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她不是外人
她不是外人
“啊？”陳導了然地笑了，“小陽，你這要求太任性了，我要跟編劇商量一下，不過，我得說句實話，眼光真不錯。”
“當然，我的小媳婦兒可是最漂亮最可愛的。”趙晉陽擡腳向秦小葵離開的方向走去，步伐悠閑從容，背影潇灑帥氣。
司機小郭本想開口挽留，因為趙晉陽今天是來開會的，不是追女人的，但他見趙晉陽興致勃勃，沒敢出聲，心裏暗暗緊張，一會兒又要面對洪秘書可怕的眼神了。
郭彩霓也想開口挽留，但趙晉陽只留給她一個潇灑而去的背影，她咬緊嘴唇，低下頭，眼底隐現淚痕。
她癡迷趙晉陽很久，印象中，他對什麽事對什麽人都是漫不經心的，給人一種不可捉摸深不可測的感覺，沒想到，此時此刻的趙晉陽竟然因為一個女孩兒露出這樣輕松诙諧的表情。
這女孩兒到底跟他什麽關系？
自從喜歡上趙晉陽，郭彩霓一直在搜集關于他的資料，包括他的家人，親人，朋友，合作夥伴，公司員工，競争對手等等，她怎麽從來不知道，他認識一個叫秦小葵的？還對她這麽感興趣，不但叫她小媳婦兒，還恨不得人盡皆知讓所有人跟他同享這份喜悅？
難道，是她采取行動晚了，被人捷足先登了？
不，不會的，沒人能從她手裏搶走趙晉陽。
秦小葵邊順着牆根走路，邊翻看劇本，頭頂突然壓下一片陰影，她擡頭看了一眼，微微一愣，複又低頭繼續看劇本。
趙晉陽扯走她的包兒，拽走她的劇本，幫她拿着，看上去像個稱職體貼的男朋友，“小媳婦兒，你真的不記得我了？我是你陽哥哥，你小時候經常纏着我要吃的，而且每次都要甜死人的那種零食，還記得嗎？”
他說話慢條斯理，笑起來時睫毛下仿佛窩着一只可愛的蠶寶寶，就好像他的眼睛在笑一樣，十分有魅力，而且很容易令人産生親近感。
這樣的一雙笑眼緊緊盯着秦小葵，讓她産生一種強烈的感覺：他的眼裏只有你，而且，無時無刻不在跟你眉目傳情。
這樣的魅惑，連秦小葵這種發誓對男人避而遠之的人都無法抗拒，更何況別人？
她看了看自己的包兒和劇本，低下頭去，嘴角微撇，總覺得這人不懷好意，拿走她的東西當“物”質，不陪他說話，他就不放她走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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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不停思索，難道這人真的認識她？否則怎麽可能知道她喜歡吃超甜的零食？
五歲之後發生的事她基本都記得，确信不認識這個男人，那麽，如果他們之間真有交集的話，只能是五歲之前。
可惜，五歲之前的很多事情她已經記不起來了。
據科學研究表明，大部分孩子五歲起才會有連續記憶，五歲之前的記憶基本上是斷斷續續的，有的可能完全忘記了，有的可能偶爾在腦海閃現，還有一些，可能會出現在夢裏。
難道，今天清晨那個夢裏的小男孩兒就是他？
近距離下，趙晉陽發現秦小葵發絲略有些淩亂，衣服也汗濕了大半，還單腿站立着，另一條腿似乎不敢使勁，眉峰一皺，動作熟練地蹲下身，小心翼翼掀起她的褲腳，語氣難得端嚴起來，“哪裏不舒服？”
“沒有不舒服。”秦小葵要躲，被趙晉陽扯住了，後退不了，只好站住不動，因為她越動，引起的動靜越大。
很多人悄悄向兩人看，八卦的表情豐富多彩，令秦小葵很不舒服，只能低頭看趙晉陽，試圖用犀利的眼神制止他。
其實，她腿上被人抓傷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尤其被汗水浸泡後更疼，所以她才用另一條腿站着，減輕這條腿的壓力。
趙晉陽不為所動，輕輕掀開秦小葵的褲腳，看到了傷口，英氣的眉擰成一團，好像這傷在他身上似的，“你受傷了？”
秦小葵小腿上有三條被尖利指甲劃破的傷口，滲着血絲，在白皙的肌膚上格外明顯，看上去很嚴重。
這只是皮外傷，并不嚴重，汗漬幹了就不會這麽疼了，而且很快就會好。秦小葵并不打算處理它。
趙晉陽小心翼翼将褲腿挽起來，突然站起身，趁秦小葵疑惑之際，竟一把将她抱起，“受傷了就不要亂走動，我幫你處理。”
“放我下來。”秦小葵聲音不大，平靜鎮定，毫無起伏，其實，被突然抱起的那一刻，她的心髒劇烈跳動了兩下，一種莫名的情愫由內而外散發，令她很不安。
她不習慣跟異性親密接觸，用力掙紮了兩下，沒想到趙晉陽的雙手如鉗子一般箍着她，她根本動不了，只好改變策略，“我沒事，能自己走，你先放我下來。”
“我抱着就好，乖，不要鬧。”說到最後四個字，趙晉陽的語氣變得越發溫柔缱绻，好像情人間的低喃，飛絮般撩進秦小葵心裏，撓得她心裏直癢癢，令她産生一種害怕甚至恐懼的感覺。
因為，她怕自己會被趙晉陽蠱惑，怕自己想要親近他。
路上，人來人往，每個人都用驚訝甚至驚恐的眼神瞥向兩人，好像發現了什麽驚天動地的怪事似的，尤其是公司的工作人員，眼睛一點點瞪圓，嘴巴一點點張開，想驚嘆又不敢，只能硬生生把所有疑惑憋回去，用眼神相互傳遞疑惑：我出現幻覺了？趙總抱得是誰啊喂？
“如果不自在，可以靠在我懷裏。”趙晉陽低頭看着秦小葵紅透了的耳根，輕笑一聲，當真風度翩翩芳華絕代，太好看了。
秦小葵臉頰一陣陣發燙，懊惱地在心中不忿：秦小葵，你沒出息啊，怎麽能臉紅呢？怎麽能不自在呢？
可這些是她身體本能的反應，想控制都控制不住。
她只是用劇本擋住了自己的臉，阻斷周圍的視線。衆目睽睽之下，讓她靠在一個陌生男人懷裏，她可做不到。
雖然，或許，這個男人，不是陌生人，而是被她遺忘的老熟人？
來到一間會議室，趙晉陽将秦小葵放在沙發裏，之前引領秦小葵的工作人員敲門進來，遞給趙晉陽一個醫藥箱後偷偷看了眼秦小葵，最後，丢給她一個羨慕嫉妒加困惑不已的眼神，好像在問：喂，新人，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秦小葵只能無奈低頭，假裝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趙晉陽蹲下身，輕手輕腳地幫秦小葵擦拭傷口，上藥包紮，動作格外溫柔，一點都沒弄疼她。
秦小葵覺得好囧，自己怎麽就接受這人的好意了呢？簡直莫名其妙。
可這人就是給她一種感覺：他的行為令人無法拒絕。
“這些年，你跟你媽媽搬到哪裏去了？我找了你們很久。前段時間見到你哥，我問他，他說你死了。”幫秦小葵處理完傷口後，趙晉陽站起身，坐在她身側。
她死了？羅小唯這個混蛋會不會說話啊，竟然這麽詛咒她？
親哥無疑了！
秦小葵心裏默默埋怨羅小唯，一邊不動聲色地挪了挪身體，離趙晉陽遠一些。
靠得他太近了，她心跳得很快，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讓她很不舒服。
“我們搬到隔壁城市去了。”
爸媽離婚後，媽媽帶她去了姥姥家。
姥姥姥爺什麽都沒問，體貼地照顧着媽媽和她的感受。
但周圍的鄰居可就不那麽友好了，明裏笑嘻嘻打招呼，背後卻議論紛紛，常常嘲笑媽媽和她被抛棄了。
為此，她經常被周圍的孩子欺負，這些孩子覺得她沒有爸爸，即便被欺負了也沒人會幫她出頭。
媽媽不願意聽別人的閑言碎語，也不願看她每天被打被罵，帶着她搬到一座陌生的城市居住。
後來，媽媽認識了明叔，母女二人又随他搬回了現在這座城市。
“原來是這樣，看來，是我找得不用心。”
這些年來，趙晉陽确實找過秦小葵。小時候沒能力，他只能向秦小葵的親人朋友老師同學打聽，後來長大了，有能力了，他開始通過很多方式尋找，可惜，茫茫人海，竟然找不到。
秦小葵看了趙晉陽一眼，沒出聲。
其實，并不是趙晉陽找得不用心，而是秦愛為了盡快擺脫婚姻帶來的痛苦，幫她自己和秦小葵改了名字。
在陌生的城市，母女兩人頂着陌生的名字生活，一個默默無聞地掙錢，一個沉默寡言地上學，跟外界毫無交流，一過就是好幾年......
會議室三面是牆，但門的那一面整面都是透明玻璃，外面人來人往，每個人看似昂首挺胸向前走，實際上，眼神卻悄悄向裏瞟，随即露出或羨慕或疑惑或驚訝或不解的表情。
這讓秦小葵很不自在，決定溜之大吉。
說實話，她挺不喜歡被人當猴子似的圍觀。
“謝謝你幫我處理傷口，我還有事，先回去了，再見。”拿到劇本和包包後，秦小葵匆匆離去。
其實，她并不太想跟一個記不起來的人讨論她這幾年的不堪經歷。
趙晉陽沒有阻止，只是站起身，雙手插在褲兜了，微笑着看她逃走。
如今，他已經找到人了，至于其他的，來日方長。
方銘澤甩着膀子走過來，“砰砰砰”走在大理石地板上，光聽聲音就知道極有分量。
他正巧跟匆匆離去的秦小葵打了個照面，微張着嘴看她走遠，這才扭頭對趙晉陽說道：“老趙，剛才那姑娘是誰啊？太漂亮了，你不要的話介紹給我怎麽樣？”
趙晉陽冷冷瞅他一眼，目光充滿警告和嫌棄，“老方，你死了這條心吧，這姑娘不是外人，是我小媳婦兒。”
方銘澤的嘴張得更大了，幾乎能吞下一個人，“你媳婦兒？小時候那個那個秦小葵？我的老天爺，你終于找到她了。難怪笑得這麽騷氣。”
在方銘澤眼中，趙晉陽就是個斯文敗類，在所有人面前都僞裝得風度翩翩斯文儒雅，實際上，他狼性十足，心機深沉，對敵人心狠手辣，毫不留情。
能這般毫無保留得露出真誠開懷的笑，是很少見的，記憶中，也就提起他小媳婦兒的時候吧。
趙晉陽眼中的笑意越發濃重，心情極好，“是啊，找到了，可喜可賀，走，請你吃飯。”
“天大的好事，可喜可賀，怎麽也得慶祝三天。”
一聽吃飯，方銘澤喜笑顏開，“我的老天爺，我今天是走了什麽狗屎運，竟然有幸讓趙總您請客吃飯？那我不客氣了，我要吃超級大餐，就隔壁一頓飯吃掉我半月工資的那家，還要連吃三天幫你慶祝，老趙，記得結賬......”吃貨方銘澤毫不掩飾自己的興奮和貪婪。
方銘澤和趙晉陽本來是小學同學，而且還是死黨，後來發生了一些事，兩人的初高中沒在一起讀書，本以為會彼此忘記，沒有交集，沒想到方銘澤大學畢業後找工作，應聘來到向日葵影視公司，如今的兩人既是上下級關系，又是相處愉快的老朋友。
方銘澤這個人典型的心寬體胖，個性開朗，愛開玩笑，跟任何人都能相處得很愉快，尤其跟趙晉陽。
方銘澤小時候就胖，現在更胖了，而且是又高又胖，像個肉彈，走路時小肚腩一顫一顫，極具喜感。
一個又高又胖肥肥大大的男人，口頭禪竟然是“我的老天爺啊”，唯一的嗜好就是吃吃吃，有了吃的，什麽都忘了。
他現在在向日葵影視公司擔任副總一職，主管制作部和演藝部，在最近籌拍的劇裏兼職副導演。
方銘澤今年25歲，純情少男一枚，連女生的手都沒摸過，理想中的戀愛對象有兩種類型，一種是能讓他心甘情願為之減肥的超級大美女，為愛瘦身；一種是人傻錢多房多的城市獨生女，為錢賣身。
可惜，就他這樣的體型，至今還沒找到目标，正處于戀愛焦慮狀态，如今聽說趙晉陽找到媳婦兒了，內心羨慕嫉妒得很，怎麽也得訛他幾頓。
“趙晉陽——”
兩人正要去吃飯，一聲洪亮的叫聲從遠處傳來，方銘澤腳步停了，身體僵了，眼底對美食的小火苗“噗噗噗”全滅了。
趙晉陽嘴角揚起的笑越來越濃，眼底卻閃過三分不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