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為了不掀起軒然大波，海月和海治明并未趁夜出宮去，硬生生撐到了海治明下了朝。
只是海月後半夜都未曾睡着，好在海玉也算是體貼，海月說自己困得厲害，她倒也未多做糾纏。
海月在床上躺到了天亮，腦子裏閃過無數個念頭，嫁給成玦的，非朱琮不嫁的，糟糕的、僥幸的，輪番在她腦子裏上映，閉上眼睛都是方才成玦的模樣。
外頭的天漸漸亮時，海月幹脆盤腿坐在了大床上，借着熹微的光線再次攤開之前掌心裏莫名其妙多出的字條。
——識人者，心也。
當時離她最近且可以有理由塞進她手裏的只有成玦一人。
只是他是怎麽神不知鬼不覺的塞進來的？
最有趣的是，他這句話又想說什麽，用心識人，這般淺顯的道理還需要他教？
若真想透露什麽，直說便是，非喜歡文绉绉的拐彎抹角。
海月輕嗤一聲，嫌棄不已。
更何況她無緣無故被弄到那個地方，成玦就算未曾參與也是個同謀。
終究是将他們綁在了一起。
若是琮哥哥知曉了，會不會不高興？
海月戳了戳小紙條，嘴裏喃喃：“害人不淺，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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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腦袋向後一仰，重重的栽回枕頭上。
非人哉！
————
第二日，當海月和海治明坐上回府的馬車時，她立馬就乖乖地抱着海治明的胳膊，靠在海治明的肩膀上，所有的憂思立刻就煙消雲散了。
海治明并未開口，直到盤算着馬車已經離開了王宮，才拍了拍海月纖瘦的胳膊。
“昨日成玦所言，爹爹想聽聽你自己的想法。”
海月立刻坐直了身子，側過去看海治明，抓了一把他半長的胡須：“爹爹，月兒喜歡琮哥哥，他會不會因為此事而心懷芥蒂。”
海治明聽她皺着眉一句不确信的詢問，微微而笑——
“若是看重這些，所托便是非人，爹爹即便養你一世也是不懼的。”
海月吸了吸鼻子，蹭了蹭海治明的胳膊。
“昨日在國宴之上，那般精心的舞蹈原是王後最喜歡的舞蹈吧，王後年輕時舞藝便聞名大楚，你跳得那支便是投其所好，但你未曾同爹爹商議過，否則爹爹會告訴你，當初同支舞一道名揚的還有曲子《綠波》，能讓我的月兒花盡心思的，必然是心上人了。”
“竟還有曲？是月兒疏忽了，還以為爹爹不愛風花雪月呢。”海月有些驚奇地樣子，眼睛都亮了。
“只是我的月兒雖性情直率但也不是莽撞之輩，在家中合計的原是随意發揮，可昨日你卻是煞費苦心，告訴爹爹，為何突然改變主意？”
海治明眼神銳利地掃視過來，容不得半點兒的欺瞞，海月抿了抿唇，無措地低下頭：“嗯——琮哥哥和月兒有書信來往。”
“老爺、小姐到了——”海治明還未開口，馬車已經停下來了。
“同你阿娘說。”
海治明說着就牽着海月勾着腰從馬車上下來。
但門口已經停了一輛馬車，而馬車的身側站了個挺拔毓秀的男子，面如冠玉，墨發被玉簪豎起，鬓角發絲都修飾得無可挑剔，一身銀灰色的錦袍，肩胸處繡着如墨汁暈染開的梅花形狀，越發顯得出塵卓絕。
“老臣/臣女參見太子殿下。”海治明連忙抓着海月行禮，朱琮立刻走過來扶起他們要行禮的動作：“海叔——”
海治明怔了半晌，沒想到朱琮竟會過來，心中還是多了幾分熨帖和滿意。
“殿下這般稱呼不合時宜，還快些進府。”海治明引了朱琮往府裏去。
海月站在海治明的身側，不敢多看，只敢匆匆瞥上幾眼，低眉順目地比尋常乖順了太多。
付氏聽了宮中傳來的消息，在前廳逡巡着翹首以盼，看到朱琮的瞬間，目光還是微不可查地放柔和了一些。
海月原想聽他們說些什麽，海治明一個直視就叫她瑟縮了身子，乖乖退出去。
不過她還是偷偷溜到了屏風後面，視線牢牢盯着朱琮迤逦的側臉。
“海叔，今晨我聽到了些關于月兒的消息——”朱琮開口有些遲疑，海月幾乎是下意識立馬就覺得，朱琮是不是要退縮了，他不高興了。
“消息挺快。”海治明端起了旁邊早已沏好的茶，抿了一口，算是默認了。
朱琮看着海治明不露深淺的模樣，久久未曾開口，海治明瞧出些端倪，視線直直盯着朱琮，見他毫無動作，視線微沉開口便十分客氣：“老臣也是看着殿下長大的，殿下将月兒看成妹妹多年，如此關心月兒的終身大事，老臣先替小女謝過殿下挂念了。”
海治明開口便用了妹妹，一個詞斬斷海月和朱琮先前所有的瓜葛。
妹妹？爹爹這是甚麽意思，方才在馬車中他可不是這麽說的！海月立刻紅了眼，但朱琮此刻的猶豫讓她更加有些無措了。
“海叔，我從未将月兒當做過妹妹，她是我的意中人，我會是她的夫君。”朱琮嗫嚅着，終究将這話說出來，眼眶紅紅的，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
海治明突然看着朱琮笑：“殿下此言差矣，妹妹便是妹妹，而殿下早有盤算，老臣會替月兒多準備一份賀禮給殿下送去。”
朱琮身子一僵：“海叔——您——”
海治明飽含深意的眼眸盯着朱琮，已叫後生立刻說不出話來。
“多說無益，殿下請回罷。”
海月站在屏風後，感覺渾身失去了知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