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身後的噴泉向上起着水柱, 網狀的水簾前方,兩個外貌優越的青年對視站立。
今天的天氣很好,溫度依然有些低, 謝凝卻熱得有些厲害,這是自內而外的熱意, 他的面龐與耳根皆起了一層紅霞,在明晃晃的陽光下根本無法掩藏。
裴執伸出手, 指骨輕輕蹭了蹭謝凝的下巴尖:“臉好紅。”
謝凝睫毛微顫, 他說:“我今天衣服穿得有點多。”
“只是因為衣服穿得多嗎?”裴執的手指蹭到謝凝的眼尾, 低聲喊, “寶寶。”
耳根在持續性發熱, 這些親昵的小動作與昵稱,在特定時期總是擁有與衆不同的作用。之前謝凝和裴執只是朋友關系時,聽到裴執這麽喊他、對他做一些小動作, 他都不會産生這些怪異的反應,甚至十分自然。
謝凝緩緩擡起眼睫,說:“也因為你。”
這下輪到裴執怔愣了。
戚燃買好門票,看到倆人湊得很近, 不知道在嘀咕什麽。他打破這場平靜:“你們怎麽突然跑進去了?怪吓人的,門票給你們。”
他單純以為這兩人是追求逃票帶來的刺激,不過刺激歸刺激,票還是要買的,不然到時候工作人員問起來也不好說。而且很多項目,沒有門票是沒有辦法玩兒的。
謝凝剛要伸手,裴執就已經幫他接了過來, 很自然地将他們二人的門票揣進口袋。
裴執:“想玩什麽?”
問他?謝凝看了回去:“你想玩什麽?”
謝凝對游樂園沒多少興趣,是裴執說想來玩, 他們才來玩的。
戚燃不滿被忽視,大聲插嘴道:“哥你是不是不能玩特別刺激的項目?反正跳樓機之類的肯定不行,要不去玩旋轉木馬,這個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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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凝:“……我沒這麽脆弱。”
不過謝凝也不确定,他到底能不能玩跳樓機一類的項目。
他也沒有玩過這些,他父母害怕他身體受不了,也從來不會帶他玩這些比較危險的項目。
裴執:“我們先随便逛逛吧,看看想玩什麽,一直在這裏幹站着也不好。”
謝凝:“也可以。”
戚燃:“啊?你們要開始閑逛嗎?真的不玩旋轉木馬嗎?我還挺想去玩這個的。”
謝凝:“你要是想玩,可以去。”
“我一個人多不好意思。”戚燃嘀咕,“來游樂園的要麽是家長帶小朋友,要麽是成雙成對的情侶,就我們三個單身狗——你是單身吧?”他不确定地看向裴執。
裴執看了眼謝凝:“目前是。”
“目前?”戚燃道,“那很快就不是咯?”
裴執:“快不快我也說不好,這不是我說了算的。”
戚燃稀奇道:“你在追人?”
裴執這外形條件和經濟條件,居然還需要主動去追?他好奇極了,“她誰啊?是不是美得跟天仙一樣,哥你見過嗎?你們是室友,你肯定知道她長什麽樣。”
裴執的眼底似乎有笑意,他似有似無地蹭了蹭謝凝的指尖,也跟着問:“是啊,你哥知道,很漂亮,天仙兒似的。”
被二人注視的謝凝:“……”
人都是八卦的,戚燃這種愛玩鬧的性格更是愛聽八卦。謝凝被二人注視得有些面熱,淡定地挪開目光:“別讨論這些吧?他可能不太喜歡被讨論。”
戚燃:“可是她又不在現場,我們都不說,她怎麽知道?”
裴執卻打斷了這個話題:“你說得有道理,我們不說這個了。”
在戚燃看不到的地方,他悄悄捏捏謝凝的指尖,在謝凝略帶警告的注視中,一點點朝謝凝那邊挨,拉近二人之間的距離。他微微低下點頭,近乎縱容道,“我聽你的。”
戚燃沒辦法理解,他們也沒有聊特別過火的話題吧?只是好奇追求進度,以及對方是什麽樣的而已。
但只是因為謝凝說了一句對方疑似不喜歡被讨論,裴執還真就不讨論了?
“啧。”戚燃一臉複雜,“看不出來啊?你居然還是個妻管嚴。我還以為你是那種很大男子主義的,結果是個怕老婆的老婆奴,不過這還沒成為你老婆呢……好了哥我不說了,你別這麽看我,我閉嘴!”
謝凝:“你不是想去玩旋轉木馬嗎?你去玩吧,這會兒人少,你去玩正好。”
戚燃:“哥你趕我走?”
謝凝:“這麽明顯嗎?”
“很明顯。”戚燃說,“好吧好吧,你們逛,我去孤單地玩旋轉木馬。對了哥,遇到事兒了随時給我發消息,我馬上趕到。”
他又看了一眼謝凝身邊,氣勢冷峻又高大的男人,心想,就算真遇到什麽事兒了,估計也輪不到他來解決了。
剛剛還只敢偷偷摸摸蹭蹭謝凝手指、增加點肢體觸碰的裴執,在戚燃走後,立刻纏了上來。裴執從後抱住謝凝的腰,又把臉埋進謝凝的脖頸間,像黏人大狗一般,輕輕蹭了蹭。
“寶寶,你好香。”裴執近乎沉迷道。
裴執的頭發發質粗硬,紮得謝凝有點癢,他偏頭想躲,卻方便了裴執蹭他。他無奈道:“不是說先去逛逛嗎?你這樣抱着我,我們怎麽逛。”
耳邊是歡快的歌曲,不遠處彩色的風車被風吹動,發出清脆的聲響。裴執抱着柔軟的謝凝,聞着謝凝身上傳來的淡香,滿足感充盈全身,幾乎要溢出來了。
裴執:“接下來,是我們的約會嗎?”
他的聲線浸着一股明顯的餍足味。
謝凝:“可以是。但你得先放開我。”
裴執馬上放開謝凝,想去牽謝凝的手,卻将手收回,故作矜持道:“可以牽手嗎?”
謝凝淡淡地斜了他一眼:“牽吧。”
骨骼分明的手指,一根根擠入柔軟的指縫之中,十指相扣的那一秒,裴執眉眼染上明顯的滿足。
這是他們第一次在公開場合牽手。
以往他們只會在二人獨處的情況下牽手,人一多,他們也會很默契地适當保持距離。
可現在,謝凝已經能夠接受與他在大庭廣衆下牽手并約會,這是不是說明,他們的關系也有了進一步進展?
越是往人多的地方,裴執越是緊張,他生怕謝凝會因人多甩開他的手。但謝凝只是目不斜視地往前走,陽光下的眉眼冷淡,看起來沒什麽情緒,但手卻一直保持着被牽着的狀态。
與裴執形成的體型差,讓謝凝看起來有一種莫名的乖順。
這一路上并沒什麽好看的,許多娛樂項目,在兒時的謝凝眼中帶有一層夢幻般的童話色彩,但他現在已經長大,再次看到這些眼花缭亂的設備,并不會産生好奇與向往。
但……他小幅度皺起了眉頭。
裴執很熱嗎?
謝凝的體溫正好,不冷也不熱,但裴執的手心很燙,燙得在他們二人相貼的手掌心中沁出了一層黏糊糊的熱汗。
“寶寶。”
裴執突然這麽喊。謝凝一擡頭,對上裴執的眼睛:“我去買那個?”
謝凝順着裴執的視線看了過去,不遠處的小攤在賣頭箍,周圍圍了很多顧客。他道:“你想戴嗎?”
“想。”裴執說,“看起來好可愛。”
說的是頭箍,目光卻緊緊落在謝凝的面龐。
謝凝:“那我們去買。”
排隊時,許多人回頭看他們,滿面驚豔,甚至還有人四處觀望,以為這是什麽綜藝或電視劇在拍攝,畢竟眼前這二人的顏值太過出挑。
有人拿出手機想偷偷拍照,立刻收獲一記鋒利冰冷的目光警告。同時,裴執伸手摟過謝凝的肩膀,他身量極高,這麽一站恰好能擋住謝凝的面龐,深膚色的大掌遮在雪白的側顏,色差明顯,體型差也更加明顯。
看起來很霸道,占有欲也很強。
被裴執這麽一擋,路人竟真的無法窺見謝凝的容顏,至多只能勉強看到一小截小巧的下巴尖。
謝凝忽然擡起頭,裴執立刻收回狠厲的目光,目光柔和,似乎怕謝凝仰頭脖子酸,還低頭彎腰。
“怎麽了,是不是冷?”裴執摸了摸謝凝的臉。
“沒有,不冷。”謝凝說,“想問問你,要買哪個?”
頭箍有很多種類,有小熊耳朵、兔子耳朵、小貓耳朵……有塑料與毛茸茸質感的,各種款式都有,謝凝選擇恐懼症犯了,不知道該選哪個。
但排隊馬上輪到他們了,如果等到時候再糾結,會耽誤不少時間。
前面的顧客有點高,謝凝稍微踮起腳尖去看款式,後腳跟落地,轉過身仰起精致雪白的面龐,很認真地說:“都好可愛。”
謝凝的語氣很認真,他這樣認真說話,配合冷冷淡淡的表情,反而讓裴執的心尖猛地顫了一下。
“寶寶。”裴執這麽喊。一旁音樂聲有點大,蓋過了裴執的聲音,謝凝沒聽清。
謝凝又踮起腳尖,仰起頭,蝶翼似的黑睫微微顫動,聲音還帶了點鼻音:“嗯?”
裴執:“你好可愛。”
謝凝眉尖微蹙:“可我什麽都沒做。”
裴執的手指曲起,指骨蹭了蹭他的下巴尖:“什麽都不做也很可愛。”
謝凝用一種困惑的眼神看向裴執,雖不理解,但尊重。他問:“快輪到我們了,我們提前選一下。”
裴執:“要不你幫我選,我幫你選?”
謝凝:“也可以。”
謝凝給裴執選了個大狗灰色耳朵,因為很大,所以不像狗耳朵,更像狼耳。
裴執給謝凝挑選的是毛茸茸的貓耳朵,摸起來手感很好,不大不小的尺寸,被戴在頭上時,顯得格外精致。外邊一圈是柔軟的絨毛,耳朵內裏卻是淡淡的粉,與謝凝鼻尖被凍出來的粉色一樣。
“會痛嗎?”裴執說,“有沒有夾到頭發。”
謝凝:“沒有。”
他試着伸手去摸頭頂的貓耳朵,卻被裴執找到了牽手的機會。他的手被裴執握住,二人一起去摸謝凝的貓耳朵。
手掌被滾燙的大掌包裹,手下的貓耳觸感柔軟。很新奇的感覺……
一陣風吹來,謝凝的頭發有些亂,他無意識地晃了晃腦袋,連帶着頭上的貓耳也微微搖晃。
面頰忽的一熱,裴執親了下來,又極快地嘬了嘬他的臉蛋,之後在謝凝微微驚詫的視線中,故作若無其事道:“抱歉,太可愛了,有點忍不住。”
謝凝:“……”
他才不信這話,裴執分明沒有忍的打算。
裴執結完賬,謝凝下意識拿出手機準備AA,一個小朋友突然跑了過來,在謝凝跟前,睜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了謝凝很久。
是和父母走丢了嗎?
謝凝這麽想着,忽然,小朋友上前一步,似乎想去拉謝凝的手。裴執迅速把謝凝護在身後,以一種極其兇惡的眼神看向小朋友。
小朋友瞬間哭了,他一邊哭,一邊打着哭嗝:“我,我是想給哥哥糖果……我。”
小朋友的父母急忙來哄,他們說着抱歉:“不好意思啊,他剛剛在旁邊看你很久了,說特別喜歡這個大哥哥,要把最喜歡的口味的糖果給你。我們鼓勵他來,是不是吓到你們了?抱歉噢……快給哥哥道歉。”
這本來不是什麽大事,但謝凝有皮膚饑渴症,還有潔癖,他不喜歡別人碰他。所以裴執的反應才那麽大。
裴執怕謝凝不舒服。方才在排隊的時候,他也盡力護着謝凝,不讓別人碰着謝凝,霸道的獨占欲是一回事兒,謝凝的病又是另外一回事。
謝凝:“沒事,我們沒有被吓到。”
但小朋友還是很有禮貌,一邊哭一邊說:“哥哥對不起,我,我應該跟你打招呼的。”
“沒有關系。”謝凝道,“要給我糖果是嗎?”
“嗯!是我最愛次的葡萄味糖果。”小朋友看到謝凝在看他,眼睛都不舍得眨,瞪得老大,“哥哥,你要恰嗎?”
謝凝:“要給我嗎?謝謝你。”
小朋友伸出胖乎乎的肉手,把一枚捂得有些熱的糖果給了謝凝,這是他這一路上剩下的唯一一顆,他喜歡把最好吃的留在最後。
他慶幸他沒有早點吃掉,因為他遇到了他很喜歡的大哥哥。
小朋友很有禮貌,給完謝凝糖果,又有點不好意思,藏在母親身後,只探出半個腦袋,奶聲奶氣的:“哥哥,你要記得吃噢。”
他有點苦惱地看向另一個大哥哥,“但是,但是有兩個大哥哥,我只有一個糖果……那,那你們一起吃吧!”
童真童趣的話語,讓大人們忍俊不禁。
他給的是硬糖,兩個人怎麽吃?你舔一口我舔一口這麽吃嗎?如若沒有潔癖,又是棒棒糖這種還能這樣,可這糖果小得只有甲蓋那麽大,這個辦法顯然行不通。
小朋友與他們揮手道別,謝凝突然發現,裴執一直在觀察他的反應,眉宇緊鎖,肌肉也微微緊繃着,似乎害怕他發生什麽意外。
謝凝:“我沒事。”
裴執看向謝凝的指尖:“他剛剛碰到你了。”
小朋友給謝凝遞糖果的時候,手指碰到謝凝了。
謝凝怔了怔,他道:“是嗎?我好像沒有注意。”
“碰到了。”裴執拉了拉謝凝的領口,牽着謝凝的手來到有物體遮擋的地方,這個位置比較暖和。他問,“有沒有不舒服?”
重度精神潔癖和皮膚饑渴症共存的後果是,謝凝想要與他人産生肢體接觸,心理上卻極其反感與厭惡這種行為。
裴執這段時間看了很多相關資料,但像謝凝這種案例少之又少,他也只能根據少數的文獻記載,來推斷謝凝當下的狀态。
如果不是裴執提起,謝凝都沒有注意到小朋友碰到他。他搖搖頭:“沒有……而且,我好像沒有産生特別強烈的抗拒?是因為他還是小朋友的原因嗎?”
小孩子總是容易讓人降低防備,這也有道理,但……謝凝家中并不是沒有別的小朋友,從前的他也不喜歡與小朋友産生親密接觸,特別熟悉的小朋友除外。
不管謝凝怎麽找理由,他方才沒有産生抗拒與反感的情緒,是鐵铮铮的事實。他仰頭看向裴執,輕輕地扯了扯唇角:“裴執,我的病好像沒有那麽嚴重了。”
最起碼,不會無時無刻去注意社交尺度,擔心與他人有肢體觸碰。每一根神經都像裝了信號燈,一旦有肢體接觸的苗頭,就會渾身拉響警報。
時清域給他的治療方案是有效果的。
通過與裴執不斷增加肢體觸碰,熟悉并享受社交肢體接觸帶來的正向反饋。但現在讓謝凝刻意與他人産生肢體觸碰,還有些困難,不過總歸是有效果的,他在一步步接納。
謝凝的病有好轉,裴執該高興才對,可不知為何,裴執突然湧起一股特別陰暗的想法。
現在的謝凝只是不抗拒與小朋友接觸,接下來是不是能接受社交範圍內的肢體觸碰,如果有人與謝凝牽手、勾肩搭背呢?當下謝凝只是不排斥與他接觸,所以能用他滿足皮膚饑渴症。
如果接下來謝凝也能接受別人,那他對謝凝而言,是不是就沒有那麽大的價值了?
謝凝……會有別人嗎?
裴執的手指慢慢蜷縮起來,指骨用力地繃出。他知道這樣想是不對的,可他就是無法控制地去想。
真是奇怪,明明有皮膚饑渴症的人是謝凝,但在日常許多細節之中,更加粘人、離不開對方的人,卻是裴執。
除了裴執主動與謝凝擁吻,又或是進行一些親密行為時,謝凝會出現恍惚渙散的神色,其餘許多時刻,謝凝都是冷靜且平淡的。
有皮膚饑渴症、害怕對方離開的人,更像是裴執。
“這是一件好事。”裴執伸手幫謝凝撩去鬓邊的碎發,他強行壓下那些不該有的想法,輕聲問,“什麽時候去複診?我陪你去。”
謝凝:“這段時間先不吧……等等,鬼屋就在附近,我們要去鬼屋嗎?”
謝凝記得裴執想來這家游樂園的鬼屋。
裴執注視着謝凝,終于,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一般,迎面将謝凝摟在懷裏。手臂緊緊箍住謝凝的腰身,力道很大。
在謝凝看不到的地方,裴執的神色兇惡且陰沉,像害怕被人奪走寶藏的惡犬,無差別對所有人露出狠厲尖銳的獠牙。
“抱一抱。”裴執啞聲說,“抱一抱再去。”
謝凝覺得有些好笑:“還沒去,你就提前害怕了嗎?”
“嗯。”裴執蹭了蹭謝凝的發梢,說,“我害怕。”
謝凝伸出手臂,回抱住裴執,伸手拍着裴執的後背:“牽手的話,會好點嗎?”
“會。”裴執想了想,又說,“如果我在裏面真的很害怕,可以吻你嗎?”
裴執解釋,“不是想占你便宜,而是接吻的話,我就沒有心思想別的了,腦子裏都是你,就不會被鬼屋裏的東西吓到。”
這解釋實在沒什麽說服力,謝凝輕柔地說:“不可以。”
……
鬼屋一次性只能進去八個人左右,前面三隊人都是情侶,在排隊入口時,就表現出瑟瑟發抖的模樣。
反倒是謝凝和裴執,二人神色平靜,聽着鬼屋內傳來的慘淡音效,連表情都沒變過。
“哥,要不你們倆在前面帶隊吧?”一青年慫慫道,“小弟我實在有些害怕,不敢開路。你們倆看起來膽子就很大,尤其是這位哥,看起來就這個。”他對裴執豎了個大拇指。
可這位哥十分高冷,連個眼神都沒給他。
他急壞了,他和女朋友來鬼屋也是想增進感情,奈何實力不夠,膽子真的不大。于是苦巴巴地哀求另一位哥:“哥,真的不行嗎?我怕我等會吓得大叫,我女朋友在,我想留點顏面……”
謝凝無所謂第一還是第二,反正都差不多。他問裴執:“那我們走第一排吧?”
裴執低頭說:“都聽你的。”
“好嘞,謝謝哥,你人真好。”他激動壞了,他也看出來這二人誰是能做主的,立刻雙手合十給謝凝鞠了個躬。
很多人害怕走第一排,無非是害怕一些未知情況,如果有人在前面,站在後排還能有個心理準備。有得必有失,第一排雖然可能會被吓着,但視野也是最佳的,體驗感也是最好的。
謝凝走在前排,他突然想到,裴執到底怕不怕鬼呢?之前的害怕,究竟是裝出來還是……
他的手忽然被緊緊牽住,裴執挨了過來,驚悚音效飄蕩在周邊,裴執那有些委屈的聲音也落下:“好可怕,前面會有惡鬼突然跳出來嗎?”
陰森森的光線照射下,裴執靠近的同時帶來一陣陰影,有些深邃兇狠的面相,在當下被鍍上一層森冷的光芒。
謝凝沉默片刻,終究是沒有說,現在的裴執比惡鬼還可怕。
演員NPC時不時會突然跳出來,謝凝偶爾會被吓到,但總體還好,因為知道是假的,所以也沒那麽害怕。
鬼屋設施搭建得很好,也很有美感。謝凝純粹是從欣賞的角度來看,更不會覺得恐怖……他的腰突然被抱住,裴執從後擁了上來。
頸窩被蹭了蹭,說話時呼出來的熱流,盡數灑在細嫩的皮膚上。裴執似乎在哆嗦:“寶寶,好可怕……那個是屍體嗎?”
謝凝看了一眼,是屍體,但只是道具而已。
抱着他的人在不住顫抖,聲音也委屈極了,他有些懷疑,如果這是演的,那裴執演技也太逼真……喉結傳來一陣濕濡的觸感,是被舔了舔,好吧,謝凝确定了。
裴執又是演的。
謝凝垂下眼睫:“真的很害怕?”
“嗯,好怕。”借着蹭的功夫,裴執偷偷親了親謝凝的脖子,裝作無事發生。他說,“還好有你在,寶寶。”
“寶寶好香……”
“裴執。”
謝凝無奈地喊了一聲,喉結卻突然被裴執故意地含了一口。他頃刻喘了起來,“你別亂蹭,也別亂舔,哈呀……你是小狗嗎?”
裴執真的很粘人,這一點謝凝早就有體會,如果他能變小,他都懷疑裴執會無時無刻把他放在口袋裏,再把手揣兜裏,一天二十四小時摸他,确保他們有肢體接觸。
裴執抱着謝凝,調整呼吸。片刻後,他又把臉埋進謝凝的頸窩,不過這次沒有亂蹭,而是悶聲說:“再抱抱。”
“等會出去的時候,就不能這麽抱了。”
他們這會兒在小角落裏,無人發現他們在這裏摟摟抱抱,外頭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卧槽啊啊啊別過來!!!”
“求你了別吓我……不行啊也別吓我女朋友,你還是沖我來吧!”
“……”
謝凝摸摸裴執的臉:“再不出去,就要跟不上大部隊了。”
“跟不上就跟不上,讨厭他們。”裴執的眼簾垂下,擋住翻湧的深色,裏面是濃烈的占有欲。他語氣幼稚,“要是這世界上只有我們兩個人就好了。”
謝凝:“就只有我們兩個人嗎?”
“就我們兩個人。”裴執說。
謝凝好笑笑了笑,但裴執沒有看清,他把臉往謝凝手邊湊,說:“你再摸摸我。”
謝凝摸了摸裴執的臉:“這樣?”
裴執眉眼舒展開來,他應了一聲,又說:“好像在摸小狗。”
謝凝哭笑不得:“哪有人自己說自己是小狗的。而且你不小,就算是,也不是小狗,而是大狗。”
不過他這種摸法,确實像在摸小貓小狗。可這也不怪他,摸這個動作,本來就玩不出什麽新花樣。
“好了,我們出去吧,最起碼把鬼屋走完。”謝凝說,“聽話。”
裴執沉默片刻,在謝凝頸窩間深深嗅了一口,擡起頭後,又恢複成高冷端着的模樣。
“我聽話,寶寶。”不過,裴執又低下了頭,“等會我們去看摩天輪,好不好。”
摩天輪?裴執喜歡這些嗎?謝凝微微颔首,說:“等我們從鬼屋出去,就去摩天輪。”
“那……”裴執彎下點腰,“可以接吻嗎?”
“在摩天輪上接吻,會得到祝福,情侶會長長久久地在一起,永遠不會分開。我從網上看來的,我知道這些不值得信,也沒有根據。”裴執深深地看着謝凝,“但我當真了。”
謝凝與裴執對視,音效聲在這時降了下來,故而顯得氛圍沒有那麽驚悚,在幽暗的燈光下,反而有幾分暧昧。
“裴執。”撫摸裴執面頰的手,忽然下滑,落在了裴執的喉結。謝凝的指腹輕輕摸着,察覺到裴執的喉結滾動與肌肉緊繃,他輕聲問,“這麽喜歡我?”
“很喜歡很喜歡你。”裴執不帶一點猶豫,回答完謝凝的問題,還不夠,他還要強調一般地補充,“除了你,我不會喜歡上任何人。”
……
謝凝和裴執離開鬼屋後,裴執去給謝凝買熱飲,又順便準備了些飽腹的食物。
摩天輪一圈要半小時,裴執怕謝凝凍着餓着,還特地買了個保溫杯。
謝凝坐在小亭子裏等候,旁邊的位置都被坐滿,中途有人來和他搭讪,他都冷臉拒絕,但對方不死心想來攔他,他給了一記冰冷的視線,對方即刻知難而退。
熟悉的反感又湧上來了。
一想到剛剛,對方差點碰到他,他就無法避免産生厭惡的負面情緒。他原以為他已經能夠接納部分肢體接觸,可當對方稍微靠近他一點,他都會産生抵觸的想法。
看來,他的病也沒好多少。
又或者,他這樣才是正常的。只喜歡有好感、不排斥的人靠近,讨厭那些陌生并且反感的人。
謝凝去小賣鋪找裴執,但沒有找到裴執,一出店鋪,眼前人來人往、人群攢動,許多張陌生面孔在周邊切換。
他驟然産生一種緊張感。
過去的謝凝,很少會去人多的地方。
他不希望他的皮膚饑渴症與潔癖給他人帶來麻煩。
謝凝給裴執發了個消息,随後開啓定位共享,他找了個比較安靜的角落裏,靜靜等待裴執到來。
中途,他沒有看手機,雙手擱在風衣口袋裏取暖,眺望不遠處的摩天輪。
紫粉色的摩天輪在半空中緩慢挪動,最終定格在最高點,藍天白雲之下,仿佛能到達天際的摩天輪仿佛被鍍上一層夢幻的色彩,看起來無比美好。
在摩天輪的最高點接吻,就能長長久久嗎?
謝凝的思緒放空,微風吹拂起他的發梢,亂了眼前的畫面。
驀地,他受到一股力,有人從後摟抱住了他,他眉尖緊皺下意識掙脫,熟悉的強勢氣息湧來,在确定是裴執的那一刻,謝凝馬上放棄了掙紮。
謝凝還沒說話,裴執就捧起了他的臉:“終于找到你了,我找了你好久。”
“我還以為我把你弄丢了。”
他又不是小朋友,怎麽會被弄丢……謝凝:“唔……”
唇縫被舌肉抵開,紅嫩柔軟的舌頭被勾出口腔,被高大的男人含在嘴裏吮吃。謝凝的臉被捧起,發絲從指縫中滑落下來,被凍得有些粉紅的面頰頃刻浮上一抹誇張的豔紅,他的眼底滿是水光,眉眼間甚至有些無措。
在這種類似公共區域接吻的感覺,讓謝凝有些羞恥與不自在。
他剛偏過一點腦袋,又被用力掰正,纏綿濕熱的接吻讓他渾身發燙,裴執發了瘋似的刺激他的口腔,嫩紅柔軟的口腔內壁被不斷舔吃,分泌出許多唾液,又被裴執如獲珍寶般嗦進嘴裏,吃得滋滋作響。
本就窄小的口腔被細細密密地照顧親吻,從內到外被舔了個透,濕漉漉的唇瓣相磨,自唇縫間散出一天濕熱的白氣。謝凝被吻得雙目眯起一點兒,手指難耐地扯住裴執的頭發,嘴巴剛閉合一點兒,又被強力搗開,粗蠻的大舌卷吃着敏感的舌根,又故意用牙尖磨着濕潤的舌尖。
“唔哈……”謝凝忍不住發出類似氣音般的哼叫。察覺到事情的走向不對,他急忙阻止,“嗯……不、不是坐摩天,哈……裴執!”
他們接吻時,唇角流出亮晶晶的汁水,在陽光下反射透明誘人的光澤。白皙無瑕的唇周,被磨得斑駁粉紅,同樣浮着一層暧昧的水光。
謝凝不想出聲,可他控制不住發出甜膩難耐的哼叫。
他知道周圍沒有別人,但他依舊很羞恥,故而将嘴巴收得緊,而這對裴執而言又是一種刺激。
謝凝的口腔又小又軟,裴執的舌頭擠進去時,裏面還會冒着熱騰騰的甜水,與謝凝接吻,他全程脊背酥麻,整個人都要融化在謝凝的嘴裏。
把謝凝松開之後,謝凝舒服得整個人都要飄飄然了,他迷茫地睜開眼睛,目光渙散無法聚焦,嘴巴還保持着大張的模樣,合不攏似的,往下流着濕漉漉的口水。
一截濕紅滴水的舌尖,在半空中瑟瑟發抖,冒着熱騰騰的濕軟白氣,好似能随時再被含住,肆意舔.吃玩.弄。
骨骼分明的手指抵在唇邊,謝凝怔怔地看向裴執,裴執伸手将他唇邊的晶瑩一點點擦幹淨。
等到裴執覺得差不多了,但因為謝凝的眸光太過無辜單純,裴執又沒有把持住,伸手扣住謝凝的腰往上提了提,謝凝被迫踮起腳尖,粗蠻的舌頭強硬地擠進尚未閉合的嘴巴。
“嗚……”謝凝嗚咽着。裴執的舌頭又擠進了唇縫,含住他的小舌頭吮.弄。
兩條濕滑柔軟的舌頭在親密地糾纏,因唇舌攪發出黏膩的接吻水聲。
謝凝的手指扣着裴執的肩膀,呼吸有些亂:“你嗯……你別這樣……”
裴執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他像發狂的猛獸肆意掠奪領地,他迫不及待含住謝凝的唇,謝凝的嘴巴很軟很嫩,舌頭更是跟剛出鍋的嫩豆腐似的,吃起來像是軟得要化開,還會分泌甜滋滋的水液。
裴執的喉結不住滾動,發了瘋似的吞.咽屬于謝凝的口水,微弱的電流感到達頭頂,簡直要将他整個人點燃,恨不得再将舌頭往謝凝的嘴巴裏擠一擠。
他吻得深,幾乎要舔到謝凝的嗓子眼,謝凝好幾次被迫發出幹嘔的聲音,淚腺不受控制地分泌淚水。
謝凝有點害怕這樣的深吻,剛将舌頭縮回來一點,又被用力含住來回嘬弄拉扯,舌肉糾纏,本就濕潤的口腔被攪得泥濘熟爛,都不需要靠近,都能嗅到一股甜膩柔軟的甜香。
謝凝被親得腦袋都發懵了,都這種時候了,他居然還後知後覺地想,幸好,幸好他找的地方很偏僻,根本沒人來,否則的話,一定會被看到吧……
他的大腦已經亂得一塌糊塗,淚水也在面龐胡亂地流着。已經如此可憐的他,竟然還被捏着下巴,被迫将裴執的唾液吞進去,再被吸出來新的口水,被裴執餓狼似的盡數吃光,發出黏糊糊的、舌頭纏繞在一起的水聲。
嘴巴被吃得紅腫,口腔被舌肉搗得酸澀一片,腦袋也是懵懵的,只餘下頭皮發麻的電流感。謝凝一會兒缺氧,一會兒舒服,時不時哼叫兩聲,大腦混亂的同時,體力也跟着沒了,整個人都像被弄壞了。
謝凝只能被迫張開嘴巴,任由裴執兇狠地掠奪他的唇。過分窄小的口腔根本兜不住這麽多口水,過多唾液從唇角溢出,把兩個人的衣服領口都弄濕了。
“好多水啊寶貝兒……”裴執簡直要發狂了,他跟從來沒吃飽過似的,瘋了似的吸着謝凝嘴巴裏的口水,“好甜,好軟,好熱……”
裴執勾出謝凝的舌尖,被吃得濕紅發腫的舌頭在半空中往下淌着水滴,嫣紅的舌面上包裹着一層誘人水光,随後,又被裴執迅速吞吃進去,嘬得舌肉變形。
這是一種很下.流的接吻方式。
謝凝迷迷糊糊的,只能發出破碎的音節,而這聲音在裴執的耳中,像催.情劑一般。
等到被松開,他都是一副已經被親傻了的樣子,呆呆愣愣地靠在裴執懷疑,目光渙散失神,濕漉漉的睫毛胡亂地翹着,整張臉幾乎都濕透了,分不清是口水還是淚水。
二人氣息不勻地分開,裴執的神色顯然不對勁,處在一種極其危險的臨界點。
而謝凝連站都站不穩,肩膀與雙腿打着顫兒,被過度索吻之後,他好像真的壞掉了。隽秀的眉心微微蹙起,冷淡的面龐滿是緋色,透着一股近乎無知的單純感。
明明一臉糟糕,卻還像沒搞清楚狀況的樣子。
好可憐,好可愛……
“對不起寶寶,把你弄成這樣。”雖然,也很漂亮。裴執真誠地道歉,補救般幫謝凝擦着口水,不過是用舔的方式。他一邊舔着謝凝的臉,一邊喘氣道,“我一會兒沒看見你,就特別心慌。”
裴執舔吻時的動作強勢又霸道,充滿極強的占有欲。
謝凝小口小口地喘氣,唇中不斷呵出甜膩濕軟的香氣。在朦胧的視線中,他看見裴執在舔他的臉,幫他整理淚水,雖然這種方式只會把他的臉弄得更濕。
但他連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更別提将裴執推開,他只能任由裴執癡迷地舔着他的臉,慢慢找回自己的思緒。
謝凝的臉被舔得有些癢,耳邊再度傳來裴執沙啞的低聲:“寶寶……”
“我好像越來越離不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