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黑店！
黑店！
這銅錢是宋逸之打發叫花子一樣打發她的，高興時多給她幾個銅板，不高興時意思意思一下小氣吧啦地只給一塊。面上說得很是好聽，叫“激勵她學習”。這厮拿着她爹的錢打賞她，也不知是怎樣的厚臉皮才能不要臉地做出這種事。偏偏林父覺得這個激勵法很是可取，庫房的錢任由他支取。
你別看她攢了堆成小山似的銅錢，就以為她富有。她也想啊，但是一千文才一兩銀子，是的，沒看錯，是一千文而不是一百文！還記得初來乍到時，她沒有古代銀子的數值概率，所以一出手就花了十兩銀子給宋逸之買了只毛筆。你知道十兩銀子是多少文嗎？整整一萬枚銅錢！
她叫來冬梅，将這些銅錢兌換成碎銀，好方便攜帶。結果清算完畢，她全部身家也才五兩，這還是算上了她這幾年得來的壓歲錢。窮啊，真是窮。
她帶着這僅有的五兩銀子一個人出了府，沒讓冬梅跟着。帶丫鬟跟着礙手礙腳的，就像是被監視一樣，一點也不自在。
“師兄。”踏出府門，就見倚靠在石獅子旁的師兄。
她是不想帶丫鬟，但出去玩，人生地不熟的，這話可不假，她混了三年混熟的只有書院到林府的那一條路。林怡一個人怕出事，萬一碰上綁架勒索，一個不順心還撕票的，多劃不來。所以她約了師兄，請他上次欠下的那頓飯，順帶着當她這十天的導游加保镖。師兄也好說話，欣然就同意了。
“師妹，打算去哪兒逛逛？”方佐辰等了半晌，終見人出來了，臉上立即綻開笑容。
眼下快到晌午時分，林怡有些餓了，遂道：“我們先去吃午飯吧，吃飽了飯再好好逛逛。”
事兒再大，也大不過吃飯。民以食為天，深以為然。
“行，正好師兄也餓了。”方佐辰爽快道。
林怡跟着方佐辰往前走，問道：“這頓午飯就由師妹請，師兄想吃什麽？”
銀兩有限，只要別太貴就行，最好是路邊攤，既好吃又便宜。
方佐辰眼中閃着光道：“我知道個好地方，那兒味道很是不錯，師兄帶你去嘗嘗。”
林怡期待應道：“好啊。”
師兄品味很不錯，比如上次那家糕點鋪子就非比尋常，這次推薦的吃飯地兒應該也是極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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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林怡跟着方佐辰來到了一家裝修超級豪華的飯店，樓上樓下共兩層，飯館招牌很是霸氣，超大一塊匾額，鑲嵌金邊，書寫着龍飛鳳舞四個金光閃閃的大字“如意酒樓”。林怡覺得自己快被那燙金晃花了眼。現下并非飯點，但店內依舊坐滿了人，生意火爆，想必這酒樓的菜肴很好吃。
可是，她吃不起！
“少……客官裏邊請。”門口小厮看着方佐辰熱情道。
方佐辰滿意地輕點了下頭，擡腳就要往裏邊走，林怡趕緊拽住他，忙指着街巷那頭的……馄饨，急中生智道：“師兄，不如我們吃馄饨好了，馄饨好吃。”
方佐辰停下來，笑看着林怡問道：“師妹想吃馄饨吶？”
林怡立即猛點了一連串的腦袋，道：“我們去那兒吃吧。”
說着就往那邊走去，想快點離開這兒。
“師妹，先別慌着走啊。”方佐辰看向小厮，問道，“聽見了嗎，我師妹她想吃馄饨，你們這兒可有？”最後幾字說得極慢。
小厮看了眼方佐辰，立馬陪笑着道：“有有有，皮薄餡厚，鮮嫩多汁，我們家的馄饨可是全京城最好吃的，姑娘在別家可吃不到。姑娘，裏面請，馄饨馬上就到！”
小厮朝另一人使了個眼色，那人急忙悄聲朝馄饨鋪子去。
酒樓竟然賣馄饨？
“師兄，我……突然不想吃馄饨了。”林怡向街販那邊掃視，努力想找出酒樓裏沒有的菜單，“我想吃面！陽春面。”
這個應該沒有才對。賣正餐的怎麽會有面條這種樸素的食物。
“陽春面有嗎？”方佐辰問道。
“有，當然有！我們酒樓應有盡有，姑娘想吃啥都有，選擇我們錯不了！姑娘快請進，廂房已經準備妥當了。”小厮恭腰道。
姑娘你就快進來吧，別為難他了。
這酒樓用不用這樣全方位發展，怎麽啥都賣？
林怡把方佐辰拉到一邊，手指攪着衣裙，小聲窘迫道：“我沒帶那麽多銀子，咱們還是上別家吃吧。”
這酒樓一看就太過高檔奢侈，她只有區區五兩，到時吃了，走不了可就慘了。還是選路邊攤比較好。
方佐辰恍然大悟，差點還以為她真想吃馄饨呢，心道這還有些不好辦。
拍拍身前衣兜，豪邁道：“師兄有的是錢，随便吃。”
林怡不好意思道：“說好的，這一頓我請。”
好尴尬！沒錢的尴尬。
“這一頓師兄請，下一次師妹再請，可好？”方佐辰道。
其實他根本就沒想過讓她付錢，一個大男人怎會花姑娘的錢，說出去成何體統。再說他有的是錢，這點銀子算得了什麽。
林怡覺得這家酒樓實在太高檔，她這樣的窮人就不要進去了：“師兄，我們還是換一家吧，這家看起來很貴的樣子。”
師妹還勤儉節約，知道幫他節省銀子？甚好甚好，他爹那個守財奴指定滿意。
方佐辰頗為滿意地笑着道：“它也就看着貴，實際并不貴。不信，你問問那小厮。”
小厮聽到問話，背脊一僵，哈腰道：“我們酒樓價格公道。”
接受到某束不滿意的慎人目光，立馬改口道：“我們酒樓主打的優勢便是價格，比街邊的小鋪還便宜一二，姑娘放心吃，我們一點也不貴，很便宜的。”
全京城第一佳酒樓，它不貴誰貴，來這兒吃的一個個都是有錢的主兒。尋常百姓能吃得起？就一頓飯錢都能夠普通百姓家一年的花銷。
是嘛，沒看出來裝修豪華的這店打的竟然是價格戰，難怪人滿為患。
林怡也就底氣十足地進去了。
身後的小厮見她終于肯進來了，伸手擦擦頭上的冷汗，謝天謝地，這飯碗總算保住了。他上有七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子，可全靠這份工養活。
林怡被店掌櫃一路領着直接上了二樓包間，開窗，采光好，臨街，從窗戶口往下可以看到繁華街市欣欣向榮的景象。
“二位客官想吃點什麽？”店小二擦了一遍餐桌。
方佐辰怡然自得地坐下，不客氣道：“你們這兒最好的飯菜通通端上來。”
“好咧，請稍等。”店掌櫃态度很好地應道，“二位客官，需要什麽盡管吩咐。”
說完恭敬地退下了。
原想着這酒樓生意正好，恐怕得等上好一陣。不過沒想到，上菜速度很快，一點不拖拉，不一會兒，菜便一盤緊接着一盤熱氣騰騰地上桌了。
林怡看着滿滿一桌子的菜，驚大了眼。這單獨的上好包間，這一道道精品的豐富菜式，就連這盛菜的盤子也不是用的普通粗糙的純色那種，而是用的青花瓷盤，繪着各種牡丹、菊花、松竹等花紋。
剛剛門口小厮怎麽說來着，比路邊攤還便宜？莫不是當她傻。就這碗，打破一個，都有得她賠的。
這絕對是家黑店！店大欺客，坑進來一個是一個，以物美價廉為誘餌，進來狠狠地宰一筆。世上果然沒有這麽好的事兒。偏偏師兄還點了這麽大一桌的菜，肯定得花不少銀兩。
林怡“唰”地站起來，義憤填膺道：“師兄，我們上當了，這家店不僅不便宜，還非常昂貴！趁着我們還沒動筷，把這些都退了，如果店家不幹，就找剛門口那小厮理論！”
這個時候，她迫切需要一只作為物證的錄音筆，将那小厮的滿口胡言給錄下來。
師兄也是習武的，咱不怕他！
門口的小厮沒預兆地突然打了個大噴嚏，揉揉鼻子，這誰在說他壞話。
方佐辰一聽，不但沒擔心自己的銀子，反倒很是高興地道：“師妹，你就坐下來好好吃，不用擔心銀子，師兄有的是錢。”
唉，其它的他沒有，就是錢多，師妹完全不用幫她省。不過師妹這樣子很是可愛。
“師妹你嘗嘗這道紅燒鲈魚，不像其它草魚鲢魚般有許多的小刺，鲈魚并沒有刺，可以放心大膽地吃，魚肉鮮美多汁，是這家店的招牌菜。”
“這道烤乳豬也是人手必點的一道菜肴，這豬肉并非我們尋常看見的家養豬，而是是深山林裏捕捉的野生黑豬，皮脆肉香。”
“還有這道……”
這人像推銷員一樣各種誇自家産品好，誇到天上去。要不是他自己付這頓飯錢，林怡一定認為他是酒樓的小厮，幫着店家花言巧語好趁機宰她一筆。
“師兄，常來這家酒樓嗎？怎麽這麽熟悉每道菜？”
方佐辰尴尬笑着道：“沒、沒有，我……”
看着林怡撐着腦袋還等着他回答，他扶額一時不知該怎麽回答。
“客官，上好的西湖龍井來了。”這時店掌櫃突然闖了進來，給方佐辰偷偷遞了個眼色。
林怡指指面前的茶壺，不耐道：“這兒已經有了。”
做甚，還想重複上茶，收雙份錢？黑店！
居然連茶水都是西湖龍井的，她想靜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