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阿麗莎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她不以為意地揉了揉鼻子，完全沒在意這種小事。以她的人格魅力，有人惦記她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今天是個好日子。
因為今天是周六。
沒有老師會在她耳邊嗡嗡念經，也是她要去拿惡魔經費的日子。
每到周末，小天使們的活動是很豐富的。
探索型的小天使會想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學習研究人類社會運轉的規則與規律；學術型的小天使往往會鑽進圖書館，你永遠不知道他們真實的知識底蘊到了什麽層次……
當然，志同道合、彼此又比較熟悉的小天使往往會結伴行動，這樣相互有個照應。
比如一只小天使獨自在外閑逛，就可能會被詢問是否需要幫助。但結伴出行，這種關心就會少很多。
善良的小天使不願意給別人添麻煩。
阿麗莎最怕的是，凱伊會死纏爛打地跟上來。她要去找惡魔，肯定不方便帶上凱伊。
阿麗莎努力回憶以前父親大人他們敷衍自己的措辭，随後板起臉，露出嚴肅的表情，看向凱伊，“凱伊，我得去做成熟天使才能做的事情了，對不起……”
凱伊也有話跟阿麗莎說：“不好意思哦阿麗莎，周末我可能沒辦法跟你一起行動。”
她跟其他小天使約好了要給阿麗莎一個驚喜的。
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的。聽到對方的話，皆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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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麗莎狂喜，馬上收住了後面的話。早知道她就不費心思想這麽久了。
沒想到凱伊卻産生了好奇心，眼巴巴地看着她，問：“什麽是成熟天使才能做的事情啊？”
誰不想成為成熟天使呢？
要是其他小天使跟凱伊說這種話，她還不一定信：呵呵，大家都是一個水平的，就你成熟了？吹吧你就！
但這話是阿麗莎說的，凱伊不得不信。
對上那雙充滿求知欲的眼睛，阿麗莎感覺有點頭大。她這算不算是自找麻煩了？
好在，阿麗莎對眼前這個場景不算陌生。
她以前就處于凱伊這個好奇寶寶的位置，又不是一句話就能敷衍過去的人。撒旦他們應付她，都是有一套完整的流程的，現在阿麗莎就是将這個流程照搬了過來。
阿麗莎一臉高深，“等你到了那個境界，自然就會懂了。但在此之前，就算我說了，你也無法理解。”
凱伊若有所思，“哦……”
不愧是阿麗莎，聽起來就很厲害的樣子！
被忽悠瘸了的小天使沒有繼續糾纏，反倒是眼睛裏燃起了熊熊鬥志：只要跟緊阿麗莎的步伐，她很快就能進步的！
她這麽好說話，讓準備了一肚子腹稿的阿麗莎也是一愣。
她以前都是要繼續追問的：憑啥你說不理解。你先說說看，要真不理解再拉倒。
這小天使果然跟她想的一樣，不太聰明。
阿麗莎安慰地拍拍她的肩：沒關系，不聰明就不聰明吧，她負責聰明，小弟負責忠誠，完美。
凱伊感覺到了阿麗莎的安慰，十分感動。她可不知道阿麗莎的意思是“不聰明也沒關系”，還以為她想表達的是“加油，不要氣餒，你一定可以的”。
阿麗莎與凱伊姐倆好地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惡魔在人間各有各的事情，散在世界各處。但就像天堂在普洛小學的布置一樣，在一個城市裏，也可能有地獄據點這樣的存在，方便惡魔們進行資源互換、信息交流。
地獄不搞天堂那種強制學習任務，那些惡魔也不一定在據點附近生活，只是有需要時會過來。
阿麗莎初來乍到時，撒旦都沒跟她說過這種地方的存在，免得她過去混吃混喝。
但她都混進“包吃包住”的天使團中去了，撒旦就沒必要瞞着她這種事情了，還得讓她去拿經費來着。
說實話，撒旦覺得阿麗莎的離譜之處就在于此：他多少做好阿麗莎在人間混不下去，想方設法找到惡魔據點求助的心理準備了。但她沒有，她找到的是天堂的據點。
她的腦回路實在難懂。
普洛街區這邊，基本上沒有惡魔活動的痕跡，自然也沒有所謂的惡魔據點。
但他們所在的新約克城本來就離地獄渡口挺近，與普洛街區相隔幾個街區，确實就有個惡魔據點，那就是阿麗莎的目的地。
然而，一出校門深似海。校門一開，阿麗莎就像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沒能馬上前往惡魔據點。
之前她被小賣部輕易地迷住了眼，卻沒想到周末的學校外面更熱鬧。
一整排熱氣騰騰的小吃排開，煙氣升騰，帶起各色佐料的辛香味。
阿麗莎吞了吞口水。
出門前，她剛剛在食堂吃完午餐不久，但她又想吃東西了。
惡魔嘛，真要敞開吃人間的食物，當個無底洞是沒問題的。
而眼前色香味尤其濃的小吃，對阿麗莎的誘惑力可想而知。
剛來人間那會兒，阿麗莎是有在其他商業區溜達過，她的天使光環、假發什麽的都是從那邊搞來的。
但那時候她有重任在身，且囊中羞澀，且不知道人類的食物這麽有意思，可不會浪費錢和精力在這上面。
現在嘛，阿麗莎已經混成卧底，比起揣着十塊巨款的時候身家豐厚不少，又認可了人間的美食文化。被香味一勾，那就更加走不動道了。
她的經費就在那裏，不會自己長了腿跑了，晚一點去取也是一樣的嘛。
阿麗莎摸了摸兜裏僅剩的二十來塊錢，果斷先來了十塊錢的烤串。
烤串腌制入味，撒上了孜然和辣椒粉，炭烤的煙氣還未散去……阿麗莎猛然一口咬下去，但一定要讓阿麗莎描述味道的話，她只能說：她都沒嘗出味道來。
就好像剛剛開了個頭，簽子就空了。
這外面的小吃攤，注重味道，但價格肯定沒有學校食堂實惠。
食堂的飯菜，那可都是相當紮實的。但外面小攤攤上的，主打一個“歡迎你再來消費”。看起來不少，但阿麗莎還是覺得自己吃了個寂寞。
她想連簽子一起吃下去。因為簽子上也沾着味道，很香。
當然，阿麗莎知道，為了不掉馬甲，她不能做這種事情，只能趁別人沒注意再嘬兩口（被人看到了影響她逼格）。
之前買了十塊錢三個的天使光環，她還覺得自己血賺。但現在她後悔了：她要那麽多天使光環幹啥？
雖然阿麗莎對學校教授的知識油鹽不進，但對人間的常識這一塊，她的知識儲備可以說是突飛猛進。
她已經知道人類就算沒有超凡力量，同樣可以制造很多“神奇物品”，比如摩天大樓、叮一下就可以吃東西的廚具，甚至還包括假的天使光環。
原來，人類不是圈養了天使賣光環、賣翅膀，而是自己造出來了，所以才是才能把價格打到這麽低，還有熒光之類的效果。
如果不是她親眼所見，阿麗莎真的很難相信普通人能做到這種事。
在超凡力量沒有從現世隐去前，無論他們怎麽追索，普通人都無法接近超凡。而且制作天使光環？幾個膽子啊這麽冒犯？
怎麽反倒是超凡力量隐去後，人類卻漸漸有了接近超凡的能力？
當然，只是接近。那跟超凡力量不是同一種東西。
阿麗莎不懂，但她向來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追根究底。
【超凡力量隐去導致小天使貶值】這種課題對她來說還是太高深了，阿麗莎唯一會感慨的就是：買光環的十塊錢花的不值。
十塊錢的烤串起碼能讓她嘗個味道呢。
剩下兩個天使光環可以退掉嗎？
唉，主要還是這小天使不值錢，不然她可能就要铤而走險，踏上偷偷宰小天使、賣光環的道路了。既然這麽不值錢，還是養着當小弟吧。
阿麗莎心裏盤算着，沒将最後十塊錢拿去買烤串。她覺得再多來十塊，同樣只能塞牙縫，不如等拿錢回來再吃個痛快。
阿麗莎已經被小吃攤後面的其他攤子吸引了注意力：什麽文具鋪啦、套圈圈、抓娃娃……
她剛來人間那會兒看到的商業區或許比這裏大，但這裏無疑更貼近學生生活一些。
文具、娃娃這些，阿麗莎都沒有興趣。但她分明看到，在套圈的攤子上，最遠處擺着的是二十的紙幣。
十塊錢，五個圈。
近處還有各色的小玩具，能讓人有種套到就是賺到的錯覺。
像阿麗莎這種成熟的惡魔對人類幼崽的小玩具是不感興趣的，但她的數學能力再次飛快調動起來：她要是能套到五張二十塊，那就淨賺九十，反複幾次……那她就一夜暴富了。
有意思。
她邁着志在必得的腳步上前，對老板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老板，給我五個圈。”
早就說過，阿麗莎就是看人下菜碟。對于要請自己吃烤串、帶自己發財的老板，她的态度能不好嗎？
要是她不小心吓到了老板，導致他直接收攤了咋辦？
老板看到一只小肥羊過來，眼睛一亮，熱情地招徕起阿麗莎。
這就是傳說中的雙向奔赴吧。
這錢能擺在這兒擺這麽久，那肯定是有原因的。很遺憾，阿麗莎沒有重視這個原因：別人菜，不代表她也菜。
她都不需要用超凡力量作弊，就她的眼力和臂力，阿麗莎相信就是再挪遠兩米，該是她的錢，還會是她的。
老板笑呵呵的，像阿麗莎這麽自信的，他見得多了。
他最喜歡的就是自信的小朋友，套不中之後容易上頭，才會源源不斷地給他送錢。
阿麗莎颠了颠手中與天使光環極其相似的套圈，目測了一下她和二十塊錢之間的距離，嗖一下丢了出去。
吧嗒一聲，那套圈掉在了空地上。
距離二十塊錢有個二三十厘米的偏差，而且連其他添頭都沒挨到。
阿麗莎信心滿滿的表情凝固了。
這、這怎麽可能？
老板作弊了！
好啊，她都沒作弊，有人竟然先她一步作弊！這不是班門弄斧麽？
阿麗莎不假思索地再次丢出一個套圈。
因為她剛剛沒發現老板動手。這個僞裝成普通人、連她都沒察覺端倪的老板絕不簡單。但阿麗莎相信，剛剛只是她松懈了一下，只要他敢再次動手，她就會将他抓個正着。
套圈再次落空。
阿麗莎已經愣在了那兒。
因為，她仍然沒能感覺到超凡力量的幹擾。
老板與套圈的區域隔着些距離，笑眯眯的一動不動。用他的話說就是：之前有又菜又愛玩的人自己套不中，還非要說是他走動帶起的氣流造成套圈偏離。在那之後，他就不會給人找這種理由的機會了。
這不科學。如果不是超凡力量，他是怎麽做到的？
別看阿麗莎時不時膨脹，其實她還是有實力的。她打不過撒旦，起碼能看出他出手了。比撒旦還強，總不可能是那位來了吧？
想到這裏，阿麗莎沒忍住打了個寒顫。
雖然她告訴自己這是不可能的，但，清蒸小惡魔真的不好吃啊！
她驚恐地看向老板，膽大包天的家夥破天荒地有點慫了，聲音中帶着三分試探，三分顫抖，“老、老板，你、你相信我是天使嗎？”
雖然她在大天使面前都沒露餡兒，但沒有信心連那位一起瞞過。畢竟阿麗莎沒有應付過的相關經驗。
像阿麗莎這種長得十分可愛的崽崽，還是很讨人喜歡的。
但老板的意志受過金錢的千錘百煉，立場仍然堅定，“小朋友，我是不吃這一套的哦，別說你是小天使了，就是小惡魔，也得憑自己的本事套圈。”
如果賣乖有用，那他還賺什麽錢？再可愛也休想讓他放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