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兩人都沒有回答冷曉書的問題。周景然先是看了眼冷曉書，她并沒有穿上昨天新買的衣服。但他臉上并無半點氣餒或者失望。
他跟戴妍香對視一眼，然後轉身對季桑陽說：“雖然你喜歡誰是你的權利，但如果不是真心的話，還請你不要招惹曉書。”
季桑陽雙手插在褲兜裏，一副憊懶模樣地站着，看着冷曉書的眼裏卻帶着盎然的笑意：“你怎麽知道我不是真心喜歡？而且，你是用什麽身份在要求我呢？”
兩人之間不友好的氛圍非常明顯，戴妍香站在旁邊明顯一副我只是個吃瓜群衆的表情，帶着一點好奇地打量季桑陽。
冷曉書卻無法置身事外。她走到兩人中間，擋住季桑陽看向周景然的目光，第三次拒絕他：“你別開我玩笑，我不喜歡你，我有喜歡的人。”
季桑陽将探究的目光投到她臉上，笑着問：“你喜歡誰？你身後這個？”
冷曉書被揭破心底秘密似地臉一下燒了起來，只不過臉上看不出來。她下意識地回頭看周景然，見周景然正看着她，趕緊羞窘地低下頭，想起和戴妍香的話，幹脆一咬牙承認了：“是，所以你換個人喜歡吧。”
終于說出來了。她吐出一口氣，然而放松不到幾秒，又重新緊張起來。冷曉書不敢轉頭看周景然此刻的表情，是震驚？是驚喜？是無措？還是早就猜到只是當做不知的了然？
季桑陽沒給她多少緊張的時間。她笑着看向冷曉書，沒有嘲諷，沒有訝異，只是單純的不帶任何意義的笑：“他沒我長得帥，沒有會讨女孩子歡心，你要不喜歡我吧？”
周景然說：“季公子兩個多月換了三任緋聞女友，我确實比不過。”
冷曉書眼睛一亮，嗅到了瓜的味道：“真的？”學校裏的瓜她吃得也不少了，居然還有漏的嗎？看來還得去不不功課。
季桑陽看一眼周景然：“沒想到周大才子居然會關注我這種小人物的感情經歷，這可真是……”
周景然但笑不語，擡手揉了揉冷曉書的頭。
冷曉書感覺到頭頂上的力道，不解地擡頭，看到的是周景然溫柔淡笑的臉，于是剛剛好不容易忽略掉的告白再次被想起來，于是還沒降溫的臉有燒掉更旺的趨勢，然後又想到戴妍香還在旁邊看着，一時羞也不是，囧也不是，既不敢看周景然，更不敢看戴妍香，只好再次低下頭，索性誰都不看。
頭頂上傳來一聲輕笑，然後頭發被狠狠揉了一把，冷曉書有心想打掉那只作亂的手，又還是有些慫地只敢在心裏說：揉吧揉吧，反正從小到大沒少被揉過。
Advertisement
吃瓜群衆戴妍香在旁邊看得一臉笑意。她印象裏，學長是個溫柔但疏離的人，冷曉書雖然平日裏有些孤僻，但聊到她喜歡的事物時，那雙眼睛就會亮得像要把人吸進去一樣，使得她整個人的氣場都跟着起了微妙的變化，好似忽然間變得奪目起來。
可這兩人相處的時候，卻跟平時不一樣了，周景然的溫柔忽然有了溫度，連臉上那時常帶着的笑容都親近起來，變得好似觸手可及。而冷曉書在周景然面前會活潑很多，偶爾還會有一些暴露本性的小動作。
她想起周景然有天忽然找到她，說想請她幫個忙時的那種驚訝。他們雖然同在文學社，但其實不算很熟，所以猛然聽到要幫的忙竟然是“和他假扮男女朋友，在冷曉書面前秀恩愛”時，她還以為自己好友始亂終棄了周景然，所以周景然這是要報複。
誰知最後竟然是個大反轉。所以此時看到冷曉書終于敢當着人的面說出自己的喜歡，她很是為好友感到高興。
但季桑陽就不怎麽高興了。他微微眯起眼盯着冷曉書頭頂上的那只手，腦海裏回想起那天在店裏見到的冷曉書真實的模樣，心裏微微有些可惜。
按理說他見過的美女也不少了，可像冷曉書那樣給他驚豔感的，真的沒有。女孩轉身時那驚慌失措的樣子，就像是被獵人發現是到處亂竄的小鹿，直接竄進了他的心裏。他交過不只一任女朋友，可讓他真切地感覺到動心的，卻只有冷曉書。
季桑陽微垂下眼，看着明顯羞赧表情的冷曉書，心想确實可惜了，是個心裏已經有主的。他看一眼旁邊的戴妍香，再看一眼那看着親昵的兩人，想起來特意打聽過的傳聞，忽然又勾了嘴角：“曉書，你喜歡他，但是他不喜歡你啊。”
周景然看了季桑陽一眼，這一眼不同他往日展現出來的溫柔親和，帶這些冷厲的敵意。他幾乎就要脫口而出：你怎麽知道我不喜歡曉書？！但想起自己的計劃，他猶豫了。
便是這一猶豫，冷曉書已經開口。她說：“我知道啊，但景然哥不喜歡我，我可以喜歡景然哥啊。”這句話忽然讓她從知道周景然喜歡戴妍香後，一直郁悶憋屈的心情忽然開朗了些許，先前戴妍香問的那個問題似乎有了答案。
她想：如果景然哥拒絕了我的話，我會勸說他和妍妍在一起。我不想因為自己的緣故阻礙他們的感情。但景然哥但凡有表現出來一點會喜歡我的可能，我就絕對不放手。
可以祝他幸福，但也不會放棄争取自己最重要的東西。
冷曉書說完話之後就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周景然站在她身後，看不到她的表情。他幾次擡手，想要去握住冷曉書的，告訴她：我也喜歡你，喜歡你很久了。可又幾次都放下了手，但嘴角卻是壓都壓不住地往上翹，連眼裏也是明朗一片，如同水洗過後的湛藍天空。
唯一傷心的，大概只有再次被拒絕的季桑陽。他從沒被人這麽拒絕過，三番五次，毫不猶豫。難不成是自己跟歷任前女友們分手的時候話說得太狠，所以老天看不過去，派個冷曉書來讓自己也嘗試一回被人狠狠拒絕的滋味？
他看了眼周景然，見他臉上那仿佛勝利者的笑容，心裏有些不爽，縱被拒絕，還是說：“那你不喜歡我，我也可以喜歡你啊，只要你還沒跟他确定關系，我就還有機會不是。”說完他還向周景然挑了挑眉。
周景然笑容頓隐，略略皺眉迎視季桑陽的目光，只笑了笑，依舊沒說話。
冷曉書卻轉了身，拉着周景然就走：“景然哥我們別理他，這人一看就是鬧着玩兒，真心喜歡一個人，哪會像他這樣。”
季桑陽一愣，右手從褲兜裏伸出來，像是一個挽留的姿勢，但他很快又恢複那副憊懶模樣，看向旁邊的戴妍香：“喂，他們走了，你不跟上去？”
戴妍香微笑：“這時候，我們不能去打擾主角增進感情哦~”
周景然回頭看了眼沒跟上來的季桑陽，對他的識趣有些滿意，再看向戴妍香時，見戴妍香笑着朝自己揮手，還做了個“放心”的表情，對她點頭致謝。
他低頭看了眼幾乎被冷曉書抱着的手臂，回想了下冷曉書兩次承認喜歡自己時說的話，心裏暖暖的，竟然感動得眼裏湧出熱淚來。
別人看來，這句話當衆說出口并不如何困難，可他卻知道，對于自卑又習慣性退縮的冷曉書來說，需要多大的勇氣。如果不是真的很喜歡自己，她也許就要把這個秘密放在心裏埋一輩子了。
周景然深吸一口氣，自找上戴妍香起，就開始提着的心，終于被放回了原位。他想了這麽個假裝喜歡別人，要和別人好的法子來刺激冷曉書，不能不說是懷着賭一把的心理，随時準備着在她退縮的時候，就說出實情。
幸好，曉書還沒有徹底地自暴自棄，她還是藏着一點對愛情，對未來生活的憧憬，而不是在知道要失去的時候，不做任何挽留。
“曉書……”周景然開了口，心裏明明有很多情緒想要表達，可卻不知道說什麽。冷曉書等不到下文，疑惑地擡頭看他的時候，他擡起沒被抱着的手摸了摸她的頭。
被摸頭的冷曉書困惑：“景然哥？”
周景然微笑：“曉書剛剛說，喜歡我？”他知道，如果接下來要拒絕，應該要控制自己的語氣，至少不應該是他現在所表現出來的歡喜，可是他控制不住。
但冷曉書卻沒注意到，她受了驚一樣放開了抱着周景然手臂的手，竄開兩三步距離，低着頭說：“剛剛，那是……那是騙……”
周景然起先對她又退縮的行為是有一點失落的，但立即又釋然，不然也不用他拐着彎兒地說喜歡戴妍香了。他收起情緒，問：“是為了擺脫季桑陽騙他的？”
冷曉書點頭，差點要把下唇咬出血來，雙手像是要把衣角給撕下來。周景然就看着她，不說話，也不提醒她回去。
兩人站在街邊上，周圍逛街的，出來吃飯的，吃完了回去的，人來人往都在走動，就他們倆是靜立不動的，間或引得路人投來好奇的目光。
周景然等了好一會兒，等得快要放棄時，看到冷曉書搖了搖頭，然後慢慢地擡起頭來，看着周景然的眼睛，認真而堅定地說：“不是的。不是騙他，我，我是真的，是真的喜歡景然哥，情侶之間的那種喜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