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傻瓜 陳亦周同樣盯着她看，黑眸沉沉，那雙眼裏像是寫滿無盡未曾說出口的話
第49章 傻瓜 陳亦周同樣盯着她看，黑眸沉沉，那雙眼裏像是寫滿無盡未曾說出口的話
所謂冤家路窄， 正适合形容眼前的場景。
試戲現場就在某個酒店，此刻酒店房間外的長廊裏分布站着不少同類型的女孩子們和她們的經紀人，今天只試女兒和她朋友兩個女性角色以及幾個同班同學的不重要配角。
來試戲的都是小透明， 其中咖位最大的就成迎面走來的徐雪和剛出來就讓衆人以為她誤入的沈兆景。
徐雪一路走過來，走廊上站着的不明吃瓜群衆保持樂子人心态， 自動的為她讓開一條路， 這條路的盡頭站着沈兆景和胖總， 這條路也在群衆心中升起一個名字——撕逼吧，就現在。
可惜出乎衆人意料的是， 兩個女明星當衆扯頭花事件并沒有如大家所願發生在這個狹窄不太明亮的酒店甬道內。
徐雪走到沈兆景面前， 相當親昵的主動抱了她一下：“親愛的， 今天你也來試戲啊？好巧啊。”
沈兆景臉上的笑容也不逞多讓， 仿佛兩人是多年生死之交的好姐妹， 伸手回抱着徐雪， 兩只手都輕拍着徐雪的後背，聲音甜甜的， 可能是最近練臺詞多了， 臺詞水平直線上升，明明音量也沒多大，可直直傳進在場每個人耳中。
“是啊， 親愛的， 好巧哦。”
她們松開了那個看似親密實則還能往懷裏塞下起碼兩個女藝人的擁抱。
禮貌而體貼的後退一步， 站在各自的完全範圍之內。
徐雪一笑就露出一個酒窩， 是目前市場上最流行的無辜甜美臉，尤其是鼻子格外精致， 近距離觀察一下， 沈兆景确定是媽生臉。
徐雪來試戲前應該做過功課， 今天沒有化妝，不像頒獎典禮上那樣咄咄逼人，今天穿了普通短袖和背帶褲，長發紮成花苞頭。
說是十六歲也不會有人懷疑。
徐雪笑着問：“今天你來試哪個角色啊？我經紀人都沒有跟我說你也收到劇本，不然我就不會大着臉也來試戲了。”
在他們的身後看似保持沉默的，實際一雙雙眼睛都像一只燈籠，燈籠內的燭火照向沈兆景和徐雪，他們的耳朵同時也向兩人站立的位置豎起喇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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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互相嘲諷了嗎？
會不會互相言語攻擊仍舊覺得不滿足，直接動手？
如果動手的話，誰會贏？
會上熱搜嗎？
上了熱搜帶來的流量自己能從裏面分一瓢嗎？
要不要現在先自拍，到時候在修羅場美美發照片？
……
眼見沈兆景微微一笑，那雙杏子眼總是濕漉漉的，看的人心一軟，連講出口的每句話都帶了幾分可信度。
沈兆景：“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經紀人和導演是朋友，今天說是來玩一下，反正周末就來試一下，明天就得回去上課了。”
話音一落，其他人包括眼前的徐雪才反應過來沈兆景剛上大一，走廊不少女孩子都是科班出身，當然知道沈兆景那個學校不成文的規定，不由得會心一笑，又覺得遺憾起來。
看來這架徹底是吵不起來了。
徐雪點點頭，她用手勾着自己背帶褲上的肩帶，調整着長度，垂眸道：“我是看了女主才來的。”也就是女兒那個角色。
聞言，沈兆景微微挑眉，不過幾秒鐘就調整好自己驚訝的表情，換成一張很甜的看不出敷衍的笑容來。
一般初次試戲大家都不會很明确的說自己試什麽角色，一部分是怕最後沒出演被人挂了營銷嘲諷，一部分是怕提前放出風頭後再被有心人搶了角色。
當然也有人試一次就立馬放出營銷，利用粉絲和輿論把自己推成這個角色的唯一人選。
沈兆景驚訝的是徐雪在自己面前講這個話。
要麽徐雪很真誠，覺得和自己講真的無所謂，要麽徐雪已經确定自己真的能拿到這個角色了。
無論那種都不管沈兆景的事情。
因為她要試的角色又不是女兒那個角色。
試探又抱有分寸的聊了兩句，徐雪便報以歉意的一笑，說：“我經紀人喊我過去了，等下再聊。”
沈兆景微笑：“好的。”
徐雪點頭，側目向沈兆景身旁站着的宛若一個守衛者的胖總也點頭致意。
胖總未發一言。
等人走了，沈兆景察覺自己口袋中的手機振動一聲，掏出來，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消息來自身旁一直沉默的胖總。
胖總：還有勁兒嗎？小轎夫。
哼哼哼，沈兆景發了張翻白眼的表情包回去。
試戲過程沒什麽特別的，這個劇組大概是真的沒錢，就在他和副導演住的雙人标間裏的試戲，導演和編劇坐在床上，能下腳的地方就不多了。
好在都是文戲，沒有什麽太多動作發揮。
沈兆景經歷一學期的反複系統學習和練習，再也不會像之前完全的體驗派，她仍舊會入戲，可從學校學會的技巧讓她的表演變得更成熟。
編劇越看她眼睛越發光，就是有一點讓她覺得不太好。
沈兆景太漂亮了。
戲份裏的宋曉曉，是個不漂亮的姑娘，她寡淡無味，在考到第一名之前都坐在最後一排，是那種沒有驚心動魄青春期的姑娘。
那是編劇自己體驗過的人生。
而沈兆景一看就不是。
編劇委婉表達了這個想法，沈兆景一怔，下意識的就回答：“我也能不好看。”
她看一眼胖總，胖總立馬心領神會翻出手機，從相冊裏翻出之前沈兆景拍《雛姬》的照片。
“您看，這個就不好看。”胖總說。
點開的照片裏是大雨天的戲份，渾身濕透的沈兆景頭發一縷縷的黏在臉上，嘴角還有噴濺上的泥水。
編劇跟導演湊過去看。
編劇嘴唇張了張：“啊，說實話這個也比我小時候好看的多。”
她擡眼看向其實很滿意的導演，和站在一側很乖等待的沈兆景以及打算再找照片的胖總：“我要的效果不是好不好看，是那種平凡的感覺，一看過去就是路人甲。”
編劇語速慢慢的：“她的閃光點是對自己的狠勁，硬生生剝開自己路人甲殼子的狠勁，她最後才能讓觀衆覺得漂亮，可這種漂亮不是單純換個衣服化個妝就體現出來，得讓觀衆看完覺得，哦，她完全從醜小鴨蛻變成白天鵝的那種感覺。”
說完，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擡眼看房間裏其他三個人。
說實話國內編劇地位不高，真正頭部編劇也許在一部劇內有說話的權利，但像她這樣的小編劇，也就是在小透明且尊重自己劇組的導演面前才有今天說這句話的機會。
導演沉吟一聲，給剛剛短暫的沉默最後一個選擇：“沈老師，我們這劇還沒找到投資方，今年肯定拍不了，今年年內我們一定拉到投資，最早也是明年的事情了，您這邊回去好好考慮下，如果不行咱們就當認識一下，交了個朋友，而我們編劇這邊說的話呢，我也是贊同的，當然這是無傷大雅的事情，您還在學習上課，到時候水平跟現在也不一樣，咱們兩方都考慮考慮，如果您能出演這個角色那當然是再好不過了。”
胖總笑着接話：“多謝導演的肯定，我們孩子今年還在學校上課，業務能力也會一起加強的，這邊我們回去認真考慮下。”他側臉看向編劇：“當然也謝謝剛剛編劇給我們孩子表演不足上的指正。”
編劇有點誠惶誠恐：“哪裏哪裏。”
客套兩句後，兩人乘坐電梯到地下一層的停車場，沈兆景去開駕駛座的車門，她上個月考試一把過了科目三科目四，當天就拿到了駕照。
胖總坐上副駕駛，綁好安全帶，說：“還演嗎？”
沈兆景啓動車子，從後視鏡裏看他：“本來就是有一點想演來着，今天聽了編劇說的話。”
胖總的視線在後視鏡中與她對上：“怎麽樣？”
沈兆景有點不服氣：“更想演了。”
車輛啓動，行駛的過程非常平穩，沈兆景還是在路上不會開的太快，她仍舊兩只手抓方向盤，但開車很穩，後方超車也不會生氣罵人，沈兆景讨厭罵人，尤其罵髒話，她覺得很丢人。
胖總眼看自己的車被五菱宏光給超了好幾輛，他張了張嘴，餘光注意到認真開車的沈兆景，強行将脫口而出的髒話給咽下去了。
胖總：“行吧，你想好就行。”
無論沈兆景怎麽選擇，他都有本事讓沈兆景走上應該走的路上。
回到家胖總就得走，他手裏還有關于宋玄那個組合，今晚得跟着一塊錄節目，走之前問：“要不要我給你做了飯再走？”
他怕沈兆景一個人點些亂七八糟的外賣。
沈兆景洗了手從衛生間裏出來，她用紙巾擦着手上的水珠，坐到沙發上懶懶的玩着手機，擺了擺手：“不用，等會就送來了。”
“你少吃亂七八糟的外賣，最近胖了不少吧，吃多了小心長痘。”胖總站在玄關處換好鞋子，回頭瞥她一眼，沈兆景躺在沙發上整個人都癱成一團，她最近放松許多，即使頭頂的鏡頭還開着呢，她放松的宛如一只正在曬太陽的小貓。
聽見胖這個字也完全不生氣，翻身瞄他一眼，直接将手機丢在胸口，伸手摸摸自己柔軟的肚皮，過了會才說：“嘿，你還真別說，還真的胖了點，腹肌都沒了。”
胖總看着自己這傻孩子，嘆着氣搖搖頭：“這反應慢的，傻孩子。”
他走了，門一關上，沈兆景就開始給人打電話。
按照時間差那邊是八點半左右。
視頻很快被人接通，但屏幕裏沒看見人影，只聽見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她好奇的盯着屏幕，喊了聲：“陳亦周，你幹嘛？”
網絡延遲太嚴重了吧。
過了會沈兆景直接從對面的屏幕內聽見自己剛剛那句話，接着有人拿起手機，突然出現的男生占據整個屏幕，長睫毛垂着顯得很柔軟，面無表情的盯着屏幕時有點兇，他自言自語道：“怎麽是黑屏？”
陳亦周晃動兩下，眉毛輕輕皺起來，大約是處在自己的空間裏，他極為放松，于是從那雙眼睛裏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種傲慢的厭倦感。
沈兆景怔住，她就這麽傻乎乎的盯着屏幕內的人。
靜靜的過了幾秒鐘，沈兆景猛地回神，而對面的網絡似乎已經恢複正常，陳亦周同樣盯着她看，黑眸沉沉，那雙眼裏像是寫滿無盡未曾說出口的話。
兩個人沒說話，隔着屏幕盯了對方起碼有一分鐘。
最後是沈兆景撐不住了，她眼睛實在是酸了，她努力撐着眼皮，眼睛酸而漲出的眼淚晶瑩剔透一團，閃閃爍爍的掉落下來，她長吸一口氣：“我輸了。”
說罷狂眨眼睛。
陳亦周嗤笑一聲：“傻吧你。”
沈兆景的眼淚自從掉下來就止不住，她俯身抽紙蓋在眼睛上，聽見陳亦周那個語氣，立馬回嘴：“你才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