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
晚間八點整,飛機落地S市。
有一件事值得許青沉慶幸,那就是有時笙跟在他身邊,不至于他在路上耽誤時間。
時笙替他準備好一切,帶領他下機,幫忙拿行李,找出口,叫專車去酒店。
現在已經入冬,S市的天氣不如C市暖和,C市四季如春,S市的冬天會飄小雪。
一接觸到新鮮空氣,時笙就凍得哆嗦起來,許青沉穿的更少,只有一件薄薄的外套,但看上去毫無反應,手指尖都沒顫一下。
展現身體素質的時刻到了。
人和人之間的體質相差有這麽大嗎?
止不住哆嗦的時笙開始懷疑人生,現在讓他更懷疑的是師父登機前說過的話,他的承受能力跟許青沉比不得,兩個多小時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只當師父是在跟他開玩笑。
男人懷孕這種事,聽上去就夠離譜,更離譜的是師父用談天氣的語氣随随便便就說出來。
當然了,許青沉這個人本身就是‘離譜’的化身,從他嘴裏說出什麽來都不稀奇。
時笙腦子裏亂糟糟的想了一路,一恍神的工夫,他已經帶着師父來到師哥預定的酒店大門前。
絢麗的城市,霓虹燈閃爍的夜晚。
沈煦川身處其中,頭上戴着白色編織帽,身穿一件白色寬松的長款羽絨服,站姿乖巧,兩只手握在一起放在腹部,遠看像企鵝,近看像雪人。
時笙的第一反應是,師哥親自下樓來接,第二反應是,師哥的羽絨服可不可以借他穿一穿。
沈煦川根本沒空搭理他,蹦跶着跑下臺階,直奔着許青沉飛奔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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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快速走到許青沉面前,找到男人的手握在手心,甜甜地笑了:“老許,你冷不冷啊?”
許青沉打量着他,聲音跟空氣一般清冷,但眼神是溫暖的,“不冷。”
“穿的這麽少,”沈煦川摸着許青沉的胳膊,忍不住開始心疼起來,于是把火洩在時笙身上,“小師弟,我不是交代過你,帶一件冬季的外套給你師父嘛,S市這麽冷的天,你想凍死你師父啊!他對國內不了解,難道你還不了解嗎?”
當了一路苦力和出氣筒的時笙在心裏喊冤,眼睛若有若無地瞄着沈煦川的腹部,心不在焉地認錯:“是是,走的太急,我給忘了。”
許青沉适時地插句話:“我們先進去。”
沈煦川笑着點頭,随即抱住了許青沉的胳膊,倆人緊挨在一起往酒店裏走去。
還在發抖的時笙緊随其後。
沈煦川早就把流程安排的明明白白,他為自己和許青沉訂了一間套房,時笙就在他們隔壁,為了犒勞時笙,他還幫時笙點了SPA服務。
時笙壓下一肚子想問的奇怪的問題,決定先好好享受一番。
搞定徒弟,沈煦川的目标轉向師父。
他牽着許青沉的手把人領進套房,幫人放行李,脫去外套,真像伺候師父那樣去讨好許青沉。他怕挨罵,他不想讓許青沉像在電話裏那樣當面批評他,敏感的他會忍不住丢臉的哭鼻子。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他不相信許青沉還張的開嘴罵人。
其實他想多了,許青沉的心思跟他不在一個頻道上,暫時忘記要責怪他的任性,一心想知道他的肚子是怎麽回事。
不過許畫家一如既往的不慌不忙,什麽事都得一件一件地來解決,現在最重要的是填飽肚子。
“我還沒有吃晚飯。”
飛機上提供的東西太難吃,許青沉一口都沒動。
“不急。”沈煦川邊說邊把兩人的外套放進衣櫃,然後翻開了許青沉的行李箱,從裏面拿出一套男士睡衣,他遞給許青沉時說:“我怕你感冒,先去泡個熱水澡。”
許青沉慢騰騰地接過衣服,語氣聽不出喜怒:“你呢?”
沈煦川笑道:“我又沒趕路,我先不洗。”
“不如一起洗。”
“不要,你自己洗。”
許青沉抿着唇,神情變得疑惑,好像在懷疑沈煦川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今晚的沈煦川不太一樣,笑得特別甜,說話的音量恰到好處,眉眼間含有少年才有的心悸,他對許青沉有點小別勝新婚的感覺。
“你先去洗,”他用手推着許青沉的後背,将人推進卧房,推到浴室間門口,“我要給你準備夜宵,我還帶來一瓶拉菲,保證你愛喝。”
許青沉不置可否地挑眉,轉身走進浴室間,關門的時候問道:“還有呢?”
沈煦川樂颠颠地湊上來,兩手扒在浴室的門邊,眼睛晶亮如閃耀的星星,笑說:“我還要給你鋪床。”
半個小時後,許青沉披着浴袍從浴室間裏走出來。
晶瑩的水滴像顫動的露珠挂在他的頭發上,沾在他潔淨的嘴巴上。
他在沈煦川眼裏就是個神仙,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最特別的存在,世間少有的帥哥。
沈煦川抱住他,親吻他的下颌,他身上的味道令人沉醉。
“許青沉,我時常在想,我到底有多麽幸運才會擁有你。”
“你是個傻瓜,竟說傻話。”
沈煦川微微偏頭,一口咬住許青沉的耳朵,抱怨道:“我在跟你表白,你就不能正經一點,非要說這種難聽的話煞風景。”
許青沉喜歡逗他玩,刻意地強調一遍:“傻瓜,笨蛋,是不是奔奔?”
“去你的吧!王八蛋,不是人...”沈煦川嘴裏的話不好聽,身體卻很誠實,一邊罵人一邊把人抱得更緊,他在許青沉懷裏尋求安慰和安全感。
只要這個男人來到身邊,他那顆焦慮不安的心就自然而然地平穩下來。
他摟着許青沉的腰不松手,兩人就這樣半摟半抱地來到酒店的落地窗前,外面是絢爛熱鬧的S市,在夜色的襯托下極為美麗。
他們欣賞着夜景,半天沒有動作,都在專注地感受彼此的存在,直到許青沉的聲音打破沉寂。
“有吃的嗎?”
“當然有!”
沈煦川快樂的答應着。
在許青沉洗澡的時候,沈煦川已經準備好一切,美食和美酒一樣不少,還很有情調地點了幾根蠟燭。
看着沈煦川精心準備的夜宵,許青沉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将提前醒好的紅酒倒進水晶杯裏,抿一口,然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沈煦川不肯離開他半步,順勢坐在了他的懷裏。
“老許,給你看看這個。”說話間,沈煦川變魔術似的從身後變出一張紙。
許青沉放下酒杯,拿過那張紙仔細地看。
是一家私人醫院的化驗單,上面寫着孕檢報告。
許青沉詳細地看了每一個字,而沈煦川有耐心地等他看完,臉就貼在他的耳畔。
他看懂了,瞅一眼沈煦川,說:“看來是确定了。”
沈煦川小幅度點頭:“是啊,這位醫生是當年給我阮爸爸做手術的人,小九斤就是他檢查出來的,他說的話準沒錯。”
許青沉的視線往下移,一只手輕輕地敷在沈煦川的肚子上,那裏平坦結實,勻稱有型的腹肌還在,很難想象裏面在孕育一個生命。
“多久了?”許青沉問完就在心裏算計日子,可惜他這個人沒有時間概念,思考半天也沒得出一個靠譜的結果。
沈煦川指着化驗單,聲音低糯:“這不是寫着嘛,剛好兩個月。”
許青沉低眸看報告,忽然就沉默下來。
他不說話,沈煦川也不說,幹脆閉上眼睛把腦袋枕在他的肩膀上。
“為什麽瞞着我自己來S市做檢查。”
該來的還是來了,根本躲不過。
許青沉心裏存着的那股氣還沒消,不忘盤問一番。
沈煦川理虧地縮了縮肩膀,拿出耍賴的語氣:“我不确定啊,知道你不愛出門,我就想不管結果怎麽樣,我把消息帶回去就好啦。”
許青沉不悅地冷哼:“既然如此,為什麽還讓我來接你回去。”
“我想你了,”沈煦川擡起臉,不再逃避內心的想法,認真的模樣實在惹人憐,“醫生讓我在S市多留兩天,需要做全身檢查,我一想還要忍幾天才能見到你,我就忍不了,我想讓你來陪我,第一次有小九斤的時候我就想這樣做。”
提到小九斤,沈煦川瞬間找到轉移話題的機會,語速加快地問:“九斤呢?她怎麽沒來?”
許青沉知道他的小心思,沒有拆穿,順着說下去:“海絲特在照顧她,S市比較冷,我不想讓她來。”
“哦..”沈煦川放心地點頭,“說實話,海絲特比咱倆強多了,她更懂小孩的心。”
“你應該更懂吧,”許青沉開始陰陽怪氣,用眼睛斜睨人,“你也是個小孩子。”
沈煦川摟緊他的脖子,耍賴皮的嚷嚷:“我是你兒子行了吧!我還是你的大徒弟,師父,爸爸!你把我肚子搞大了,你這個變态,你要對我負責。”
“胡說。”許青沉臉色微變,一巴掌拍在對方的大腿根,發出很響的一聲。
沈煦川怪叫道:“卧槽!孩子讓你打掉了。”
“閉嘴,什麽話都敢說,”許青沉有些無奈地搖頭,“你是怎麽長大的,真的想挨揍是不是?”
沈煦川不想挨揍,于是變乖了,趴在許青沉的肩上不動彈了。
許青沉用一只手吃飯,喝酒,好幾次都想把人推下去,終究是沒狠下心。
等他把一瓶紅酒消滅掉,沈煦川才從他身邊離開,屁颠屁颠的又去取一瓶紅酒回來。
沈煦川一邊幫他倒酒一邊沖他眨眼睛:“老許,這件事你到底怎麽想的啊。”
許青沉疊起一只腿,兩只手握成杯狀放在腿上,視線在高腳杯上停留片刻,然後擡起眸子看向沈煦川,神情變得謹慎又不失溫柔:“你自己想不想要?”
沈煦川拉過一把椅子坐在他對面,膝蓋摩擦着他的膝蓋,習慣性地用手拖住臉頰,低垂着頭說:“你呢?”
許青沉很理智地思考一下說:“我說的不算,你定。”
“我在問你!”沈煦川不滿意這個答案,委屈地瞪一眼男人,然後又把頭低下去了。
對于這個意外的到來,他拿不定主意,在許青沉面前他變得沒主見,希望許青沉尊重他,可聽到對方簡短的回答又有些難過,他的內心深處想聽到另一種答案。
許青沉緊緊盯住他的前額,俯身慢慢地湊近他,開口道:“我想要,你給我生嗎?”
沈煦川遲緩地擡起臉,明亮的眼睛裏情緒掀瀾,充溢膽怯和期望,但他的語氣異常堅定:“你想要,我就給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