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念時逢
念時逢
俞檸把箱子拉進客廳內轉身小家夥卻不見了。
她心一慌剛轉身就見人直乎乎在門口鼓着腮幫，一雙明圓溜溜的眼珠在眼眶裏轉，扭着脖子四處看。
俞檸疑惑看向他，“年年怎麽不進來？”
小家夥低着頭，不說話，俞檸一盯就見那雙胖乎乎的小腳丫赤着光腳打在地板上，眉眼一思，懂了。
地上寒，可她這裏沒有孩童穿的鞋子，平常最多也就一個徐潔和趙萌往來的最為密切。
提步過去，俞檸嘴角上揚對他，重新拿起他的小布鞋：“年年直接穿着小鞋進來好不好，媽媽這裏沒有小拖鞋。”
年年搖搖頭，擺的跟個撥浪鼓似的：“不要，媽媽的地上會髒。”
“沒關系，年年的小鞋一點也不髒，所以媽媽的地上不會髒。”她哄道。
小家夥還是搖頭，俞檸一挑眉：“那等媽媽去給你買，媽媽先抱你進來。”
年年連忙擺着手，然後指着拉杠箱：“媽媽，年年的小恐龍在裏面。”
俞檸明白了，“那你等着媽媽幫你拿過來。”
“好。”
俞檸直接按了六個0，箱子“啪”一聲敞開，她沒細看裏面，最顯眼的位置就有雙小拖鞋，直接拿出扣上。
俞檸把小拖鞋擺正立放，小家夥胖乎乎的小腳丫進了去，立即小跑着進門，倒是與剛才的猶豫唯諾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年年第一件事就是爬到了沙發上坐着，然後又招手跟她：“媽媽坐。”
“好。”
她應完，把方才産生的垃圾都收拾了進來，年年一看她媽媽出了門立馬跳下跟上。
俞檸捏了捏他的小臉蛋去了廚房，覺得手感真好，小孩子皮膚又嫩又軟，冰箱裏只有橙汁和冰水，“年年喜歡喝橙汁嗎？”
小家夥一聽聲音又“噠噠噠”跟了過來，站在她眼前，糯糯答：“喜歡。”
俞檸眨着眼，嗤聲樂了：“你說喜歡，媽媽就幫你拿過來了，不用跑過來。”說完給他倒了小半杯。
年年兩眼發光盯着她手中，接過以後雙手捧着，一口喝完“啊”的嘆了一聲，“真好喝啊！媽媽。”
他覺得媽媽家的果汁比家裏的甜，媽媽好漂亮，對他也好溫柔。
俞檸聽的樂，一杯果汁，怎麽被他喝出瓊漿玉露的感覺呢。
“還要喝嗎？”
小家夥舔着嘴邊的殘汁咽了咽，把杯子還給她，“不要了，媽媽。爸爸說要聽媽媽的話。”舔完，補了一句，似在回答她剛才的話。
俞檸怔了許久，緩緩望他，一句話那種失而複得的真實感又在慢慢燃燒，猶如白紙的火光在星星點點。
年年從剛才出現在這裏都一直沒說他為什麽會來這裏，還帶着自己的小箱子，身邊卻沒有一個人。
她一點都不會覺得是年年想媽媽了自己跑過來的，可是她也不想知道唐勁揚為什麽會突然把孩子放了過來，不管是什麽原因她都想好好珍惜現在的每一分鐘，每一刻。
俞檸把杯子放下，摸了摸鼻子，輕吸了一口氣，把他帶出了廚房。
小家夥中規中矩的坐在沙發上，兩只小手撐在在沙發上，卻擋不住孩子的玩心，兩條小短腿輕輕蕩着。
他加入之後，俞檸才發現自己平時生活确實過得簡單，冰箱內什麽都沒有，除了水沒有任何東西。
最簡單的水果都沒有，最後剩的兩個蔫巴巴的橘子也被她給吃掉了。
沉默半刻，俞檸還是想問他，是不是…
“媽媽。”年年仰着脖子看她。
“怎麽了？”俞檸溫聲問他。
小家夥說完就跑到了門口把鞋櫃邊的禮盒抱着跑過來，“爸爸說媽媽要拆禮物。”
俞檸太陽穴跳了一下，眉頭輕蹙，她剛才沒有把它帶進了就是想等年年忘了，就跟着裝他的盒子一起丢進垃圾桶，可是這個孩子記性好好。
俞檸點了點頭，可又面露猶豫，搖了搖頭，最終在小家夥傻瞪瞪的好奇寶寶眼神下，把那個禮物拆開了。
裏面分開了兩個包裝，最顯眼的是她丢給了他的那個包，俞檸打開她的手機身份證一個不差都在裏面。
默了默，裏面還有個小禮盒，從外觀看大概是條手鏈，她沒開，拿了出來放到了電視櫃邊上。
年年一直盯着她看，仿佛有什麽新鮮的事物會被錯過般眼睛一眨不眨。俞檸把手機拿出來對他道：“你餓嗎？現在手機回來了，可以訂外賣叫好吃的了。”
年年搖頭，身後的小尾巴都在跟着動：“不餓，年年吃了好多魚魚來找媽媽。”
俞檸說：“你喜歡吃魚啊？”
“喜歡，年年的爸爸做的魚最好吃。”小家夥說着，兩手張的大大的，還用手給她比畫着那條魚有多大。
“好的，媽媽晚上給你訂魚吃。”她不敢誇海口說她給他做，因為她可能會把廚房點燃。
“好。”年年說完兩小指頭勾着她的小拇指，緊緊抓着。俞檸也不知道該給他玩什麽，幹脆給他開了個少兒頻道動畫片給他看，好在小家夥注意力一下就被吸引了。
這幾天手機都沒有在身邊，好在沒有什麽人打過電話進來，劉導說前幾天拉她進了劇組群，讓她點一下，她這幾天都沒有上過微信，哪裏點的了。
正好現在手機又回來了，俞檸點進微信，各種各樣的消息，許多都是些工作群，雖然現在拍攝結束，但是群主沒有解散，各自也不好退出，只是群裏偶爾會發些表情包。
俞檸找到了劉導同意了進群請求，接着屏幕上方接連閃了幾條提示消息：Tang。
Tang：魚兒，年年先在你那裏住一個星期，下個星期出差。
Tang：年年…很想你的。
Tang：他的東西都給放在小箱子裏了，另外…
Tang：給個面子東西別扔好嗎？
他指的是那個被他一起送過來的小禮盒。
俞檸：“……”
隔着屏幕，卻有着一股恍然隔世的感覺，他的語氣竟讓她覺得帶着點點祈求的味道。
手機內的東西完好無損，不可能刷過機，他把她的密碼解開了，還擅自加了他。
俞檸收了神，點進主頁，可是那個确認删除的鍵卻是遲遲按不下去。
*
路口偶有車輛喧鳴，暮色漸近，暗紫色流入落霞中。
唐勁揚兩手半撐傾向方向盤，脊梁挺拔，肩旁寬闊，眉梢顫動，靜眺着。
沈行受不了，低着頭一副事不關已樣，沒心沒肺：“人家在十二樓呢，看不見。最多看看窗裏發的光…哦，現在開了燈你也看不清。”
唐勁揚睨他一眼，平平靜靜視線垂回屏幕。
沈行跟着瞥了眼，屏幕依舊一片漆黑，“還沒回 ？也別等了，就俞檸那性格不把你拉小黑屋就不錯了，現在發條消息看看會不會冒紅色感嘆號？”
唐勁揚不接話，深凝着他，悶了一會兒，問：“什麽紅色感嘆號？”
沈行靜了幾秒，噗嗤一聲，捂臉大笑：“就這個梗都不知道？就是給你拉進了小黑屋，你發什麽她都看不見。”
唐勁揚：“……”
雖然這種可能性很大，但是他是絕對不會承認的，“放屁。”
“你還別不承認，就你以前那張臭臉，哪個小姑娘會看得上，俞檸看上你簡直就是對我們這種暖男的侮辱。”
唐勁揚靠回椅背腦中一片混沌，赫然垂下眼簾。
十幾歲的少女膽大昭昭，從身邊人身上逐個攻破，微起的朱唇上挂着爽朗又狡黠的讪笑，眼裏的笑意流露在嘴邊，輕聲巧語：“唐勁揚啊？你是不是很喜歡吃肉啊？”
那時也不過是因為一時興起上了山，半路遇到個“麻煩”，本就已經在為即将畢業的規劃愁破了天，女孩不依不饒糾纏屬實有些怒火。
那時候一個下午為了躲人都泡在了圖書館，擡頭女孩拿着H大的校園卡，明眸皓齒，笑得燦爛唐勁揚微眯眼，偏了頭，那些叛徒。
“不是你室友借我的，我跟你們學校其他學長借的，你別怪他們，我跟你一起看書好不好，雖然你學校我考不進來，不過我可以當夢想瞻仰啊。”
“知道進不來就好好讀書，你的人生就只剩下追男人談戀愛這回事了嗎？浩浩宇宙，不是只有跟我在一起才能呼吸，懂？”
或許是聲音過于激動，回頭間炬炬目光堵于兩人身上，他只知道女孩很久沒有擡頭看他，未有半語只言。
那之後再見她還是在醫院的病房裏，母親生病他陪着去，偶然見到了那個一個多月不曾再找過他的人，女孩見了他依舊熱情，只是眼波裏不再那麽剔透。
唐勁揚鼓起勁，拿了手機糾結了好久發了兩個字：。。
如撥雲見霧般，身形一頓，原本的戾氣瞬間消散，如被判了死刑的重囚犯突然得到了減刑，心頭間的熱浪再次翻滾，也有了底氣，“你特麽就是個中央空調。”
沈行疑惑回魂了？又掃到了某人臉上的神色，猜了個大概，提高了語氣：“回你了？”
“沒有。”
“沒有你激動毛線。”
“至少沒有看見紅色感嘆號。”
沈行啧一聲道：“你丫真腹黑，大的不行坑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