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海月從正院回來之後，內心還是不得安寧。
十個中抽一個，幾率也并不小啊。
竹思替她打水沐浴過便退下了。
她正愁着，窗子邊的小烏鴉回來了。
叽叽喳喳叫個不停，落在窗柩上蹦蹦跳跳，通身黑亮的羽毛在夜色中并不顯眼。
海月素白着一張臉，濕噠噠的長發垂在身後，顯得她整張臉越發瘦削俏麗。
海月連忙走過去，小烏鴉黑亮亮的珠子盯着她，擡了擡腦袋，尖尖的鳥喙趾高氣昂似的邀功，海月拿了一小把的口糧放在窗子邊，然後取下了它系在腳踝處的紙條。
朱琮經常外派，故而特意養了兩只鳥，若是在盛元不便見面，便會用這只小烏鴉來傳信。
最開始的時候，還是楚國未曾安定，海月希望借此獲得海治明消息的途徑，如今倒派上了別的用場。
海月拆開卷着的小紙條，是朱琮的字跡。
三月佳期，可願為朱氏婦
海月一瞧這字跡，瞬間攥緊了字條，一張臉霎時間便漲得通紅了，這可是私定終身！
海月從不知曉朱琮如此大膽，因為他常常內斂含蓄，有一副謙謙君子之态，從不越雷池半步，也不輕易将此表露。
不過這也正好說明他未曾親口說出，只用這字條來傳信的合理性，字條被攥得皺巴巴的，海月後知後覺地攤開來，又看了一眼，滿心歡喜地裝進了妝奁的最內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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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敢叫付氏發現，否則便會說上一大堆的道理，海月知曉輕重，自然不會做出逾矩之事。
只是今日突然見得朱琮表露心聲難免心中歡喜，他定然也是知曉了國宴的消息。
先前的擔憂一空而散，到時候有琮哥哥提一提，自然水到渠成了。
不過她自然不會給朱琮回信，但她凡事都未藏着，料定朱琮定然應當懂她的心意。
海月就着燈盞有看了一會書，發覺是半個字也入不了眼，她幹脆把那字條重新取出來攤開來，然後跪坐在案幾後的墊子上，将燭臺奉上來，攤開紙張，研磨，看墨汁一點點的暈開，唇角不自覺地上翹來。
一只手微微握住寬大的衣袖，一只手提起筆，蘸取墨汁。
一點一點地模仿朱琮的字跡。
朱琮字跡端正秀麗，字如其人，柔中又帶着遒勁的筆力，別有一番韻味。
三月佳期，可願為朱氏婦
三月佳期，可願為朱氏婦
三月佳期，可願為朱氏婦
……
長夜漫漫，海月一點一點地寫滿了整張紙，總算有了幾分韻味。
每一筆都藏着她的心思，只覺得心口都被填滿了。
直到屋外傳來竹思提醒她入睡的聲音時，她才将那些紙張藏進箱子裏，又将朱琮字跡的紙條藏進裝進妝奁裏。
這一夜海月睡得格外好，睡着了嘴邊都還是挂着笑的。
————
春光明媚，正是桃花盛放之時。
楚王命如今掌管着後宮之權的海玉籌備了國宴。
露天的筵席，周側的桃花都開了。
桃木案幾上都布置好了瓜果點心，坐墊也都安置齊整，同這好天氣正是相得益彰。
大臣攜着家眷陸陸續續地入座。
主位的位置還空着，只有掌事的宮女太監領着人都坐下。
海月同海治明來得不算太早，大部分的臣子家眷已然落座，大楚以左側為尊，海治明位列群臣之首，按道理應當坐在楚王下手位置的左側，但那個位置是成玦的，又因着今日還有朱琮，所以這右側的首位自然是他。
故而海治明同海月跪坐在了成玦的旁邊，左側的第二個位置，正是朱琮斜對面的位置。
身為女子，落了座東張西望是不合适的，海月臨行前付氏已經反複叮囑，海月自然銘記在心，但她的視線還是投向了對面，右側同海治明正對着的位置空着，朱琮還沒來，海月面上浮現出些許笑意來。
空位的旁邊便是禦史大夫賈廉，他的身側坐着嫡女賈穗思，也便是那日她在阿姊宮裏，阿娘提起過得那位小姐。
賈穗思長得肖父，身量也是，比尋常女子都高上一些，出落得清麗标志，跪坐在賈廉身側，直直地挺着腰背，頗有大家之範，婉約貌美，坐在那處便是一副靜态的美人圖。
海月點了點頭，有賈穗思大楚第一才女，又得過楚王親口誇贊的名頭在前，她自是不用擔心太出挑而被挑選走的。
只要順利度過抽簽那關，便一切都好了。
所以她今日既然露臉，進得了那十人的名冊，以供楚王替朱琮賜婚，又要避免便成玦直接提名。
海月心想，只要她表現中上乘，應當是可以逃過這一劫的。
當然去和親乃是大事，楚王明面上透露給諸位大臣的意思只是替成玦接風洗塵，順道替朱琮選妃。
海月本以為應當所有人都心如明鏡的。
但很顯然并非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