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流言的傳播速度是很驚人的，頭天晚上冷曉書把周景然的肩頭都哭濕了，第二天學校裏就傳出了各種版本的流言，加上先前傳過的周景然和戴妍香在談戀愛，衆人在傳謠的同時，還要加上自己的幻想，簡直比冷曉書看過的那些故事都還要虐心和狗血。
但冷曉書這回卻一反常态地沒有當做八卦聽。她在想別的事。
昨晚哭完後，她回到宿舍打開微信看戴妍香的回複。有點訝異的是，冷曉書心目中向來淡然得好似世間之物沒什麽是她所在乎的戴妍香，竟然說出“既然我們都喜歡，那就各憑本事吧”這樣的話來。
大概，真心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不僅會使人變得勇敢，也會讓人心生欲望，不甘願把他拱手讓人，即便那人是自己的好友。
冷曉書原本忐忑，怕戴妍香知道自己也喜歡周景後，兩人的友情就要走到盡頭。
她朋友實在是少得可憐，又是戴妍香這樣有共同愛好的。可要讓她什麽都不做，眼睜睜看着周景然和戴妍香在一起，她也不甘心。
但冷曉書心裏還是有一種歉疚感，雖然說，如果周景然真的那麽喜歡戴妍香，就算她追求周景然，周景然也不會跟她在一起的。但她就是沒辦法忽略掉心裏的這種歉疚，好像她真的搶了好朋友的男友一般。
但戴妍香卻似乎并不在意，還說這表明她眼光好，還請冷曉書吃飯，時間就在運動會第一天的最後一個項目結束後。
“妍妍可能是打算告白了。”萬欣語給她分析說：“你要是不想落後一步的話，也趕緊的，搶在她前面說。”
“可是景然哥肯定會拒絕我的。”冷曉書把下巴擱在書桌上，整個人無精打采的，提不起一點鬥志：“他喜歡妍妍。”
“他喜歡誰跟你說不說是兩回事。就好像我喜歡籃球，但我手受傷了，要跟人比賽我肯定會輸，但我不會因為肯定會輸就不去打這場球賽。這樣，就算輸了，但我也努力過了，對得起我的這份喜歡。”
冷曉書轉頭看她的右手手腕：“你要跟人打球賽？”
“沒有。重點是球賽嗎？”萬欣語有點無語，想敲她腦袋了：“我只是舉個例子。周景然在你心裏的分量，有沒有籃球在我心裏的分量重。”
冷曉書沒回答，她轉頭，看向窗臺上的盆栽景觀，想起當初收到禮物的時候，她問周景然，為什麽要給她送多肉。
這不是周景然第一次送她多肉盆栽了。十八歲生日的時候周景然就給她送過一個。那是用木頭做成的一本書的形狀，中間挖空，填上土，然後把多肉種進去，也花了周景然不少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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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當時她為了能考上周景然所在的大學，一心撲在學習上，多肉又不是個好養的，沒多久就被她給養死了。
周景然說：“多肉嬌嫩，得用心養。”
冷曉書當時并不明白這話的意思，還抱怨周景然，說明知道她沒耐心，更沒時間，還送這麽難養的植物。當時的周景然只是笑笑，第二年還送。這一次冷曉書養得小心翼翼的。
但她仍舊不知道周景然送她多肉的意義在哪裏，她其實更喜歡仙人掌和綠蘿。
雖然很想拒絕，但在第一天的運動會結束後，冷曉書還是去赴約了。
她到的時候，戴妍香已經坐在店裏了，不知道她拿着手機在跟誰聊天，臉上帶着笑。
冷曉書走過去，正要開口，戴妍香卻把菜單推過來：“我已經點了我喜歡吃的啦，你看看你喜歡吃什麽。”
冷曉書看了一眼，沒有點。她和戴妍香喜歡的口味基本一樣，于是合上搖了搖頭，沒加新的。
她有些着急地問：“妍妍，你約我是不是……”
“不要急嘛。”戴妍香笑着放着手上的茶杯，開口居然是給冷曉書安利最近看到的一本小說。那書冷曉書也在看，是本仙俠文，還是冷曉書最喜歡的那個作者寫的，于是心裏雖着急，但聊沒幾句就真的被戴妍香給帶偏了。
戴妍香有一點擔憂地搖了搖頭，一邊聽着冷曉書瘋狂誇作者，一邊拿出手機給周景然發微信：【你家未來女朋友這麽容易好騙，就不怕被別人給騙走了？】
微信發出去後她沒等回複，而是在等菜全部上完後，轉移了話題：“曉書，你跟我講，你喜歡你的景然哥多久了？”
冷曉書拿起筷子正要去夾菜的動作一頓，慢慢放下筷子，認真地看着戴妍香問：“妍妍，你很喜歡景然哥嗎？”
戴妍香沒回答，而是問：“你呢？”
冷曉書沒去想她是不是在回避問題。她本就不善于說謊，面對朋友更不會，戴妍香一問，立即就坦誠相告了：“我不知道，反正很喜歡。喜歡到就算他喜歡妍妍你，我也想……想追他試試看。”
你不用試他也是你的。戴妍香笑吟吟地看她，那目光如果換個人來看，絕對能認得出不是被喜歡的人喜歡着的驚喜，而是看八卦時的興奮喜悅。她輕輕咳了聲，裝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來：“學長他……他居然喜歡我？！這不可能。”演技之浮誇，根本就是在敷衍。
“是的。”冷曉書卻沒看出，她還低着頭，看着眼前的桌面：“前天我約你出去逛街，其實就是景然哥讓我幫忙的。”
戴妍香聽着她語氣裏掩飾不住的傷心輕聲罵：“傻曉書。”
冷曉書沒聽清，擡頭看她：“什麽？”
戴妍香拿起筷子夾了塊排骨吃，含糊地說：“那現在怎麽辦，你喜歡學長，我也喜歡學長，我要是追求他，他肯定會答應我呀，這樣你還要告白嗎？”
冷曉書咬着筷子，遲疑了一會兒才堅定回答：“要。”
戴妍香在桌子下默默給她豎了個大拇指，心說曉書并沒有像學長說的那樣退縮啊，難道他判斷錯誤？還是學長帶了什麽奇怪的濾鏡去看待曉書？
她想了想，開始慫恿冷曉書：“要不這樣，我先不跟學長告白，你先去，看看他什麽反應。”
“不……不要吧。”冷曉書立即就慫了：“他喜歡你，肯定會拒絕我的。”
“正常情況下是這樣……”
“什麽……正常情況？”
“啊？”戴妍香沒想到自己把心裏想的話說了出來，她放下筷子，一副要跟冷曉書分析的樣子：“曉書，你看啊，你喜歡學長，但我跟學長互相喜歡，你要是不先去告白，那等我和學長确定關系了，你又不甘心，這時候你去告白，那別人就要罵你撬好朋友牆角了，雖然我是不在意啦，但你肯定不想別人罵你對不對？”
冷曉書點了下頭，立即就明白了戴妍香的意思：“可要是我先告白被拒了，景然哥再和你在一起，那大家只會覺得，景然哥果然很有魅力，而我只不過是被他拒絕的追求者之一。”
“對。”戴妍香繼續煽動她：“所以你先去告白，看學長會如何。”
“如果……”冷曉書想到了某一種可能：“景然哥拒絕了我，之後你去跟他告白，也不答應你呢？”
雖然冷曉書已經從周景然口中得知他喜歡戴妍香，但他一直對自己很好，是真的有可能為了不讓自己傷心，而選擇拒絕自己，卻在後來戴妍香告白的時候也拒絕戴妍香的。
她自己也不知道這是從哪裏來的自信，就覺得那個自小就對她好到近乎寵愛的景然哥，真的很有可能這麽做的。
戴妍香怔了一下，手反射性地就去抓手機，但又立即淡定下來，将手機放回原位，看着對面不知道在想什麽，一臉怔怔然的冷曉書問：“如果是這樣，我不會氣餒，會繼續追求學長，曉書你呢？”
冷曉書被她的問題問得又開始咬筷子，心裏也在問自己：我會如何做呢？景然哥明明跟妍妍互相喜歡，可卻因為我的緣故，而不能和妍妍在一起，我要勸說他不用顧慮我的感受嗎？可這樣的話，那我為什麽要告白呢？
但如果讓他們就這樣分開，我是不是太自私了？一個是對我那麽好的景然哥，一個是我的好朋友，他們明明兩情相悅，我卻在當中橫插一刀，我跟那些破壞人家感情的渣女有什麽區別呢？
她歉疚地看向戴妍香，求助似地問：“妍妍喜歡我怎麽做呢？”
我當然是希望你也跟我一樣勇敢地追求你的景然哥，那我就可以功成升退了啊。但她當然不能這麽說，而是強行讓自己保持一臉猶豫中又帶着一點為難地表情：“我，我也不知道，我希望學長能接受我的喜歡，但是曉書你對我也很重要，我不希望你因為我而傷心難過。”
兩人就一個真傷心又糾結，一個假裝憂傷難過地吃完了飯。戴妍香以為等吃完了，冷曉書回糾結出個結果來，結果卻一會兒堅定一會兒又嘆氣地，直到兩人出了飯店，她也還是沒做下決定。
戴妍香心裏想着得說點什麽，讓她去跟周景然告白，結果正要開口，卻看見前面周景然和一個男生從旁邊的一家咖啡店出來。兩人也看見了他們，周景然身邊的男生看見冷曉書燦然一笑，一邊叫着冷曉書的名字，一邊走了過來。
冷曉書看看季桑陽，又看看周景然，疑惑地問：“你們倆怎麽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