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apter 19
第19章 Chapter 19
Chapter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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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是……不可理喻。
這世間怎會有如此不知羞恥之徒。
然而話雖如此,到底是命脈被人攥在了手裏,蕭練哪敢亂動,只能在心中痛斥着面前這個令人發指的醉漢。
在闊別十九的每一天裏,蕭練都在想象着自己尋到他之後的日子。
他要将清清白白的自己完完整整地交給十九。
可今日……今日竟被這麽個……
蕭練哪裏被人這樣對待過,他越想越氣,索性直接松開了擎着南北脖頸的手,任憑南北的腦袋“邦”地一聲磕在炕沿上。
“唔……”南北吃痛,沒忍住低哼了一聲。
“哦嗚!”狗崽兒這兩日似乎能聽見一些動靜了,對南北的聲音自是極為敏|感。
此時聽見這道痛哼,它立刻蹬着小腿兒朝南北所在的方向拱去,口中不住地叫喚着:“哦嗚——哦嗚——”
蕭練并未被醉得幾乎徹底失去意識的人松開要害,本能的驚懼間,只得小心翼翼地攥着南北的手腕,生怕他一個不小心就弄出什麽大動作來,以至于讓大瑜皇族再次痛失一子。
狗崽兒已經繞着彎路爬到了南北的肩頭,正小聲地哼唧個不停,“哦嗚~~哦嗚~~”
南北躺在被子上神志不清,但還是察覺到了它的聲音,伸手将小肉墩摟進了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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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償所願的狗崽兒拱得更歡了,要用兩只手才能輕輕按住。
于是南北的注意力便轉移到了狗崽兒的身上,蕭練也就在驟然間脫了身。
他立馬朝後退了幾步,滿眼防備地盯着炕上的人。
南北不知道屋中這劍拔弩張的氣氛,只抱着狗崽兒慢吞吞地哄着:“聽話,不叫了,不要吵到他睡覺……”
蕭練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心頭倏地微動。
這句話,他倒是時常聽見南北在夜裏對狗崽兒說。
只是沒想到,這時候竟然還能記着。
算了,不跟他一般見識。
蕭練循着模糊的光影,往前走了小半步,随後朝南北伸出手去。
睡覺總是要脫衣裳的吧。
修長的指節無意間刮在了南北的頸側偏下一點的頸窩邊,頓時引得阖眸昏睡的人猛地一縮脖子,抑制不住地笑出了聲。
“好癢,莫要碰我的……”
他醉得厲害,并未把話說完,只用手死死地捂着脖頸,不讓旁人再碰到。
竟也是個怕癢的。蕭練心道。
“……沒事,我不冷。”
厚實的被子剛一搭在身上,南北就沒頭沒腦地說出了這麽句話。
聲音喑啞,語速緩慢,卻帶着不可否認的篤定。
聞言,蕭練抓着被角的手指驟然一僵。
他怔愣了片刻,随即難以置信地回過頭,緊緊盯住了睡得正沉的人。
……沒事,我不冷。
這是十九對他說過的話。
山洞陰冷潮濕,十九的臉頰在月色下倍顯蒼白。
高熱不退的蕭練無力扯掉他臉上的面具,只能勉強瞧見那雙蘊着淺淡溫柔的單薄唇瓣。
分明冷得連“屬下”這兩個字都忘記了自稱,卻還是嘴硬得厲害。
蕭練喉結上下滾了滾。
定是他聽錯了吧。
十九雖然寡言,但聲線清冷,絕非南北這般熱情不羁,所以……不過是巧合罷了。
蕭練躺進被子裏,眼眶微微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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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睡了一宿之後,腦袋仍舊有些昏沉的南北不能理解的事有兩件。
一件是自己的腦後為什麽無緣無故地又多了個包,而另一件就是……
“……你為何要抱着自己的膝蓋坐在牆角?”
活脫脫地像遭受了什麽不公待遇一樣。
而且整整一個時辰沒換個姿勢,腿不僵嗎?
沒想到蕭練聽完,竟只是直接轉了個身,将後背和後腦留給了南北,不讓他看到一點點自己的表情。
南北無奈地抿抿嘴唇。
蕭練性格孤凜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做什麽要和他一般見識呢。
“你若是有什麽煩心事,就盡管與我講,若是我能夠幫到你的話,你就不必再這樣郁郁寡歡了。”南北說道。
蕭練滿肚子的苦恨說不出來,總不能把自己的眼睛可以勉強瞧見事物的事情和盤托出吧,因此只得接着在心中向十九贖罪。
南北拿他沒辦法,只得輕聲說道:“那我就先去做飯了,若是需要我幫忙,你大聲喚我,我就在外頭。”
說完,便将溫潤的目光從蕭練的後腦上移開,轉身推門走了出去。
蕭練蓋好被子,繼續一聲不吭地獨自郁悶。
昨夜他将南北塞進被窩之後,本以為兩人會就此安心睡覺了,可誰能想到,夜裏的南北竟獸|性大發,直接從被窩裏蹿了起來,而後毫不猶豫地鑽進了他的被子裏。
非但如此,還……
蕭練伸手碰了碰頸側被咬得微微有些刺痛的紅痕。
當真是詭計多端,實非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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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茗啓近日來得有些勤,只不過南北對他不算上心,故而便沒發現他幾乎日日前來的這件事。
“南北,你在家嗎?”宋茗啓敲敲南北家的院門木柱。
他知道自己是在明知故問,畢竟從一大早開始,他就已經偷偷守在哥嫂家的院子裏,只等一個可以跟南北好好說說話的時機了。
“小宋先生?”南北從與育苗房裏探出頭,見是宋茗啓,這才放下鋤頭,從院裏走了出來。
“南北,我……”
要不是手中拎着東西,宋茗啓怕是又不知道自己的手腳應該放在哪裏了。
見南北出來,他緊忙咽了下口水,生怕表現得不好,引得南北生厭。
“昨日回去之後,我跟我爹娘談過了。”宋茗啓明白南北在意什麽,因此便打算跟他說完這件事,再讨論自己心裏惦記的事。
南北以為宋茗啓今日是專程來告訴自己結果的,于是點點頭,目光落在宋茗啓的臉上,等待着下文。
被那雙墨色眼瞳認認真真地注視着,宋茗啓一時更說不出話來了,緩了半天,才磕磕巴巴地說道:“我娘說自己那日确實沖動了,不該對嫂嫂動手。”
南北透過宋茗啓的眼睛,看見了宋母并算不得真誠的敷衍。
“小宋先生,我敬他們是長輩,所以并未把事情鬧得太難看,若是日後還會類似的事情發生,我不會再顧及你爹娘的顏面,定要讓村裏的人都知曉他們的真實面目。”
南北知道自己的這番話說得有些過分,但單看宋家爹娘為難何歡的程度,就可以判斷出他們是個冥頑不靈的性子,倘若被兩個兒子随便勸勸就能改正,想來也不會對何歡動手了。
“好……我會繼續勸他們的,”宋茗啓實在無法抗拒南北眸中的沉靜冷蘊,邊應邊往外走,“我現在就回去勸他們,你等我的好消息,我會讓他們對嫂嫂好的。”
沒等南北說“不必操之過急”,宋茗啓便消失在了村口的小路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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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宋茗啓剛走沒一會兒,何歡就賊眉鼠眼地從自家的院子裏鑽了出來。
見他的表情,顯然是并未聽見南北和宋茗啓之間的對話,而是有自己的事情。
趁南北進屋取水瓢的間歇,何歡緊忙推開大門,進了院兒,站在堂屋門口等着南北從卧房裏出來。
“阿歡?”南北一路被何歡拉回到了自己家裏,奇怪地問道,“發生何事了?”
何歡神秘兮兮地關上了門:“你和那小倒黴蛋昨晚發生什麽了?”
方才站在廊下時,他瞧見窗口大開的卧房裏,頸側印着紅痕的小倒黴蛋正躺在炕上,一臉呆滞,兩眼茫然。
“我們兩個……能發生什麽?”
但其實說起這事來,南北自己也覺得有點蹊跷。
今早起來的時候,他不是沒有瞧見蕭練頸上的印痕,當時他只當是蟲蟻咬的,并未太過在意。
然而現在被何歡一提醒……南北遲疑着抿抿嘴唇。
他從未飲過酒,昨日是第一次,聽了何歡的話喝了幾碗之後,居然連自己是如何回到家、脫了外衫躺進被窩裏的事都記不清了。
難不成真的如何歡所說,他對蕭練做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應當不會。
南北搖搖頭:“我昨日回去便睡了,哪裏可能發生什麽事情。”
何歡的臉上立刻露出了“鬼才信你”的表情。
他說話向來直截了當,在家裏養了幾天的精神,今日也終于有了充足的時間來操心南北的感情。
南北性子單純,喜歡誰、不喜歡誰,更是一眼就可以讓人分辨得一清二楚。
這段時間,他花在那個小倒黴蛋身上的心思,只要他不瞎就看得出來。
但惦記好友終身大事的何歡此時還顧不上吃醋,他一拍南北的肩膀:“所以北北,你告訴我,你到底喜不喜歡他。”
若是真的喜歡,兄弟可就要替你加把勁了。
被人當面挑破了心思,南北的臉“唰”地一下紅了個徹底。
可轉念一想,何歡總是很有辦法的,或許真的能幫他心想事成。
畢竟每次瞧見何歡和宋茗深你侬我侬的場景,他都會心生羨慕得厲害。
南北遲疑了半天,最後用力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