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聖誕夜的暧昧并沒有延續到那夜之後。
正好。
反正洛芙對此本來也只是當作玩笑話來看待，不敢過多奢望。
後來他們、或者說是她單方面更加忙于學習，很少再有機會一起出門了。
逐漸回暖的天氣送來這座城市久違的雨季，空氣中彌漫起潮濕的泥土味，連帶着整個人的心情都帶有黏糊糊的不适感。班主任順理成章地霸占了大家一周一節的體育課，換成答疑或是小測。
這可着實苦了那些愛打籃球的男同學，一片痛苦的哀嚎聲中。
沒什麽運動細胞的洛芙倒是不心疼那幾堂泡了湯的體育課，還會在小測後翻出了《高考必背文言文大全》複習一會。
尹從一也時常為她學習上的态度轉變感到驚訝：“小芙和從前不太一樣了呢，看來再過不久你的成績就要趕超我了。”
洛芙沒趣地白他一眼：“總成績從來沒有跌出過年段前五的從一弟弟，您說這話的時候良心都不會痛嗎？”
“完全不會，我對你非常有信心。”
“哦……”她将少年的話放在腦子裏狠狠咀嚼，發誓忙完高考定要他好看，只因現在她并沒有什麽閑工夫來懲治他。
尹從一是個不用複習都能分數喜人的學霸，她可不是。
複習之餘，洛芙心裏更多的是對未來的盤算。
惡毒女配的改邪歸正、發奮圖強，會不會對書中已然蓋棺定論的結局有所影響？
如果上大學後她和尹從一的關系不鬧得那麽僵硬，他們還有沒有可能繼續這段青梅竹馬的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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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芙不得而知。
然後，春節就先一步來到了她的跟前。
這可是她在書中過的第一個春節。
白牆黑瓦被從街頭到巷尾的燈籠染了一片朱紅，幾乎要與天邊的晚霞融為一體，燒得萬家燈火都黯淡失色。
不多時，挨家挨戶就開始裏裏外外忙上忙下，紛紛為不久後的年氣做足了準備。
本來以為這裏距離市中心較遠，過個年也會冷冷清清的，但不曾想到舊城區裏的年味也是相當的十足。
洛芙搓着手裹緊大衣，瞧着窗外的景象，發了好一會呆。
寒氣随着一聲長嘆被哈在半空，飄渺不定，變幻莫測，所掠之處或許就是那片感染了紅聯喜慶的地方。
窗上的風鈴已經有些鏽了，風裏一陣一陣地響着，聲音不再如最初那般清脆。
她與尹從一的父母如今都在國外工作，所以不會回來過節。
原本熱熱鬧鬧的日子依舊只有她和尹從一兩個人，頂多就是對着一張多擺了幾道菜的碩大的桌子裝模作樣的問幾句好。
說實在的，她對此也談不上有多麽失落或惋惜，畢竟這個世界屬于原本洛芙的親人她并沒有見過，自然不會對他們産生什麽深厚的感情。
不過她心裏仍舊有些在意。原書中，洛芙的父母都是常年忙于奔波的普通生意人，平日裏幾乎沒有什麽時間去見證女兒的成長。
可她又清楚的知道，就是這樣一對并不太負責任的雙親，卻在洛芙遭受重創瘋了以後，放棄了在外多年打拼的一切去為女兒讨公道。他們和尹從一的父母數十年的深交情誼在下一輩的恩怨中被摧毀，餘生也是在對女兒的愧疚中潦草度過。
希望這一回，悲劇不要再重演了。
洛芙嘆了口氣，慢悠悠的從窗邊挪開，走到餐桌邊坐下，順手捏過一顆從袋中掉出來的大白兔奶糖，剝開糖紙塞進嘴裏，霎時一股子甜味兒在她唇齒間化開。
心情也随之好了一些，感覺甜滋滋的味道蔓延過唇腔，滲透進她的血液，流淌到了心脈四周。
洛芙滿足地嚼着糖塊，慵懶地眯起眼望向廚房裏少年那道忙碌的背影，吐出的話分外叫人聽不清：“尹從一，你好沒？我的大餐呢
少年本就忙得團團轉，聽到突如其來的聲音愣是将手裏的菜刀剁得更快了些，碗筷聲叮叮當當的響。
“快好了快好了，你再等等。”
洛芙應了一聲，也不好再催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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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流逝，白晝漸長，春季的氛圍随之淡去。
似乎只是一覺醒來，高三的下半年就開始了。
教學樓的教室時常亮着燈到很晚。
也不知是因為天氣太過陰沉，還是因為那些高高的書卷堆得桌滿牆滿，讓每個人的生活都加了重擔，真的很累。
在那個極度難熬的周五下午，洛芙揉搓着剛發下來的一模考試成績條，發現自己居然連打開它的心情都變得複雜。
果不其然，看完成績後她一顆心便沉了下去——
偏科嚴重到語文能夠拿110分，數學卻只有58分……
轉頭就見尹從一正悠哉游哉托着腮翻閱着什麽。她還是沒忍住，湊近了去問尹從一的考試分數，結果對方連眼皮都沒離開書本，直接把成績條扔了過來。
洛芙展開一看，數學那一欄的黑色赫然的印着140。一擡頭發現自己的成績條不知道何時跑去了他的手裏，正被他無情的觀看着那點可憐的數學分數。下一秒她甚至在尹從一的臉上好像讀出了“好慘”兩個字。
洛芙遭到了降維打擊，憤憤然搶回自己的條子把他的扔回去，幾乎也是立刻的，撇着嘴話不過腦地喊出下次二模我肯定上一百這樣的話，卻好像正中了尹從一的下懷。
只見他立刻丢了一本他剛才在看的書過來，書的封面上浮誇的寫着《高考數學大題一百道》。
不，這不合适吧弟弟。
你是魔鬼嗎？
對方深以為然，散發着學霸的光輝，鄭重地拍了拍她的肩：“加油。”
洛芙捂嘴哽咽。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學，回到家卻仍舊得繼續翻着課本背着公式、撓禿了頭解題。反觀飯桌前的尹從一，悠哉游哉喝着咖啡看着備考攻略，臉上挂着慵懶的表情。
洛芙的牙齒早已磨得咯嘣作響，而後見他從善如流的，抓着又一張高考數學例卷便往這邊來。
“這一份也要寫，沒寫完不能睡。”
洛芙哀嚎了一嗓子，看着不大的草稿紙已然被她狂放且潦草的字跡填得滿滿當當，筆鋒淩厲得四處發射。
可哀嚎完了，該寫的題還是逃不了。
寫完一擡頭，時鐘已經顯示淩晨一點半了。
洛芙算着自己可憐巴巴的睡眠時間，趕忙爬起來打算去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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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了幾個月，除卻上下學、吃飯，以及那些必要的出行，別的時間都洛芙幾乎在埋頭苦讀。
饒是她這樣拼死拼活的努力，她的高考成績依舊不理想。不能說與書中差不多，簡直就是一模一樣吧。
女配不愧是女配，果然沒讓人失望！
她一面抹着心酸的淚，一面迫于現實只得在志願表上填了H市的那所大學，扭頭就見尹從一沒半點猶豫，同樣填了H大。
“你真的不再考慮考慮其他學校嗎？”洛芙忍不住出言規勸這個一時感情用事頭腦不大清醒的少年，“以你的分數，去H大太虧了。”
“不考慮。”
尹從一語氣平淡地答。令洛芙有一瞬無措，而後她嘆了口氣，知道再怎麽勸他也不會聽。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劇情不可抗力嗎？
即便知道了後續一切劇情的發展，也無法改變冥冥之中注定的結局。那她來這裏的意義又何在呢？根本無法破解的死局罷了。
好在洛芙一直還算是寬心些的人，知道該認命還是要認命。
填報了志願後，她和從未見過面的父母打了通電話，聽他們沒完沒了唠叨了半個多小時，又猛拍胸脯保證自己去到H市那邊後絕對會和尹從一相互照應，這才求得電話那端摁下挂斷鍵。
看着屏幕顯示的“通話結束”，洛芙長長舒出一口氣。
可算是解決了這樁麻煩事。
看了看時間還早，洛芙便打算出門采購零食，也算是慰問自己這麽久以來為高考辛苦的奮鬥。
去到超市，發現今日采購的人有點多，全都擠在貨架邊上，像是囤糧食似的搶着最後幾包包裝袋。洛芙夾在中間生無可戀的随手抓了包薯片，便脫離了擁擠的人海，向另一旁貨架走去。
而後回家的路上，她從大腦深處挖出了早已所剩無多的原着記憶。
洛芙記得，原文裏洛芙即将在未來不久遇到書中的男二……可那人在她看來就是個浪費女生感情的渣男，就算高考成績這樣的客觀事實她沒法改變，和慕之良談戀愛的主觀決定她總能自己做吧？
此等渣男，就算是帥到讓人噴鼻血，她也必須敬而遠之，見面繞道走！
提着一大袋零食回到屋子裏，磨磨蹭蹭換了拖鞋，還在想着怎樣巧妙地避免和男二的接觸，又不耽誤故事走向的時候，餐桌上突然傳來了一道聲音。
“你的鑰匙呢？”
洛芙吓了一跳，聞聲望了過去。只見少年拿着報紙坐在餐桌邊，正擡頭看向自己，桌上還擺着那兩本已經失去其利用價值的填報志願指南書。
他目光飄飄悠悠，先是在她身上掃蕩了一圈，随後看向她腳邊的購物袋。
“噢，鑰匙啊……”洛芙左右掏掏自己兩個上衣口袋，才發現是空的。
“你又忘記了吧？進門前要拔鑰匙。”少年嘆口氣，這語氣聽起來十分的無奈。
“哎，這次是意外。”洛芙拖拉着棉拖幾步重新踱到門口，往外探頭一看，鑰匙果然還插在門背後。
她撇撇嘴，不動生息地将它拔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