是幹淨的程度下,肯定沒問題。”
他兩眼亮晶晶的,倒像是在懇求顧主給個工作的機會。
可剛才分明有那樣多提條件的機會,哪怕現在開口讨要薪酬,顧清朗也不會不給。
但偏偏……
“當然可以。”
顧清朗一口應承下來。
許知臨又找到了賺錢的新門路,歡喜不已。
回到房間後,開開心心地拿出自己的筆記本清理當前債務。
目前距離市局發工資的時間還有六天左右。
等他收到錢,再将身上剩餘資金拼拼湊湊,還個五千出去應該是沒問題的。
只正計算間,忽聞有敲門聲響。
許知臨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剛靜默下來,又聽門外有人再敲了一遍。
這才匆匆上前拉開房門。
顧清朗立在門外,兩人對視。
那男人突然問:“你有駕照嗎?”
許知臨沒頭沒腦,但也乖乖回答:“有,但沒怎麽開過。”
顧清朗變魔法一樣,遞來一把車鑰匙說:“拿去開。”
車是新車,也剛買不久。
本來之前是打算送給靳樂的生日禮物,但後來……
許知臨略顯尴尬地回絕:“不合适吧,這麽貴重的東西,萬一磕碰壞了。”
“沒關系。”
顧清朗态度堅決地将鑰匙塞進許知臨手心:“就當是……确認‘戀愛’關系的禮物。”
‘假戀愛’也需要這麽鄭重的儀式感嗎?
許知臨不理解。
但顧清朗把東西交給他後,便徑直返回自己房間。
其實這段時間,因為靳樂的事,顧清朗的情緒狀态也一直很差。
他的新文磨磨蹭蹭快三個月,半點頭緒也無。
但就在今晚,在地下停車場。
意外和許知臨确定了一段并不真實存在,又意外可靠的聯盟關系之後。
顧清朗竟還難得松了口氣。
即便感情是假。
但他那份飄忽不定的情緒好像忽然之間有了落腳點。
想起許知臨的臉,顧清朗微阖上眼。
他漫不經心地靠在自己的工學椅裏,慢慢地搖啊、搖啊。
忽然,他挺直背脊坐起身來。
然後快速在自己的電腦文檔裏敲下一行字體。
那是他新書的名字。
——《不完美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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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知臨第二日趕到辦公室時,秦創還搭着折疊躺椅在工位底下偷懶休息。
他臉上蒙着眼罩,頭發亂糟糟的。
嘴巴微張些許,還發出低低的呼嚕聲來。
許知臨沒吵醒他,蹑手蹑腳進了門。
正把書包往辦公桌上放時,忽然一個小黑塊從縫隙裏掉出來,正正好好砸在秦創臉上。
“我靠、我靠、我靠……”
秦創被吓一跳,咋咋乎乎從躺椅上蹦起來。
他撿起那塊從天而降、正面暴擊自己的暗器。
定睛一看,發現是一把車鑰匙:“我靠,奔馳e300?”
許知臨發現是自己弄丢的,忙一把搶回:“抱、抱歉。”
他支支吾吾地:“沒打傷你吧?”
秦創跳起來:“我靠,小許,入職半年喜提新車?”
許知臨臉都臊得通紅,他連連示意秦創噤聲:“別喊、別喊。”
秦創立即心領神會:“我懂,男朋友送得吧。”
“我男神不愧是我男神,出手闊綽、大氣,小書粉對他的好感度upupup。”
許知臨沒吭聲。
秦創又問:“車開來沒,能不能讓我試駕一下?”
許知臨搖搖頭:“沒開,怕給他磕壞了。”
“東西送給你就是你的了,要是平時輕微的磕碰他都心疼,那豈不是假大方?”
秦創說:“再說今天我們還有調查走訪的工作呢,咱支隊申請領用的那幾輛車,開個空調都費勁。”
“我們去走訪?”
許知臨吃驚:“是魏隊安排的嗎?”
“嗯。”秦創點頭。
“昨晚差不多淩晨三點時,我們C組順利清點完成烏鴉山入口處的所有監控,我把進度彙報給魏隊後,魏隊讓咱們倆再加入B小組去幫忙走訪摸排。”
倒是正好,許知臨翻出自己昨天整理的筆記。
他說:“因為目前我們發現的受害人是至少兩名,所以我猜想會不會是兩至三名女性結伴遇害。”
秦創問:“為什麽是兩至三名,就不能是四至五名嗎?”
“不能。”許知臨搖頭。
後又拿出自己手機,用筆尖圈點出其中幾張截圖:“你看,這是我根據監控觀察确認,獨身女性單獨爬山的這種情況,幾乎是沒有的。”
“其中情侶結伴和公司團建的偏多,再根據法醫室的結果檢測判斷,死者是先毒物致死,後分屍沉河,但目前市面上含毒性的藥物,一般都會伴随強烈刺激性的刺鼻氣味,不可能在悄無聲息的情況下給人喂下,所以如果是三人以上的登山隊伍,兇手想要用強灌的手段,作案得逞的可能性極小。”
“所以最有可能的隊形就是,兩至三名成年女性結伴。”
許知臨說:“而在這三天時間裏,兩到三名結伴女性通過正常買票途徑進入烏鴉山的,我暫時全部做了排除,只圈出了其中走民宿小路進入的這幾位。”
差不多陸陸續續有六、七波人左右。
他們咬咬牙、加把勁兒,争取今天之內全部走訪摸排一遍。
找到民宿入住記錄,然後再做新一輪的調查排除。
秦創收拾東西:“那還說什麽,趕緊走吧。”
許知臨問:“你不休息嗎?”
秦創鬥志滿滿:“睡六小時了都。”
他收拾好東西,拿上警察證:“再說難得跟你一塊兒出外勤,就是那輛奔馳……”
那人搓着手,躍躍欲試。
許知臨手裏還捏着車鑰匙。
他難得動搖,心想:既然顧清朗已經送給他了……
“那就、淺開一下?”
秦創贊同:“淺開一下。”
兩人同屆畢業,前後腳進的雲京市刑偵支隊。
本質都是貧困男大學生,平常出任務要麽擠支隊長的車,要麽跟其他前輩一起坐局裏的警車。
倒是難得有這麽個單獨開車出門的機會。
又正好途徑烏鴉山還必須得從顧清朗家門口經過。
倆人擠着地鐵趕回去,許知臨到停車場找到自己的奔馳e300。
又一看,顧清朗平常開的那輛白色沃爾沃還停在原位。
這人今天估計又得宅在家裏了。
秦創雖然自己沒車,但駕齡還算長,他主動請纓坐上主駕駛,摩拳擦掌。
車輛平穩進入主路,調頭後迅速朝烏鴉山的方向疾馳而去。
秦創開車認真,話不多。
也有怕損傷到別人新車的謹慎,所以格外小心翼翼。
許知臨趁着空閑時間,整理出一份簡略線路圖。
從進山口的每一間民宿,他都沒打算放過。
到達後停好車,兩人一路出示警察證件,走訪調查還算順利。
其中重點關照了那些出來接過女游客們的民宿老板,确認了當天情形,又逐一提取游客登記的身份信息。
烏鴉山自然景觀豐富,植被覆蓋率極高。
即便烈日當空,可躲在樹蔭之下,也同樣涼風陣陣。
溪流清澈,發出“潺潺”水流聲。
頭頂密布着得都是小鳥兒清脆的鳴叫。
許知臨和秦創挨家挨戶詢問。
“請問7月24日當晚有聽到什麽奇怪的聲響或發生什麽奇怪的事嗎?”
“那有沒有見過什麽奇怪的人呢?”
“這兩位女同志是您親自接回民宿裏來的吧。”
“她到達當日具體是什麽情形能再詳細複述一遍嗎?”
待提取到這18名左右的女性身份證件信息後。
許知臨和秦創索性蹲在路邊就地辦公。
山間信號一般,秦創恨不得開着5G爬到樹上去給許知臨開熱點。
兩人蹲在牆角邊,給還在市局的同事傳送資料,拜托他們使用支隊內網再提取到這部分人的詳細家庭住址,以及留存的電話信息。
很快,兩人就收到一份名單。
秦創看着許知臨問:“咱挨個兒打電話問?”
許知臨點頭:“沒辦法了。”
他撸起袖子正準備開幹,忽然秦創接到市局通知的電話。
他臉色突變,跳下來:“小許,其中有一名女死者的身份已經确認到了。”
“真的?”
許知臨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秦創又告訴他:“陳姐剛打得電話,說正好和你剛才傳過去的名單裏,有一名叫‘梁雲’的女性能對上號。”
許知臨連忙在自己的電腦上找到這個人名。
再順勢确認了和該名女性一同結伴進入烏鴉山的另外兩個名字。
他簡直激動的手都在抖。
他的推斷,居然沒錯。
而這名受害人,雖然并不是外省來的。
但也是省內異地戶口,乘高鐵趕來雲京市大約兩小時左右車程。
秦創握着許知臨的手:“小許,我們的努力沒有白費。”
“就是那天魏隊發出去的協查通報,确認到了其中一名家屬送報的失蹤案,再根據DNA檢測鎖定了身份。”
只要确認其中一名受害人的身份,再根據此人的活動軌跡以及社會關系。
就不愁案件無法破獲。
兩個剛畢業的愣頭青聽到這個消息,險些抱頭痛哭起來。
但正激動無言間,忽然,許知臨看見一條奇奇怪怪的狗,從遠處搖着尾巴跑過。
許知臨面色突變。
他推一把秦創,伸出手,嗓音顫抖道:“秦創、秦創、你快看那條狗……”
“你看它嘴裏,叼着的是不是一條人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