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第十章
海治明留了視線在成玦身上，視線倒是錯過了海月的身影，這會是如何都瞧不見了。
只好将人迎回王宮。
海月同朱琮的紙鳶之行到底是沒去成，他貼身的護衛前來禀報了他些事情，海月自然不好挽留，只是朱琮最後有些羞赧的将他做的紙鳶送給了海月，像是個人形，但是怎麽瞧都是不倫不類不成比例的——
腦袋又大又圓，身子有小又胖的，怎麽看都詭異，海月看到的時候，差點笑出來，不過好在朱琮有些趕，只不過表達了一番歉意，便立刻就走了，海月抱着兩個紙鳶和竹思笑彎了腰。
不過還是滿心歡喜的把這個醜醜的紙鳶抱在懷裏，用她好看的紙鳶覆蓋住。
她一點都不是因為朱琮做的太醜，不敢招搖地抱着，她純粹只是因為，這是琮哥哥送給她的，別人多看上一眼都是觊觎，她是特別不樂意的。
海月想着方才出來的時候，路上擠滿了人，這會指不定還是那般模樣，便同竹思放了會，只是日頭有些曬，連風都停了，海月恹恹地，很快收了想放紙鳶的心思，在枝繁葉茂的大樹下躲了會才回家。
天色都快黑下來了，竹思替海月把着風，兩人蹑手蹑腳地從小門進去。
雖然付氏一向不拘着海月，知道她是野慣了的，所以她出府去逛逛也未嘗不可，只是晚膳時分必得趕回來。
今日海月回的有些遲了，自然得偷偷摸摸溜進去，竹意機靈，應付過千百回了，自然不擔憂這一次的，
竹思先從小門鑽進來，然後視線偷偷瞄一圈，這才招招手，叫抱着兩個紙鳶的海月進來。
竹思連忙将門關上，兩人勾着腰背跟做賊似的，提着腿，輕輕地往內院走。
“站住。”付氏的聲音響起的時候，海月反射性的閉了閉眼，心中咯噔一聲，然後站直了身子，緊緊摟住自己的紙鳶：“阿——阿娘。”
“阿娘，你別生氣，月兒就是瞧着春光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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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裏與你說的，你盡當耳旁風，平日裏便罷了，阿娘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今日是商國使節來訪的日子，你也這般任性。”
付氏冷着嗓音打斷海月的話，海月心頭一涼，付氏好像真的十分生氣。
瞬間便收住聲音，埋下頭來不跟付氏頂嘴，付氏說完這句好久沒出聲，海月微微擡起腦袋，一雙圓溜溜地杏眼略微擡起一點兒，瞧着付氏，食指慢慢地擡起來，有些委屈：“阿娘，月兒，沒有任性，這分明是第一回。”
付氏揮了揮手，叫身側的婢女們都下去，又沖海月招了招手，海月立馬會意，乖乖地攀着付氏的胳膊沖着付氏笑，付氏沒有開口，而是領着海月往內室去。
事關重要她還是想問問心肝肉自己的想法。
付氏攜着她在海月閨房裏的黃花梨木大床上坐下，淡粉色的幔帳垂下小小的流蘇，随着她們坐下而微微晃動。
“原本不想同你說這些，留你兩年也未嘗不可，只是事到如今，阿娘必須早些幫你定下來，你也聽到你阿姊當日說的了。”
付氏一頓，海月立馬會意，嫩白的雪膚立刻浮淡淡地紅暈，心口狂跳。
是不是阿娘要問問她琮哥哥待她如何了？
“你覺得你漠哥哥如何？”
海月微微勾着唇，掩藏不住笑意，朱琮是太子，楚王又同父親是生死之交，海月眼巴巴地盼着母親說出朱琮的名字來，可誰知竟是李漠！
海月笑容僵住：“阿娘！漠哥哥可一直是月兒的嫡親哥哥！”
說完還氣鼓鼓地扭過臉不看付氏，十分不滿意付氏的安排。
海月懷裏抱着紙鳶，一點兒也不想理自己亂點鴛鴦譜的阿娘，她攤開手，朱琮做的那個滑稽的人形紙鳶便出現在她眼前，海月想笑，但一瞬間鼻頭泛酸，差點一股腦都流出來，她簌了簌鼻子，堅決不認：“阿娘，月兒不要。”
“漠哥哥也是阿娘看着長大的，可漠哥哥長了月兒十歲呢，月兒只當漠哥哥是嫡親的哥哥，阿娘為何說這種話，月兒這般好養活，阿娘和爹爹怎麽會養不起月兒呢？”
海月說着氣話，眼睛紅通通地，付氏有些哭笑不得。
付氏視線又瞥向她懷裏的紙鳶，立刻便明白她的心意。
只是朱琮因着瑣事繁忙，又一直被楚王外派，所以鮮少來這相府。
付氏不知道他們兩人之間保持多久的聯系了，但海月知禮斷然不會做出什麽不體面的事情來，她自然是不擔憂的。
“琮兒的确是個好孩子，阿娘也算是看着他長大的，可是你可知曉如果你要嫁給琮兒，你這一輩子就會有無盡的鬥争，王上怎可讓太子只納一個女人，你自幼在阿娘跟前長大，你告訴阿娘，你當真忍得了，同其他女子共侍一夫？”
“琮兒雖學識淵博，武藝亦是高超，若他喜歡你，你倒也不會太差，可歲月蹉跎，又有人從中挑撥，屆時互相猜忌，你這一生便就是籠中鳥，永無天日，你告訴阿娘，這會是你所想要的？”
海月簌了簌鼻子，不說話。
付氏皺了皺眉，還在想自己是不是超之過急了。
外頭又傳來敲門的聲響：“夫人，相爺回來了，叫您和小姐過去呢。”
海月連忙抹了抹臉，輕哼一聲，但還是乖乖地扶着付氏。
海治明從宮中回來，便喝了一滿盞的茶。
此刻坐在高位上，愁眉不展的。
海月一進來就先甜甜叫他，跟付氏示威似的。
海治明瞧了一眼愛妻，便立刻知道他們之前的意思，海月不接受。
“爹爹今天累不累呀？”
“爹爹月兒給你沏茶。”
“爹爹餓了嗎，月兒叫廚房做着。”
“爹爹——”
海月狗腿地又是給海治明捏肩，又是捶背的，海治明眉頭皺的更緊了，望着海月稚嫩的面孔，一瞬間如鲠在喉。
“同商國和親的人選，難以選定，所以過兩日國宴你同爹爹進宮一趟。”
海治明嘆了口氣，緩慢道。
付氏剛剛在海治明身邊坐下，這會聽得他說這話，手不自覺地握緊了椅子的扶手，側過臉看海治明和海月。
“前兩日才進宮瞧過阿姊，怎的又得進宮了？”海月眨眨眼，還沒來得及同海治明求救，必須批駁亂點鴛鴦譜的壞阿娘！
海月一愣，同海治明對視一眼，又想起那日在宮中聽到的阿娘和阿姊的談話，突然有些明白：“若是将各家貴女都召進宮，由得商國人肆意挑選，便會顯得我大楚落了下乘，世家貴女任人挑選傳出去我大楚臉面無存，所以王上的意思，莫不是叫我們試比一番？”
“這樣既有誠意，又有體面。”海月點了點頭，有些贊賞：“那如此說來，只要女兒表現得不好，阿姊那日所說的和親是不是就不會落到女兒身上？”
海治明眉頭舒展開：“按理說是如此，正好太子也到了成婚的年歲，王上打算一并采選，明日試比中會選出十名女子，由使節自己抽簽，抽中的那位便是和親公主，其他的王上再擇一人封太子良娣，兩人封太子夫人。”
海月原本還沉溺在自己的推斷中，此刻聽得海治明這一言，海月連聲音都有些發顫：“琮——琮哥哥也要娶妻了？”
“嗯，到那日時你便随意一些。”海治明點了點頭，不過很快他就注意到女兒的異樣，付氏也抓了抓他的手。
海月立刻背過身去，擡起手肘，胡亂在臉上抹了一把，簌了簌鼻子，有些不甘。
卻聽得海治明又叫她，只好哄着眼睛轉過身來，堅強但十分委屈的看着海治明。
“月兒，十只簽只要不被抽中，爹爹可以幫你嫁入太子府，只是爹爹想問你，可千真萬确是你真心所求？太子待你可好？”海月帶着幾分肯定的點了點頭。
“甚好。”
付氏想開口說什麽，海治明擡手擋下，親口應允：“爹爹答應你。”
海月立刻便破涕為笑，緊緊抱着海治明的胳膊不撒手，海治明眼裏浮現些笑意，眉頭卻是擰地更緊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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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玦進了王宮，楚王短暫見了他一面，成玦借口舟車勞頓，早早地回了安置他的宮殿，處處都是極好的，楚王自然是不敢怠慢他。
楚宮內室不大，但陳設精致，牆壁都彩繪着花樣，甚是好看，案幾上放着銅器杯盞，還有跪坐的墊子。
他攤開一直握在手心的紙條。
“計劃如常，未成已歸。”
成玦将紙條在燭臺上引燃，瞧着薄薄的一張化作灰燼。
窗子裏竄進來的春風，吹得紗簾鼓起來，順道吹散了紙灰。
成玦微勾了唇。
上輩子并非是他親自來得，正因着他知道和親公主于大業而言，只是個擺設，所以早就設計。
讓成琢娶了海月，也算是拒了這門親事。
而這一世，他親自登了門，意欲迎娶他的美嬌娘。
時間有些早，他羽翼未豐，此番行徑對他而言已經是劍走偏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