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無希聲
無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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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勁揚開車拐出醫院路口，進入了主幹大道。
車上，兩人都沒說話，車內的氛圍很是安靜。行了幾分鐘，溫度逐漸降低，空調吹得人目眩影晃，加上俞檸這一天的情緒波動過大，她胸口發堵的難受。
唐勁揚專心開車，卻也注意到了她的不适，摁上了空調開關，從旁邊扔過了條粉嫩嫩的小被子。
俞檸接過一眼認了出來，當年在收拾這東西的時候，恰逢周末，一群人躲在宿舍裏玩手機聽歌，住在她對鋪的室友看見了問她是不是要收拾着回家洗。
她當時樂呵呵的，眼睛都自帶濾鏡效果：“不是，我準備把他給唐勁揚送過去，這條被子保暖效果太好了，我在這也用不到。”
宿舍屁大點的地方，室友聽完捂着肚子笑，其他人立馬爬了起來看，頓時一片激烈的剁床聲，對，就是剁床聲，因為他們直接笑到把床都震的搖晃起來。
動靜之大還引來了樓下學姐的光臨，“我的天，你是想笑死我嗎俞檸？這麽粉的東西你拿去送一個男生，還是一個你還沒有追到手的。”
雖然那時候她也想過唐勁揚那樣的性格可能會直接給她扔到大馬路上，但是大不了再撿回來啊，她就是那樣不怕死。
可是出乎意料的他沒有，還因為這條被子唐勁揚答應了她的追求，她追了他兩年，最後因為一條被子跟她在一起，那以後她就把被子當紅娘送給了他。
也是因為這條被子，她一直在想當年唐勁揚到底是喜歡她還是因為那天的天氣太過寒冷，兩個無所依靠的人為了找尋依靠，亦或者是因為過于感動促成了這件事。
俞檸頭靠着窗單手撐着半邊臉，一手不意識的覆在年年的額頭上輕撫着，小家夥已經睡着了，車駛過一片人工湖，周圍是許多繩子纏繞的彩帶，每隔幾米就有一個彩色氣球，看起來絢彩美麗極了。
唐勁揚輕回頭掃了一眼，小家夥睡得小嘴巴都張開了，一雙纖細白皙的手在他的頭上輕撫着，手指細長，瘦了幾個度。
那麽一個愛吃的人，瘦下來跟掉肉一樣，恰好到了紅燈，握在方向盤的手卻緊緊沒有松懈，燈過了，他的車速不自覺的加快了。
一路上俞檸自然感受到了突然飙升的車速，但是那人好像不自知，她也不知怎麽提醒，好在離她那已經不遠了，也就忍了下來，但在小區門口被保安攔截了。
俞檸從後窗招了招手，那保安來的日子已經久了，也認識俞檸，雖然不情願還是放行了。
到了停車位，唐勁揚從後座把年年抱了起來，小家夥不舒服的眨眨眼又睡過去了，電梯門“叮”一聲，裏面一個人都沒有，俞檸松了口氣。
現在年年睡着了，兩個人唯一的交流媒介都沒了，俞檸進電梯後主動選了角落的位置倚站着，唐勁揚自然看到了她剛才的表情，咬了咬後糟牙開口：“魚兒，幫年年把被子往上提點，好嗎？”
“哦。”俞檸一撇，蓋在年年身上的被子已經拖了半截在半空，她小心翼翼的把它拉上來動作輕緩的重新覆上。
在掖角的時候，手無意間碰到了他的腹部，隔着襯衫卻能感受到的硬挺，她瞬間紅了臉，如碰到針粘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回了手。
唐勁揚悅色浮面沒說話，很快又收回了那抹笑。
到門口，俞檸按了密碼進門，“我這裏沒有你可以穿的拖鞋，你直接穿鞋進來吧。”
“好。”他的眼睛囫囵着，看不見的悅色在蕩漾。
俞檸把人帶到卧室，剛準備放下年年就醒了，似乎睡醒了，舔着嘴巴要喝水，“媽媽馬上幫你倒。”
唐勁揚把小家夥扶起來，年年顯然忘記了受傷的事，睜開眼爸爸媽媽都在，覺得好幸福，兩個人都在這裏陪着他。
年年見俞檸已經走遠了，“噓”了一聲，抓着唐勁揚的手小聲問 ：“爸爸，媽媽是不是很乖，很漂亮。”
乖？唐勁揚看他小心翼翼的樣子，扯着他臉上的肉問他：“媽媽那裏乖了？”
“年年說要聽故事媽媽講故事，年年喝水媽媽會給倒水。”小家夥一臉幸福的說着，那樣子仿佛再說，哇，我有全世界最好的媽媽，我真棒。
唐勁揚聽他說着，眼睛在環顧四周，她的卧室很簡潔，只在靠窗邊有個化妝臺，上面平平罐罐四處擺着，雜亂無章。
帽檐蓋子沒蓋，随意的在收納盒裏漏出半個頭，桌下甚至還擺着兩只眉筆和用完的口紅蓋，除此之外就是他左手邊的白色大衣櫃和靠窗擺着的一張書桌。
桌上的書頁碼角是褶了一大半。
然後是書桌下的小箱子，還有小家夥的睡衣在桌上擺着，是從他家裏帶過來的…
唐勁揚突然把年年拉到了自己腿邊，年年一臉疑惑的盯着他看眼睛裏都是好奇的叫了聲，“爸爸。”
唐勁揚低下頭，臉對着臉對着小家夥問：“兒子，你覺得媽媽好不好？”
年年不假思索回答：“好，我的媽媽會……”
“好。”後面的話直接被他打斷了，“那你覺得爸爸呢？”
年年摸着自己的小腦瓜，思考了兩秒，還沒回答，直接被唐勁揚一個小暴扣，“你覺得老子對子對你不好？”
“好，但是我覺得媽媽更好。”他的媽媽不會打他的小腦瓜，爸爸最壞了。
“好，那你想不想爸爸媽媽陪着你一起玩？”唐勁揚循循善誘。
“想。”年年一直都想媽媽跟爸爸帶他出去玩，可是媽媽一直沒在，爸爸說媽媽要等他長大了才能跟他玩，所以他現在長大了嗎？
年年傻乎乎的問：“爸爸，我現在長大了嗎？”
唐勁揚呵笑一聲，敷衍着，“長大了。”
他瞥了一眼，俞檸還在等水開，正好往這看過來，兩人正好對眼，又把頭轉了回去，“兒子，你要想爸爸媽媽陪着你，等會我走的時候一定要抓着我不讓我走，聽見沒？”
唐勁揚毫無良心的坑着兒子，完全不覺得丢臉。
年年一直以為爸爸媽媽會在一起的，但是爸爸為什麽還要還要走？爸爸要走要不讓他走，年年直接暈了頭，但是他知道就是不要讓爸爸走，乖乖點頭。
唐勁揚突然覺得養了這麽久的傻兒子終于有了用處，寵溺的親了親他的小腦瓜。
俞檸端着兩杯水進來就見到了這幕和諧溫情的父子情，突然想通為什麽年年只要有什麽傷心事立馬就想到唐勁揚了。
因為那就是他最真實的安全感表現，是骨子裏自帶的。
俞檸把水給人，年年開心接過，非常開心：“真好喝啊，媽媽。”他覺得媽媽家的東西都好吃，媽媽的家的水也好好喝。
俞檸點點他的頭，溫柔的問：“這是杯普通的自來水哪裏好喝了？你個小馬屁精。”她想就她兒子這嘴甜的樣子，以後估計會哄騙很多小姑娘吧。
年年不知道馬屁精是什麽東西，自認為是誇他，順勢抓着她的手輕輕親了一下，“謝謝媽媽。”
俞檸：“……”可能她是真想多了，他估計是真喜歡喝自來水吧。
唐勁揚喝着水覺得他還沒他兒子會撩，她現在就跟他身上有着刺一樣，看一次就會被紮，幾乎沒給過他一個完整的眼神，跟年年說話都避諱着。
靜了一會兒，她轉頭看他，心裏的內疚自責倏然而起，沒有別的原因只因為他把年年送過來第一天她就把他弄進了醫院，而他…不對，他不是出差了嗎？
不過也可能是明天呢，她內心掙紮了一會還是想着怎麽給他解釋。
唐勁揚看到了她臉上變來變去的情緒，像變化莫測的天氣有趣極了，很久沒有看到她眼睛裏的這種靈動了，如果他們現在沒有疏遠成這樣，是否現在就是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畫面呢。
思量一會她還是開口：“今天年年受傷在意料之外，對不起，是我沒有當好一個媽媽。”她看了一眼小家夥，深吸了口氣別開頭看向了另一邊，“如果你想現在把他帶走的話，我，我沒有意見。”畢竟這個孩子是你養大的，我沒有像一個正常的母親一樣，照顧過他。
她的杏眼變得潤澤光亮，唐勁揚愣了愣，宛如黑暗中平靜的湖面投入的大石，直擊中心：“魚兒，年年的事純屬意外。”他看了看小家夥的腿，藥膏抹的均勻，那抹豔紅也不再刺眼，“細皮嫩肉的換一換皮也好。”
年年：“……”
“那，那等年年傷好了，我就把他送過去給你。”
唐勁揚摸了摸年年的頭，“魚兒，年年是男孩子，現在這樣你一個人照顧不了他。”
俞檸怔怔，“你的意思是要我找個阿姨一起嗎？”
唐勁揚頓時覺得她的智商還是沒變，一副認真嚴謹的态度：“這兩天我可以過來照顧他，正好剛結束一個項目，而且他很喜歡你這裏。”一副年年只能在你這裏我接不走的态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