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我要瘋了
第78章 我要瘋了
傅榮卿在商昀秀将身子探出窗外的瞬間就反應過來他想做什麽,飛撲過來還是慢了一步。
汽車才起步,慣性有些大 ,商昀秀落地滾了半圈才停住,撐着地的手擦出了血,混着泥土看不清傷口了。膝蓋也有傷,萬幸的是沒有骨折和更嚴重的外傷發現。
“好疼…”商昀秀不說哪裏疼,主動送自己上去,手臂纏緊傅榮卿的脖頸,“你送回去又要避開我到什麽時候?真要斷了也得說清楚…只要你說不喜歡了,我就…”
“你就被我好好揍一頓!”
商昀秀不願去醫院,摔傷的程度也沒嚴重到需要跑一趟醫院,他怕的是傅榮卿把他送去醫院,然後通知肆林公館的人來自己再拍屁股走人。
一番折騰,傅榮卿把人帶回了楊林別墅,商昀秀不讓別人碰,只給傅榮卿碰。
“怎麽不罵我?”商昀秀望着落在他手裏的手掌,消毒起來最疼,可這兩年他早就不怕這種痛了,眉頭都沒皺一下。
“哪敢,罵了再從這樓上跳下去,我賠不起。”
他說氣話,商昀秀聽得明明白白,伸腳輕輕踩他的鞋,對方不理他就靠過來,怎麽都要依偎進懷裏,“今晚你陪我。”
“我是名樓小倌啊,你讓陪就陪?”傅榮卿嘴上強硬,手上動作卻是老實,輕手輕腳的抹藥裹紗布,沒将人推開,下巴貼着他的額,将就探探溫度。
“榮卿,肖太太生日那天,我錯了,不該不認你,我知道錯了。”商昀秀擡臉,一吻印在他的唇角,“我以為你娶妻還有了孩子…我真錯了,不是什麽錢少爺,是秀秀,商昀秀。”
“我娶妻生子?我有那福氣嗎?”傅榮卿幹巴巴哼了一聲,“你推開我的時候可是用了勁兒的,商昀秀,不樂意跟着我,你就離我遠遠地,不用趕着湊上來受我冷眼。”
“榮卿……”商昀秀不管手掌的有沒有包紮好,要求道:“你抱我。”
“不抱。”
“我愛你。”商昀秀說:“今晚說什麽我都要和你睡一起。”商昀秀将貼膚的衣裳撩起一些,帶着傅榮卿的手一路摸到胸口,覆在那處有槍傷,也有手術刀痕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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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靠着傅榮卿的肩,悶了好久:“我很想你,每天每天滿腦子都是你,我以為我要死了,我...我不敢讓你知道,我怕真的死了...”
商昀秀語氣平靜,胸口的起伏以及跳動有力的心髒,好似從掌心也傳到傅榮卿的身上,他的心疼了一下,這點疼就卡在胸口,怎麽也消不散。
“我怕我死了,你徒增難過。”
傅榮卿沒說話,他想起了太多太多,那些日子恍如隔世,他還沒想好沒有商昀秀的日子該怎麽過……他慶幸啊,總也想不好老天才又把秀秀還回來了。
剛要擡手将人抱着,商昀秀松開他的手,側身躺在床上,淚從左眼眶滑進右眼眶,“你還是不想理我...”
傅榮卿哪想不理啊,上床躺着輕輕順他的脊背,“你最好睡一覺,讓我把今天跳窗的事兒忘幹淨,不想揍人了我再好好跟你說。”
商昀秀嘴裏拒絕,藥性上來挨不住困意,迷迷糊糊沒了意識。
傅少爺趁機在那唇瓣上好好親了幾口,起身趕去肆林公館找錢老爺子攤牌,這種欲拒還迎的日子他過夠了。
能怎麽辦?錢世元讓他自己看着辦,吩咐人把商昀秀三餐都要吃的藥打包好送過去,“你別欺負他,他想和你待一起就讓他在你那住一段時間。”
“什麽是一段時間,他是我媳婦兒,進了門還給你還回來?”傅榮卿不樂意,丁點兒不樂意。
“他這回跳車窗了,你有的是本事,下回又惹他跳樓跳船怎麽辦?感情嘛,講究循序漸進,慢慢來。”再怎麽也是錢世元給的主意,首先他不能質疑自己的馊主意,其次,不是見效了?
“好啊老頭子,你就是舍不得秀秀,才撺掇我把人推開的對不對?”
“胡說八道。”錢世元翻了個白眼。
“我傅榮卿真信了你的邪!”
傅榮卿一路琢磨,打定主意不折騰了,晚上抱着人好好哄一哄,這些時日的別扭通通煙消雲散。
不料回到家,傭人說商昀秀走了,在桌上留了字條。
‘回來吧,我走就是。’
意思是,傅榮卿這趟出門,小沒良心的以為他故意避而不見?藥沒放下,傅少爺轉身出去,沒幾分鐘又折回來,傭人以為他是要将手裏的藥擱下,于是主動伸手去接。
哪想傅二爺沒想把藥放下,而是問:“他往哪裏去了?”自己才從肆林公館過來,一路沒遇見人,沒回錢家人會去哪裏?難道大院?
“爺,”唐轶來了,從三景園來,風塵仆仆地,“爺,有您的信,國外來的,有幾天了,您不在一直放着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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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有風,天邊陰沉,不知什麽時候就會落雨。商昀秀跪在爹娘的墓前,點了香,還帶了好些水果甜點。話說多了,喉嚨疼,于是默默跪着,想多陪他們一會兒。
傅榮卿來天黑得看不清,走近才問:“這裏躺的是我的老丈人?” 他走近一看,“還真是,丈母娘也在。”于是退了兩步直接跪下了,“二位長輩受小婿一拜,帶了洋酒,不知道你們喝不喝得慣。”
他用牙把瓶蓋咬開,倒一半在碑前,一半留在瓶子裏。
商昀秀沒想到他會來,面上堆滿了驚訝,涼風吹得臉蛋煞白,隐約有幾條反光的水路。
傅榮卿脫下外套,裹在秀秀身上,抱着人捂了捂,“爹娘別介意,秀秀身體差得很,藥都能當飯吃了。他笨手笨腳照顧不好自己,長年累月渾身有病,一不留神就不舒坦了。外頭實在冷,恐怕陪不了你們多久,我帶他回去兌兩副藥下肚,他病了,折騰的是我。”
秀秀不接他的話,顫抖着肩,哽咽着堅毅地說:“你別來這裏。”
“是不到叫爹娘的地步,可是秀秀,見都見了,就別再把我藏着掖着了。”
“你…”
“我想你的,這兩年想得要瘋了,我把時間安排得滿滿當當,忙起來才沒時間難過,我真怕自己瘋了,我……”傅榮卿摟着他,用掌心揉他的後腰,力道一點也不重,就像安撫小貓小狗,揉着毛發哄着一般的溫柔。他又說了一遍我想你,這回抱住了不給回應的商昀秀。
“我不信你死了,找了你很久,一有空就像個神經病一樣等在祥樂彙門口,遇見個背影幾分像你的,就沖上去拉住人家,回過身又不是你,次次都不是。我當時又急又念,我賭氣想,你有種這輩子別回來了,可我又怕你真有種,當真一輩子不回來,只得在心裏哄着,秀秀,以後我再也不欺負你,糖也都給你,快些回來吧。你不知道我多委屈,自己氣自己,還要自己哄自己,委屈得哭上三天三夜都緩不過來。秀秀,我想你想得要瘋了…”
“傅榮卿,你……”
“這幾天我不對,是我不對。你罵我,氣我,怨我通通随你,我心裏疼你的,怎麽敢不疼。”傅榮卿說:“我們成親,要全城都知道我有你,秀秀,我從前謊話連篇,卻從不拿感情編謊,無論什麽時候,我對你出口的愛和喜歡,沒有一個字騙人。秀秀,可憐可憐我,別怕好不好,我要瘋了。”
傅榮卿語無倫次,離瘋也不遠了。
“你,你…”商昀秀哪裏會想他能說那麽多,愣愣看着,終究說不出別的。擡手抱着他的脖頸落了一吻,生澀也熱烈。
前幾天還在把他往外推的傅榮卿,再回楊林別墅态度可謂一個天一個地,夜裏折騰得商昀秀直讨饒,說什麽懷不上就不停了,大概在為‘娶妻生子’一事耿耿于懷。
商昀秀苦兮兮得了滿身的紅印,什麽衣裳都遮不住,下床路也走不好,挪到書房找人,人沒見到但是望見壓在書本底下,露出一角再熟悉不過的信封紙。
商昀秀扶着腰過去,拿出來一看,臉瞬間紅透了。這信怎麽……
原來是看了信才改了态度……
下午處理完事兒美滋滋回別墅,傅二卻得知商昀秀不見他了。他幾步上樓,拍了拍房門,裏邊愣是沒回應,等傭人翻來鑰匙打開門都是半個小時後的事兒。
傅榮卿沒進被窩,隔着被子抱着人:“你說你不見誰?”
“三景園的傅榮卿,不見。”
傅榮卿:“你不見我,我見你。”他伸手進被子,摸到哪裏揉哪裏,“我是狠了些,倒也不至于秀秀氣我吧?”
“別碰,有事說事。”商昀秀不是氣,是丢死了人,那幾封信怎麽沒直接毀了,裏邊的一字一句…他自己都不敢回想…
“不給碰,有新歡了?”傅滿身聞他,“聞不着味兒,沒有吧?”
“傅榮卿,你是不是…”
是不是老遠偷了我的信……
傅榮卿還想不到這一處,揉着揉着呼吸就急了:“我在,你說,我一個字一個字地聽。”
“啊…”碰了不該碰的,商昀秀哼了一聲,按住手問他:“你這是些想聽事的态度?”
“怎麽不是?怎麽不能聽?就是我們現在滾作一團,只要耳不聾,你哼多小聲我都能聽明白。”
“無賴…”
“光罵不說事,我就當它是情話,秀秀乖,再喊一聲,我聽着喜歡。”
“別這樣,先別這樣。”商昀秀受不住他,悶哼出聲,怎麽都抑制不住那呼之欲出的熱氣,攢多了往肚裏咽。別說聲音,就連喘氣兒都聽不着。
“忍什麽?”傅榮卿帶他一起做起來,“你這幾天想的難道不是這個?”
“是,是這個…榮卿…”商昀秀被他磨得分不清東南西北,後來也是不管不顧,什麽榮卿,先生,相公,沒羞沒臊的只要他說,商昀秀一一照喊不誤。
那桌上的六封信鎖進了櫃子裏,和當年遺囑一起。
兩年,整整兩年的煎熬折磨結束了。都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