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四十一只沙雕
第四十一只沙雕
犬夜叉确實不喜歡“半妖”這身份,但不得不說,一旦遇上什麽頭疼腦熱、受傷生病的事,身為“半妖”的好處就出來了。
比如,有些草藥之于人類是藥,之于妖怪是毒。可他是半妖,只要體內有人類之血,草藥就能被他吸收,毒素就會被他分解。
同理,有些血肉之于妖怪是補,之于人類是阻。可他是半妖,只要體內有白犬之血,他的獠牙就能咬碎骨頭,他的鐵胃就能消化所有。
是以,他既可以靠服用草藥治病,也可以靠攝入血食療傷。
什麽生肉生血寄生蟲拒絕三連,放他胃裏都不是事兒。但凡犬夜叉忍得了臊味咽的下去,就算是大妖的血肉也能吸收到位。
譬如現在,等犬夜叉将一整條鹿腿啃食幹淨,病情便好了大半。
熱度消下,力氣提升。他擦去臉上的血跡,出于護食的本能,将剩下的食物帶了回去。
于是,靠在樹邊小憩的殺生丸睜開眼,就看到進食完畢的半妖拖着大半只鹿走回來,沒有向他展示的意味,也沒有跟他分享的意願,只一路拖到河邊,擱石頭上拆骨剔肉。
比起用爪牙,半妖更喜歡用刀肢解獵物,手法看上去還很娴熟。
只見她用脅差切開鹿的幾個關節,再從鹿的脊椎下手,揭起一層皮子拿捏。就聽“刷拉”一聲,她剝下了一整張鹿皮。之後,她翻了個刀花處理獵物內髒,沒放過一樣能吃的東西。
月亮漸漸升高,空氣中彌漫着血腥味,以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內髒臊臭味。它們随風飄散,逐步侵染了落腳點的環境,對犬妖的鼻子來說并不友好。
可殺生丸的神色沒有變化,他的金眸依舊平靜,對“幼崽處理自己的獵物”一事給予了最大限度的寬容。
或者說,他透過河邊幼小的身影,仿佛看到了年幼的自己。
也是明月高懸,也是河邊濕林,他從林間拖出一頭丈高的巨熊,而靠在樹下的父親看向他,目光專注。一個暗含鼓勵,一個想要表現,他用爪牙撕裂了巨熊,卻也濺了自己一身血。
狼狽、髒亂,獵物的血泛着臊味,露出的內髒更是腥臭無比,他蹙起了眉,不願意再下嘴。偏偏父親像是鼻子失靈了,竟是大笑起來蹲在他面前,伸手揩去他臉上的血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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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生丸,不可以挑食。”父親說,“記住它的味道,它也是你能吃的食物。”
“敗在我們手下的,都是食物。同樣的,我們要是打輸了,那我們就成了食物。”
父親用最粗淺的話告訴了他最真實的生存法則,之後,他帶着他狩獵,一路從熊吃到大妖,用它們的血肉堆出了他對“白犬”的概念——位于“生存法則”頂端的強者之一。
回憶收攏,殺生丸看到半妖将一把洗幹淨的腸子甩在大石上……
很顯然,半妖不需要他帶着教一遍“何為白犬”,她已經清楚了自己站在食物鏈的哪一邊。也不知人類是怎麽教導她的,她為何會有這個意識,為何對啃血食都沒半點不适?
少頃,半妖生起了火,将半扇鹿肉架在火堆上烤。
接着,他攤開鹿皮,用脅差刮着上頭的碎肉和筋膜。末了便将殘渣全甩進水裏,引得魚群争先恐後而來,開始搶食渣滓。
大概是出于無聊,殺生丸問道:“這些是誰教你的?”
犬夜叉:“哈?這還需要教,捕獵不是本能嗎?”
殺生丸:……
不知為何,他總感覺被一只幼崽裝到了。
見他沒話,犬夜叉也懶得說。他捧起火堆邊的草灰塗在鹿皮上,使勁搓了個遍。待整張鹿皮的氣味消去大半,他又将它拖過來烤火,烤幹為止。
反複三遍,最後一遍過水處理再烘幹,鹿皮算是能用了。他又将鹿肉放下切割,整成一條條肉幹,整整齊齊地碼進鹿皮裏。
“呼……”他吐出一口濁氣,完工了。
不過,肉香也引來了一些雜碎。犬夜叉看到,林中亮起了一雙雙碧綠的眸子,狼味彌漫,帶着一點熟悉又陌生的妖狼氣息。
妖狼?
想到妖狼,犬夜叉嘴角就是一抽,因為他想起了上輩子的情敵·妖狼族的少主鋼牙。
說起來,他和鋼牙年齡相仿,他今年五歲,對方應該也是。想到對方成年後又是跟他搶戈薇,又是罵他臭狗,犬夜叉不禁惡向膽邊生,想着要是今晚遇到鋼牙,非得逮着他揍一頓不可。
可惜,狼是服從性極高的野獸,當“頭狼”嗅到殺生丸的氣味時,就放棄狩獵了。
它們來得快,去得也快。當一位成年妖狼發出呼喚,原本躁動的狼群就安靜下來,迅速朝一個方向奔去。
殺生丸擡眼,視線穿過林葉與樹影,與深處的成年妖狼撞在一起。片刻,見對方沒有退去的意思,殺生丸緩緩起身,站直,往前方走了幾步。
他喚道:“半妖,過來。”
犬夜叉本能地想反嘴,但在嗅到另兩只成年妖狼的氣味時,臉色驀地一變。對面有三只成年妖狼,己方只有一個殺生丸,他才剛成年沒幾年……
他立刻跑到殺生丸身前,手持脅差,滿臉要幹架的樣子。
殺生丸:……
半妖為什麽要跑到他前面?為什麽能這麽熟練地做出一副保護者姿态?
算了,随她,反正對面不會對半妖下殺手。
隔着半片樹林,殺生丸放出氣勢。而在接觸到他的妖氣後,對面的三只成年妖狼歇了戰意,萌生出退卻的念頭。
“大哥,真的要退嗎?那邊的白犬只有一個,這樣的機會怎麽能錯過,他身邊可是有個半妖女孩!”
“成年白犬,半妖女孩……是西國鬥牙王的子嗣。”頭狼冷聲道,“看來傳言有誤,白犬沒有放棄半妖。別跟他們起沖突,贏不了。”
“可是不試試怎麽知道?”
怎麽知道?還不是怕你試試就逝世!
頭狼恨鐵不成鋼地看了自家兄弟一眼,道:“蠢貨,想要白犬血脈還不容易?鋼牙少主才幾歲,那只半妖才幾歲,有的是時間讓他們認識!閉嘴,快走!”
林間窸窸窣窣響,好半晌,妖狼終是全部退走。
只是林間的狼味依舊濃重,讓犬妖感到不适。殺生丸和犬夜叉默契地轉過身,一前一後朝着味道最幹淨的上風口走去,換了個地方睡覺。
犬夜叉沒上樹,生了火取暖,沉沉睡去。
後半夜,火堆似乎是熄了,他凍得到處摸索,最後拱進了一處溫暖柔軟的地方,抱着不撒手。
“媽媽……”
殺生丸:……
翌日,犬夜叉從冰冷的地上醒來,茫然地張開雙臂。等了會兒覺得不對勁,他忽然回過神來。
仰頭,殺生丸正站在他身後,冰冷地俯視他。犬夜叉平靜起身,然後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吃烤肉,再背起食物跟着走。
讓他數數幾天了?一天還是兩天來着,怎麽感覺度日如年?也不知道殺生丸什麽時候打消疑慮,肯放他回去?
走了大半天,犬夜叉啃了三條烤肉。許是吃獨食有點罪惡感,他意思意思地發問,打破了二者間的寂寞:“喂,殺生丸,你要吃烤肉嗎?”
殺生丸駐足,往後瞥了一眼。他本想說“我吃不慣人類的食物”,誰知入眼的畫面是半妖敷衍的表情——她是真敷衍,手裏甚至連塊烤肉都沒拿。
是篤定他不會吃?
殺生丸轉過身:“好。”
“不吃就算……诶?”犬夜叉一愣,“你說什麽?”
兩兄弟的靈魂自帶“犟種”特質,一遇到彼此就是滿身反骨,見對方倒黴必定心情舒泰。很明顯,這種奇異的“相性不合”連轉世都無法改變,當看到犬夜叉一臉不甘願地貢獻出一塊肉時,殺生丸的心情詭異地好了點。
只是,手中的肉幹泛着一層油光,落進他掌心時,連幹爽的手都變油膩了。殺生丸捏也不是,不捏也不是,動作一時靜止。見狀,犬夜叉的心情立馬爽了起來。
可能白犬的血脈多少帶點“欠”,犬夜叉在殺生丸的雷區大鵬展翅:“你怎麽不吃,是嫌一塊太少了嗎?”
趕緊再給一塊!
要是沒記錯的話,殺生丸習慣用爪子梳理長發。萬一他忘了掌心的油膩,一爪子摸到頭發上,他是不是可以期待便宜哥的死人臉呈現出另一種表情?
想想居然有點興奮,犬夜叉的犬耳快樂地抖了抖,金眸睜大,看着殺生丸把肉送進嘴裏。
只能說,即使是就着手吃,殺生丸的吃相也是優雅無比。他慢條斯理地吃完兩塊肉,既沒有舔爪子,也沒有急着洗手,更沒有摸上自己的長發。
他只是慢慢放下手,以一種緩慢又不容拒絕的氣勢,落在了犬夜叉毛茸茸的腦袋上。然後,他把一手的油全擦在他的頭頂。
殺生丸的語氣有些戲谑:“居然願意把獵物分給我,真是讓我感動。”
別以為他不知道她在想什麽,那眼神直白地在他頭發上打轉,誰都看得出來。
犬夜叉:……
雙手微微顫抖,他的頭發飄着肉香,他已經感覺到油。
但狗子報仇,五分鐘都嫌多,犬夜叉很快冷靜下來,二話不說抓住殺生丸的絨尾,一把糊在臉上,把吃過的滿嘴油膩全擦了上去。
犬夜叉:“我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被媽媽以外的人摸頭。”他在藤原家學的貴女教育可不是白學的,這就茶死這便宜哥,“我好開心,這就是‘獎勵’嗎?”
殺生丸:……
看着油光可鑒的絨尾,大妖怪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PS:犬夜叉:來啊,互相傷害啊!
殺生丸:……
PS:殺生丸語氣參考“居然還記得我這個哥哥,真是讓我感動”TV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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