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再次
4、再次
“為什麽？”連華捏着椅子的靠背，艱難地問，“你們，不是相愛的嗎？”
“對，相愛的。”連貞說，“後來不愛了。然後他有了更好的追求，我成了絆腳石，自然要一腳踢開。”
“所以你拿出了這個？”連華指着連貞手中的東西，“虛拟投影技術在短時間之內是有一點技術難度，但是卻又不是完全不能實現的。”
連貞說是：“好歹……做了那麽多年鬼，總要記得一點東西。”她對連華笑了笑：“哥，別問了，反正，我已經回來了，自然會不一樣。”
她将頭發挽到耳後，在連華完全沒有防備的時候，微笑着說：“哥，七年後，外星人會降臨地球。”
連華摔倒了地上，笨手笨腳地扶着一直爬起來：“妹，別開玩笑。你說你是重生的，我信了，畢竟你自己的本事要拿出虛拟投影技術還有點難度。可你說七年後外星人降臨地球……妹妹別開玩笑了好嗎？”
“是真的。”連貞說，“哥哥，是真的。陳良抱上的，就是一個外星女伯爵的大腿。所以……”
連華沉默了下來，坐在椅子上垂着頭仿佛一尊雕像。
連貞扭頭去看露臺外面，小區裏只有一兩個人遠遠地走着，花壇裏的花在微風陽光的照拂下搖曳生姿。一只金毛撲撲地跑過來，在花壇裏嗅了嗅，擡起腿撒尿。
“妞妞，”有人在底下遙遠地叫，“有點素質好嗎！”金毛扭頭看過去，汪一聲。
連貞不自覺地就笑起來。
“我還是有點難以相信，”連華在旁邊說，“我相信陳良會為了更好的未來背叛你，我甚至相信妹妹你當過鬼，可是，地球會被外星人占領……這種科幻的設定，很難接受。”
“沒關系，”連貞輕聲說，“我相信就好。”她對連華說，“我記得就好。”
連華凝視她的側臉：“我寧願你在騙我。”
“當然沒有。”連貞微笑了一下，“別說這個了，來說說這個吧。”她指了指自己手上的東西，“如果哥你出手，這個虛拟投影技術，能夠讓哥你一舉成名，成為行業的領頭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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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華認真地思考，慢慢地點頭：“為什麽不用你的名義，我……”說到一半，他恍然過來：“你是要防着陳良嗎？”
連貞說是，“是啊，除非他死。”
等他的死訊傳來，就不用擔心什麽了。
晚上睡覺之前，連貞打開手機給又給陳良發了封郵件。從最開始的不适到現在，她已經能夠完全忍住內心劇烈的惡意，在手機上敲出關切的話來。
只是這麽幾天，連貞覺得，換來衆人心中自己的好形象，是完全值得的。
陳良的郵件回得很快。“早晨起來就看到老婆的信，一整天都會有好心情。^_^”
連貞關上了手機，在床上輾轉反側，遲遲不能睡過去。
但是，最終還是睡過去了。
早晨醒來，連媽已經做好了早飯。粥的香味飄進來，連貞睜着眼在床上躺了很久，等到心情平複下來，才起了床。衣服是連媽備下的，結果居然找了連貞上大學前的一件白色連衣裙。
連貞床上，發現自己居然還能正正好地穿進去，頭發披散下來，看上去也就二十歲上下。于是幹脆沒有化妝，臉色略有些蒼白地出了房門。
吃過早飯，連媽就拉着連貞去散步，逼着連貞拿上了一把傘：“雖然是大早上，太陽也不大，可女孩子家總要在乎下自己，可別曬黑了。”
散步的時候連媽問連貞：“你昨天跟你哥說什麽了？我看他心事重重的。”
連貞只是笑：“沒什麽大事，我就是問問我哥在公司做得好不好。結果我哥就說起他們公司現在正在攻關的項目，一下子就悶起來了。”
連媽呵呵一笑：“你哥手上那個項目，聽說公司都卡了三年多了，你哥想不開也正常。”
一路上連媽不停地與人打着招呼，連貞也一路叫着叔叔伯伯嬸嬸阿姨走了過來。老小區的衆人都相互認識，連貞難得回來一次，自然遭受了更多的目光。
等到終于進了公園，拐進一條小路，連貞臉上的笑意才慢慢地變得淡了下來。
九月的公園已經有一些樹木開始枝葉發黃了，卻也還有一些花不甘寂寞地開着。連媽路上碰到熟人站在那裏聊天去了，卻将連貞打發出去繼續走：“走完一圈回來啊。”
連貞哭笑不得地答應。
低頭撐着傘慢慢地走，等聽到前面有人交談的聲音時，已經來不及。連貞擡頭看去，看到西裝革履的男人手裏拿着文件夾，在公園裏指指點點。邊上有人站在那裏，身形高挑，看上去格外引人矚目。
是白尋。
白尋已經擡頭看過來，目光與連貞對上，眉頭頓時舒展開了。
連貞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很快就鎮定了下來，轉了轉手中的傘。“抱歉，路過的時候聽到你們在這邊說話。”
“沒關系，”白尋一邊走過來，一邊說，“我們在這裏談話，就明白可能會被聽到的。只是，真是巧。”
是啊，真的很巧。
白尋走過來，站到前面之後，連貞才發現，白尋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站在自己面前壓迫感十足。雖然對方是笑着的，但是她心中卻覺得不安。
“你家在這附近？”白尋問，“公司在這邊有一些項目。”
連貞說是：“我從小就在這邊長大的。”她指了指一個方向，“那邊那個小區的。”白尋往那邊看了看，目光淡然：“那邊是個老小區，環境卻很好。”
兩個人說了幾句，就顯得沒有話說了。于是，連貞定一定神，禮貌地告辭離開。白尋目送她走遠，才走回團隊邊，繼續自己的讨論。跟着白尋古來的人心中驚疑不定，難得看到白董這樣讨好一個人，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一天要叫這女人老板娘。
不過，這女人今天和那天倒是完全不一樣，那天楚楚可憐，今天卻是清水出芙蓉的嬌美。總而言之，都漂亮得緊。
他不動聲色看一眼白尋，想着白董的眼光果然還真是高。
連貞在幫着連媽包餃子的時候，連華打了電話過來，問她想要用虛拟投影技術的資料換到什麽。“我試探過了，如果真有這樣一個人，項目組肯定是會願意付出不菲的代價的，但是，技術要完全歸于奇跡。”
連貞并不太在意：“如果價格好，就行。我手上還有其他技術。”連華得了這樣的保證，心裏頭輕松一大截，與連貞商量了幾句，問：“如果我辭職給你打工，貞貞你覺得怎麽樣？”
連貞說好：“如果哥你真的辭職，我所有的，就有你的一半。”
連華笑了起來，卻又拒絕了：“我只能當個技術員，別的，還是算了。”連貞不由得有些失望。這件事商量待定，自己一個人坐下的時候，連貞才開始默默地考慮，下一個拿出來的技術是什麽比較好。
在家住了幾天，連貞等收到陳良的短信，說一周過去了，要飛到下一個地方時，才想起，已經是陳良出事的那天了。
上輩子的那些傷心絕望完全不曾出現，現在連貞只有一個感覺，事情總算是來了。
再裝下去，她也有點受不了。
陳良的飛機會在他上飛機之後一個半小時後失蹤，随後在一天之後在海上發現殘骸，最後在一個月之後，放棄搜救，宣告飛機上的衆人死亡。
可是連貞知道，飛機上并不是所有人都随着飛機失事而死了，活下來的人總共有五個，陳良就是其中一個。
連貞曾經非常想不明白，為什麽陳良這樣的人還能好運活下來并且日後在歷史上留名，就算他日後因為與那位女伯爵發生矛盾而死得凄慘，也沒法改變他的人生曾經如此精彩過。
但是現在連貞不去想了。運氣這種東西，每個人總有爆發的那一天的。
“我很想你。”
我很想你死。
連貞發完郵件，坐在那裏呆了好一會兒，然後閉上眼開始睡覺。
睡吧睡吧，一覺醒來，就沒有那個人了。
第二天一早，先發現飛機失事消息的是連媽。她驚叫的聲音讓一屋子的人都驚醒了過來。“貞貞，貞貞你來看看，來看看，阿良是不是坐這趟飛機？我記得你昨天說的，就是這趟啊……”
被她驚醒的連貞出了房間就被連媽抓住了：“貞貞，你快給阿良打個電話，看看他是不是上了飛機。”
連貞有些呆地說好，在去拿手機的時候就已經清醒了過來。
“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她的嘴角居然不自覺地泛起笑意，随後被狠狠地按了下去。
還不到時候，她對自己說，還不到高興的時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