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察覺出他的不安,我冷笑:“你怕我?”
他連忙擺手:“不不不,我不知道你做了什麽,可你是為了自保。你不動手,死的就是咱們一家三口。”
大傻子,還算有進步。
我安排道:“鮮奴人剛剛入城,趁現在城裏很亂,換上他們的衣服,天一亮我們就出城。”
“啊?”他吃驚地看我。
我鼓勵他:“別怕,我會說鮮奴話,到時候你跟在我身後就好,按我說的做。”
他急忙辯解:“我不怕,我是覺得仙女姐姐你好厲害,有勇有謀。”
我微微一笑:“知道就好,好好跟我過日子,要是敢動歪心思饒不了你。”
他趕緊舉起三根指頭指着天:“絕對不會,我就想和仙女姐姐過一輩子。”
說到這,他突然皺起眉頭,彎腰捂住了肚子。
我有點擔心,伸手掀他的衣服:“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沒事,”他避開我的手,站起身,“我去找吃的。”
第二天,我将錢匣子和兩團棉花綁在腰上,又用姜黃将臉塗成蠟黃色,把眉毛剃了半截,看上去就像得了水腹腫,這才換上鮮奴族兵服,牽着女兒出了門。
明岳也換上兵服,牽着老驢跟在我身後。
經過一天洗劫,城裏一片混亂,城門口更是亂糟糟的,全是往城外運財物的鮮奴族兵丁。還有幾隊表情麻木的女人,被人用麻繩串成一串正往城外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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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那些可憐的女人,明岳握緊腰間的刀柄,走到我身邊,跟我貼得緊緊的。
見他全身緊繃,我小聲提醒:“放松些,別離我太近,我走不了路了。”
他緊張地看着四周:“仙女姐姐,要是咱們露餡兒,我擋住他們,你抱着小玲兒只管跑。”
這麽多豺狼在這,要是被發現還跑得了?
不想打擊他的一片好心,我點點頭:“好。”
走到城門口,守門的兵丁看到我,用鮮奴語問:“哪個營的?”
我壓低嗓門用鮮奴語答:“鷹字營,脫鹿大帥親兵。”
兵丁看了看我手上牽着的,瑟瑟發抖的小玲兒:“這個小姑娘是……”
我沖兵丁擠了擠眼:“給大帥唱歌的。”
兵丁一臉了然,揮揮手:“走吧。”
我們趕緊出了城,避開零零散散的兵丁,順着小道逃進了山裏。馬不停蹄,一口氣走到天色發黑。
突然,明岳捂着肚子一屁股坐到地上:“仙女姐姐,歇一歇,我累。”
我沖過去扶住他,一摸他的腰,滿手的鮮血。他的傷口裂開了,也不知道強撐了多久。
“笨蛋,疼怎麽不早說?”我問。
他滿頭直冒虛汗,嘴唇發白,有氣無力地哼哼:“哎呦……好疼……”
我環顧四周,将他攙扶到山崖下坐好,找出金瘡藥,掀開他的衣服幫他包紮。
他的肚子上有一個血洞,正嘩嘩淌血。
我将金瘡藥胡亂往他的傷口上灑。他瞥了傷口一眼,飛快地将頭扭開:“哎呦,我暈血,好暈。別人穿越都是龍傲天,全身BUFF疊加,怎麽我這麽倒黴?”他又看了我一眼,擠出笑,“還好我老婆漂亮,不然虧大發了。”
他的傷口很深,真不知道他是怎麽忍下來的。
眼前騰起了朦胧的霧氣,我喝道:“別說話,省點力氣。”
他本就是在強撐,聽到我的話閉上了嘴巴。
幫他上好藥,我将衣服疊好墊在他腦袋下,又找出慕容文周送我的狐皮裘蓋在他身上:“好好躺着。”
正值初秋,山裏不算太冷,但他現在很虛弱,不能受涼。
女兒見狀,也哧溜一下鑽進狐皮裘,摟着她的父親,奶聲奶氣地說:“爹爹,你快點好起來。”
我趕緊喊:“別碰到你爹的傷口。”
明岳用發白的嘴唇扯出一抹笑:“沒事的,有小棉襖在,我一點也不覺得疼啦。”
平時我比較嚴厲,所以女兒反而跟明岳親,管不了他們父女,我只能随他們去。
晚上山裏漆黑一片,怕引來不必要的麻煩,我不敢生火,抱着刀守在他們旁邊,聽見有蛇蟲鼠蟻的聲音就用刀鞘驅趕。
等到天色漸漸泛白,我終于忍不住睡着了。
早上,女兒突然将我搖醒:“娘親,爹爹好燙。”
明岳仍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嘴唇都燒裂了,臉色蠟黃。再揭開衣服一看,傷口已經化膿。
我從衣服上撕下一塊布用水浸濕,搭在他的額頭。又從褡裢裏拿出一個芝麻餅給女兒,叮囑道:“守在你爹身邊,等娘親回來。”
女兒接過芝麻餅,乖乖地點了點頭。
夢中的明岳好像感覺到了什麽,突然抓住我的手,撐開眼皮,氣若游絲地問:“仙女姐姐,你去哪?”
我說:“找藥。”
“不要去,用碘酒給我消消毒就好。”他喃喃地說。
我不知道他說的“碘酒”是什麽酒,掰開他的手指:“等着。”
山裏最有效的治傷藥是接骨草,但接骨草多長在懸崖峭壁。找了半天,我選了片長滿灌木叢的懸崖,撸起袖子就往上爬。
運氣不錯,快爬到懸崖頂端的時候,真讓我找到了一叢接骨草。
突然,山崖下傳來明岳拖長了嗓子的喊聲:“仙女姐姐……”
低頭一看,明岳躬着腰,駐着根樹枝,站着山崖下仰頭看着我。身旁是同樣仰着頭的女兒。
“你們讓開些,當心石頭掉下去。”我大聲喊。
他沒動彈,緊張地看着我,大喊:“你小心啊……”
回到地面,明岳駐着樹枝迎了上來,眼睛泛紅:“沒系安全繩你就敢攀岩,多危險。”
我擡手試了試他額頭的溫度,依舊滾燙,忍不住罵道:“還發着燒亂跑什麽,走,回去給你上藥。”
回到山崖下,我用石頭将接骨草捶碎,攥出一碗墨綠色的汁,遞到他嘴邊,命令道:“喝下去。”
他嫌棄地咧咧嘴:“仙女姐姐,這東西真能治傷?”
我哄道:“能的,喝吧。”
他皺着眉頭,接過碗,一口氣将碗裏的東西一飲而盡。
“真苦。”他癟着嘴。
我飛快地将一塊岩蜜塞進他嘴裏:“我知道。”
他兩眼一亮:“蜂蜜,真好吃,哪來的?”
我将另一塊岩蜜遞給女兒:“懸崖上撿的。”
采接骨草的時候,看到崖壁上挂着一坨岩蜜,我用袋子将岩蜜一兜,再用樹枝扇走幾只嗡嗡亂叫的岩蜂,包裏便多了一樣用來哄父女倆開心的寶貝。
果然,女兒也很開心,捧着岩蜜啃得滿嘴淌蜜。
我揉揉了胸前被岩蜂蟄出的包,對明岳道:“你再睡會兒吧。”
他搖搖頭:“我睡夠了,仙女姐姐,你根本沒怎麽休息,要不你睡一會兒?”
見他雖然仍舊發着燒,但精神了許多,我稍稍放下心:“那我睡一會兒,包裏有芝麻餅,餓了你們自己吃。”
說完我靠着他躺下。
他拉過狐皮裘将我蓋好。
緊張了好幾天,這一覺睡得不怎麽踏實。迷迷糊糊的,有人溫柔地吻住了我的嘴唇,氣息中帶着接骨草的清香。
然後女兒奶聲奶氣地在一旁起哄:“爹爹,你偷親娘親,羞羞。”
明岳含笑道:“噓,乖,安靜,娘親睡着了。”
現在的我臉色蠟黃,眉毛沒了一半,虧他下得了口。
我翻了個身,唇角卻不受控制地勾了起來。