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節目錄
刑偵:完美犯罪
許知臨愣在那:……
他沒見過這種場面,但看起來好像……
好像不是特別方便。
要不他還是先回避吧。
真誠小狗非禮勿視,低頭準備再把行李拖回電梯裏時。
顧清朗卻叫他一聲:“你先進去。”
許知臨:……
他在叫我?
顧清朗扯開那雙與自己糾纏的手,又問許知臨一遍:“東西拿不動?”
男人上前,接過許知臨手裏的編織袋,輕輕一提。
編織袋立即被人拎起,而後下一秒,顧清朗拉住他的手。
拉住……
顧清朗拉住他的手!?
許知臨倉皇,正掙紮時,顧清朗神色不驚,又意味深長地用力捏了捏他的掌心。
許知臨僵在那處,姿态不自然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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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來來回回瞧這場面,又似乎發現一些端倪。
只分不清楚得是,這究竟是小情侶鬧矛盾,還是前男友見面大會。
許知臨小心翼翼,視線回避,不好駁了他那價值八百的房東的面兒。
所以只能順從地配合顧清朗走進房間。
顧清朗把他行李放在門邊:“冰箱裏有水果,切好的自己去吃,東西一會兒我給你收拾。”
許知臨:“……”
他僵硬轉身,前往廚房。
打開冰箱時竟發現裏邊還真放了一盒切好的水果。
這時候當然不會拿,從小家教嚴格的自己做事一直極有分寸。
何況架勢也擺明了,顧清朗那話只是說給門外人聽得,哪能真還給他削盤水果吃?
許知臨的視線在冰箱裏游走一圈,其中零食、飲料、糕點、水果一應俱全。
肚子是真餓得咕咕叫了,但他禮貌克制,不會亂動別人東西。
所以只是過過眼瘾後,又乖乖把冰箱門給關上。
許知臨靠在吧臺前,低頭,腳尖來回碾着地。
乖乖等顧清朗在外處理完私事後,才打算再出去。
而門外那兩人仍在對峙。
顧清朗抵着門,不讓靳樂進來:“家裏有人,實在不方便。”
靳樂撇着嘴,像要哭了:“你騙人。”
他指着許知臨進門的位置:“那個男的,是不是你的新租客?”
“我這房子出過事,誰還來住?”
顧清朗冷冷淡淡:“八百塊錢給你,你租嗎?”
靳樂咬牙:“我不相信。”
他說:“你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會随随便便和別人……”
顧清朗強硬地掰開他手:“你都能随随便便和別人,我怎麽不能?”
話畢,房門被人摔上。
靳樂臉色剎然間變得慘白,他正不知所措時,隐約間又聽顧清朗警告一句。
“趕緊走,否則我通知物業上樓。”
-
許知臨聽見房門閉合聲,偷偷從廚房裏探出小腦袋來好奇張望。
那時他見顧清朗面對玄關,手指緊扣門鎖,半晌沒挪地,像在努力平複心緒。
對方沉默靜立許久後,才回頭,視線和那邊偷看的許知臨撞個正着。
許知臨結結巴巴,率先道歉:“不,不好意思。”
他真不是故意想摻和別人的私事。
平白撞見這種修羅場,自己也很尴尬。
但顧清朗并不介意,他情緒穩定平靜,不易發作。
神色也早已恢複如常,眸光中半分波瀾也無。
他是成年人,即使心情再差,也不會拿自己沒處理好的私事而遷怒無辜。
這時往裏走來看見許知臨兩手空空,便問他:“沒吃水果?”
許知臨沒想到他會說這個:“啊!?”
顧清朗上前打開冰箱。
他取出那盒自己早上閑來無事,在廚房中切合完整,擺盤精致,色彩搭配均勻的水果盒子來。
只是交遞到許知臨手中時,顧清朗特意問:“有不吃的水果嗎?”
他細心,再多提一句:“吃芒果會不會過敏?”
許知臨乖乖搖頭:“我不挑食。”
後又補充:“也不過敏。”
顧清朗這才放心的把水果盒子塞進他手心裏:“拿着吃。”
剛從冰箱裏取出來的玻璃保鮮盒,脫離冷凍儲藏後,盒身很快攏上一層霧氣。
涼爽清透的果香味難得在盛夏酷暑中給許知臨帶來一絲舒爽。
紅紅橙橙的暖系配色讓人心情見好,食指大動。
許知臨很少被人這樣關照,他感激道:“謝謝你。”
顧清朗原本坦蕩,心如止水。
他不是愛計較的人,一盒水果而已,值不了幾個錢。
何況之前那變态殺人犯跟他同住時,兩人也相處不錯。
他大方,別人同樣也不吝啬。
他周一送茶,那人周二便會送粥。
直至三月前某一天,這名精打細算又嬌憨莽撞的許警官持槍破門而入前。
顧清朗對自己上一位室友的評價都還一直保持在“人不錯”的基礎之上。
只唯獨的差距便是。
許知臨此刻兩耳紅紅站他眼前。
室外光線透過陽臺灑入,像在那人身上蒙了一層淡金色的光。
他站在那,像一幅畫。
薄汗如清露,細細覆在嫩白緊致的肌膚之上。
對方嘴角輕抿,又與他說話。
那雙眼清澈靈動,又分明藏起些不願剖開展露于人的心思。
顧清朗是全職小說家,思維邏輯缜密,其中最擅長的一項又是聯想擴寫。
此刻僅僅一道身影立于那側,就牽引出這樣多奇奇怪怪的感受。
倒還讓顧清朗別扭起來。
他拿了瓶冰水,仰頭灌入兩口後,才說:“除我房間屬于私人空間外,其餘公共區域,所有你能看到的東西,需用自取,拿之前不用問我。”
顧清朗說完,折返回房。
許知臨匆匆往前兩步,喊他:“顧先生。”
那人站住,又聽見許知臨說:“昨天晚上的四件套和今天早上的車費,共計五百元,麻煩您收一下。”
不然一會兒時效過期,就又要退回來了。
顧清朗手指把住房門,他說:“不用了。”
那個四件套買回來,丢在雜物間裏放了很久,一直沒用過。
大概率後續也不會用得上。
而今天早上“意外”幫許知臨的事。
确實是那時候卡文卡得厲害,聽見門響,又從窗外瞧見許知臨在路邊倉皇無助的模樣。
他閑來無事,所以出門積了點功德。
這兩樁小事在顧清朗心裏實在不值一提。
可他又為剛剛自己對許知臨說不上惡意的凝視分析,而感到幾分慚愧。
照理房東與房客之間,最舒服相處關系就是利益分明,算清每一筆賬。
若不清不楚得久了,反而容易招惹些麻煩。
顧清朗有些後悔自己剛剛說“不用”的話。
可是覆水難收,又沒有撤回的餘地,他只好胡亂找個借口。
那時視線剛好游走到十分鐘前拉着許知臨進門的玄關處。
顧清朗道:“剛才你也幫了我,算兩清。”
話畢,他關門回房。
只餘下許知臨一個人呆立那處。
“……”
所以讓他拉一下就能抵消五百塊錢?
這是什麽運算邏輯?
許知臨算不清楚,但還是不道德的偷偷想着。
要是這沒眼力見兒的前男友能再多來幾回就好了。
許知臨心思淺,單純良善。
平白收到水果盒子和倒賺五百塊錢的事讓他心情大好。
只往前兩步,也正打算回房間時。
忽然顧清朗的房門又被他自己伸手推開。
那人匆匆從房間裏出來。
他發絲微亂,上衣也換了一件,褲帶像是剛解開然後想起什麽急事,又急忙松松垮垮地系上再趕出來。
這時顧清朗是真覺得有點尴尬了。
他視線飄忽,指一下剛被自己放在玄關處的許知臨的行李說:“幫你拿回房,剛答應過的。”
許知臨看着顧清朗:“……”
心想:他其實,自己也拿得動。
那天晚上兩筆錢款都被顧清朗點了退回。
許知臨倒在床上看着自己并不富裕的存款數字又增漲幾分,難得睡了個大好覺。
第二天因為與人約定的十點交班,所以他早上八點半才慢吞吞地從床上爬起來。
一開門,險踢翻一桶擱在自己門前的髒水。
許知臨忽撲過去,一把将桶緊緊抱住。
水沒灑出來,但他的瞌睡是被吓得全醒了。
這時從客廳內轉來一位四十歲左右,手腳麻利的阿姨上前将他扶起。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還以為這房間沒人住呢。”
“顧先生這是把屋子又給租出去了?”
許知臨慢吞吞從地上爬起,他看着阿姨:“請問您是……”
“我?我是顧先生請的保潔。”阿姨開朗回答。
話畢,又滿眼疑惑湊上前道:“小夥子,你是剛來雲京市?”
許知臨答:“我在雲京市住了五年多了。”
“那不應該啊,你搬過來之前,難道不知道這屋子裏……”
許知臨突然意識到對方想說什麽。
他笑着:“我知道。”
“你不害怕嗎小夥子?”
“我平時都不敢往那房間裏走,上回出了事,我就和顧先生說好了,那間屋子我是絕對不肯進去打掃的。”
許知臨:“……”
他說:“沒關系,我自己打掃就行。”
後又問:“阿姨,您這邊是多長時間過來一次?”
阿姨答:“我三天來一次,一次六百。”
六、六百!?
許知臨差點驚掉下巴。
怪不得平時看顧清朗宅在房間裏不出來,也不像是會受累打掃房間的人。
可房屋又始終保持一定程度上的幹淨,原來是請了保潔的緣故。
但是一天六百,這也實在太誘人了。
不過三天打掃一次家裏而已,這活兒他也能做呀。
許知臨內心哀嚎,但時不待人。
他匆匆洗漱完畢,背上書包擠進地鐵。
又趕往市局刑偵隊打卡上班。
路上不忘給秦創帶一份早飯。
等到達辦公室後,辦公區域內除卻“窸窣”忙碌聲外,沒有任何一個人閑聊說話。
許知臨拎着早餐,貓着身子,蹑手蹑腳跑進辦公室來。
“老秦,昨天晚上進度如何?”
秦創無聲尖叫,冷不防地,險被他活活吓死。
那人頂着熊貓眼深吸口氣,語調沉重道:“任務還很繁重。”
他拿過筆記本來和許知臨交接:“這裏都是我按照你的标準記錄的相關車輛進出時間和車牌號,沒有駛離時間的是還沒出來的車,你後邊如果看到他們出來,就把時間補在這裏,然後這一頁是人員進出的時間。”
“我眼睛真的快要看瞎了,你知道烏鴉山每年來來去去多少避暑游客和喜歡不走尋常路的驢友嗎?”
許知臨接過本子道:“沒辦法,咱們只能靠肉眼去篩掉一部分沒有嫌疑的人。”
而那些在人群中獨來獨往的、背着奇怪箱包的、目地明确只管埋頭往前走的、或者是目地完全不明确四處東張西望的,就都将會被他們列為重點可疑對象。
許知臨拍拍秦創的肩:“你趕緊收拾收拾回家休息,剩下的我來弄就好。”
秦創哭哭:“那我先回了。”
兩人交接班結束後,許知臨又迅速投入到工作狀态之中。
所幸是成效初顯,視頻硬盤的堆積量漸漸減少。
其他小組也緊鑼密鼓地完成各自手中任務,案情暫時沒有什麽新進展。
受害者身份無法确認,破碎殘肢也未能全部找齊。
致死毒物還在和市面上有此類成分的農藥或滅鼠藥進行對比。
分屍兇器同樣毫無眉目。
許知臨唯獨能做得,就是一遍一遍反複拉取視頻信息,試圖從中查出些許端倪。
那幾日回家倒頭就睡,和房東顧清朗同處屋檐下,卻從未碰過面,他們相安無事相處三日。
直到到第四天,許知臨終于從枯燥乏味的反複摸排中,窺見一絲詭異。
那時根據他們C組交出去的記錄表,D組負責摸排人員也向車管局調取了車輛信息。
在逐一電話詢問車主當日行程并核實後,均未發現有任何異樣。
D組陳姐拿着一疊挨個兒劃過叉的資料紙重新交還給許知臨道:“特大壞消息。”
“根據你們C組提供的車輛進出山信息,我們篩選了一部分時間可疑的車主行程,根據人際關系調查,出行目地,行駛途徑,以及住宿、飯店提供的口供、發票、和監控信息,通通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許知臨早有預料,他嘆一口氣:“我繼續找。”
陳姐安慰他:“別灰心,咱們做刑偵的就是這樣。”
“哪怕眼前一百條路,你也必須得一百條都走一遍之後,才能明确其他九十九條都是錯的,而這期間,沒有捷徑。”
許知臨苦笑。
待人走後,他又繼續投入重複記錄、翻找監控的工作之中。
直到屏幕中有個黑影忽然閃現。
許知臨幾乎是從座椅裏彈起來的,他立即按下暫停。
随後鼠标又将進度條往回拉去,再次确認了那個并不清晰的黑色身影。
恰巧秦創踩點來交班。
許知臨喊他:“秦創,秦創,你快來。”
“什麽情況?”秦創包都來不及放。
他跑過來:“是不是發現什麽線索了?”
許知臨指着那個黑點:“你看這個人。”
“半夜十點在這車道裏走,還打着個手電,是不是很奇怪?”
許知臨試圖把圖像放大。
但秦創只是喪氣地拍拍他肩道:“別多想了,這老頭兒每天晚上都在這附近溜達。”
許知臨不解地望着他:“啊?為什麽呀?”
“因為人家是護林人。”
秦創說:“烏鴉山最早開發為景區的時候,有關部門為了補償一部分原住民,就在山腳下單獨劃地建房,允許他們在景區內做生意。”
“而這老頭兒的房子呢,就劃在你現在看的這片區域內。”
許知臨失去靈魂:“你是怎麽知道的?”
秦創笑道:“因為我昨天開始看得這條路,那會兒就已經跟你一樣咋呼過一回了,結果他們D組的人直接過來給我一個暴扣,說這老頭人家第一天就已經走訪調查過了,暫時沒發現什麽問題。”
許知臨腦袋砸在桌沿邊上。
絕望,此時此刻就是無比絕望。
秦創揉揉他腦袋:“別灰心,慢慢來,你得相信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許知臨:“但願吧。”
他起身,收拾自己的辦公桌。
但擺在桌面已經快顯示沒電的手機忽“叮”了聲。
許知臨抽空拿起手機。
房東:【我在你們市局門口,順路載你?】
許知臨吃驚,他撲到窗邊,正好看見顧清朗的白色小車停在市局門口。
好像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