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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眉飛色舞

眉飛色舞

接下來的幾日,林怡因大哥突然地遠走他鄉,心情低落。

宋逸之倒是很難得地每天到她屋子裏來看她,平時都是她屁颠屁颠地主動跑他院子,這還是他第一次到她這兒來,林怡簡直受寵若驚。

宋逸之過來主要是來開解開解她,讓她不要傷心,啰哩啰嗦地講了一堆大道理,講男兒志在四方,講他其實很敬佩大哥的此舉,講前朝的大将軍們如何跟匈奴鬥智鬥勇,講着講着就集中到各種兵法策略,用兵之道。

實在是……很枯燥,林怡聽得大腦都停止運行了,睡意一波一波地襲來,然而為了不掃某人講得眉飛色舞的興致,只好強撐着裝作一副你說得非常對,她好感興趣的樣子。

心好累。神啊,來救救她吧。

這日,林怡心境恢複,這裏面肯定沒有宋逸之的功勞!非要說有,那一定是她不想再聽乏味無趣的兵法!

不等宋逸之過來,她先跑了過去,彰顯她已經不傷心不難過,又能沒心沒肺地吃好喝好睡好。

宋逸之見她活蹦亂跳,又恢複往日生氣,心裏壓着的那塊大石頭終于沒了,連日來的焦慮心情瞬間變得順暢起來。

“怡兒,聽說你前些日子,外出花了四十兩銀子,可有此事?”宋逸之薄唇輕啓道。

前幾日,他路過聽府中下人提及時,着實吃了一驚,竟然一下子花了這麽多錢。但礙于大哥那事兒,也就沒忙着問她。

被興師問罪的林怡,滿頭黑線。她才從悲傷中走出,就面臨這一挑戰。早知道,她就應該一直消沉才對。

林怡臉不紅心不跳,義正言辭地糾正道:“不是四十兩,我只拿了三十六兩,沒到四十。”

三十六兩銀子與四十兩差別可大了!足足多了四兩銀子,都可以用來買好多吃的了。

“你拿這麽多錢做甚?”

宋逸之并不理會三十六兩與四十兩的差距,反正都是一筆大數目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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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好意思說只花了三十六兩銀子,難道這還少了?

林怡想了想她當時怎麽跟林母說來着,好像是這樣說的,語氣自責且帶着惋惜:“我出去逛街時,不小心将商鋪的古董花瓶給碰倒了,都怪我笨手笨腳的。”

就讓這頁翻過去吧。

“燭臺好看嗎?”宋逸之挑眉道。

林怡疑惑地轉頭看向他,啥意思?見其戲谑的表情,又忽地轉回頭去,這才發現她剛才說這話時是盯着這燭臺的!

糟糕,忘作視線處理了。

這個時候不能慫!林怡幹笑道:“好……好看。”

宋逸之轉而回到正題上:“給三哥說說,那家店名是啥,具體位置在哪?,這樣我也好以後避免進去,以免跟怡兒一樣一個不小心就打碎商品賠這麽大筆銀子,我可賠不起。”

這題嚴重超綱了!!

問這麽多幹嘛,知道有這麽一家鋪子不就行了?

林怡這次有特別注意,眼神直視宋逸之的眼睛,但視線剛一接觸,她就心虛地別看了眼,又落到一側的燭臺上:“都這麽多天過去了,我怎麽會還記得鋪子叫啥,反正就是一家賣古董的商鋪,就在……春熙街頭。”

春熙街最是繁華,應該有賣古董這種昂貴物品的店鋪。

“哦,是嗎?怡兒可是記錯了?春熙街并沒有古董商鋪。”宋逸之悠悠道。

沒有?!失策了。

林怡順杆而下道:“我好像是記錯了。想起來了,那家鋪子是在水華街。”

水華街也是繁華地段,春熙街沒有,水華街肯定有!這次錯不了。

誰知宋逸之又悠然開口:“水華街好似也沒有,怡兒再想想?”

也沒有?運氣用不用這樣背。

林怡抓耳撓腮:“在……”

繁華街道都沒有古董鋪,她真還想不出其它什麽地方會賣古董。

“說吧,你把銀子花哪兒了?”宋逸之聲音帶着一絲嚴肅。

他可不知道這街上是不是真有古董店,只是順口這麽一問,她就連忙否認。你說她沒撒謊,他會信?

林怡決定堅持到底:“三哥,我不是已經說了是打碎店鋪古董?”

反正她銀子都花了,要也要不回來了,他就不要再深究了,問東問西偏要問個因為所以來。

“嗯?”宋逸之看着林怡,聲音裏滿是嚴厲。

林怡被這犀利的眼神盯得心裏直發虛,低頭看着腳尖坦白道:“我就出去吃了一頓飯,沒想到它會這麽貴。”

宋逸之愣了一下:“一頓飯就花了四十兩銀子,如此貴?”

他怎麽也沒想到會是因為僅僅一頓飯,還以為她出去亂買亂花,不把銀子當錢,正準備好好教育她一番。

林怡想起也是氣:“三哥也覺得它貴得離譜,是吧?它家就一家黑店,吃之前還跟我說很便宜随便吃,結果付賬的時候哪知道需要這麽多銀子。”

宋逸之見其不似說謊,珉唇問道:“是哪一家鋪子竟然敢公然訛人?”

這個林怡記得,那幾個金光閃閃的大字實在是想忽略都不行:“春熙街的如意酒樓。”

宋逸之眉頭一皺:“如意酒樓?我好像聽聞過。此乃京城第一佳酒樓,裏面的廚子都曾在禦膳房待過,菜肴精貴味美,價格更是不菲,尋常百姓根本消費不起,只有達官貴族才會常常前去。”

林怡一驚:“難怪我覺得那兒的飯菜怎麽這麽好吃,原來是禦膳房的廚子!這酒樓好有來頭。”

能有幸吃到禦膳房的佳肴,突然覺得這錢花得好值!林父的錢,不是自己的錢,不心疼。

宋逸之疑惑道:“你應該是吃完後才回來拿銀子的。你沒結賬,酒樓就讓你回來了?”

“多虧師兄賒賬,我們才出來了。”林怡感概道。

不然她在那兒當洗碗工呢。

“師兄?你跟他一起出去玩的?”宋逸之薄唇珉成了一條直線。

“對啊,不然我一個人怎麽逛街?”林怡理所當然答道。

宋逸之語氣冷淡道:“他要求賒賬,酒樓就這麽讓他賒了?”

林怡神經一緊,乖巧答道:“恩,寫了張欠條,掌櫃的就讓我們走了。”

雖然菜價是貴,但掌櫃的通情達理。

這酒樓一頓飯錢動辄就幾十兩銀子,能這麽輕易地讓人賒賬,那不得虧成什麽樣?

宋逸之暗自思忖着,那人究竟是什麽來頭,竟能随随便便在如意酒樓賒賬?身份想來肯定不會是普通平民百姓。

林怡還以為宋逸之對師兄沒付飯錢而是賒賬感到不滿,遂又悄聲補充說道:“師兄他吧,也沒什麽錢,無論買什麽都用賒賬。”

林怡讨好地伸出盒子,将其打開,仰着笑臉道:“三哥,怡兒請你吃點心。”

“你自己……”宋逸之說着,順勢掃了眼,又立馬驚疑地将視線轉回到糕點,停頓。

林怡獻寶似的笑眼道:“這糕點不錯吧?”

“你今日自己跑去桃花齋買糕點了?”宋逸之看着林怡質問道。語氣帶着些許責備。

他自己去買過,自然知道要想買到桃花齋的糕點,至少得在天微亮時就前去排隊,否則根本買不到。

她要是饞嘴想吃了,叫他去買就行,何必自己這般早起。

林怡本來想像往常一般獨吞糕點的,只是剛見他臉色不好,所以才會難能可貴地把糕點分給他吃。

結果被這突如其來的責備弄得呆愣了瞬,剛才她一定是腦子抽了才會邀請他吃糕點!

林怡委屈兮兮道:“這不是我買的,這也不是桃花齋的糕點,是師兄在另一家糕點鋪買來送我的。”

聽着這軟糯糯的聲音,宋逸之心裏某塊地兒瞬時一軟,拈起一塊糕點遞向林怡嘴邊,溫聲道:“是三哥錯了。”

林怡很有骨氣地看了一眼嘴邊誘人的糕點,緊閉着嘴,賭氣地偏過頭去:“就是你的……”

嘴裏立刻被塞進糕點堵住。

只見宋逸之拿起林怡手中的盒子,仔細地翻來覆去瞧了瞧,越看眉頭越是緊鎖。

對面的林怡差點被噎死,還好這糕點小巧順滑。

林怡咽下去後,立即将盒子給搶了回來,氣洶洶道:“給三哥吃的時候三哥不吃,現在想吃,不好意思,我不給了!”

宋逸之也不甚在意,只是眉頭緊皺,疑慮道:“你剛說這不是桃花齋的糕點?那是在哪家點心鋪買的?”

林怡頭一仰,眉梢上翹:“三哥也有不知道的時候啊?我還以為三哥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呢,原來也不過如……”

嘚瑟過頭的林怡被宋逸之盯得一慫,立刻坦白從寬:“這家鋪子由于地處較偏,所以不像桃花齋那般出名,但味道一點也不比其差。至于究竟是哪家鋪子的糕點,師兄他不告訴我,說什麽說了我也找不到。”

宋逸之皺眉看着那打開的木盒子,下層擺放花瓣,上層四角各放一塊糕點,且這糕點的造型新穎獨特,是其他鋪子的糕點師根本不可能做出來的,再加上林怡也說口感極好,這分明出自桃花齋的糕點無疑。

若說唯一的區別,便是盛放這糕點的盒子整個光滑漆黑,沒有桃花齋獨有的桃花标志。

放眼整個京城,絕不會有第二家神似桃花齋的糕點鋪。

那人說鋪子地處偏僻無人知。若當真有這般的好手藝,酒香難道還怕巷子深?

如果直接說糕點是在全京城最好吃的桃花齋買的,豈不更能讨林怡歡心?可那人為何偏偏不說是在桃花齋買的,而要另編一個莫須有的無名糕點鋪子?

不對勁,不對勁。

宋逸之顧自搖了搖腦袋,問道:“那人為何今日送你一盒糕點,可有何含義?”

“不是只有今日送,師兄每日都會送這麽一盒糕點給我。”林怡看了眼表情嚴肅的宋逸之,小聲道,“只是平日裏我拿到手很快就吃完了,所以三哥才沒見着。三哥你也知道這一盒只有四小塊糕點,吃起來很快的,一眨眼的功夫就沒了。”

宋逸之重複道:“每日都送?”

林怡乖乖點了點頭:“并且每日送來的糕點都不重樣。”

說起來,她對那家店鋪的糕點師傅實在是佩服,每天都能做出新花樣,好厲害!

桃花齋固有的糕點品種只有最經典的那幾款,而那人竟然每天都能買到新品?

林怡生辰當日,他也會早早地起床去買,一年比一年起得更早去,但他發現無論他怎麽早去,都會有不少人比他去得還早,已經在鋪子前排隊等候。每次他都是僥幸買到桃花齋推出的最新款糕點,只要稍稍去晚那麽一步便會買不到。

可想而知糕點十分搶手,就是他也不能保證每天都可以好運氣地恰好買到,而那人卻做到了。

可那人竟将如此難買到的糕點特意換掉其獨有的盒子,當它不是桃花齋的糕點。

為何不想讓別人知道是桃花齋的糕點?

宋逸之看着那糕點入了神,怎麽也想不透其中的關聯。仿若觸手可及,可卻始終隔着一層紗,他一定遺漏了關鍵點。究竟是什麽呢?

林怡擡手在宋逸之面前晃了晃:“糕點都被我吃完了,三哥怎還盯着看,這黑漆漆的盒子有啥好看的?”

宋逸之回過神來,盒子?

腦中頓時清明,急忙道:“怡兒你之前留着的桃花齋盒子可還在?快去拿來給三哥看看。”

當初林怡第一次嘗傳說中的桃花齋糕點時,覺得這雕刻有栩栩如生粉嫩桃花的盒子甚是好看,也就沒扔,收藏了下來,紀念她也是吃過桃花齋糕點的人。

林怡記得她好似把它當個寶一樣珍貴地放在了衣櫃裏頭,但此後再也沒拿出來看過。

她不知宋逸之為什麽突然想起要看那盒子,但還是回了屋子,在衣櫃裏翻啊翻,一件件衣裳扯出來胡亂朝床上抛去,當林怡已經不耐煩到極點時,才終于在衣櫃一角找着了。

盒子由于一直放在封閉的衣櫃中,保存完好,并沒有沾染灰塵,上頭的桃花依舊豔麗。

“三哥給,盒子還嶄新着呢。”林怡回到宋逸之院兒。

宋逸之颔首接過林怡拿回來的盒子,放在之前的盒子邊上,仔細對比。

林怡就在一旁疑惑地看着宋逸之怪異地搗鼓兩盒子,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摸摸那個,盒子打開又合上,合上又打開,就差拿個放大鏡來觀察。

“三哥,你在看什麽?”林怡忍不住問道。

然宋逸之已然屏蔽了周邊聲響,專心致志地研究兩盒子。

兩盒子除了其中一盒子沒有顯眼的桃花标識,其它的無論是尺寸大小、顏色深淺、做工精糙與否,完全一模一樣。

盒子的寬度及高度都是恰好放進四塊糕點,使得糕點不會擁擠,也不會由于空間大而移位,顯然是桃花齋專門定制的盒子。

而那人卻能拿到還未雕刻桃花紋路的盒子。

難道他的身份與桃花齋有密切關系?

“怡兒可知那人家中是什麽做什麽?”宋逸之這才擡起頭看向林怡問道。

林怡托腮道:“師兄家裏做小本生意的,掙不了什麽錢。”

小得不能再小的小本生意,出門在外全靠賒賬。

既然是做小本生意,家世清白普通,那為何故意隐瞞糕點來歷?

宋逸之顯然對此不太相信,接着問道:“那人姓甚名誰?”

興許從姓名入手能猜之一二。

這一問倒把林怡問傻了,她竟然不知道師兄叫啥,搖搖頭:“我一直都‘師兄師兄’的喊,忘了問他姓名。”

下一次見面,她得去問問。

不過宋逸之怎麽突然對師兄那麽關心?看上他了?

宋逸之眉頭一皺,竟連自己的姓名都不曾透露,身份一定不簡單。

如若不是大奸大惡之人,便只會是達官貴族。

這時,童元進來道:“三少爺,柳府小姐邀您花燈節一同游玩,下人還在門口等着回話。三少爺,您去嗎?”

宋逸之無波瀾地回絕:“不去。”

“去去去,三哥自然會去。”林怡立馬接了話,笑嘻嘻看向宋逸之:“三哥去嘛。聽說那天晚上街市可熱鬧了,我們也去湊湊熱鬧?怡兒長這麽大,還沒去逛過呢。”

以往這個時候,書院還在上課,放學直接回府做作業,哪有空閑去玩。

花燈節,各家未出閣的小姐,未娶親的公子哥,都會出門游玩,找自己的姻緣。

她主要是為宋逸之的終身大事着想,給柳婉月制造機會,沒準那天柳婉月含羞告白,兩人就成了。為什麽不是宋逸之表白?嗯……據她觀察,對于這種事,宋逸之這只悶葫蘆是屬于被動的那一個,不會先主動的。

順便她也湊湊熱鬧,看看俊男美女,養養眼,身心愉悅。

宋逸之看着林怡,啓唇道:“你想去?”

林怡立馬把小腦袋點個不停,軟聲道:“三哥,去吧?”

“童元,你去回話,就說我會準時赴約。”宋逸之随即改變主意,應承道。

這日,夜幕降臨,盞盞花燈亮起,街市人流攢動。姑娘們衣着輕紗襦裙,手執團扇,嬌羞地從後頭露出眉眼,偷偷打量周圍的男子。

“宋公子……”特意打扮一番的柳婉月見到宋逸之走來,欣喜道。

但瞬間看見宋逸之身側還有一人時,臉上劃過失落,尴尬道:“林怡也來了啊。”

林怡覺得很有必要解釋一下:“三哥讓我來的,是吧三哥?”

甩鍋給宋逸之準沒錯。

柳婉月看着宋逸之沖林怡寵溺地點了下頭,臉色僵了一瞬,快速地低頭掃了一眼林怡。

“師兄!”林怡朝前方揮了揮手。

她怎會不識相地打擾二人好事,她約了師兄的,好不?

宋逸之皺着眉頭看向那人,衣式簡約,非華麗布料,但走近仔細看,又并非粗衣麻布,反倒剪裁得體,平整沒有一絲的褶皺,有着極其自然的垂墜感。此定選用上好的布料由一等一的裁縫鋪量身定做的。

方佐辰自然感受到那束讓人不舒服的目光,以前是敵視,現在又添了一點……審視?他倒不信他能看出什麽來。

方佐辰迎着目光朝宋逸之挑眉一笑,随後咧開嘴嘻笑着看向林怡:“師妹,那邊有好玩的,我們去那邊逛?”

“好啊。”林怡真有此意,她可不想當電燈泡。

轉頭朝宋逸之道:“三哥,你陪着婉月姐,我和師兄先去那邊了。”

柳婉月頓時舒了一口氣。

宋逸之薄唇珉成一條直線:“你自己小心點,注意看路,一會兒記得在這兒彙合。”

林怡忙不疊點頭,笑道:“三哥,一會兒見。”

說完便和方佐辰朝另一方向走去。

宋逸之衣袖下的拳頭緊了緊,珉唇緊盯着那兩人離開的背影,眼前人來人往,始終隔絕不了他的視線,一眼便可認出那一抹蹦跳的粉嫩背影。

柳婉月見着宋逸之一直盯着林怡走的方向,強扯着嘴角出聲道:“宋公子,我們去前面看燈會吧?”

宋逸之這才收回視線,微微颔首,沉默向前走去。

柳婉月回頭瞪了眼林怡走的那條路。

八月的夜晚,有涼爽的河風陣陣吹來,倒也不會感到悶熱。

林怡一路欣賞着各家姑娘公子的顏值,心裏默默地為他們的外貌打分,并且暗暗地如月老般為他們配對,這位姑娘與那家公子挺配的,那位姑娘與前邊的那位公子蠻配。

“師妹,我們去放河燈,如何?”方佐辰提議道。

林怡順着他的視線,看到河面漂浮着一盞一盞散發着柔黃色光亮的荷花燈,甚是好看的,欣喜道:“好美。”

她還是第一次看見此場景,漆黑的河面倒映着層層光亮,荷花燈随水而去,真是好有意境。

順着熙熙攘攘的人流來到河邊,才郎貌女們一對對濃情蜜意地放着河燈。

好大一碗狗糧,林怡覺得孤家寡人的她受到了一萬點傷害。

旁邊一位阿婆在販賣河燈。

方佐辰積極地上前拿起一盞河燈遞給林怡:“師妹,我們現在去放……”

突然想起來,看着林怡,神秘地湊到阿婆身邊,小聲道:“這河燈我先拿走,等會兒你去方家拿錢。”

誰知阿婆立馬臉一垮:“去去去,沒錢買什麽河燈。”

方佐辰看向林怡僵硬地笑了下,繼續湊近阿婆耳邊,急道:“方家,京城最大的那個方家!到時十倍價錢給你。”

阿婆罵道:“什麽方家你家我家的,我才來京城,做點小本行,就碰到地痞流氓想來賴賬。再不走,我報官了啊!”

師兄又想賒賬,結果終于碰釘子了吧。

林怡趕緊解圍道:“阿婆,這河燈多少錢?我給。”

阿婆看着林怡,臉色好了些:“小姑娘,只要十文錢。”

邊收錢,邊勸道:“別看小夥子穿得人模人樣,竟連十文錢也拿不出來,還要小姑娘你來付錢。小姑娘,你聽阿婆一句勸,這種人千萬不能嫁!”

林怡看着站在一旁的師兄臉青一陣白一陣的,好笑地解釋道:“阿婆,您誤會了,他是我師兄。”

林怡付了錢,拿着蓮花燈朝岸邊去。

見方佐辰想開口,林怡搶先一本正經道:“師兄不用說了,我知道師兄有錢。”

她已經聽膩師兄那句“我有錢”了。

方佐辰覺得自己從沒這麽丢臉過,并且是敗在了區區十文錢上!

他終于知道林怡為何一直覺得他窮,原來是因為他身上沒帶銀子!

明天出門,他就随身攜帶一碇金子!看誰還敢說他沒錢!

林怡在河邊蹲下,捧着點着蠟燭的荷花燈,好激動,還是第一次放河燈,感覺很神聖呢。

見林怡直接要将河燈放水裏,方佐辰緊忙出聲提醒道:“要先許願,河燈順水而去會幫你實現願望。”

對對對,差點就忘了。雖說不能指望小小的河燈就能幫你如願以償,但是好不容易體驗次放河燈,該有的步驟可不能少。

方佐辰看着林怡閉上眼睛潛心許願,橘黃色的燭火映照在小姑娘的臉龐上,顯得別樣動人。

林怡在心中默念:願世界和平。

小姑娘睜開圓溜溜的大眼睛,在燭火下,如琉璃般五彩斑斓。

方佐辰看呆了,情不自禁脫口而出:“怡兒。”

正将蓮花燈放到水中的林怡被這突然的一聲吓得差點連人帶燈一起栽河中,幸好在搖搖欲墜中被反應過來的方佐辰給眼疾手快地抓住了,這才堪堪穩住了身子。

“沒事吧?”方佐辰擔心道。

林怡驚魂未定,呆滞地搖搖頭,喃喃道:“沒事兒沒事兒。”

方佐辰始料未及林怡反應這麽大,一時不知所措。

等片刻後鎮定下來,林怡轉頭朝方佐辰埋怨道:“師兄還是叫我師妹就好。”

“我覺得叫師妹怡兒挺好聽的。”方佐辰道。

林怡聽到“怡兒”兩字,全身抖了抖,立馬道:“師兄還是別,我不習慣。”

方佐辰被拒絕,心裏有些不暢道:“為什麽我不能叫你怡兒,你三哥卻可以?”

林怡想了想道:“這不一樣,你也知道他是我三哥。”

其實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大概是聽習慣了吧,林母、大哥、宋逸之叫她“怡兒”都感覺挺正常的,但剛聽見師兄叫他“怡兒”,覺得無比的別扭。

方佐辰不滿地回道:“我還是你師兄呢,有什麽不一樣?”

林怡幹笑道:“所以師兄該叫我師妹才對。”

扯開話題道:“師兄,我們去與三哥他們彙合吧。”

方佐辰心中有些堵,林怡明顯将他排斥在外,看來他還得多多努力才行。

感覺現在氛圍有些尴尬,林怡想着随意聊些什麽來打破這死寂,腦中白光閃過,啊,有了,好奇問道:“師兄,我還不知道你的名諱呢?”

“師兄姓方,名佐……佐,方佐佐。”方佐辰有驚無險道。

“方左左?”林怡覺得這個名字很有意思,“師兄,你是否還有個孿生兄弟叫方右右?”

方佐辰也不願多解釋是哪個“佐”,誤會了更好,這樣更便于掩飾真實姓名。

只是對于“方右右”這一說法,抽了抽嘴角道:“我乃家中獨子。”

林怡頗為遺憾道:“我真的沒有右師兄嗎?張小寶的龍鳳胎哥哥就叫張大寶,名是相對應的,小寶對大寶,左左對右右,多合适不過。”

方佐辰咬牙道:“沒有。”

他剛才為什麽要說自己叫方左左!

“三哥!”林怡見到宋逸之和柳婉月已經在那兒等着了,忙上前,興奮道,“三哥,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左師兄,叫方左左,家中獨子,絕沒有叫方右右的兄弟。”

方佐辰扶額。

師妹,你這般介紹師兄,真的好嗎?

宋逸之思索着“方左左”,既然連糕點都偷梁換柱,這麽古怪的名字是有八九也是捏造的。

只不過方左左,方家,方家?!京城鼎鼎大名的方家?他會是那個方家嗎?

能在如意酒樓随意賒賬,能每日買到桃花齋新品糕點,且拿到半成品定制的盒子,還故意掩蓋其是桃花齋的糕點。

這種種不合常理的行為當他是那個方家時,一切都可以說通。那個方家正巧也只有一子,聽聞過其名字,倒與這化名相似,只不過沒想到會是他,與想象中的纨绔奢靡大不一樣。這樣的家世,還能保持這樣的心性,實屬不易。

宋逸之盯着那人,薄唇輕啓道:“方佐辰,幸會幸會。”

方佐辰面色一僵,這人竟然通過他随口一說的化名就猜到了,并且這化名還被林怡給帶到了另一個奇怪的方向,即便如此還能看出,倒也有幾分本事。

皮笑肉不笑道:“在下正是方佐辰。”

“師兄,你改名了?”林怡驚奇道,“方左左這名确實不怎麽樣。”

宋逸之徐徐開口道:“京城第一富商方家之子。”

林怡根本不信:“怎麽可能,師兄家沒錢的……”

但見方佐辰沒否認,震驚道:“師兄,我三哥說的是真的?你家是全京城第一富商?”

他說他有錢,原來真的有錢,還富甲一方的那種。

方佐辰看着林怡尴尬地點了下頭,為難道:“我……”

林怡頓覺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急忙打斷問出疑惑:“師兄你出門怎麽身上不帶銀子?”

“全京城凡是叫得出名號的商鋪全是我家産業,吃喝玩樂在我家鋪子綽綽有餘,我出門作甚要帶銀子?”方佐辰解釋道。

這麽霸氣!原來身上沒錢不代表他窮,而是銀子根本沒處花。

不對啊,林怡試探着問:“如意酒樓是你家旗下的?”

方佐辰點了點頭,應道:“恩。”

好有錢!

還有什麽叫得出名字的店鋪,她想想,噢,糕點!

“桃花齋也是你家開的?”

只見方佐辰又點了點頭。

“賭坊不會也……”林怡睜大了雙眼。

方佐辰依舊點了頭。

宋逸之皺眉,冷聲道:“你去賭坊了?”

林怡神經一緊,趕緊撥浪鼓搖頭:“沒有沒有,只是路過,沒進去。”

“師妹,我不是有意欺瞞你……”方佐辰開口道。

林怡打斷他,豪邁道:“沒關系,師妹我一點也不在意。”

她自己若這麽有錢,肯定也不會随随便便給人說我爹是富商。

接着仰頭看着方佐辰,殷切道:“師兄,我能抱你大腿嗎?”

師兄妥妥的富二代,已經沒有比他更富的了,全京城的奢侈店鋪都是他家開的,萬貫家財啊!

此話一出,在場三人都詭異地看向她,尤其宋逸之臉色極其的黑。

林怡反應過來,幹笑道:“你們誤會了我不是真要抱……”

“你抱吧!”方佐辰把腿這麽一跨。

林怡欲哭無淚,她不是這個意思!

宋逸之黑沉着臉,一把牽過林怡,打道回府:“給。”

林怡被宋逸之這個大長腿牽得踉踉跄跄,他倒是走慢點啊,後面又沒老虎追。

手中突然被塞進什麽東西?林怡低頭一看,好漂亮的花燈!

“師妹,這大腿你還抱嗎?”後頭傳來方佐辰的聲音。

林怡尴尬地回頭,一只手被牽着,只好用另一只拿着花燈的手朝方佐辰擺了擺,喊道:“不抱了。”

柳婉月看着林怡手上的花燈愣住了,這是方才宋逸之猜謎贏來的,原以為會送給她,當時沒立即遞給她時,她想着他是不好意思,沒想到竟是為了留給林怡!

宋逸之聽聞,面色緩和了些,偏頭看着林怡被她拉着一路小跑,腳步不由地慢了下來。

昏暗的街市上,林怡拿着的花燈便顯得特別的亮,一路照耀着兩人腳下漆黑的路,驅走黑暗。

林怡突然八卦道:“三哥,你與婉月姐在一起了沒?”

宋逸之變晴的臉瞬間又黑了,牽着林怡的手緊了緊,珉唇道:“你整天都在想這些沒用的作甚,若是太閑了,明兒我給你找幾本書看。”

林怡趕緊道:“我可忙了,整天忙個不停,沒時間看書,不麻煩三哥了。”

等林怡再次見到師兄時,着實吃了一驚。

此下太陽正烈,師兄腰上別着的一個小金元寶在陽光下反射出強烈的金光,林怡眼睛都快被亮瞎了。

林怡擡手遮眼,嫌棄道:“師兄,你這樣招搖過市,不怕被搶嗎?”

“師妹不是說我出門不帶銀子嗎?怎樣,今日我帶得夠多吧?”方佐辰得意道。

也不再掩飾其富甲一方的身份,道:“誰敢搶我,我可随身攜帶着保镖!”

保镖?

林怡往後看了看,沒有人啊!難道會隐身術?這麽高級?

方佐辰了然地湊近林怡,神秘道:“看見後面那個穿藍衣服,站在豬肉攤前的人了嗎?保镖一號。牆角要飯的乞丐,保镖二號。背着一簍子青椒的小販,保镖三號……保镖四號……五號……”

身價不菲的人,出門帶一群保镖,隐藏于人流密集的街市中,一有突發狀況,立馬抄家夥護主,這樣的出行好帥氣!

“師兄,你一共有多少個保镖?”怎麽說了半天還沒說完。

“不多,也就十來個吧。”

這也叫不多?好吧,富人的世界我們這種窮人不懂。

林怡跟着方佐辰又去了那家如意酒樓,這次自然不用再假裝賒賬,吃完直接拍拍屁股走人。

林怡總有種吃霸王餐的感覺,朝酒樓外走去時,特別心虛,生怕被店夥計喊住結賬。

林怡在上次花燈節後也就與師兄見過這麽一次面,主要是她一出府去玩,回來後就會發現宋逸之板着個臉,不搭理她。

所以她也就只好順着他,不去見師兄,整日待在他院子裏。

他在屋中專心致志看着四書五經,她在一旁也看書,不過看的是聊齋志異類的恐怖讀物。

金黃的陽光從窗戶照射進來,倒有幾分歲月安靜好的閑适。

這日,龍虎榜發榜。

宋逸之當仁不讓拔得頭籌,中了解元。

林銘也中了,第五十七名。

府中一掃這一個月來,自林陽走後的壓抑,終于迎來了喜慶。

“三哥,我就說你能中解元吧,你還不信。”林怡仰着笑臉,一副神機妙算的樣子。

“是,多虧了怡兒的預言,我才能高中。這解元也有你的一份功勞。”宋逸之笑着道。

林怡被宋逸之說得倒有些不好意思,書不是她替他看的,考試也不是她替他考的,他中解元真沒她一絲一毫的功勞。

府中一時來賀喜的人很多,說媒的也不少。

也不知這是不是給柳婉月帶來了危機感,竟然打着求學的幌子主動來府中找宋逸之。

林怡當時正看着書中妖魔鬼怪精彩處,又膽小害怕又想看,不時地擡頭掃一眼,看是否有髒東西,确認沒有後,低頭看一小段,再擡頭确認一次,以此往複。

看這些書時,林怡會把椅子挪到宋逸之旁邊緊挨着,心安一點。

宋逸之已經習以為常,不受幹擾地繼續看手中書本。

他起初就讓她既然這麽害怕就別看這些書了,看點詩詞歌賦也挺好。哪知她不聽,說這樣的書看起來才有意思。她既然想看,他也就由她去了。

林怡又一次擡頭掃視時,突然發現門口處居然有個人逆光站在那兒,吓得她趕緊把書這麽一丢,咋呼呼地把臉迅速埋進旁邊那人的懷裏。好吓人!

宋逸之被林怡這突然的一抱,嘴角噙着笑意,把手中的書本放下,一手拍着林怡的背,另一手一下一下地輕撫着她的腦袋,溫聲安撫道:“別怕,有我在呢。”

“有鬼!”林怡抓緊宋逸之衣裳,眼睛閉得緊緊的。

門口的柳婉月看着這刺眼的一幕,手指泛白,用力捏緊了書本。

深吸一口氣,走上前看着宋逸之柔弱道:“我把她吓到了嗎?宋公子,我不是有意的。”

宋逸之擡頭禮貌地對其颔首,低頭溫和道:“好啦,起來了,是柳小姐來了,莫讓人看了笑話。”

柳婉月來了?

林怡從宋逸之懷中偏頭小心地看了一眼,由于離得近,這下子終于看了。當真是柳婉月!

大松一口氣,魂差點都被吓沒了,人吓人真是吓死人!回身坐好,沒再接着剛才那本看,而是換了本不是那麽吓人的。

柳婉月在桌子對面坐下,翻開拿來的書本請教宋逸之不懂之處。

不知不覺中就到了晚飯時間。

“多謝宋公子為我解惑,現下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柳婉月溫溫柔柔道。

林怡順口道:“婉月姐,留下來一起用晚飯吧,天黑得晚,吃完再回去也不遲。”

柳婉月嬌羞應道:“那就打擾你們了。”

林怡愣住了,她也就客氣客氣一下,沒想到柳婉月還真不客氣地留下來了。這是轉變性子了?這麽積極主動的。

來到飯廳。

柳婉月害羞地坐在宋逸之旁邊。

在後頭被柳婉月搶先一步坐了位置的林怡,不滿道:“婉月姐,這是我的座位。”

意思就是你起開,另外找個空位坐。

然而沒想到柳婉月當沒聽見般,厚着臉皮不起來。

柳婉月說好的矜持呢?結果比她臉皮還厚!

宋逸之看着坐在身側的柳婉月,再回頭看看後面站着嘟嘴的人兒,皺眉道:“柳小姐,這是怡兒的位置,那邊沒人坐,你可以坐在那兒。”

對于宋逸之主動找她說話,柳婉月一開始還很激動,沒想到竟是哄她走,面色瞬間尴尬,也不好再賴着坐這兒,紅着眼睛起身剜了一眼林怡,朝對面走去。

林怡覺得自己何其無辜,明明那麽多座位,柳婉月偏偏要坐在她位置上,怪誰?好心叫她讓一下,還不聽。

當李氏來用餐時,發現飯桌上竟多了位姑娘,問道:“這是?”

柳婉月害羞道:“伯母好,我是柳婉月,宋公子的同窗,今日過來請教一些書本上的不懂之處,沒想到就到了這個時辰,打擾伯母用餐了。”

“不打擾不打擾。”李氏目光往返在宋逸之和柳婉月之間,見柳婉月看宋逸之的眼神,明白這位姑娘是喜歡逸之了。

“姑娘家住何處,父母是何許人也?”李氏打量着柳婉月。

柳婉月一副欲哭未哭地講起了她的身世。

李氏見這姑娘面容姣好,只是有些太過嬌弱,不大方讨喜,父母雙亡,惹人憐惜。叔父是柳大人,家世倒也尚可。

“逸之,你也不小了,可有心怡的姑娘,母親去幫你安排?”李氏想着還是先問問宋逸之是否有喜歡的姑娘。這柳婉月不能說滿意,也不能說不滿意,只能說是尚可,如果有更合适的再好不過。

宋逸之伸手夾魚香肉絲的筷子停了一瞬,而後自然地将肉絲放到林怡碗中,快速地瞟了眼林怡,垂下眸子,珉唇道:“沒有。”

“那你看這柳姑娘如何?”李氏又問。

柳婉月紅着臉低下頭,悄悄地瞟向宋逸之。

宋逸之直接回絕道:“母親,現下孩兒當以科舉考試為主,無心兒女情長。”

李氏點點頭道:“也是,你還得好好準備接下來的會試呢,等考完再慢慢考慮這些也不遲,是母親太心急了。”

柳婉月臉一白,緊咬着唇,擡頭看向宋逸之,只見他低頭聽一旁的林怡說着什麽,随後微笑着夾了一塊糖醋排骨給林怡,等林怡啃完,宋逸之又主動夾了一塊給她,之後又給她夾了紅燒牛肉、宮保雞丁等菜肴,還順帶給她盛了一碗番茄蛋花湯。

柳婉月嫉妒地看着,眼眶泛着紅,手中的筷子使力握緊,勢要将其捏斷一般。

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朝林怡柔聲道:“你怎麽不自己夾菜,偏讓宋公子幫你夾?你這樣使得宋公子都沒吃上幾口飯菜。”

林怡停下筷子,看向宋逸之碗中還有大半碗飯,剛想出聲。

就聽宋逸之道:“菜肴擱得太遠,怡兒還小夠不着,我夾菜時順便幫她一起夾了,并沒有耽擱我用餐。”

柳婉月壓了壓心中翻湧的嫉妒,笑着對林怡道:“你還小嗎,林怡?這菜離你也不遠,一伸手不就輕易夾到了?”

當初她确實還小,有些夠不到菜,就讓宋逸之幫她夾。這一夾就幫她夾了三年,她也一直習慣了她想吃什麽菜,就告訴宋逸之,等着他幫她夾菜。即便她胳膊早已長到能自己夠着菜了,但根本就沒有自己去夾菜這個意識。

今兒聽柳婉月說起,她才突然意識到這個問題。

林怡轉頭看向宋逸之道:“三哥,我已經能夠着菜了,以後我還是自己夾菜吧。”

宋逸之寒着臉,沒說話。

柳婉月得意地勾起唇角,笑了笑。

林怡也就自己夾菜吃飯了,吃着吃着,無意識地開口道:“三哥,宮保雞丁。”

等她自己反應過來她剛說了什麽時,碗中已然出現了宮保雞丁。

她愣了一下,偏頭看向鎮定自若吃着飯的宋逸之,笑了笑,小聲道:“其實我更喜歡三哥幫我夾菜。”

跟宋逸之坐在一塊,她就沒自己夾過菜,這突然讓她自己伸筷子去夾菜,反倒很不适應。

宋逸之緊珉着的唇這才往上翹:“想吃什麽?”

“還要宮保雞丁。”林怡俏皮道。

說完,碗中又立馬有了一塊大的雞丁。

這種張口來菜的感覺真好。

柳婉月暗自得意勁還沒過去,就發現宋逸之依舊在幫林怡夾菜,頓時狠狠地看了一眼林怡。

吃完飯,李氏道:“逸之,你送送柳姑娘。”

林怡想知道那本書的後續,便去了宋逸之院兒準備接着看,結果剛走到書桌坐下,就見宋逸之送完柳婉月回來了,這麽快?這林府與柳府雖說都在一條街上,但走過去也要幾分鐘的吧。他是用飛的嗎?

宋逸之快步走了回來,沒想到林怡竟在屋裏,穩了穩心神,垂眸解釋道:“我并未出府,只将她送到了大門,剩下的路程便叫童元陪她回府了。”

啧啧,這位仁兄真是不解風情。

人家柳婉月想和他兩人單獨走走,護送女生回家多加好感分啊。他倒好,直接将人甩給童元。

宋逸之和林銘要準備接下來的會試,書院也就不用去了,由林父帶着拜訪各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讓其指點一二。有時一去三兩日,有時也得一周才能回來。

這不隆冬天也不例外,一早就随林父出府去了。

林怡已經可以不去書院學習了,因為她身為女子,學再多的知識也沒用,又不能參加科舉考試,可也不能大字不識一個成文盲,所以稍稍學一些就行了。

今日她才剛剛起床,就聽冬梅說師兄邀她出門游玩。

也不知為何,她覺得今日格外的冷,起得也比平時晚些。

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天空中還在飛揚着雪花。

冬梅開門進來時,帶進一陣凜冽的寒風,冷得林怡抖了抖:“今日太冷了,你讓師兄改日再一同游玩。”

這麽冷的天,她才不想出門。

冬梅出去時,從掀開的門縫中又吹進來一陣寒風,林怡冷得頭皮發麻,趕緊滾回溫暖的被窩裏去。

不料,不一會兒冬梅又開門進來了,說師兄有很重要的話跟她講,讓她一定要馬上出來。

什麽重要的話非要現在跟她說,明天說不行嗎?

林怡只好起身直接披上鬥篷,剛走出屋門,就冷得直哆嗦,攏緊衣裳,快去快回。

結果走到府門時,并沒有看見師兄。什麽鬼?逗她玩呢!

林怡冷得一刻也不想多待,立馬轉身準備回屋。這賬她以後再找師兄算。今日又不是愚人節!

“小姐請等一下,我家主子在馬車上等着您呢。”

林怡回頭,還真看見門口停着一輛馬車。

也是,路上還有積雪呢,師兄這樣的富豪怎麽會選擇步行這樣簡陋的出行方式。

林怡想着馬車上四面都遮擋着,比在這露天裏站着說話吹冷風強,也就無疑地向馬車走去。

只是等她撩開簾子,進入馬車時,赫然發現裏面坐着的不是師兄,而是柳婉月!

這什麽情況?

她走錯馬車了?但府前就只停着這一輛馬車啊。

還沒等她弄清楚情況,剛才說話的小厮緊跟着上來,駕着馬車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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