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節目錄
刑偵:完美犯罪
許知臨手足無措地,坐到顧清朗完全翻新過一遍裝修和布局的家中。
房東本人被中介拉到陽臺說話。
顧清朗嘴裏咬着支煙,細碎額發被風吹起。
中介小姐姐耐心規勸:“顧哥,你就別再挑三揀四的了,你這間房子出過命案,別說後續還想賣,現在能有人願意租就不錯了。”
顧清朗抖落指尖煙灰,他漫不經心道:“我這房子,什麽時候出過命案?”
“出過命案和住過連環殺人犯,這兩者有什麽區別嗎?”
“但凡是個正常人,在同等市價下,他肯定寧願去租一間正常的房子,而不是去租一間住過連環殺人犯的房子,再說誰知道他後續潛逃期間,有沒有在你這兒幹過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呢?”
想來距離上次事發已三月有餘,案件偵破後被全國報道,本地新聞也連續播報三日,導致顧清朗這套房子長期無人問津。
他沉默兩秒,又說:“三千已經很便宜了。”
中介小姐姐滿眼精明,伸手再拉他過來一些:“顧哥,咱倆老熟人了,那許警官年紀雖小,可人單純好相處,你跟他住,保管安穩不多事,何況他要續長租合同,五年起租,你一下得省多少事兒啊。”
“至于房租的事,我給他報價三千五,到時候他嫌高,你倆談談再往下壓五百,這樣你的心理價位是三千,他那邊也拿到了低于我報價的價格,大家皆大歡喜不是。”
前路後路均已鋪設完畢,顧清朗倒也不用費什麽心思。
他聽完,慢條斯理吸一口煙,又笑起來:“你倒是個人精。”
中介小姐姐笑容甜美,調皮地撞下顧清朗的肩膀:“那我還能坑你不成?”
見那兩人在門外相聊甚歡,許知臨的視線,也偷偷在這間房子裏來回游走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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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間撇去多餘顧慮,他也确實很心儀這間住處。
房間裝修整體簡潔冷淡,全屋白灰色為主調,大理石全貼的現代輕奢風。
再搭配一些木制咖啡色的家具作為鋪墊,低調高級又有質感。
房間整體空間很大,開放式廚房,以及客廳外巨大的休閑陽臺,還養滿各式花草。
陽臺盡頭外擴而出,形成一片寬敞的休息區。
顧清朗在那裏擺了懶人沙發、竹制吊籃,茶臺,以及整套投影器材。
看得出來也是很懂享受生活之人。
許知臨好像突然間,沒有那麽難以接受這裏曾經住過一名連環殺人犯的事了。
這時下定決心要拿下這套房,又想起此前緝拿案犯時,因與對方有過激烈纏鬥。
所以大大小小、瓶瓶罐罐的砸毀了不少房子裏的家居裝飾物。
根據市局規定,在任務過程中意外毀損他人財物,這部分損失是可以報銷賠償的。
可是後來許知臨聯系到顧清朗,對方卻因為嫌流程麻煩,所以主動放棄了這部分賠償。
這次過來倒是發現他花大價錢又重新翻修過一遍房間,如此看來,應該也是不缺錢的。
如果自己能拿他這房子住過殺人犯,而不好租售的事,再狠狠壓一次價……
雖然覺得很抱歉,但許知臨又不得不起了些狡猾的小心思。
等到顧清朗和中介小姐姐交談完畢,兩人轉回客廳。
雙雙落座後,才終于開始洽談房屋租售一事。
“小哥哥,這間房子你也看到了,三千五入住你穩賺不賠的,我們顧哥呢他也是誠心想租,你看這樣行不行,三千二,咱們直接拍板定合同,今天晚上你就能拎包入住。”
許知臨心裏盤算着,他神色怯怯地瞥了顧清朗一眼。
這時手指抓得自己褲腿皺皺巴巴,卻還故作有餘、态度強硬地模樣道:“這間房子的情況我都了解,之前住過連環殺人犯,按理,房子的市值是要被大打折扣的。”
他不敢提自己有多喜歡,只能細細數落缺點。
“而且,地址稍微遠了一些。”
“我剛剛查過地鐵線路,住處距離我上班地點耗時約在50分鐘左右,這也就意味着日常上下班至少得提前早起一小時,所以這裏并不是我的最優選。”
許知臨戰戰兢兢。
他一邊說,一邊不忘反複打量顧清朗的眼色。
“當然如果顧先生這邊的價格還能再談一下的話,我也是可以再考慮考慮的。”
顧清朗懶洋洋地靠在沙發椅背。
他似笑非笑,一雙透亮的眼緊盯着許知臨瞧:“那許警官的心理價位,是多少呢?”
許知臨咬牙:“八百。”
“小哥哥。”中介小姐姐聞聲,險從他身旁跳蹿起來。
女孩子拉着許知臨袖口,驚慌失措,像沒見過這等場面似得,連連壓低嗓音道:“講價不是你這麽講的。”
就算對三千二的價格不滿意,往三千或者二千八左右去砍都還好說。
顧清朗人好不缺錢,再往下按兩百未必不能同意,但是開口上來就叫八百,仗着人家房子出過事兒租不出去就這麽欺負,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這不就等于挑事兒來的嗎?
中介小姐姐着急道:“顧哥這房子确實出過事兒,但是這事兒本身跟他沒有關系呀,何況小哥哥你也看到了,這房子出事之後,裏裏外外全部翻新過一遍,單是裝修就消費幾十萬出去,八百塊錢怎麽可能租得到,三千五給你都是骨折價了。”
“要不這樣,大家都各退一步,三千拍板行不行?”
許知臨咬牙堅持:“不行,就八百。”
同等價位下優惠幾百塊,出過事的新房也一定沒有條件稍差的普通房子好租售。
許知臨咬死這一點,不肯退讓。
當然對方也可能惱羞成怒,直接把他從這裏趕出去。
但是人世間的厲鬼、惡鬼、冤死鬼,都通通抵不過他這一只無所畏懼的窮鬼。
生活總得搏一搏。
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許知臨正暗自給自己打氣時,忽聞顧清朗“哼”地輕笑一聲。
他雖在笑,但冷淡無聲,沒帶太多情緒,也并非譏諷或氣惱。
而後香煙在煙灰缸中被暗滅,顧清朗翹着腿,他懶洋洋道:“行,八百就八百。”
中介小姐姐下巴驚掉:“顧哥,你……”
許知臨也一時反應不及,瞪大了眼。
顧清朗繼續道:“但我有條件,必須五年起租,如果中途因你單方面的原因違約退租,需賠償我以月租為單位的十倍房款。”
中介小姐姐掰着手指頭計算:“不對啊顧哥,這八百的十倍也才八千塊呀。”
您老瞧着也不是缺這八千塊錢的人,這不高低得喊個一百倍,讓他轉頭賠個八萬才不算虧本嗎?
顧清朗視線斜斜一睨,語調冷淡道:“要不你來談?”
中介小姐姐自知這老顧主脾氣古怪,不缺小錢,怕攪黃生意,于是立即将嘴閉得緊緊。
顧清朗道:“其次,房子租給你,只有你一人擁有使用權,期間不允許帶任何同性異性回來過夜。”
許知臨乖巧端坐,等候半晌,沒見顧清朗再繼續。
于是他小心翼翼将頭擡起:“這當然沒問題。”
又等半晌,沒見吭聲,便再問:“請問還有其他條件嗎?”
顧清朗:“沒了。”
許知臨:……
剛看他那架勢,還以為有什麽家規三千條呢。
就這、就這?
早知道他就喊價四百了。
中介小姐姐見狀道:“那既然雙方都滿意,咱們就以八百的價格成交。”
她從背包裏掏出合同:“麻煩兩位過來簽個字,對了許警官,根據中介收費的标準,你這邊還需支付我以合同價位為單位的……”
“唐菀。”顧清朗忽叫她名字,打斷了中介小姐姐讨要傭金的話。
又說:“你過來一下。”
唐菀快步朝他靠近:“怎麽了,顧哥。”
顧清朗道:“傭金我這邊一起支付,還是按照之前定得三千,你回頭給你們公司上報就報八百,剩下的自己留着用,我給你拿現金。”
唐菀:“……”
她鼻尖微酸,眼底泛紅,喊一聲:“顧哥。”
顧清朗道:“趕緊簽完合同拿錢回家,以後這種夜單,超過晚上九點你都不要接。”
唐菀笑道:“知道了,要不是顧哥和許警官,我也不敢來的。”
他們很快完成租房合同的簽訂。
顧清朗又代表買賣雙方,共同支付中介費用六千元。
唐菀順利談成一筆生意,歡歡喜喜背上書包準備離開:“時間也不早了,那我就先不打擾兩位啦。”
許知臨那時正在添加顧清朗的微信。
他為表自己誠意,也提前轉賬對方八百元為本月租金。
這時見唐菀要走,忙喊:“等一下,夜裏不安全,我送你回家。”
“不用啦,現在十一點半,地鐵都已經停運了,反正咱們顧哥承諾的拎包入住,小哥哥今晚就在新家休息吧。”
唐菀已在玄關處換上鞋,她說完話沖房內招手:“那我就先回家啦,祝兩位哥哥做個好夢。”
許知臨追趕不及,房門便已被人拍上。
待到兩人獨處時,顧清朗挺拔身姿微微投下陰影,将他籠罩其中。
許知臨後知後覺尴尬起來。
他低下頭,良心過意不去:“實在對不住了,這段時間是我手裏不寬裕。”
“沒有嫌你房子不好的意思,等後邊經濟寬松些,我一定……一定再給你漲兩百房租好不好?”
那小孩舉起兩根手指,說起話來兩眼亮晶晶的。
神情倒像是要答應給他再多漲兩千租金一般。
顧清朗手裏端杯白水,面無表情。
他繞過許知臨,慢吞吞地朝自己房間裏走。
“如果五年後你還決定續租,到時再來找我聊房租的事兒。”
許知臨手指僵硬,想他還真要八百塊錢租自己五年?
冤大頭嗎這不是?
顧清朗沒多作答,回房落鎖,空蕩客廳處只留下許知臨一人。
對方見天色已晚,留他入住,本是好意。
可許知臨來時兩手空空,什麽也沒帶,總不能席地而睡。
唐菀口中的顧清朗雖和善好說話。
可又偏是因為對方條例要求太少,反而導致許知臨不敢輕舉妄動。
他生怕自己無意冒犯,踩了人家雷點。
此時小心翼翼走到次卧,推開房門,看到空間頗大的房屋中裏只簡簡單單擺了張床和書桌。
許知臨不敢在公共區域逗留太久,熄燈後便躲回自己房間裏去。
這時倒在床墊上,想到來雲京市讀書工作快五年,這還是第一次擁有了獨屬于自己的歸屬感。
這是家的感覺。
許知臨再也不用偷偷摸摸在景觀陽臺曬秋褲,擔心被王大爺發現,還要被人追着罵。
也不用每天下班後東躲西藏,生怕被領導同事發現自己沒地方住,還得蝸居在市局辦公室裏的荒唐事。
許知臨難得安定,他簡簡單單設計了一下自己的書桌以後要怎樣擺放後。
正準備睡覺時,忽接一條微信。
房東:【雜物間有全新未拆封的四件套及床褥,需用自取。】
許知臨:……
他當然很需要,這時翻身起來,又蹑手蹑腳走出房外。
一路摸到顧清朗口中的雜物間,拿到薄荷綠細格四件套,又抱上兩床被褥返回房間。
期間動作麻利,快速撲好床鋪。
許知臨拿手機拍了一張照片,然後發給顧清朗。
房客:【很好看,謝謝。】
房客:【向您轉賬200元。】
顧清朗:……
他坐在自己的電腦桌前,端起水杯的手指一頓。
這套床上用品确實買得很早了,當時小區對面商場開張,他去采買生活用品,遇到大促銷被兩位賣貨阿姨攔下熱情推薦。
顧清朗是不耐煩的性子,只想花錢買清淨。
于是随手挑了件,在導購打完5折後仍舊支付了一千二左右的現金。
這許知臨倒是會給,恰巧把零頭付給他了。
顧清朗當然不會收,他漫不經心地靠在椅背裏。
繼續閉眼冥思新文大綱。
直至淩晨四點左右,幽閉安靜的住房內忽響起一道高亢清亮的電話鈴聲。
許知臨迷迷糊糊地從被窩裏伸出手來,接通:“喂?”
伴随着刺耳警鈴一起,電話另一頭傳來急切通知。
“小許,速來市局集合。”
“案情有新進展,法醫室最新發現,我們昨天從烏鴉山河道裏摸出來的殘缺屍塊中有一塊不屬于死者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