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坦白
3、坦白
空姐過來提醒大家關手機系安全帶，說飛機就要起飛了。
連貞對白尋點點頭，低頭去摸索安全帶，白尋凝視她的動作，等到她安靜下來之後，問連貞：“連小姐是去探親嗎？”
連貞錯愕，随後說一聲是：“很長時間不回家了，回去看看。”說話的時候，她情不自禁流露出幾分懷念。也許對這個時候的連貞來說，只有短短一個多月不曾見到父母。可是對重生回來的連貞來說，卻是一段漫長得讓人絕望的歲月。
白尋嘆了一聲：“真好。”他眸光中閃動着羨慕：“家庭的溫暖，真好。”
“白先生是有事過去忙？”連貞見他臉上豔慕，生硬地問。白尋說是，“有一筆大生意要在那邊談一談，所以我過去看看。”
“平日裏，也沒有這麽多事的。”他說。
連貞禮貌地笑了笑。
白尋身後那一排的人群中，有人驚愕地睜大了眼，聽着前面白尋與連貞的對話，低頭竊竊私語：“白董什麽時候這麽主動過，難道是真命天女到了？”
有人壓低了聲音發出冷笑：“化妝化得那麽厚，也不知道粉底下的臉長成什麽樣。”
“我覺得應該不錯。”第三個人同樣壓低了聲音，“從脖子和手上的皮膚來看還是不錯的。而且妝也不算厚啊，只是淡妝而已。”
“你們男人……”第二個人不屑地笑了一聲，“你們不知道，前兩天我看到她的時候……”
“你前兩天看到過？”第一個人問，“你前兩天不是在上班？”
“在醫院，”第二個人說，“我當時一眼就看出來，那女人是做了人流出來的。”
有人低低地笑：“你能一眼看出來，看來平時也是感同身受了。”
在第二個人反駁之前，白尋在前面提高了聲音：“連小姐原來是A大的高材生，真是美貌與智慧并重。”後面三人頓時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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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貞覺得耳廓發燒：“白先生說笑了。”她說，“如今大學生滿地走，A大一年也在全國招幾千號人，我算什麽。”
她是真心如此覺得的。白尋卻只是笑：“能進入A大就是了不起。”
連貞只是笑：“白先生謬贊了。”白尋垂下了眼簾，暫時不再說話。
飛機起飛了，耳朵痛過之後，連貞拿了本書慢慢地翻，手指停留在書頁上長久地不翻一頁。腦海中的東西如同雲海翻轉，最終落在其中一朵雲上，長久地停留。
這是她最終挑選出來的，最适合當下的東西。
七年後的生活到底是什麽樣，從這裏邁出第一步。
随後，她自嘲地笑了笑。在地球上過得再好，也不過是從任人宰割變成略有反抗之力罷了。
白尋在邊上看着她。
身邊這個人有種難以言喻的憂傷，格外地吸引他的目光。
最重要的事，有那麽一點難以言喻的熟悉感。如果不是怕太過唐突會讓人當做瘋子用異樣的目光看待，他幾乎就要問出來。
只是就算不問，他也依舊願意凝視她，撫平她眉間的憂傷。
一路無話。
飛機降落之前，白尋修長的手指伸向身邊坐着的那人：“我的名片。”對方短暫的錯愕之後飛快地取出，結果卻被白尋搖頭否定了：“我的私人名片。”
“是。”對方的錯愕只是一瞬間，随後很快就被良好的職業素養壓制下去。
只是，一直注視着這邊的人群中，有人的目光落在白尋身上，不敢置信。白尋的摩挲着手中的名片，在飛機降落後連貞睜開眼的第一時間，将名片送到她面前。
“連小姐，這是我的電話，以後有機會……”他沒有說完。
連貞驚訝的時候，他已經起身大步離開。
他的身影在人群中恍若鶴立雞群，讓連貞第一眼就注意到他。然後，一群人圍過去，他的身影被遮住了。連貞低頭凝視手中的名片，半饷不解。
這個是什麽節奏？
過來接機的是連華。
知道連貞的飛機是什麽時候之後，他專門向公司請了假過來，在連貞出來的時候大刺刺地對她招手。
連貞一直以為自己幾乎都已經忘記了連華的樣子，可是第一眼看到，那些記憶就紛至沓來，沖擊得讓她幾乎要落淚。
“哥。”她叫着連華，快步走過去。
連華接過她手中的小包，笑道：“就這麽點東西，還真是從一個家到另一個家。”連貞挽住他的手臂：“難道我嫁人了，這邊就不是我家了？”
連華點她的鼻頭，帶着她往外走：“爸媽早就等着你了。”
街道上的風景熟悉又陌生，過去的記憶随着一路行來逐漸複蘇，曾經的甜蜜溫馨回到了身邊。連貞凝視窗外，臉上的笑容始終沒有消失過。
連媽在連貞進屋的一瞬間就笑容滿面地迎了過來：“貞貞回來啦。快來吃個橘子，你爸買的，可甜。”連爸從廚房裏探出頭，笑眯眯：“回來了？我熬了湯，一會兒頭碗湯給你喝。”
連華提着連貞的包進門，哀嚎：“爸媽，不帶這麽偏心的。我也是你們的兒子，怎麽從來就沒這待遇。”
連爸連媽沒一個人搭理他。連華哀傷地将連貞的包挂起來，自己坐下來抓了個橘子去吃了。
連貞覺得心中暖暖的，被連爸連媽拉着說了好一陣，才算是安頓了下來。
吃過飯之後，連爸連媽自去休息，連華拿了把椅子和連貞一起坐在露臺上，風輕輕吹過，他的聲音也輕輕的：“你之前說有事要和我說，還問我有沒有一百萬，是怎麽回事？”
連貞指揮着連華去拿了自己的包過來，從裏面摸出厚厚的一本打印紙：“哥你知道全息投影技術嗎？”
“知道。”連華說，“我在奇跡就是做這個的。”
奇跡？
“哥，你不是在華勝嗎？”她問，“什麽時候去了奇跡？”
“我一直都在奇跡，”連華回頭看着她，目光中透露出迷惑，“華勝雖然在電子技術方面也算不錯，和奇跡還是遠遠不如的。我為什麽放着更好的奇跡不去而去華勝。再說，不是奇跡，你哥我畢業四年，也沒法子攢這麽多錢。”
篤定的記憶猛然間就不一樣了。
連貞困難地張開了嘴：“奇跡公司，是哪一年創辦的？”
“七年前。”連華說，“雖然是新公司，可是發展的迅猛程度，超乎想象。”他問連貞：“你怎麽了？”
“沒什麽？”連貞鎮定了一下，說，“那，哥你看看這份資料，如果我們自己投資，我們自己成功的可能有多少？”
連華接過去的時候，還在笑：“在A大學了這麽多年，你也算是有了點心得？”
仔細看下去之後，他的笑就漸漸消失了。
“連貞，”手指按在潔白的紙頁上，連華問連貞，“這些東西，真的都是你自己想出來的嗎？”
連貞說是，臉上的笑意卻是苦的：“我原本以為……如今看來，大概奇跡已經走在我前面了。”
屋內沉默了良久，只有風輕輕吹過的聲音。
“雖然違反了規則，可是……”連華說，“并沒有。我就是這個小組的。貞貞你的這份資料，最少可以讓我們的研發進度加快兩年。”
“但是，貞貞，這個東西，我怎麽相信是你拿出來的？”連華說，“因為我的關系，就算是你自己一力開發出來這些東西，大概也會受到懷疑。”
連貞只是低頭：“沒關系，我有辦法。”她伸出手指按在連華的手背上：“哥，不要着急。就算沒有虛拟投影技術，我還有別的東西。”
連貞的視線中，連華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
“貞貞……”他叫着連貞，“我有點看不懂你了。”他将那疊紙放回連貞的手中，“大學四年，也不見你如此出類拔萃過。”
連貞垂下了眼簾：“哥，因為發生了一些事。”她捏着那疊紙，手指發白，“我總要有些變化才好。”
“你不想說，就不說。不管怎麽樣，我和爸媽總是在你身後的。”
一滴水落在了連貞手中的紙頁上，連華心中痛了一下，伸出手拍拍她的肩：“別哭了。”
連貞放聲大哭。
從回來之後，所有的故作堅強仿佛在這一瞬間全部消失無蹤。
“哥，我有一個秘密，你想聽嗎？”
連華不以為意地笑：“你有什麽秘密是我不知道的？難道是陳良的秘密？”
連貞說：“我是重生的。”
連華大笑起來：“重生的，我還是未來穿越的呢。”
“我是從未來重生回來的。”連貞當做沒有聽到他的笑聲，說，“被人殺了之後，做了很多年的鬼，然後回來的。”
連華的笑聲戛然而止。
“貞貞，”他問，“你不是在開玩笑？”
連貞搖了搖頭，微笑：“哥，我沒有騙你的必要。”她扭頭看向連華，散落的頭發在九月的陽光中散發着微光，仿佛那些說出來的事都是輕飄飄的。
“誰殺了你？”連華問，“為什麽要殺你？”
連貞微笑了一下。
“是陳良。”她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