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裴執很久都沒給出回答。
在場的人中, 有沒有你喜歡的人。
這個問題并不難回答,從游戲角度來說,蘇南似乎也沒有刁難裴執, 許多尺度更大、更加激情的問題都有人問過,這種寬泛的問題, 就跟你今天吃沒吃飯沒什麽區別。
就算裴執真的有喜歡的人卻撒謊說沒有,也沒有人會懷疑答案的真實性, 畢竟真正的答案如何, 只有他自己知道。
裴執現在的沉默, 反而顯得有幾分怪異。雖然他沒有給出任何回答, 但他的沉默, 等同于答案。
如果在場的人中,沒有裴執喜歡的人,他直接說沒有就好了, 就算有他卻不想承認,也可以直接說沒有。
這樣欲蓋彌彰,答案很明顯。
在場的人中,有裴執喜歡的人。
所有人都像吃了炸.藥一樣, 露出驚詫又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們看着裴執陰沉深邃的臉,想八卦卻不敢,憋得臉都紅了。
蘇南看到謝凝正在朝這邊走來,他添油加醋道:“你怎麽不說話?”
“跟你有關系嗎。”裴執的聲線冷漠,看向蘇南的眼神冰冷無比。
裴執突然站起身,拿起一瓶蘇南面前一瓶沒有開封過的酒水。
緊致的肌肉線條随着擡手的舉動異常明顯。手背青筋像忍無可忍的情緒一般繃出, 在昏暗迷離的燈光下,裴執像一只随時會撲咬上來将人撕碎的惡犬。
蘇南臉色煞白, 裴執瘋了嗎?居然要在這麽多人面前對他動手!
他急忙往後退了兩步,卻沒料到裴執只是單手開了瓶,随後仰頭灌了一大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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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結随着吞/咽不斷滾動,金黃色的酒水從唇角滲出,滑過突出的喉結。
裴執寧願罰酒,也不肯撒謊。
酒精的氣息在四周彌漫,暧昧悠揚的音樂聲中,逐漸靠近的腳步聲也停下了。
裴執喝完一大半,把酒瓶往蘇南足邊一丢,發出駭人的破裂聲響。
他無視周圍投來或驚或懼的目光,随手用手背抹了抹唇角。他居高臨下地看着蘇南,仿佛在看着一只随手可以捏死的螞蟻。
“你配知道嗎。”
惡劣又嚣張,輕蔑又傲慢,在這張英俊冷冽的臉上,卻顯得格外性感。
蘇南煞白的臉色,因羞恥整張臉漲紅無比,四周落在他身上的視線,讓他感到火辣辣得燒。他很要面子,不然也不會這麽久都記恨裴執。
裴執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說他不配,他卻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剛剛他确實被裴執吓到了,他相信,如果不是謝凝在場,裴執真的會弄死他。
沒人敢說話了。
更沒人敢繼續提玩游戲這件事,好不容易活躍起來的氣氛就這樣跌至冰點。
謝凝停下腳步時,裴執也已經完成了罰酒的懲罰。
游戲輸了的人,可以不配合,但是得罰酒,一杯高度數的洋酒。裴執的懲罰明顯超出定好的內容,可盡管如此,他的神色看起來依舊很平靜,一點都沒有被酒精幹擾了神志。
看到謝凝,裴執立刻換了一張臉,方才還是一副兇惡狠厲的他,眉目頃刻變得柔和。
他讓開一點位置,讓謝凝坐在他裏面,包廂熱,他很貼心地幫謝凝解開圍巾,披在謝凝的腿上。
“外面是不是很冷?”
“還好。”
裴執用手背輕輕碰了碰謝凝的額頭,冰冰涼涼的。
他拿來一個空杯子,反複擦拭過後,往裏面倒了溫水,手心手背手腕多次确認溫度後,才遞到謝凝唇邊,似乎想要親手喂着謝凝喝。
和方才戾氣叢生、毫不掩飾惡劣脾氣的裴執相比,現在的他簡直像個狗腿子。
謝凝坐在位置上,他本以為裴執的心情很差,但現在看來,裴執的心情好像比想象中的號?
他喝了一口水,問:“你要不要也喝一點?”
謝凝緩和了一下氣氛,打破這場平靜。
裴執:“好。”
他将謝凝剩下的半杯水,喝完了。
謝凝:“……”
他的意思是,讓裴執再倒一杯,而不是喝他的水。
不過喝都喝了,算了。
圍觀的人目瞪口呆。
裴執他不是……從來不用別人用過的東西嗎?
裴執的領地意識很強,從來不和人共用物品,訓練的時候,很多人都會互相借護具用,又或是喝同一杯水,但他不行。要是有人不小心用了他的東西,他會直接丢掉。
故而很多人都認為他不合群,也很難相處。
對裴執來說,他的就是他的,不允許任何人沾惹。
謝凝和裴執很快就離開了,發生了剛才的事,裴執繼續在場,氣氛也沒辦法活躍起來,不如早點離開。
謝凝走不走都無所謂,反正他也沒多喜歡這樣的場合。裴執的話巴不得早走,謝凝的作息規律,早睡早起,應該早點回去睡覺。
他們簡單在酒店吃了個晚飯兼宵夜,回去的路上,裴執清淨了許多,沒有像往常一樣粘着謝凝,更沒有提出要牽手或者擁抱等行為。
只是謝凝依舊能感覺到,裴執的目光,一直若有若無地落在他的身上。
【好想牽手……但不行,忍住。】
【忍住忍住。】
謝凝感到稀奇。
前不久裴執還說要抱着睡覺、牽手,他前腳剛去廁所,裴執後腳就跟着過來,只為擁抱一下。這樣的裴執,居然說要忍住?
難道真的是因為有了喜歡的人,所以才有這麽大的變化嗎?
方才謝凝聽得很清楚,也大概猜到在場的人中,可能有裴執喜歡的人。他很少會産生好奇的想法,但現在他有點好奇,真的有這個人嗎?這個人是誰?
不過好奇歸好奇,他還是很有分寸感的,他并不是當事人。裴執不說,他就不問。
這是裴執的隐私。
……
吃完晚飯,散了一會步,回到房間後,裴執先洗的澡,然後是謝凝。
衛生間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裴執将手臂枕在腦後,望着天花板,一臉走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水聲停下,四周突然變得很安靜,安靜到,裴執能清晰聽見謝凝穿衣時,衣料窸窣的細微聲響。
他的走神越來越嚴重,在聽到開櫃門的微響時,他一下回神,利索地翻身下床。
謝凝剛洗完澡,清瘦身軀在彌漫的水霧中,顯得格外纖細。
他的皮膚被熱水蒸成誘人的桃花粉,嘴唇和眼睛都很紅,因為距離不遠,裴執還能聞到從他身上傳來的的香氣。
謝凝正在拿毛巾擦拭頭發,手臂擡起的動作,将睡衣下擺帶着往上跑了一截,隐約可見不堪一握的腰身。
“我幫你吹。”裴執走了過來,他很高,站在謝凝身後,手臂輕輕一擡,就拿過了吹風機。
謝凝應了一聲,他确實不太愛吹頭發。
朦胧的鏡面中,他被裴執堵在洗手臺邊,巨大的體型差與身高差,讓他産生了一種被圈禁的錯覺。
謝凝微微低頭看着手機,回着還沒回完的消息。他的指導老師約他明顯下午三點見面,學院準備舉辦一場比賽,指導老師希望他能去當評委,見面便是讨論一下比賽的具體細節。
謝凝回了個“收到”,切換聊天會話框,謝妍給他發了幾個航班,讓他選一下時間段。
“你要出國玩嗎?”身後的裴執突然說,“抱歉,不是故意看到的,是不小心的。”
以裴執這個身高,想看到點什麽太容易。謝凝說:“是。我媽讓我聖誕節回去一趟。”
雖然謝妍想要邀請裴執一起去家裏過聖誕節,但謝凝并沒有這個打算,在他看來,這個行為有點冒昧,如果只是出市出省旅游就罷了,可這是出國。
思索片刻,謝凝還是問了,“你要一起嗎?”
【這麽快嗎?】
【這麽快就要見家長了嗎?】
【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我是不是得準備點禮物?見家長要帶什麽?不能讓叔叔阿姨覺得我是一個沒有禮貌的人……】
“我?”裴執的神情陡然緊繃,“我……”
謝凝突然輕哼了一聲。
“對不起,我剛剛走了下神,是不是吹痛你了?”裴執手忙腳亂地放下吹風機,彎腰低頭,捧起謝凝的臉。
“不是,不燙。”吹風機的風不燙,是裴執的手指穿過發叢時,稍微有點用力,頭皮被蹭了一下。
裴執還是不放心。
他把謝凝抱起來放在盥洗臺上,燈光昏黃朦胧,謝凝的皮膚有一種細膩的光澤感。
謝凝坐在盥洗臺上,裴執用腿頂開他的膝蓋,他的雙膝自然分開,兩只手無措地撐在身子兩側,仰頭看着裴執。
冷淡精致的面龐并沒什麽情緒,卻迷人得有些過分。
裴執的心跳加快,他伸出手,很小心地将謝凝的頭發撥開:“我看看。”
裴執的動作小心翼翼,看得也很仔細,仿佛謝凝受了特別嚴重的傷。這樣小題大做的裴執,讓謝凝十分無奈:“我真的沒事。”
“沒有紅,也沒有傷口。”裴執自顧自道,“應該沒有很嚴重。”
盡管确認了沒有燙傷,可裴執還是感到很愧疚,他居然會犯這麽低級的錯誤,頭皮有一小塊與周圍區域明顯不同,色澤微微泛着粉。
他的眸色轉深,手指輕輕地撫了撫,随後低頭輕輕地吹氣,精心呵護的樣子,仿佛謝凝是易碎的珍寶。
謝凝:“真沒這麽嚴重,我沒有這麽脆弱。”
裴執一邊吹,一邊:“嗯。”
【你有。】
謝凝發現,很多他認為的小事,只要有關于他,在裴執眼中便是了不得的大事,不容馬虎。
“好了,別吹了。”謝凝微微偏過頭,這樣的肌膚接觸……很癢,也讓他感到有些怪異的舒适。他說,“我頭發幹了嗎?”
“差不多了。”裴執說,“發尾還有一點,我再吹一下。”
謝凝說了聲“好”,他沒有繼續說聖誕節的事,在他看來,他說過一次對方沒有回應,等同于變相拒絕。
他不會再說第二次。
就在謝凝以為這個話題已經過了的時候,裴執一邊撫着謝凝的發尾,一邊說:“什麽時候去?我現在買票。”
謝凝愣了愣,他以為裴執不想去。他道:“不用,我媽會買,你把一些信息發給我就可以了。你有A國簽證嗎?”
“有。”裴執回答得很快,他又說,“就算沒有,我也要趕緊辦下來,跟你一起去過聖誕節。”
明明不是這麽一回事。
裴執這麽一說,好像他們出國,是特地去過聖誕節一樣,像約會。
謝凝牽了牽唇角:“可能辦得沒那麽快。”
A國簽證比較難下,要等的時間也比較長。裴執說:“我有我的辦法。”
【老婆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我是老婆的跟屁蟲。】
謝凝微微擡頭,揶揄道:“裴少這麽厲害?”
謝凝很少會用這種類似調侃的聲音,他的聲線清越冷淡,而如今其中加了幾分慵懶的逗/弄意味。
仿佛風雪交加的屋內,他正坐在壁爐火焰燃燒的躺椅邊上,身上披着一層天鵝絨毛毯,輕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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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對裴執招了招手。
吹風機被擱回原處,謝凝腰間一緊,他整個人幾乎是被扛抱到床上。
背後剛一落床,黑影緊跟着迎來,裴執撐在他的身上,漆黑深邃的目光仿佛帶着熱意,落在他的身上。
裴執與謝凝對視頃刻,謝凝的目光太過幹淨,任由打量觀看的态度,裴執先敗下陣來。
他低下頭,将臉埋進謝凝的頸窩,露出一截紅透的耳根。
剛剛還說要忍住不去親近謝凝的裴執,又開始了。
柔軟細膩的皮膚,淡淡的香氣萦繞在鼻尖。裴執忍了一天的躁動,像雨期的湖面不定,而只是這一瞬間,他的所有情緒都被撫平,變得餍足又沉醉。
裴執唾棄着自己。就這麽忍不住嗎?明明知道他喜歡謝凝,怎麽還能這樣肆無忌憚地親近。
可是他又有什麽辦法。
他真的控制不住。控制不住靠近謝凝,就像在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情況下,就交付出了真心。
裴執想,可能他真的有皮膚饑渴症。
只對謝凝有的皮膚饑渴症。
這樣粘人的裴執,似乎才是記憶中的裴執,謝凝并沒多大反應,只是他能感覺到,裴執的行為有些克制,不像以前蹭得那般起勁。
像在,壓抑本能?
以前裴執會蹭脖子,現在蹭的是頭發,剛被裴執細心打理好的發型,被蹭得亂糟糟,頭頂還有幾根頭發胡亂地翹着。
謝凝躲又躲不過去,只能吸引走裴執的注意力:“我的手機好像還在衛生間?你可以幫我拿一下嗎?”
裴執的動作一頓,他撐着手擡起身,幽暗漆黑的瞳孔倒影着一張微微粉紅的臉。
謝凝擡起手,輕輕撫了撫裴執的面頰:“好不好?”
裴執垂下平直的睫毛,深邃銳利的眉眼呈現出一種餍足的滿足感。
他“嗯”了一聲,大掌扣住謝凝的手腕,黑發散亂在額前,他側低過頭,高挺鼻尖蹭了蹭謝凝的手心:“等我。”
謝凝的手機被擠在洗手臺角落,裴執剛進衛生間就能看到,謝凝的手機屏幕亮起,一個綠色app标志。
有人連續給謝凝發了很多微信消息。
眉尖緩緩皺起,裴執莫名有些煩躁與不爽,誰大晚上的給謝凝發消息?到底有沒有分寸感?
不知道這樣會打擾謝凝休息的嗎?
如果是謝凝的親人,那當他沒說。
謝凝接過手機時,屏幕自動人臉解鎖,他的手指沒注意,點開了一條語音消息。
“謝凝,我真的會對你好……”熟悉的嗓音,謝凝和裴執都怔了怔。他匆忙退出微信,緊接着,裴執又貼了上來。
謝凝被輕輕一推,又被摁回原處。裴執撐在他的身上:“你們還有在聯系?”
裴執說的人,是沈晔。這聲音他一聽就能聽出來,還有那舔狗一樣的語氣,除了沈晔又還有誰?
謝凝還沒說話,裴執就克制不住散發惡意:“他大晚上沒事幹的嗎?發消息騷擾你,這是身為大學生該有的素質嗎?”
“沒有。”謝凝說,“沒有聯系。”
他更奇怪的是……長長的睫毛不确定般地擡起,他小聲問,“你生氣了嗎?”
在謝凝身邊,裴執很少生氣,雖然裴執長得就是一張時時刻刻煩躁冷漠的臉,但謝凝知道,裴執很少會生氣,大多數時刻,外表只是裴執不想社交的保護殼而已。
剛剛是他第一次覺得裴執生氣,并且,也是第一次聽到,裴執說別人“壞話”。
裴執的神色微僵,他不想讓謝凝覺得他是個很小心眼的人。他也确實沒有生氣,只是不爽沈晔而已。
“沒有生氣。”裴執說,“我只是覺得,他打擾你睡覺了。而且你也明确拒絕過他,他繼續糾纏你的行為,是不對的。”
“在你拒絕他的那一刻,他就應該停止糾纏你,而不是死纏爛打。”
謝凝很贊同這樣的說法:“死纏爛打确實很讓人頭疼。”
謝凝解鎖手機,他給沈晔設置了消息免打擾,他猶豫是否要删除好友,但二人曾有過合作,好像又沒到删好友這個地步。
最終,他也只是設置了消息免打擾。
裴執的神色以肉眼可見的程度,變得欣喜。
看到謝凝眉眼間的困意,他熄了燈:“早點睡,別看手機了。”
謝凝本來也沒打算看手機,他把手機放在床頭櫃,躺下床後,看到裴執睡在床沿一角,離他特別遠。
明顯是故意的。
幾個小時前還反複強調,要晚上抱着一起睡的裴執,現在卻在二人之間拉了條界限。裴執抱着手臂側躺在床沿,給謝凝留下很大的翻滾空間。
“為什麽不過來睡?”謝凝不解,“不是要抱着睡嗎?”
【不能随便抱老婆。】
【但是好想,好想抱老婆……怎麽辦怎麽辦,好糾結。】
裴執掙紮糾結不過三秒鐘,他翻身而來,利索地将謝凝裹進被子裏,随後隔着被子抱住謝凝。
他發出滿足的喟嘆。
謝凝哭笑不得,隔着被子的抱,和直接抱又有什麽區別?
難道加了一層被子,抱的就不是他,而是被子了嗎?
有時候他真的搞不懂裴執的想法。
謝凝不懂裴執的糾結,他不知道的是,這已經是裴執想出最好的辦法了。
隔了一層被子,盡管被子再松軟,也比不上謝凝。
黑暗中,裴執抱着裹了層被子的謝凝,聽着均勻的呼吸聲,想象着沒有這層被子的觸感,柔弱無骨、小巧清瘦,能夠輕松被他抱在懷裏。
抱起來很軟,聞起來很香。而且謝凝的睡姿乖巧,熟睡後,總會拿睡得粉撲撲的面頰,無意識地蹭他的胸口。
不行,打住,不能再想了。
“謝凝。”裴執突然輕聲問,“你喜歡什麽樣的人?”
他又問,“你會談戀愛嗎?”
謝凝其實有點困了,他慢吞吞地打了個哈欠:“暫時沒有這個打算。至于喜歡的人……我也不清楚,可能要等遇到了才知道吧。”
裴執開心,又不開心。
開心的是,他暫時沒有強勁的情敵,失落的是,他不是謝凝喜歡的人。
謝凝問:“你呢?”
“我?”裴執說。
“你不是有喜歡的女生了嗎?”謝凝說,“我以為你是這個意思。”
游戲中,裴執寧願直接懲罰喝酒,也不願意給出答案,謝凝以為裴執可能對在場的某個人有好感,但是不好意思直言,所以才這樣子。
難道是他猜錯了嗎?
“我沒有喜歡的女生。”裴執說。
但是有喜歡的男生,就在我的懷裏。裴執悄悄在心底補充,心如擂鼓。
謝凝:“好吧,那就是我猜錯了。”
“睡吧,晚安,不聊天了。”謝凝困得将額頭抵在裴執的下巴處,聲線含糊,“我真的困了。”
溫熱的肌膚相觸,小面積的肢體觸碰,在裴執身上掀起軒然大波。心跳快到驚人,體溫在眨眼間升溫,他渾身緊繃,大氣都不敢喘。
好半晌,他才輕聲回應:“晚安。”
其實裴執并不習慣早睡,他是個夜貓子,神奇的是,只要謝凝在他身邊,只要謝凝在他懷裏,他的作息也會跟着改變。
裴執的手臂收緊,想要将謝凝抱得再緊一些,好讓二人之間的距離更加親密。
可不管怎麽做,他們之間始終有一層被子阻攔,像一條河水橫跨在他們之間,要麽裴執鑽進去,要麽謝凝出來。
可能是裴執抱得太緊,謝凝的臉蛋浮現出一抹難受的意味,他的面頰緋紅,隽秀的眉毛小幅度蹙起,緊閉的唇微微分開,溢出一抹呻/吟。
甜膩柔軟的輕哼,讓裴執瞬間僵在了那裏,體溫在發燙,意識在燃燒。
“你……”裴執停頓片刻,還是選擇了輕聲問,“睡着了嗎?”
沒有任何回應。
謝凝應該是睡着了,他的睡相一直很乖,也睡得很熟,除了裴執,應該沒有人見過。
對他而言,裴執似乎是獨一無二的。
這個念頭剛出現在腦海中,裴執就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興奮感,但是很快,他又像被戳破的氣球,表情黯然又煩躁。
不久前,還有人和謝凝表白。
他知道,喜歡謝凝的人很多,但光是想象謝凝可能和別人在一起,他就無法自控地滋生陰暗的情緒。
裴執設想了很多種可能性,想要驅趕走這些潛在情敵。他像害怕寶物被人搶走的惡龍,對出現在謝凝周圍的人,都保持着高度戒備與警惕。
“謝凝……”裴執終于還是忍不住了。他将臉埋進謝凝的頸窩,溫熱的肌膚、纖細的脖頸,熟悉的氣息都讓他分外着迷。
血液在這一刻高速沸騰,哪怕裴執抱着謝凝,依舊感到極度不安,他只能一下下地蹭着謝凝,試圖在謝凝身上留下屬于自己的味道。
像動物給配偶打上标記那般。
裴執抱得很緊,是恨不得将二人融為一體的力道,他很惡劣地想,如果謝凝能把他吃掉就好了。這樣的話,他會永遠跟謝凝在一起,活在謝凝的身體裏。
唯一不好的是,那樣他就不能抱着謝凝了。
一定會有別的辦法。
謝凝的身上越來越熱,不僅是被被窩悶出來的,也是被裴執的體溫燙的。
薄粉的雙頰變得通紅,鼻尖起了一層漂亮的粉,淺色的唇色變深,空氣中彌漫着他身上傳來的味道,裴執的眼睛眯起,整個人都要被迷得神魂颠倒了。
不安與滿足相伴相生,反複折磨裴執的神經。
他像惡犬一樣,反複嗅着謝凝身上的味道,直到确定,上面有了屬于他的氣息,謝凝身上的香緩緩融入了另一種味道,像一種另類的結/合。
英俊深邃的面孔忽的浮現出一抹病态的餍足感,神色恍惚,亢奮得有些異常。
裴執再度将謝凝摟進懷裏,大掌扣住謝凝的後腦,不斷重複着。
我的,我的……
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