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門外,聶夫人不放心的偷偷趕來,站在窗口偷聽,她武藝高出屋內小孩們一大截,自然不會被發現,所以她聽到了屋內的對話,忍不住擡手壓了壓眼角,這才是真的對她兒子好啊!把若兒交給蕭卿知,她也能安心了。
聶夫人轉身帶着武功也比屋內小孩高一大截的侍女離開,等到了門口,聶夫人才道:“你等會兒去針線那邊看看,要是她們不忙,就給卿知趕幾件衣服,他能替換的衣服不多,給他添補些,這天兒,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突然就冷了,讓她們也準備些厚衣服給卿知,他才來,冷的衣服都沒給他準備呢,免得到時候沒衣服穿。”
“是。”
“還有謝亭,也一同備着,都是師兄弟的,還是要一視同仁,免得他們心裏有了隔閡。”聶夫人道。
“是。”侍女颔首行禮。
聶夫人緩緩住步,擡頭望着天兒,“你說,我是不是太過寵溺若兒了,才使得他竟惰懶至此,還裝病。”
“夫人,公子也只是沒吃過這個苦頭,一時沒想明白罷了。”
聶夫人自己沉默了一陣,道:“罷了,結果是好的就成,反正,我就是舍不得我兒子給聶洪去帶!”
聶洪教人練武,向來來能動手絕不動口,能體罰絕不逼逼的,她根本想象不出來若兒被罰頂着烈陽背着沙袋在練武場跑圈的場景。
蕭卿知挺好的,就他了。
傍晚,聶若從練武場回來,整個人都要廢了,昨日一天的訓練,已經讓他肌肉酸痛,今天更是加重了,不過他硬撐着一口氣還是做完了,畢竟剛剛裝病過,聶若也沒那麽厚的臉皮,在這個時候偷懶。
聶若覺得自己簡直像一條死狗一樣趴在床上,上輩子自己是怎麽堅持下來,還鍛煉出八塊腹肌的呢?太久了,記憶都模糊了,他只能隐約記得,他憑着一腔不服輸的勁兒,硬撐下來的。
那個時候他不想讓人覺得聶家後繼無人,他很恐懼,很害怕自己不行,也不能允許自己不行,酸痛似乎都不是事兒了,他連藥酒都沒有讓人抹,總之就是裝的很硬氣,連府中的大夫都說他心思重,這樣不妥,他也并沒有在意。
聶若笑了起來,那個時候的自己真傻啊!小小少年,只知道在這些沒多大用處的地方下勁兒,卻不肯示弱服軟,最終過剛易折,傷人傷己。
“師兄?”聶若聽到腳步聲,擡起頭看到來人,只見蕭卿知手裏拿個藥瓶,似乎有些猶豫,但還是走了過來。
“我給你抹藥酒。”蕭卿知開口。
聶若将腦袋埋在枕頭裏,悶悶的道:“可是阿齊已經去拿了。”他不似蕭卿知跟謝亭,是有很多仆人服侍的。
蕭卿知神色中閃過一絲尴尬,顯然是忘記這回事了,之前他剛開始鍛煉的時候,是聶若給他抹的藥酒,所以他就想着,自己也要過來幫忙,就沒想那麽多。
“師兄來吧!阿齊手太重了,那幾天謝亭叫的多慘啊!”聶若微微歪着頭,露出一只眼睛望着蕭卿知,顯得有點可憐,聶若年幼,又常年養尊處優,就是個富家小公子,看着白嫩又讨喜,蕭卿知想到白天他給聶若穿鞋的時候,聶若的腳白白嫩嫩的,甚至都沒什麽腳繭,似乎比他的手還要嫩,小巧又可愛。
還是自己來吧!對于聶若來說,阿齊的手可能确實是太重了,聶若還是個這麽嫩的孩子呢,哪裏經得住那麽按壓。
蕭卿知上前兩步給聶若按摩,阿齊也很快回來了,卻被聶若擺擺手趕了出去,兩人一時間安靜無言。
許久,蕭卿知收回手,“好了。”
“師兄,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沒用?讨厭我?”聶若其實更想問,你會不會瞧不上我的這些行為,但是他問不出口。
“你很好。”
“才沒有,自從你來了之後,只看到我的不好了,我裝病,還懶惰不愛練武,甚至還有那麽多仆從服侍,你很瞧不上我吧?”聶若有點糾結,若是蕭卿知真的這麽想他,他跟蕭卿知豈不是不可能再如前世那般,擁有那樣深厚的感情了?
蕭卿知沉默了一會兒,“你很厲害。”
“我哪裏厲害了?”聶若不相信。
“你讀書很好。”這件事還是其他師兄告訴他的,為的就是讓蕭卿知知道,其實聶若也是很不錯的,和氣沒架子,愛讀書,縱然目前看來不太愛練武,那也是莊主夫人寵愛過度的緣故,他們少莊主還是有很多其他的可取之處的,大家都希望蕭卿知不要誤解了聶若。
可實際上,蕭卿知怎麽會誤解聶若呢?除去感激,他其實也挺喜歡聶若的,聶若與他之前認識的任何人都不同,不會跟他耍兇鬥狠,也不似女子柔弱可欺,聶若是善良寬和的,正如聶家莊的其他人喜歡認可聶若的那樣,他性子很好,沒架子,與任何人都合得來,對他也極為親近。
有時候,蕭卿知甚至都不知道如何去回應這種親近,只能笨拙的對他好一些,再好一些,教他練武,督促他上進,怕他着涼,給他抹藥酒,他是個不太擅長跟人打交道并表達善意的人,其實他明白,有些時候,他的所作所為,只怕會讓聶若為難吧?
覺得會被讨厭的應該是自己吧?
聶若歪着頭想了想,“我讀書跟莊子裏的人比,确實是還行吧。”所以他也沒那麽一無是處。
蕭卿知嘴角帶了一絲笑意。
等按摩結束之後,聶若突然翻身攬住了蕭卿知的腰往後一仰,“師兄,今晚跟我一起睡吧!”
蕭卿知不解,掙開之後站起了身。
“這樣明天我就能跟你一起起床去練武了。”聶若拍了拍自己的床鋪,“我床特別大,睡兩三個人沒問題的。”
蕭卿知沒動作。
“想跟師兄一起睡,我最喜歡師兄了。”聶若認真的笑道,上輩子,他就經常跟蕭卿知睡一起,兩人秉燭夜談,聊一些彼此的事情,談談心事什麽的,那是最增進關系的時候了,他也是那個時候知道了蕭卿知的來歷,知道了他身負血海深仇。
聶若又癡纏了一會兒,蕭卿知最終沒能拒絕,跟聶若睡在了一起,聶若高興的擡手攬住蕭卿知,低聲吐露心事:“師兄,其實我也沒那麽不想練武,你不要生我的氣,好麽?”
“沒有生氣。”
“可我今天裝病了,我跟你道歉,我還害的你被娘說,是我的錯,以後再也不會了。”
“師娘沒說我。”蕭卿知解釋了一句。
好吧,就當沒說吧!聶若終于找到機會道歉,自己也松了口氣,一時間也有些困了,閉目陷入了睡眠之中。
蕭卿知從未被人纏着睡覺過,或者說他從未跟人同床共枕過,竟許久沒能睡着,不過到底年輕,睡眠還是很好的,最終還是睡了過去。
聶若憑借着這一股勁兒撐了七八天,竟一直沒偷懶,成功的熬過了第一波鍛煉的酸痛期,開始修煉內力,旁邊,不少圍觀的人低聲交流。
“你看咱們少莊主,這悟性,卿知也就跟他說了一次,他就全搞懂了,練起功來,一點岔子都沒出。”
“少莊主之前在夜裏練武的時候聽說就行了,哪裏是最近才會的?”
“所以說啊!雖然身體弱,但是悟性高啊!以後肯定能繼承莊主衣缽,成為江湖上頂尖的高手。”
“對嘛!身體可以鍛煉,悟性可是天生的,要我,比起身體,我也想要個好悟性。”
聶若聽着這些話,差點沒運轉出岔子,他不是悟性高啊!他只是以前練過一遍了啊!這種期待,讓他壓力很大的,好聽點說,長大後那叫傷仲永,不好聽點說,那就是他果然是個廢人,那麽好的悟性都沒讓他練出什麽成就來。
這種錯覺還是要不得啊!果然應該裝的傻一點,才好降低衆人對他的期待嗎?聶若暗自想着。
等蕭卿知再次教他心法的時候,聶若這次就學會裝傻了。
“師兄,我還是不太懂,運轉不了啊!”聶若早明白了,卻只能裝作不行,他至少要把上輩子那個艱苦勁兒,十天半月的才學會一點的姿态拿出來。
蕭卿知不解,“明明之前就挺好的,為什麽突然就不懂了呢?”他不明白。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剛開頭的都比較簡單,後面的越來越難了吧!”
“對啊對啊!真的好難啊!”至今還沒能理解內功這種神奇存在的現代人謝亭,簡直要哭了有沒有,這超出他的常識了啊!他根本無法理解的,就更別說什麽運轉調息了,這不就是坐着發呆麽?他好難啊!
聶若也嘆了口氣,裝出好難好難的樣子。
蕭卿知只得又講了一遍,甚至還拿聶若之前的修煉舉例,按理說,一個人只要能運功調息,就是邁進了修煉內功的門檻,過了最難的那一關,怎麽在聶若身上,還能翻過來了呢?明明都入門了,反倒在練功法的時候理解不了了,這太奇怪了。
蕭卿知關注着繼續裝傻的聶若,漸漸發覺他呼吸節奏不對,似乎只是閉目養神,甚至還想打哈欠,卻強忍住了。
他根本沒有在嘗試運轉功法!
蕭卿知的眼睛漸漸的眯了起來,這才好了幾天,又要開始偷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