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
今日燕小寶生辰, 鋪子那邊的人也請了。
酒肆只開了一上午,到中午快吃飯的時候,一大夥人關了店門去府上。
鐵樹一個小孩也收到了邀請, 早上去鋪子的時候便換上自己最好的一件衣服。
此時有些拘謹地跟在常河後頭, 手上拎着他自己做的禮物。
入府內, 走至客人已經到得差不多的院子。常河打頭, 笑着将手上備好的禮送上。接着立馬找燕小寶玩兒去了。
“大哥哥!”鐵樹一見了戚昔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他仰頭看着戚昔,笑得腼腆。
戚昔接過小孩準備的禮物, 道:“不用拘謹, 院裏阿楮也在,可以跟他玩兒。”
鐵樹點頭, 看了看被衆人圍着的燕小寶, 吸了一口氣也去了那一塊兒。
……
人到得差不多了的, 後廚等着開席。
側邊西廂房裏,戚昔掃了一眼案上的布置拉住燕戡:“小寶抱進來吧。”
燕戡笑了一聲:“好。”
燕小寶滿一歲,按照習俗要抓周。戚昔跟燕戡一早就準備好了抓周要用的東西, 這會兒布置好後把奶娃娃抱進來就可以了。
燕小寶坐在度方腿上, 一頭胎毛已經淩亂不堪。
燕戡一來他迫不及待伸出小手,像一尾魚使勁撲騰:“爹嗷!”
燕戡撈過他:“走,跟爹抓周去。”
衆人一聽, 話也不說了,高高興興跟上。
一進屋, 燕小寶看見戚昔,小手抱着的大爹就不香了。他像小鳥忙着歸巢一樣又歪着身子沖戚昔張開手。
戚昔抱住他, 在他耳邊哄了幾聲, 然後輕輕放在案上。
客人将大案圍了一圈。
案上鋪着紅布,放着文房四寶、小算盤、銀子、印章以及燕戡做的小木劍等等。琳琅滿目, 圍了一圈。
穿着一身紅衣的燕小寶坐在中間,不知道為什麽他爹爹要把他放下來。他不情不願地掃了一眼周圍的東西,又委屈沖着戚昔張開手臂。
燕戡在旁邊逗弄:“小寶,選一個。選一個爹爹就抱。”
燕小寶委屈掉金豆豆。
手都舉累了,爹爹怎麽還不抱!
戚昔看着心疼,上午小家夥被抱來抱去累了,這會兒沒多少精力。他用帕子沾了沾小孩的臉,想着要不就算了。
燕戡:“阿楮,你逗一個試試。”
阿楮點點頭,兩手撐在高高的案臺上踮起腳:“小寶。”
“啊……嗷。”燕小寶眼睛一亮。
他立馬抛下親爹,轉身投入阿楮的懷抱。
撲過去的順帶,腿兒被皺起來的紅布絆住。小家夥惱怒,那小胳膊極有勁兒地掄起紅布,将一衆他爹精心準備的東西打包,一起随着他投入阿楮的懷抱。
少許東西落在地上之前被圍着的人接住,這抓周禮也當成了。
戚昔無奈将那夾在兩個小孩中間的紅布拿出來。
“看看……小木劍還在,以後定是個大将軍!”燕仇樂呵呵道。
常河:“算盤不也在,是塊行商的料子。”
焦西河:“那不是還有銀子、锉刀、鏟子……廚藝也定好,又會木頭活兒,還能掙大錢。就跟咱将軍一樣。”
戚昔就聽着他們吹,臉上笑意淺淺。他注意着安分窩在阿楮懷裏像個小豬仔一樣的奶娃娃。
也不哭了,就這一會兒已經趴在人肩上睡着了。
看來是真的累了。
*
忙了一上午,到午間準時開席。
戚昔将奶娃娃抱進屋裏,院子裏的喧嚣被隔絕在的門外。
戚昔在床沿坐下,手摸了摸燕小寶的額頭。
“小寶。”
閉着眼睛的奶娃娃動了動嘴巴,将臉往戚昔懷裏埋。戚昔将他放在床上,燕戡正好端了一盆熱水進來。
“擦擦再讓他睡。”
戚昔擡頭看他:“不去招呼客人。”
“不急這一會兒。”燕戡擰幹帕子走近,低頭在戚昔眉心親了一下,“累不累?”
“沒做什麽,不累。”雖是這樣說着,但他還是拉住燕戡的衣擺,額頭抵在他身上。
燕戡順了順他的發,低聲着:“夫郎坐着,我來收拾。”
燕戡的将燕小寶的衣服脫了,輕輕地給他擦身。
戚昔另外找了一套紅色小衣服放在床邊。他靠着床柱看燕戡忙碌。
等他轉身去擰帕子,便将目光放在燕小寶圓鼓鼓的小肚子。看着看着,他伸手将掌心貼上去蓋住燕小寶的肚臍。
燕戡回頭見着這一幕,低笑一聲。只覺小的一般乖,大的更可愛。
“夫郎為何不用毯子。”
戚昔呆了呆,後知後覺看着自己還貼着奶娃娃小肚子的手。
被父子倆傳染得也傻了。
他繃着臉收回手,往邊上一步給燕戡讓位置:“忘了。”
燕戡悶笑,快速給奶娃擦完。
戚昔立馬給燕小寶穿好衣服,回身便對着燕戡。
啵——
戚昔捂住臉,眼睫一顫。“做什麽?”
燕戡絲毫不覺得自己偷襲有什麽不對,他攬住戚昔往外走,道:“夫郎太可愛。”
戚昔揪了一下他的腰:“不要說胡話。”
燕戡笑出聲,将将要跨出門時又在燕戡臉上親了一口。“是真話,不是胡話。”
“将軍!快來喝酒!”
夫夫兩人剛出現在院子,燕戡立馬被武将那一桌叫走。
“郎君,這邊。”阿楮拍着身邊的空凳子招呼。
戚昔在桌邊坐下。
常河為了躲酒也坐在小孩這桌。他給戚昔倒上酒,道:“郎君嘗嘗,這是酒坊新出來的果酒。”
酒杯裏酒是紅紫色的,晶瑩剔透如彩色的琉璃。聞着有淡淡的果味兒。
“葡萄酒。”
常河點頭,自顧自地抿了一口。“除了葡萄,我們還釀了桃子酒、梅子酒。”
不過桃子跟梅子酒釀出來都一般。唯一好的葡萄酒都被他拿過來了。
戚昔抿了一口,酒液在舌尖滾過:“還差很多。”
口感偏酸,還有一點點苦味。味道厚重,有點像喝加了酒的葡萄汁。
阿楮看着戚昔酒杯裏好看的葡萄酒,貓兒眼裏滿是好奇。
戚昔:“小孩不可以喝酒。”
阿楮笑得眼睛彎彎:“好看。”
鐵樹看了一眼常河。
常河曲指敲了下小孩額頭:“沒聽到嗎?小孩不能喝。”
戚昔連續抿了幾口,語速微緩道:“我給的法子只是紙上談兵,還需要你們釀造的時候多總結經驗,慢慢改進。”
常河點頭:“曉得。”
酒開了也不能浪費,桌
上的果酒面向的是酒量低的女子、老人,所以常河跟阿興能當水喝。
但戚昔不行,一杯喝完他就上了臉。
他意識雖然清醒,但身體控制不住犯困。
好歹是堅持着吃了些菜填飽肚子,最後實在撐不住,一回屋裏閉眼就睡着了。
一覺睡了不知多久,戚昔睜開眼的時候已經能聞到一股烤肉香。
烤肉是他一早就開始準備的。
之前答應了常河他們要烤兔子,正好趁着這次機會晚上弄個燒烤宴。
不過他也沒料到自己喝個酒就困,也不知道肉是誰烤的。
戚昔掀開毯子坐起身,看身上只剩一身亵衣,估摸着燕戡進來過。他穿上衣服出去,院裏也沒人。
這味道是從隔壁飄過來的,香氣太霸道,所以他在屋裏也能聞到。
踏出院門,正好一身窄袖黑衣的燕戡往這邊來。他腿長,幾步到了戚昔跟前。
“夫郎醒了。”
“正巧過來叫你去吃烤肉。”
戚昔上前一步,額頭抵着燕戡肩膀。剛睡醒,他骨頭都是軟的。
“你烤的?”
“大家一起。”燕戡摟着戚昔的腰,在他額角親了親。
“都是武将,行軍的時候都喜歡打點兔子野雞烤來吃,手藝都不差。不過頭一次照着夫郎的法子來,烤出來的肉好吃百倍,所以他們一個個吃得飛快。”
“再不去他們都要吃完了。”
戚昔打了個呵欠:“走吧。”
燕戡摸了摸戚昔的臉:“好。中午沒見你吃多少,等會兒先喝的燕小寶的糊糊墊墊肚子。”
“嗯。”
*
宅子裏的小涼亭被專門收拾出來。裏面架上燒烤爐,爐子裏炭火正的盛,成串的辣椒、羊肉正被翻烤着。
“來咯!上好的紅柳木羊肉串。”焦西河撸起袖子坐在爐子跟前,手上一把起碼十根大的羊肉串。
他這邊剛放在石桌上,圍着爐子的人立馬搶了個幹淨。
常海啃了一口,美得一臉沉醉。“這滋味,下酒正好!”
“能不好,香料都是花了大價錢的。”常河幹了那麽久的吃食生意,這點東西還是知道的。
花了銀子但味道值得。
不僅是這羊肉串,之前的烤兔子,還有素菜烤辣椒、烤韭菜都滋味甚美。
見戚昔來了,阿楮立馬将手中他師父剛剛搶來塞給他的羊肉串遞過去。
戚昔摸摸小孩腦袋:“你吃。”
“郎君,要不咱鋪子也賣點這燒烤?”常河啃着羊肉提議。
戚昔:“再說。”
香料貴是一回事兒,烤肉也是一門技術活兒。目前戚昔沒空去鋪子裏忙活,常河也要管着鋪子跟酒坊兩個地方。沒人手。
而且酒坊一月添一兩次新菜生意已經不錯,烤肉的事兒以後看情況吧。
燕戡将一碗羊奶羹放到戚昔手裏,道:“若做烤肉生意,再盤個店面來做比較好。”
常海立馬鼓動道:“對嘛!酒肆關門早,閑人才沒事兒白日裏往裏坐。烤肉鋪正合适!”
“像這個季節,晚上下值往鋪子裏一坐,點上兩三樣菜,吹着夜風抿一口小酒,那叫一個快活!”
戚昔:“我想想。”
“來來來,羊肉串還有誰要?”
“我!老焦給我留兩串!”
……
小亭子掩映在樹木中間,跟前就是一片人工挖出來的湖。夏日樹木花草都繁茂,湖的對面夕陽只剩一個火紅的圓。
湖風一吹,所有人都舒服地喟嘆一聲。
好景配着好菜,大家夥兒難得一次吃了個暢快。
戚昔滴酒不沾,燕戡倒是陪着大夥兒喝了幾杯。
讓下人幫喝醉了的客人送去客房,夫夫倆才回到自己房裏。
已經三更天,戚昔下午睡了個長覺,此時還有點精神。
燕戡陪了一天客人,此時身上帶着一點酒氣,抱着戚昔坐在床沿一動不動。
“京都那邊給燕小寶的生辰禮到了。”想必是喝了酒,他嗓子帶點啞。
“明日再看吧。”戚昔捧着靠在胸口的大腦袋,溫聲道,“你先去沐浴,收拾完趕緊睡覺。”
“夫郎不洗?”
“自然要。”
燕戡收緊了搭在戚昔腰上的手,将人一把抱起。“那就一起。”
戚昔來不及阻止,衣服就被燕戡剝了。
一個澡洗了一個時辰,出來水已經涼了。戚昔抱着燕戡肩膀,長發散落遮住紅潤的脖頸。
他吸了吸鼻子,眼睛還紅紅的。
“牲口。”
燕戡抱着他一起躺下,聞言又滾動喉結,捧着戚昔的臉克制地親了親。“夫郎乖,睡吧。”
戚昔濕着眼尾閉眼,紅腫的唇微張。不出一會兒睡熟了。
第二日。
不出意外,戚昔醒的時候客人已經走光了。
他坐在屋檐下,一手摸着小黑的狗頭,後靠着軟軟的椅背望着碧藍色的天。
學院那邊已經開學一段時間,他還沒去看過。昨兒他們提到的棉花也不知道長得怎麽樣。再有要不要開個燒烤鋪子,他也得好好想想……之後還有得忙。
燕戡随着那些人去大營了,難得身邊沒有牛皮糖,他也清淨。
戚昔想着要不去書院看看,剛一動,又蹙着眉坐下。
算了,還是想想燒烤鋪子的事兒吧。
已經六月末,若是支個攤做室外燒烤生意的話只能做三個月。若是盤鋪子的話,鋪子要看,器具要打,師傅也要請來練習練習……前期準備就要不少時間。
斜沙城還沒專門的燒烤店,他自然是想做個長期生意的。
思來想去,還是開店穩定。
這邊剛打定主意,燕小寶找來了。
奶娃娃一見着屋檐下坐着的戚昔,圓眼亮铮铮的。
他小屁股一扭一扭,跌跌撞撞在阿興的保護下直直撲入戚昔懷裏。
小手抓住了戚昔,他才“咯咯”笑起來。
“小寶。”戚昔将他抱坐在腿上,親了一下他肉乎乎的小臉。
燕小寶腦袋一歪,枕在戚昔胸口,圓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注視着他,嘴上叽裏咕嚕說着聽不懂的話。
阿興見狀笑了笑,便下去做自己的事了。
現在天還算涼快,太陽不大。戚昔聽着叽裏咕嚕的奶音,跟貼在懷裏的燕小寶一問一答。
雖然都聽不懂對方的說什麽,但相似的眉眼裏都挂着笑。
到午後,太陽烈了。
戚昔怕懷裏的小不點曬着,将凳子挪進了屋裏。
“祖母跟姑姑們送了小寶生辰禮過來,我們拆開看看。”
他在地上鋪上涼席,又墊上一層墊子才将小娃娃抱上去。然後他将昨日收到的那些禮拿出來堆在一旁。
又脫了鞋子坐上去,将小娃娃抱過來放在自己身前圈住。
他伸手拿過一份禮,動手拆開。
“滴窩!”燕小寶也将手搭上去。小手特別有勁兒,扣着外面的紙包“嘶啦”一下就扯開了。
戚昔下巴輕輕搭在他小腦袋上,親了一下他軟乎乎的頭發。溫聲道:“不是滴,是爹。”
小奶娃握緊手憋足了勁兒:“嘚、爹~”
戚昔輕笑,親了親他小臉:“嗯,很棒。”
禮物拆開,是一身鵝黃色的小衣。從帽子到鞋子,整整齊齊一套的。
戚昔拿着衣服在燕小寶身上比了比:“好不好看?”
“爹~”
“說好看。”
“嗷?”
“好……”
“嗷!爹爹爹得得得!”小娃娃像小黃鴨一樣撲騰着小手。
戚昔抖着肩膀笑,輕輕貼貼小娃娃的臉。“真可愛。”
小衣服放一邊,戚昔拿過京都送來的那一大份禮。
盒子打開,裏面滿是打成小魚小貓模樣的金豆豆。
“爹嗷!”
金豆豆穿成串,戚昔不怕拿給小崽崽玩兒。他拿出來叮叮當當一串放在奶娃身前,頗有分量。
往下是一大把……銀票。
戚昔眉心微動,避開銀票拿出另一個木盒子。
啪嗒一下。盒子打開,裏面的東西是一些鋪子莊子的地契。數量還不少。
戚昔默了默,看了一眼低頭認真玩兒金豆豆的娃娃,将東西放回去,盒子重新蓋好。
送的東西過于貴重,還是等燕戡回來再說吧。
*
吃完午飯,戚昔恹恹地打了個呵欠。又摟着奶娃娃一起睡了個午覺。
下午阿楮過來,燕小寶有了玩伴也不纏着戚昔。
戚昔索性将開店的安排記錄下來,等有空閑了就開始準備起來。
一天時間一晃而過,晚上燕戡回來,戚昔這才安心睡下。
在府上休息了幾天,戚昔出府打算先去看看書院的情況。
燕戡這次依舊跟在一起,戚昔念不動他,他便愈發招搖。
現在戚昔即使戴個幕笠遮掩,遇到熟人看背影就知道是他倆。
尤其是走在胡油街的時候,街邊打招呼的聲音那是一聲落下另一聲又響起。
“戚老板,又跟将軍去書院啊。”這是認識燕戡的。
“小公子跟你家阿兄關系真好。”這是不知道燕戡身份,但知道戚昔住在親戚家的。
等走完胡油街,戚昔耳朵嗡嗡的,面無表情看着燕戡。
“滿意了?”
燕戡:“一般。”
戚昔輕嘆一聲:“偏要人知道我倆關系才算滿意。”
燕戡厚着臉皮笑:“知我者,夫郎也。”
戚昔甩給他一個後腦勺,大步往前。他就不該把這人帶出來。
正值上午,書院裏正在上課。
兩人一進去,不出意外看見正躺在銀杏樹上就着朗朗書聲入眠的郭桉。
燕戡彈了一顆石子兒上去,郭桉“嗷”了一聲,罵罵咧咧看向樹下。
燕戡曲指,沖着他勾了勾。
郭桉臉色一變,屁颠屁颠往樹下爬。“将軍,戚老板。”
“能看夫子上課嗎?”
“能!如何不能!”郭桉立馬領着兩人往學堂去。
兩人就站在窗外斜角,看着裏面。
郭桉就在兩人身旁低低道:“不是我說,這孫夫子可比一般的夫子強太多!別看他年紀小,但他能治得住學生。”
“這些小孩子才來一個月就有人家上門送東西感謝。說孩子在家又是寫字又是念書,還主動幫着幹活兒。”
“家長喜歡他,學生下課也跟着他轉。”
“且我倒還低估了他的學識。若今年八月鄉試他下場的話,沒準兒人家能考上舉人。”
聽郭桉将裏面的人一通誇,戚昔将目光從孩童身上移到了那穿着青色長衫的年輕夫子身上。
孫文卿……
眼前一黑,戚昔抿緊唇将蓋在眼睛上的手拿下來。他也不看了,拉着燕戡離開學堂。
郭桉匆匆跟上,然後就看見戚昔擰了一下燕戡的腰,偏偏他們大将軍還笑得跟花孔雀一樣招搖。
啧。
郭桉望天,他為什麽要跟過來受這個罪。
那邊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了什麽,大将軍恢複了一本正經的樣子。
郭桉看着走來的人問:“要不要跟孫夫子聊聊?”
戚昔:“不用,書院明面上管的人是你,我去不合适。”
他想着學堂裏看到的十四個半大的孩子,問郭桉:“最近有沒有家長過來問入學的事?”
“有倒是有,不過他們一聽說是個沒有教過學生的夫子,也都沒給準話。可能還在觀望。”
戚昔:“學生的筆墨紙硯都是自己買的?”
戚昔忽然變了個話題,郭桉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他納悶:“是啊,歷來不是如此嗎?”
“筆墨紙硯都不便宜,咱們斜沙城的書生大多在城南書店買的。城裏就兩家書店,就他家價格公道一點。”
“若以書院的名義集體采購,價格會不會更低一點?”
郭桉猛地擡起頭,兩個眼睛瞪圓。好一會兒,他一拍大腿:“對啊!我怎麽沒想到!”
念書本就費錢,戚昔想着幫他們能省則省。
且若省錢能吸引一批學子,那更是喜聞樂見的事。
不過若真實施起來,恐怕有點難。
這就相當于後世學校收取學雜費,做得不好,也可能招致學生家長的不信任。
戚昔:“你好好想想再說,我也只是提個意見。成不成,都不要讓學生家長寒心。”
戚昔這話一說,郭桉面上的激動退去。他搓着手來回走了走:“是,是要好好想想。”
這邊說着,學生下課了。
孫文卿拿着書出來,一眼看見銀杏樹下的三個人。猶豫了下,他走上前。拱手道:“将軍,山長。”
燕戡頭稍點:“孫夫子。”
打了招呼,孫文卿沒多言,自己離開去休息了。書院就他一個夫子,早晚上課都是他,所以他也累。
戚昔看着人長衫裏略微單薄的身形,道:“還是快些找夫子吧,他一人忙不過來。”
“在找了,整個斜沙城能來的人我請了個遍。”
“那就往斜沙城以外的地方找。他一人教,短時間還好,時間長了身體指定得垮。”
“好,我試試。”
這邊讨論着,屋裏的小孩扒着門或站在窗邊往戚昔那邊望。
溫家姐弟坐在裏面的位置,也不看不見外面。
溫仲從夫子剛剛講過的文章裏擡頭,問他旁邊的溫嫦:“阿姐,他們在什麽?”
溫嫦:“不管他們看什麽,總沒有書好看。”
溫仲一笑:“阿姐說得對。”
戚昔注意到那些好奇的小腦袋,也不想多打擾他們。沒再多說,他便帶着燕戡離開。
“夫郎這下放心了?”
“書院慣來是郭桉管着的,我有什麽不放心的。”
燕戡雙手後負,頗為深沉地搖搖頭。“口是心非。”
戚昔拉住他的手臂,快步下臺階。“別什麽口是心非了,還有事兒要做呢。”
燕戡嘴角一勾,手臂圈住戚昔一提,直接将人在手臂裏轉了半圈擱在背上。
“燕戡!”戚昔吓了一跳。
“我背着夫郎更快。”不容戚昔反駁,燕戡幾下下了臺階。
真是!
戚昔氣惱,抱住燕戡脖子張嘴往他後頸一咬。
燕戡悶哼一聲,笑道:“夫郎輕點,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