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這是許川第一次知道這個藏在故事後的女孩的名字。
幾天後。
池曉的自殺案熱度剛剛下去一點, 就傳出了紀家那位少爺失蹤的消息。
許川聽說的時候微微面露震驚,但內心其實早有預測。
池曉怎麽可能這麽輕易的自殺呢。
她忍辱負重地跟着紀骁這麽長時間,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沒達到目的, 她怎麽會那樣開心的就跳下來了,沒有一點猶豫。
也如許川的猜測。
紀骁的屍體很快在山上被發現,是曾經他們一起去爬過的那座山, 池曉打量了一路的那座山。
池曉壓根沒想躲, 滿是血跡的刀子沾滿她的指紋, 就丢在屍體旁邊的床上。
這個案子太明确了, 不需要廢什麽周折,警方只做了後續處理。
不過這次紀家勢力再大也沒用, 這個案子已經在嘉文市內口口相傳,一時間熱度無兩,很快上了熱搜。
在熱搜上引起高度關注時,有一個新注冊的賬號将林茵的信曬了出來,将熱度推至頂峰。
林茵曾經的某位老師找出了林茵曾經寫給她的賀卡, 經過字跡對比,可以确認這封信的真實性。
熱度越來越高,更多和林茵、池曉曾經有過接觸的人都在各大社交平臺及評論區談起她們生前的為人。
Advertisement
網上分為了兩派。
第一次派認為池曉也有錯,殺人兇手就是殺人兇手。
另一派表示池曉的做法大快人心,就是可惜了兩個女孩。
前一派已經被罵到狗血淋頭。
紀家這次從頭到尾都沒有出來發聲參與過, 好像紀家沒有這個兒子似的。
許川一邊吃飯一邊回答:“正常,資本家, 害怕影響股價。”
翟清俊催他別聊了:“快吃,等會兒陪你去警察局。”
當然, 互聯網不是法外之地。
許川的微博號還是得實名注冊,已經被警察找上門了。
翟清俊雖然架沒少打, 正義少俠沒少當,但是正兒八經來警局還真沒幾次。
等在外面的時候緊張的要吐了,生怕要問許川責。
好在人是全乎的出來了。
甚至心情還挺好。
許川穿着簡單的白T和黑色牛仔褲,這會兒正是傍晚,昏黃的光暈打下來給他整個人都鑲了層金邊。
“怎麽說?罵你了嗎?”
“罵了。”許川說。
翟清俊一緊張,還有些生氣:“真罵你了?你這不也是做好事嗎,罵你幹嗎?”
“說我有相關情況應該先找警察,不應該自己擅自做主。”許川說,“不過沒說什麽別的,就是教育了一下。”
“信呢?”
“被扣了。”許川攤攤手。
翟清俊無所謂道:“反正現在發出去了,輿論都要求重新查當年的案子呢,這信也算是盡到它的職責了。”
許川點點頭,下意識的摸了摸口袋裏。
他交了林茵的離別信。
藏起了那封不為人知的情書。
那封陳年的信紙上寫着一個只有他們三個人知道的秘密。
現在這世上也只有許川一個人知道,并且替她們保守。
那信上寫:
池曉同學你好,我是你的同桌林茵。請你放下自卑心,相信你是最最最優秀的人。你真的是我見過的最厲害的人,你會做飯,會照顧奶奶,學習還這麽好。你是我來到這裏之後最喜歡的人,我真的很喜歡你。
你可以暫時放下戒備心,來考驗我,等我通過考驗之後,我們可以成為朋友嗎?
信上有池曉在不同時期用不同的筆記寫下的回應。
她像批改一樣,對每一句都有回應。
“林茵同學你好,我是你的好朋友池曉”
“我已經不再自卑了,同學說我是自信的小太陽”
“奶奶去世啦,走之前拉着我說了好多話呢,我們一點都不遺憾”
“我要轉學來找你了”
“我最喜歡你”
……
……
這些天許一澤來找過許川一次,被許翊伯壓着來的。
名義上要和許川道歉,實則自從進門之後父子倆就狗嘴裏吐不出一句好聽的。
許翊伯進門就說:“這房子裝修的時候都是你媽媽的主意,好多年沒來,都忘了長什麽樣子。”
“當時你忙着出軌,正常。”許川帶着兩人進來。
許一澤跟在許翊伯身後,大搖大擺的走進來,察覺到客廳裏還有一個人。
翟清俊最近對許川寸步不離,他抱着半個西瓜,翹着二郎腿,眼睛盯着電視上放着的名偵探柯南,沒給兩人勻一個眼神。
“坐。”許川指着半邊沙發,又踢過來一個板凳給許一澤。
許一澤剛要發作,被許翊伯扯了一下。
“要說什麽?”許川也坐了下來。
“小川,這位……”許翊伯不願意當着外人的面展露醜态。
許川:“不是外人。”
許翊伯不太樂意,但也沒辦法,思索再三還是說:“先不說別的,這件事情确實是你弟弟不對,我今天帶他來就是想給你道個歉。”
“道吧。”許川看向許一澤。
後者明顯愣了一下,和許翊伯眼神交流着不知道在商量什麽。
片刻後,許一澤不情願地說:“對不起。”
“嗯,說完了,走吧。”許川站了起來,對他們比了個請的手勢。
翟清俊一口西瓜還沒咽下去,忍不住笑了出來。
三個人看過來,翟清俊鄙夷的目光從父子倆身上掠過,然後落在許川身上,指了指電視:“柯南,這個殺人手法實在是太有趣了。”
許一澤眉頭一皺,立刻就要怒:“你他媽故意的吧?”
“嗯?”翟清俊放下瓜,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對啊,怎麽了。”
“你他媽笑我是吧?”許一澤向他走去,被許翊伯拉住了。
翟清俊點點頭,慢慢走過去:“就笑你,怎麽着吧。”
他在許川身旁站定,搭上許川的肩膀,對兩人甩了個眼神:“沒屁要放了就趕緊滾吧。”
“你他媽——”許一澤作勢又要往前沖,他擡起胳膊,不料許川動作搶先他一步,将他胳膊抓住架在了半空,漸漸發力,他的胳膊很快就麻了,痛的臉都忍不住皺了起來。
許川輕輕喘了口氣,平息了一下自己:“滾吧,我的條件沒變,準備好了打給我就行。”
許翊伯見道歉這條路行不通,眼睛一瞥,用不太善意的目光上下打量了翟清俊,陰陽怪氣地說:“小川,不要交這種社會上不三不四的朋友。”
“不三不四?”許川表情立刻變了,他半天都忍着沒生氣,許翊伯偏要撞槍口,一句話踩到他的雷點,許川指了指翟清俊:“他?”
許翊伯不吭聲。
許川笑了:“如果不是通過我,你們這種雜碎,唯一知道他名字的方式,是看狀元榜。”
許翊伯臉色立刻變得調色盤一般精彩,許一澤眼睛瞪得很大,許川最讨厭他這雙眼睛,立刻煩躁地将兩人不留情面地攆走了。
一回頭就看到翟清俊在笑,還有些無奈地問他:“完了,你這麽吹我,萬一我不是狀元就丢人了。”
許川也是一回神發現自己下意識吹了個好大的牛,他捂了一下臉,笑了:“現在拜一拜吧,求求你當上狀元。”
“要是佛祖保佑我的話,就有點可能。”翟清俊從領口撈出來許川送他的玉佛牌,“考試我也戴了,感覺發揮的還可以。”
許川最近注意力沒分給翟清俊,居然都沒發現他一直戴着。
偶爾幾次看到他脖子間有條黑色繩子,但是也沒往自己送的禮物上想。
“好。”他看着那玉佛牌,點了點頭。
……
……
翟清俊已經好多天沒回自己家住過了,每天都跟許川待在一起。
等到池曉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後,依舊每天晚上都陪許川一起睡,兩人都沒發現有什麽不對。
晚上躺着睡不着的時候可以聊很多。
最近許川已經慢慢接受了既發生的事情,翟清俊晚上就會拉着他一起規劃未來。
“你想複讀嗎?”翟清俊問。
許川想了想,說:“不知道。”
“如果複讀的話,我報志願的時候,你就選一個你喜歡的城市和學校。”翟清俊說。
“你報志願,幹嗎選我喜歡的?”
“這樣你這一年才有動力學習。”
許川笑了:“我學習的動力不是學校也不是城市。”
“那是什麽?”翟清俊往他跟前湊了湊,“诶,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你這些年來學習的動力是什麽?”
許川感覺到有個熱源貼了過來,他把被子往下蹬了蹬。
“初中還是高中?”
“還不一樣呢?分別說說。”兩人離得近,翟清俊一動就能碰到許川的胳膊,他索性抓住許川的小臂捏了捏,“你胳膊上真一點兒肉都沒有。”
“初中,和小學一樣吧,我以為我不夠好我爸媽才不要我,我就想讓自己好一點,每次發成績單我都給我媽拍照片,她挺高興的,會跟我多聊兩句。”
許川說。
他講這一切的時候已經很平靜了,好像在講別人的事情一樣。
但翟清俊依舊每次聽到都會覺得心疼,忍不住眉頭都皺了起來,他将許川的胳膊拉過來抱住。
他問:“高中不是了?”
“嗯,高中就知道了,不管我好不好,他們都不要。”許川說。
“你這麽好,他們不要我要啊。”翟清俊說。
許川氣的打了他一下:“別亂說話。”
“我說真的。”翟清俊被打了也不惱,“咱倆以後就這樣一起過,以後都像這幾年這樣,不是挺好的嗎?”
看看直男說話,多可怕。
許川懶得糾正他了,只問:“你不找女朋友了,不結婚了?”
“結婚,那都十年之後的事了吧,到時候再說呗。”翟清俊說。
許川沒忍住又給了他一拳。
感情是讓他陪他過十年,再找個女孩結婚去?
哪有這種好事。
渣男啊!
但翟清俊顯然沒想那麽多,他只是覺得結婚太遠了,他想不到關于結婚的事情,只能想到和許川的未來。
他規劃起和許川的未來時,話比平時還要多。
他說,他要提前去那個城市把一切吃喝玩樂都摸清楚,等許川來了,帶他天天出去玩;說要在這一年把大學了解清楚,等許川來了就能少走些彎路;說如果今年不能去旅游的話,他要在這一年裏把周邊城市先走一遍,了解好情況了帶許川去風景最好的地方玩。
他規劃的太美好了。
許川只是想一想就覺得好幸福。
睡前翟清俊突然又想起來:“那你高中學習的動力呢,到底是什麽?”
許川把手從他手裏抽出來,不願說。
“有秘密啊。”翟清俊把他手抓回來。
“嗯,有秘密。”許川說。
翟清俊兩只手抓着許川的手玩,在他手背上作勢拍打了幾下:“快說,對我不許有秘密。”
“憑什麽,就有。”
“不行,必須說。”
許川深呼吸一口,他房間的窗簾很遮光,燈一關什麽都看不見,烏漆嘛黑。
他勾了一下翟清俊的小拇指,聲音很輕地說:“翟清俊,沒有好兄弟之間像我們這樣牽手。”
翟清俊的手僵硬了一下。
許川心裏空了一下,又說:“也沒有好兄弟之間,會像你對我一樣好。”
翟清俊徹底不動了。
不知過去了多久,許川感覺到困意襲來,他眼睛已經完全閉上了,手也脫了力,一點點從翟清俊手掌間滑落出來。
就在這時,翟清俊卻又輕輕将他的手握住,像剛才許川做的那樣,勾住了他的手指。
許川困意頓時煙消雲散。
他大腦中響起警報。
翟清俊,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翟清俊,到底為什麽在他這樣明顯的暗示後依然選擇牽他的手呢。
很快,他聽到翟清俊說:“嗯,就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