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炸串 她聲音溫柔,手指搭在他熱烘烘的頭發上:“陳亦周,再見
第26章 炸串 她聲音溫柔,手指搭在他熱烘烘的頭發上:“陳亦周,再見。”
不敢說話。
沈兆景後退一點, 退到安全距離,臉上的眼淚還沒完全幹,她大腦飛快運轉, 扯了下口罩,将下半張臉遮擋嚴嚴實實。
“還疼嗎?”她問得有點小心。
陳亦周瞥她:“幹嘛?準備再賠我一萬塊。”
“沒錢了, 要不我補你兩張簽名照得了。”沈兆景扯了一下口罩, 帶起的細微氣流揚起她的劉海, 落下的瞬間,她睜大雙眼看向陳亦周, 顯得人有點呆。
陳亦周心想好傻。
他掏出手機, 對準沈兆景的臉, 鏡頭裏, 沈兆景哭的眼皮微粉, 眼淚在口罩上留下兩道蜿蜒水痕, 看上去傻乎乎的,很适合做表情包。
咔嚓。
照片定格, 陳亦周的目光從手機屏幕向上挑, 移到沈兆景的臉上,沈兆景氣鼓鼓的臉頰像只小河豚。
他收起手機,若無其事道:“就拿你的照片頂賬吧。”
顧忌着在公交車上, 沈兆景并沒有像往常一樣抓住他, 而是支棱起來以眼神暗示陳亦周:“給我檢查一下, 漂亮的照片留下, 醜照處以死刑!”
陳亦周笑了下,他舉着手機晃了下, 手機屏幕在沈兆景眼前一閃而過, 她還沒來得及看清楚, 陳亦周已經收回。
眼前的陳亦周眉眼帶笑,瞳仁泛冷,公交車車速過快,在她看向陳亦周時,他的背後是同樣一閃而過模糊又燦爛的背景,将眼前人的輪廓都勾勒出幾分不可觸碰的光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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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站下車時候,沈兆景站在東大街的站臺對着熟悉又陌生的街景一陣恍惚,太久沒來了,旁邊的陳亦周狀似不耐煩的啧一聲,扯住她的手腕帶她往前走:“我八點要到校,快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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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的沈兆景有些不滿:“我知道,你一早上催了三四回了。”
以前他們上小學的時候常來東大街吃早飯,吃過早飯沿着上陽路往前走十分鐘就到校,路上常常是沈兆景牽着鐘豆豆,時不時回頭看一眼陳亦周和周思成。
放學的時候大家坐車回家前也要先去東大街吃一回冰。
反正就是熬着時間不想回家。
路上也沒什麽好玩的,四個人說着幼稚的小孩話,偶爾撿一根樹枝或一塊石頭互相在路沿踢來踢去。
有一回太淘氣了,忘了是誰爬上樹要摸貓,摸了又不敢下來。
吃飯的時候沈兆景再次說起這件事,她夾起一塊水煎包,對面的陳亦周将蘸料碟用指尖往她面前推了下。
陳亦周:“是你。”
他撩起眼皮,态度顯得漫不經心又散漫:“你不敢下來,我說我會接住你,然後你才從樹上跳下來的,我的胳膊也因為這個骨折半個月。”
沈兆景記得他骨折的事情,當時她還以為陳亦周以後都得背着一塊石膏板生活,偷偷跟着鐘豆豆哭了好幾次,但是她忘了陳亦周骨折的原因是自己。
沈兆景有點詫異:“沒有吧,我都不記得這回事。”
對面的陳亦周呵一聲,他用指尖點點桌面一言不發,倒是沈兆景還是反複懷疑自己的記憶是否出錯。
她咬着水煎包,死活記不起究竟是誰上了樹抱了貓,擡起眼,對面陳亦周正在喝豆漿,只是隐約記得大概真的有人對她說過沒事這兩個字。
沈兆景有點心虛清了清嗓子,說:“那我小時候還經常照顧你,咱們倆也算扯平了。”
陳亦周放下手裏的豆漿,他微挑眉:“你說的照顧是指把我喜歡吃的菜一口吃掉,還是怕黑躲在我身後還嘴硬說不怕這些事?”
其實有很多,陳亦周只平淡找出兩件事。
沈兆景一臉的震驚,仿佛和他活的不是一個小時候,兩個人的記憶總有一個人出了錯,沈兆景覺得那個人一定不是自己:“你喜歡?可是那些菜你一口都不動!”
陳亦周擡眼,睫毛微顫,眼珠黑白分明:“因為我喜歡把喜歡的東西留到最後。”
聽到回答的沈兆景不可控制的挪開和他對視的雙眼。
小時候吃盒飯都是胖總一起讓阿姨做的營養餐,每個人都是一樣的。
陳亦周吃飯動作很慢,碗裏總是剩下很多菜,他小時候又不愛開口說話,沈兆景就以為這些剩下的才全是他讨厭吃的,怕他不好意思開口求助,沈兆景善解人意的每次都會主動從他碗裏把菜撿走。
怪不得她每回夾走菜的時候,陳亦周都一臉有想要說的話的樣子。
那個時候沈兆景還以為他害羞。
“還有怕黑,我真的不怕,是擔心你怕才和你一起的,而且我也沒有往後縮。”
對面的陳亦周喝完最後一口豆漿,平淡的點頭,仿佛對于她的解釋可有可無,他抽出紙巾慢條斯理的擦着嘴角,長睫半斂,聲音隔着紙巾發悶:“哦,那午睡搶我的被子也是照顧我,搶走我最後一塊巧克力也是,不想刷碗的時候就喊周周弟弟也是——”
還沒說完,沈兆景氣哼哼打斷他:“那也就是我小時候老欺負你,對你一點用都沒有了?”
她一臉的‘假如你敢說一個嗯字咱們就絕交’的表情。
陳亦周直直的盯着她,他臉上表情很淡,卻讓人看出一點溫柔來:“不是。”
他似乎還有沒說完的話。
嘆息一聲,吞吞吐吐看得人着急,還好沈兆景早就習慣了陳亦周這樣的沉悶性格。
她一秒心情多雲轉晴,吃掉最後一個水煎包,聲音含糊:“算了,我們扯平。”
早餐店內人逐漸增多,沈兆景和陳亦周早早吃完出來,距離八點還剩下半個小時,陳亦周送她上了出租車,先付了司機錢,最後停在後駕駛座的車窗前,他神色稍緩,伸手将沈兆景耳邊的碎發勾起:“再見?”
下午沈兆景出發進劇組,在拍戲的幾個月內她不會主動聯系四人小組的任何人,這是她的老毛病,入戲快,出戲慢,怕影響角色情緒,拍戲時沈兆景幾乎不太跟周圍人進行溝通。
沈兆景坐在後駕駛座,趴在車窗前,她眯眼看向站在陽光下的陳亦周,心情很好的向他兩手揮揮:“下次見,周周。”
陳亦周站在原地,出租車即将淡去他的視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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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剛收拾好行李的沈兆景忽然收到陳亦周的消息。
C&Z:【在哪?】
她把行李箱往旁邊一推,往懶人沙發裏一窩,整個人舒服到下一秒就要睡着,她舉着手機拍張照發過去,照片裏只有半張床,床上是一個巨大無比的泰迪熊。
又沒消息了,不懂,她起身提着行李箱下樓,胖總正坐在餐桌前喝湯,是她外婆煲的紅蘿蔔雞骨草,胖總捏着勺子一口接着一口。
看她下來,放下手裏的碗,上前接過她的手裏的行李箱。
外婆從廚房探出頭:“這次去幾個月啊?”
沈兆景走進廚房,從後背抱着外婆撒嬌:“四五個月吧。”
“這次去這麽久啊?”外婆有點舍不得,加快速度把鍋裏的湯盛到保溫桶:“記得喝完,到時候我去給你送湯。”
“不要,那邊很熱,外婆你別去。”
沈兆景只要在外婆身邊,就覺得自己還像個小孩,撒嬌賣乖也不會覺得奇怪。外婆輕輕拍了下她的腦袋,囑咐道:“一日三餐要吃,一天最少睡八個小時。”
“知道了,您每回都說。”
外婆轉身,把她抱在懷裏揉揉臉:“又要四五個月見不到我們寶寶,我舍不得。”
胖總回到餐桌前繼續喝湯,笑了:“您放心,我肯定把小景帶的好好的。”
外婆松開沈兆景:“我信你啊,我肯定相信你,再來一碗湯好不好。”
在家連續喝了兩碗湯,胖總幾次捂住肚子說喝不下了,暗示沈兆景要走,沈兆景不知道在等些什麽,她坐的安穩,慢條斯理的喝着手裏的湯。
最後一次胖總擡起手腕看了眼時間,将近三點半了,再不出發航班就要遲了。
他直接提起行李箱往外走:“行了,喝飽了可以走了。”
沈兆景嗯一聲,起身将一頂棒球帽戴在頭頂,其餘長發從帽檐下散着,她身上還是早上從陳亦周那裏順來的衣服,此刻天氣太熱,她把外面的襯衫脫了,就剩下一件老頭衫和牛仔褲,腳踩着運動鞋,她上了車,按下車窗趴着蔫蔫的望着夕陽。
坐在副駕駛的胖總擡頭從後視鏡看她一眼:“怎麽了?”
沈兆景慢慢坐直身子:“沒事。”
就是她以為陳亦周會回來。
下一秒,她清清楚楚聽見風中有人喊她的名字,男孩子的聲音少見的微急:“沈兆景!”
她雙手扶着車窗探出大半個身體往後望,司機猛地踩下剎車,胖總有點生氣:“小景,坐回去,這樣很危險!”
沈兆景仿若未覺,她反身回去看,在陽光下,陳亦周踩着單車而來,風揚起他額前的劉海,眉眼明朗而好看完整露出,他帶了點笑,少年氣十足的而來。
很快停在她的車窗前,陳亦周有點喘,伸手将手裏一個塑料袋提到她面前,笑着講話:“喏,炸串!”
陽光落在他頭頂,肩膀,胳膊上——沈兆景靜靜的看着他,幾秒後,她再次探出身,隔着窗擁抱住陳亦周。
她聲音溫柔,手指搭在他熱烘烘的頭發上:“陳亦周,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